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薇鹄(下)_金玉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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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薇鹄(下)

  第五章

  三个月后,宗家五少爷及冠之日。夜晚盛宴,远亲近戚都挤满了园子。

  宅内的姨娘们正说说笑笑,六姨太没心没肺地对兰卿说着:“老三媳妇啊,你要早点给太太生个孙子。看你也嫁过来也快半年了,肚子都没个消息!”

  兰卿只好讪讪的笑笑。正是此时,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丫鬟们三言两句的都是“三少爷,你回来啦”,兰卿立刻抬头去看,真的是宗靖杭回来了。

  四姨太笑哈哈地转头望他,“哎呦,看看是哪位贵人回来啦?”

  宗靖杭摘下军帽,走到兰卿身旁,笑着回应着:“四姨又拿我开玩笑。”

  “瞧你这话,怎么就是拿你开玩笑了呢?你说你不是贵人,还有谁能算上是贵人?”四姨呵呵地笑。

  宗靖杭笑而不语,他贴近兰卿悄声道:“我去母亲那里,你待会儿找个借口溜走,我们母亲那见。”

  兰卿点了头,她猜得出宗靖杭是要去说那件事。

  外面下着小雨,风中也便升腾起了薄薄雾气。宗靖杭快步朝后园走去,雨水打湿他帽檐,途径东侧厢房时,他停住脚。

  房里是暗着的,好像每晚都没有点过灯。那里住着兰卿的好友,正是四个月前从渡轮江水里救出的护士。

  宗靖杭那时也伤势极重,只记得命赵诚救下了落水的兰卿,谁知赵诚非要再救人,才救出了她来。

  犹记她满身是血,脸颊被炸碎的甲板碎片刮出好几道口子。想来她已在宗家养了这么久,却从没和她打过照面,宗靖杭想起兰卿总说:不能总是把她拴在我身边,她身上的伤已复原,是该让她回家报个平安了。

  宗靖杭反而觉得一个毁容女子实在可怜,便和兰卿商量过和母亲说说,将她配给忠厚的仆人做填房吧。

  待到他再向前走,居然走去了花园,那边搭着戏台子,是白天给老五办宴时请来的戏班。这会儿,戏班子的人都被请去别院用宴,唯有王老板的那匹棕马被拴在石柱上。

  恰逢有抹翠竹色的身影走来,她摸摸了棕马的鬃毛,像在同它耳语。棕马也灵动的转了转耳朵,她便顺势解开了它的绳索,饶有兴致地骑上了马背。棕马倒也十分顺从的载着她在后花园里绕起了圈来。

  它跑的不快,大概是园子小,让具有灵性的它施展不开,

  直到绕过了石亭,棕马驮着它来到了宗靖航的面前。

  万薇鹄不由怔然,低头去看,他好像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

  他显然无意惊扰她,歉意一笑,“姑娘好身手,想来王老板的这匹棕马生性冷漠,从来不愿接触王老板之外的旁人,你却轻而易举的坐上了它的背,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万薇鹄遮在脸上的面纱随风轻摇,她俯瞰着的他,眼中泄露愁色,只道:“大概是我与它有缘。”

  她的声音温温婉婉的,仿佛在何处听闻过。于是宗靖杭走上去几步,仰起脸望着她,“你刚刚是怎么说服它的?”

  万薇鹄轻声回答,“只是同它聊聊天。”

  “那你能不能也让它听我的话?”

  万薇鹄愣了愣,很快淡然笑笑,“我试试看吧。”

  她便俯身去和棕马说起悄悄话,面纱下的眸子媚眼如丝,他看得入迷。突然,她向他点点头,他心领神会,纵身一跃跳上马背。他坐在她身后,大喊一声“驾”。棕马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小花园里奔跑起来。

  跑了几圈,两人都很进行。也是在这时,两人才发现彼此之间贴的很近,她的背靠着他的胸膛,好像一转头,她就能看见他那双透露骄傲神色的眼。

  宗靖杭这才发觉不妥之处,赶忙翻身跳下马背。万薇鹄也顺势下来,栓好棕马,来到他面前时有些许尴尬:“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

  她转身就走,另一个脚步声跟上来,她停在原地,听见他在身后一句:“阿妤小姐,雨天路滑,我送你回房吧。”

