第70章 【70】_偏执暴君的小太后
笔趣阁 > 偏执暴君的小太后 > 第70章 【70】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70章 【70】

  司马濯沉着脸,朝地上乜去。

  二女皆低垂头颅,轻罗衣领后露出一段白腻腻的脖颈子,荷花茎叶般纤柔,瞧着也很脆弱,但总觉着差些什么。

  是不够白?不够细?也不尽然。

  “都抬起脸。”

  骨节分明的长指敲了敲红酸木枝桌面,发生两下沉闷响声。

  二女小心翼翼抬起头,怯生生的目光盛满恐惧与讨好。

  男人黑眸眯起,幽深如狼的目光一寸寸在那两张气质各异的娇嫩面庞逡巡,慵懒的嗓音透着几分寒意:“或者砍掉你们一根手指,你们才哭得出来?”

  话音刚落,二女浑身抖如筛糠,再看他谈笑生死的残忍模样,便是没有哭意也被吓出哭意。

  “殿下饶命,奴家这就哭,这就哭……”

  “呜呜呜呜……”

  一时间,俩女都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司马濯的目光最先落在那身着天水碧衣裙的雏儿身上。

  这雏名唤柳儿,生得骨肉均亭,娇小圆润,年纪、身形,都与宫里那位装模作样的小皇后较为接近。

  只见柳儿捏着帕子,掩唇哭着,那垂眉吸鼻,眼尾泛红的模样,倒是楚楚可怜,有些意思。

  司马濯冷眼看了一会儿,下巴稍抬:“你,过来。”

  柳儿怔了下,她这是被贵人挑中了吗?

  虽还是有些畏惧这位相貌英俊、脾气却古怪的男人,但想到日后的荣华富贵,柳儿还是强压下心底忐忑,颤颤从地上起身,转瞬收了泪,露出一副娇媚勾人的笑模样。

  这是从小被鸨母所调.教出的本能,她娇娇娆娆走去,一把软腰柔弱无骨,刚想往男人身上贴去,冷不丁一把匕首横亘在她身前。

  那匕首锋利无比,刀刃泛着冷冷白光,离胸口只剩三指距离。

  “啊!”柳儿惊叫一声,花容失色地跌在地上:“殿…殿下……”

  司马濯闲闲把玩着匕首,再看膝边战战兢兢的女人,不悦出声:“我让你笑了?”

  柳儿眼皮猛地一跳,满脸彷徨。

  她在扬州花楼多年,从来只知倚楼卖笑,还是头次遇到不许她笑,反倒要她哭的主儿。

  愣怔间,那柄冰冷的匕首伸了过来,锋利的匕身紧贴着她细嫩的脸颊,男人俯身,低语如毒蛇般阴冷:“再不哭,就拿你这张脸作画,如何?”

  语毕,柳儿霎时泪如泉涌:“哭…哭,贵人饶命,呜呜奴家在哭了……”

  她吓得瑟瑟发抖,生怕那匕首一个不慎割破她的脸,此刻再顾不上半分漂亮,真真是哭得伤心欲绝,涕泗横流。

  本来见她哭了,司马濯眉头稍舒,不防她竟哭得这般凄惨,如花似玉的面孔都显得狰狞。

  瞧见那泪水嘀嗒,他拧眉收回手,唯恐泪水沿着匕首,脏了他的手。

  “咚——”

  锋利的匕首铮然插进桌案,这动静叫柳儿吓得一噎,再对上贵人那双漆黑渗人的眸,霎时绷不住弦,“哇”得一声哭出来。

  司马濯额角突突直跳,只觉心烦意乱:“闭嘴,不然割了你舌头!”

  柳儿已止不住泪,只得抬起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一边拖着双腿往后退去。

  太可怕了,这人怕不是个疯子!

  另一个瘦马樊娘在旁看完这一遭,心底也直发憷,癖好特殊的客人不是没见过,倒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古怪的。

  但她毕竟是在风月场混过几年的红倌儿,从过良嫁人生子,又被卖进窑子,兜兜转转到了长安,见识也比柳儿多。

  一双水灵灵杏眸转动,忽的福至心灵,想到关窍——

  男人想看女人哭,不就是床上那种哭么?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在床帷间来去也就那几句荤话,譬如大不大,弄得爽不爽利,好哥哥好妹妹心肝肉儿叫个不停。

  只是没想到眼前的贵人仪表堂堂,却也好这一口。

  她正腹诽着,头顶冷不丁感到一阵锐利冷意,吓得她一个激灵,赶忙抬头,果见那位贵人将视线投到自己身上。

  看来是不满意柳儿那个不知风情的,退而求其次看她是否知趣了。

  樊娘眨巴眨巴一双媚眼,稍调气息,又将丝帕咬在唇角,半眯着眼“哭”了起来:“啊,郎君……呜呜呜……啊,奴家受不住了……呜呜呜……啊……”

  她吊着嗓子哭叫了两声,陡然意识到周遭的气氛不对劲儿,那句“好哥哥”还没哭出来,便见一个杯盏飞到腿边。

  “哗啦”一声,茶盏四裂,而后是贵人烦躁不耐的呵斥:“滚,都滚出去!”