  他同兰卿一样叫她阿妤。万薇鹄的胸口如同被针刺,不禁觉得他此番好意,也定是出于兰卿是他的妻。而她,不过是兰卿的好友,一个毁了容的可怜女子。

  若是如此……万薇鹄侧脸婉拒道:“不必了。”

  她的冷漠让宗靖杭觉得她有些许不识抬举,却也不打算放在心上。来到母亲住处时,兰卿已经赶来,正和母亲有说有笑的喝茶。

  宗靖杭心中温热,兰卿发现他时露出美丽笑容,起身道:“我已经和母亲说过了,要将阿妤配给小浩做填房。小浩人踏实,虽然腿有点……不过阿妤也有不全之处,靖杭,你看这样好吗?”

  小浩是个瘸子,阿妤失了容颜,倒也般配。

  宗靖杭慢慢勾起嘴角,“既是这样,再好不过。”

  只是为何他总想起今夜那女子在唱着戏文时的模样?她眼里的倔强与悲漠,还有一丝无从诉说的苦衷。他想,早些年前,他许是见过她。

  第六章

  填房之日,万薇鹄逃了。

  而带她逃走的人,竟然是副官赵诚。下人们在私下底说三道四起来,宗靖杭偏偏不以为然,他似乎早就清楚赵诚对万薇鹄的那点心思。

  “赵诚跑不了多远的,这边还有仗要打,他很快就会回来。”宗靖杭在夜里这样对兰卿说。

  兰卿依偎在他怀里,还是放心不下,“那阿妤肯不肯回来呢?我本也想过送她回去老家,可是能在这边给人做填房,我就能照顾她一辈子了。”

  宗靖杭听到填房二字,不由一怒,翻过身去:“等他们回来后,再不要提填房的事了。”

  兰卿知道他是不高兴了,只得闭上嘴。

  待到五天后,赵诚果然带着万薇鹄回到了宗家。

  赵诚首先做的就是冲到宗靖杭的书房里负荆请罪,宗靖杭先是怒斥他不懂事理,过后又赏他甜枣,和颜悦色地问:“你是否对阿妤有心?”

  赵诚是个直性子,当面道出:“师长你看得出来,我赵诚也就不啰嗦了。对,我是看上她了,所以我见不得她给个瘸子做填房。”

  宗靖杭皱起眉,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早说?要是你能娶她,我自然会把她给你。”

  赵诚却一扭头,“我不能娶她。”

  宗靖杭还未再开口,赵诚便丢出句:“她心里有别人。”

  “那——”

  “师长,这事儿你别再管了,要是夫人容不下她,我赵诚还会带着她跑。要真到了那天,师长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赵诚你个混账!”宗靖杭怒气冲冲的一拍桌子,赵诚已经夺门而出。

  待到夜深人静时,万薇鹄听到自己的房门被人“咣咣咣”地敲,她本是要睡下了,只好起身点燃蜡烛问:“谁?”

  回应她的是冷漠的声音:“我。”

  万薇鹄一怔,绝情地拒绝:“宗师长这么晚前来实在不便,请回吧。”

  “好,那我自己进来。”

  宗靖杭推门而入的瞬间,万薇鹄来不及戴上面纱,只得惊慌失措地吹灭了蜡烛。

  房内一片漆黑,他看不见她,她也看不到他,彼此之间仿若被一条江水隔开。

  万薇鹄的心跳剧烈,他的呼吸声像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如鲠在喉,他已然开口问她:“你觉得留在宗家不快乐,是吗?”

  她不说话。

  他便又问:“你心里藏着什么话,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

  她依旧无言。

  宗靖杭没了忍耐,上前一步打算重新点燃蜡烛,她这才出声制止道:“别!”

  他停下动作,紧皱着眉,她走向他,刮来一阵玉露般馨香。宗靖杭有那么点意乱情迷,转过身来与她近在咫尺,她低着头对他说:“是我求赵诚带我走的,我不想嫁给那个瘸子,也不想做填房。没人听我的,我只好去求他。”

  宗靖杭的气息有些紊乱,她便说下去,“宗师长,这一次,我想求你让师长夫人放我离开,只要她肯放我走,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更不会有一丝破坏你们的想法。让我走吧。”

  宗靖杭惊慌于自己要掉进某个战栗的漩涡中,他鬼使神差地抓住她的手腕断言道,“我不让你走!”