  樊娘还没回过神,就见柳儿逃命一般,提着裙跌跌撞撞就往外跑,她这才后知后觉狼狈往外跑去。

  屋外正是晚霞遍布,余晖西照。

  陈谦盘腿坐那棵大槐树之下,边重新推演卦象,边低声嘀咕:“不应该啊,上吉卦象,殿下到底因何如此反常?怪哉怪哉。”

  正百思不得其解,忽见书房门猛地打开,那两位花颜月貌的瘦马一前一后,像被恶鬼追杀般奔逃而出。

  陈谦愕然,这会儿不应当是红袖添香、一晌贪欢吗,现在是何情况?

  “欸,你们俩——”他收起龟壳铜钱,迎上前去。

  柳儿和樊娘被吓得不轻,看他一眼,生怕又被拉回那间书房般,仓皇道:“贵人叫奴家们滚,陈先生,我们这便先滚了。”

  说罢,行了个礼,难得姐妹情深地互相挽着,双双跑了。

  陈谦:“……”

  今日还真是邪了门了。

  待他再次折返至书房,只见屋内未点烛火,昏暗朦胧。

  一袭素服的男人斜坐在椅边,拿着一块帕子慢条斯理擦拭着匕首,晦暗不明的光线打在他侧脸,叫那分明的轮廓愈发嶙峋。

  陈谦一颗心都吊着,打从主子自宫里回来,种种行为都太为反常,很难不叫他谨慎。

  “殿下,方才她们没伺候好?”

  不应该吧,千挑万选出来的,一个青涩,一个成熟,殿下头一次碰女人,应当够了罢。

  桌后传来沉冷的嗓音:“聒噪,谄媚,俗不可耐。”

  陈谦悻悻擦汗,有这么差吗?那俩虽担不起倾国倾城之名,也是琼姿花貌的美人啊。

  “殿下,那您喜好哪种?属下可替您物色一二。”

  “………”

  擦拭匕首的动作稍顿,往日下属提起女色,他全无半分念头,可今日陈谦这般一问,脑中忽的现出一道朦朦胧胧的娇小身影。

  “观音。”

  “啊?”陈谦以为自己听岔了,抬头看向前头。

  只见三殿下那张一贯沉稳的脸上情绪变幻莫测,而后不知想到什么,又阴沉下来,随手将匕首掷向桌边,弯唇冷哼:“傻子罢了。”

  陈谦更是云里雾里,殿下莫不是中邪了罢?不但举止反常,现下说话也叫人难以理解。

  斟酌片刻,他壮着胆子问:“敢问殿下说的傻子是指?”

  司马濯施施然坐在太师椅上,倒不遮掩:“皇后。”

  “……?”

  “陈先生之前不是问过我,皇后是何模样?”

  司马濯提壶自倒了杯茶,喝罢半杯,心头那股莫名燥意倒降了几分:“容色尚可,可惜脑子不好。”

  陈谦惊诧:“云家送了个傻子进宫?不会吧。”

  司马濯乜了他一眼,见他煞有介事,真当那小皇后是个傻子,倏地乐了,也没解释,只将剩下半盏冷茶喝了,淡淡道:“你之前担忧都是多虑,我要取她性命如捏死一只蝼蚁,何况就她那蠢钝胆怯的性子,也成不了气候。”

  这话勾的陈谦都有些好奇,想知道这位皇后到底做了什么,能叫三殿下做出这般品评。

  似是看出他的想法,司马濯弯唇道:“不急,待日后我剿了云家满门,她也跑不了。”

  那小皇后胆子小,又爱哭。

  到时候他就拿绳子把她绑在身边,当着她的面,把云家人的脑袋一个个砍了。

  呵,她定然会哭得很凶吧。

  一想到她红着眼落泪的可怜模样,那种捕杀猎物的快感立即随着血液流遍全身,握着白玉瓷杯的手越捏越紧,手背青筋鼓起,关节泛白,仿佛扼住的不是茶盏,而是猎物脆弱的脖颈、雪白的腕……

  阒黑的眼底渐渐氲着残忍嗜血的兴奋,司马濯舔了下后牙。

  突然就,更期待那日来临了。

  【10】

  纵然知道是自己言语不端在先,但被人这般提醒,二皇子心里还是有些不大痛快。

  他司马濯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他来管束自己?

  “三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是在夸她呢。”二皇子低声道:“不过还是多谢三弟提醒了。”身侧之人没应声。

  二皇子偏头看了眼,见他不动如山,宛若玉雕,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算了。他收回目光,这茬也轻飘飘揭去。

  皇后到后,念了一段悼词,便跪在前头领哭。

  不多时,又有太监来报,说是申时大哭时,晋宣帝也会过来。

  按照丧仪,停灵前三日,皇室子弟、官眷命妇需得朝夕大哭两场,以表哀思,朝哭设在卯初,夕哭设在申末,未免来回奔波,皇仪殿周围的几处宫殿都被收拾出来,以供歇息。

  申时时分,日头偏西,晋宣帝果然来了。

  一殿的人又齐刷刷行礼,身着衰服的晋宣帝道了免礼,抬手去扶云绾:“皇后可好些了?”

  云绾看向头戴素冠的帝王,触及他眼底的关怀,好不容易才稳定的情绪又有些绷不住,眼圈微红了红,她强压哭腔:“多谢陛下记挂,臣妾无碍。”

  晋宣帝打量她两眼,见她状态尚可,这才松开手:“若有何不适,别硬撑着。”

  云绾轻轻点头:“臣妾省得。”

  一旁的宁妃和德妃见着陛下待皇后的温声细语,心底不由发酸,虽说是新婚燕尔,但陛下打从一进门,满心满眼都落在新皇后身上,一个眼风都不曾给她们这些旧人,实在叫人心寒。

  然而心里虽苦,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众妃嫔都敛了情绪,乖觉退在两侧,看着陛下点香祭拜。

  夕哭开始前,晋宣帝让众人到偏殿歇息一炷香。

  毕竟进杯茶,吃点食,待会儿才有气力大哭。

  跪了一个下午的皇亲国戚们总算能歇口气,扶着腰,揉着膝,由宫人引着,三三两两去偏殿。

  晋宣帝牵着云绾的手,也往偏殿去。

  隔着一扇松鹤瑞景檀木屏风,晋宣帝抬手碰了下云绾哭肿的眼皮,浓眉微皱:“眼睛哭疼了么?”

  云绾有些不好意思:“现在不疼了。”

  那放在眼皮上的手往下,捏了捏她的鼻尖,晋宣帝叹道:“昨晚见你哭成那样,朕才知道小娘子哭起来原来能掉那么多眼泪。”

  云绾更窘,不知所措垂了垂长睫:“让陛下见笑了。”

  “没什么见笑的,这样挺好。”晋宣帝扯了下唇,似笑非笑:“你能真心实意为太后落泪,不枉她疼你一场。”

  说到这,他忽然看着云绾道:“小十六,若是到了朕走的那日,你可会为朕落泪?”

  这话把云绾吓了一跳,作势就要跪下:“陛下千秋万岁……”

  晋宣帝拉住她,神情温和:“不必紧张,朕只是随口一问。”

  云绾哪敢不紧张,伴君如伴虎,何况牵涉生死这等避讳之事。

  她小心翼翼觑着晋宣帝脸色,见他还是一贯温和的神情,那双凤眸凝着她,透着几分鼓励和期待,等着她回答,叫她想避开视线都不成。

  迟疑片刻,她点了点头:“会的。”

  晋宣帝:“嗯?”

  “若陛下……”云绾抿了抿唇,抬眸看他:“臣妾会难过落泪。”

  晋宣帝兴味眯眸:“为何?”

  “因为陛下是臣妾的君父、郎主……”她稍顿,又补了句:“而且陛下待臣妾也很好。”

  后半句明显低下去,有些小女儿的羞赧。

  晋宣帝低低笑了两声,而后抬手,将云绾拉到怀里,低头亲亲她的额发:“那小十六可记着今日这话。”

  云绾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只暗暗想,自己刚才那样答,陛下应该是满意了吧。

  隔着一段距离,下首众人只能看到屏风后倒着帝后模糊的两个影儿,坐的很近,像是拉着手,又像皇后依偎在皇帝的怀中哀哀哭泣。

  二皇子放下茶盏,感慨出声:“父皇可真是疼爱咱们这位新嫡母。”

  三皇子不语,自顾自饮茶。

  四皇子斜了一眼,瞥见二皇子那黏糊糊的眼神,心底嗤笑,敢情二皇兄老毛病又犯了,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瞧着吧,他迟早死这上头。

  还是年纪最小的五皇子见二皇子没人搭理,接了一嘴:“听说母后昨夜得知噩耗,悲恸万分,哭晕过去两回,父皇关切也正常。”

  这时,一青衣太监端着祝词经过。

  二皇子见状,眼珠一转,上前截了一步,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青衣太监弯腰答道:“回二殿下,这是过会儿夕哭要用的祝告文。”

  二皇子拉长尾音哦了声,伸手拿起那祝词。

  其他几位皇子神色皆是一变,青衣太监也面露惊惶:“二殿下,这是要捧给大殿下的……”

  夕哭需奠帛、献酒、读祝、四拜,若是皇帝不在,便由太子带领,若没有太子,便论嫡长齿序。此番夕哭,晋宣帝命大皇子这个嫡长子代为读祝,可现在二皇子却截了这祝告文。

  青衣太监战战兢兢,环绕四周,盼着有人能出来说句话。

  却见三皇子手执杯盏,一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四皇子似有不满皱起了眉,五皇子则觑着左右兄长,谨慎抿唇不敢言语。

  二皇子漫不经心地翻着那祝告文,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将周遭众人的反应一一记下。

  忽的,四皇子开口:“二皇兄,大皇兄来了。”

  二皇子看去,果见大皇子一瘸一拐地走来,眼底不由划过一抹轻蔑笑意。

  他握着那祝告文上前两步,嘴上一副着急样子:“哎哟皇兄慢些走,急什么呢,这祝告文能飞了不成?”

  待两厢碰面,二皇子又道:“弟弟这不是怕皇兄腿脚不便,特想着给你送去呢。”

  腿脚不便四个字,无意是往大皇子心上扎刀。

  “太监自会送来,何须烦劳二弟。”他脸色不大好看,抬起手,想接过那篇祝告文。

  二皇子却像是没看到他伸手似的,依旧笑着:“瞧皇兄说的,送个祝告文有何劳烦呢?便是叫弟弟替皇兄读祝,弟弟也是乐意至极。”

  这话里的不敬已十分明显,何况他仍旧握着那份祝告文,丝毫没有递给大皇子的意思。

  一旁众人神色悻悻,下意识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怎看不出老二这是在蓄意刁难他?心里的火气也烧了起来,下颌紧紧绷着,双眸盯着二皇子,只恨不得举起拳头狠狠砸向这贱兮兮的皮子。

  然而拳头才捏紧,又被理智给压下——

  老二敢这么张狂,不就是量死了太后去世,云氏势衰么?

  小姨母才进宫,年纪尚小,能否立起来还难说,自己又是个注定与皇位无缘的废人。如今朝堂之上,拥立老二和老四的声音最为响亮……日后自己八成是要在这二人手下讨生活,若是现在的罪了老二……

  踌躇一阵,大皇子压下心底愤懑,挤出个宽和笑脸:“父皇吩咐我读祝,我怎好假手他人?二弟好意,我心领了,还请将祝告文还我吧。”

  最后这句,明显带着几分示弱。

  二皇子心满意足笑了,将祝告文递给大皇子,又意味不明说了句:“皇兄可拿好了,读仔细了。”

  大皇子接过祝告文,皮笑肉不笑嗯了声。

  众人见此间事了,忙将视线投向别处,不敢多看,也不忍再看。

  大皇子握紧手中祝告文,转身刚要走,忽的感到一道大剌剌的目光朝他刺来。

  抬眼一看,是三皇子司马濯。

  他素服衰衣端坐在桌前,手持杯盏,风神高朗,琼林玉树,仿佛身处位置不是华美诡谲的宫闱,而是清风朗月的山林溪涧。

  对上他的目光,司马濯朝他微微一笑。

  大皇子抿唇,却笑不出来。

  对这个三弟,他的情绪一向复杂。

  当年坠马之事,要说是被三弟害的,也不尽然,毕竟三弟也是被奸人设计,才带累了自己。

  且这事之后,三弟就被那和尚带去西域,孤苦伶仃一稚童,背井离乡数十年,其中苦难无须多提。

  可若要说半点不怪三弟,大皇子自认也没那么广阔的胸襟,毕竟残废多年的屈辱与非议,一点点将他的尊严与骄傲磨平、磨灭。

  譬如方才——若他没瘸,何须忍气吞声?

  短暂对视后,兄弟俩谁也没开口,最后是大皇子偏过脸,拿着祝告文离开了。

  “二皇兄也太欺负人了。”

  五皇子在司马濯面前低声感慨着,他觉着这位刚回来的三皇兄与自己都是母族衰弱、不得势的皇子,下意识将他引为同类,说话也不那么避讳:“大皇兄真可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166341.com。笔趣阁手机版:https://m.166341.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