  然而就在此时,房门被鬼哭狼嚎的大风吹开,紧接而来的是“砰”的一声枪响。

  第一发子弹打偏了,弹壳擦破了宗靖杭的左臂。待到下一发枪响时,万薇鹄已经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地,桌子上的茶杯被撞到,噼里啪啦洒了一地,房外的灯光统统亮起,万薇鹄大喊道:“来人!有暗杀!”

  宗靖杭半躺在地上,怀里的万薇鹄气喘吁吁,他惊觉是她救了自己。可转念一想,是怎样的女子才会有如此敏捷的反应?并且懂得何为……暗杀?

  第七章

  宗宅大门外的看守卫戍在一夜之间多出了数名,昨夜暗杀一事搅的人心惶惶。

  索性宗靖杭只受了点皮肉伤,可惜却揪不出暗杀者。宗靖杭与属下几名将领商量,决定择日奔赴沧平与新军去剿灭剩余溪军残党,以除后患。

  “师长是怀疑暗杀者有可能是溪军的余党?”秘密商讨的会议室中,赵诚发问。

  宗靖杭的左臂上缠着绷带,手里却把弄着手枪,他眯起眼睛,看上去极具危险,“说不定落下了几个,溪军总司令万少隐家世雄厚,他的兄弟姐妹也有可能散落在大江南北,保不准会为他寻仇。”

  另一位将领点头道,“师长所言极是,斩草必要除根。”

  宗靖杭冷冷一笑,就在此时,兰卿跌跌撞撞地跑来敲开了会议室大门,宗靖杭还未责骂她,她已然是一脸泪痕地哭诉着:“不好了!母亲她……”

  宗靖杭双瞳一紧,他缓缓站起身来,兰卿失魂跪地:“母亲她中毒身亡了!”

  “咯噔”。

  宗靖杭的心跳停了停。

  听人说,母亲死时只有刘妈在侧。有人端来一碗母亲最爱喝的枣姜汤,刘妈经手递过,母亲是在喝下去的那一瞬便七窍流血致死。

  有人在汤里面下了毒。

  刘妈大哭着冤枉,她在宗家待了整整四十年,太太对她那么好,她又怎么可能会加害老太太!

  任凭她哭嚎耍泼,卫戍还是将她拖到了院子里,宗靖杭当着众人的面将枪上膛,二话不说的崩了刘妈。

  众人吓得战战兢兢,宗靖杭站在院落中央一脸狠戾,他慢条斯理地讲着:“还有谁碰了那碗枣姜汤?站出来。”

  没有人敢走上前一步,宗靖杭朝着天空“砰”、“砰”放了好几枪,怒吼着:“站出来!”

  汀萝吓傻了眼,瘫软地跌坐到地上:“我、我什么也没做……是三少奶奶要我去做枣姜汤的……”

  兰卿惊了,赶紧解释说:“靖杭,我只是担心天寒才要汀萝去做枣姜汤!”

  宗靖杭紧紧地盯着兰卿的眼睛,伸出手指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不会是你的,卿卿,你仔细想想,究竟是你直接去吩咐人做的,还是另有人传达?”

  兰卿张了下嘴巴,欲言又止的扭开脸,宗靖杭突然大喊:“说话!”

  兰卿全身一震,脱口而出:“我叫阿妤帮我传达给汀萝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汀萝!”

  汀萝立刻点头道:“是阿妤姑娘,是她替三少奶奶传话要我做枣姜汤的!一定是她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下了毒!三少奶奶说过,阿妤是武溪人士、老家是万氏帅府,她和万家总司令有关系!”

  赵诚闻言,猛地冲上来将汀萝踹倒在地,“闭嘴!不要胡乱说话!”

  “和万家总司令有关系……”宗靖杭着魔般地念叨着这句话,反复不停地念叨。

  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和万家人有关系?

  她究竟是谁?

  她是因为万总司令才接近他的吗?她想报仇?她想杀他?

  不!

  她休想得逞。

  宗靖杭一抬手,对卫戍下令:“把阿妤带去后园的暗房,再来几个人,和我一起过去。”

  “是!”卫戍得令后照办,赵诚赶忙追来想要说情,宗靖杭冷眼看着他:“你敢再过来一步,我就毙了你。”

  第八章

  是啊,万薇鹄的确是万家的人,她父亲是曾经坐拥十三省的万大帅。当日辉煌,谁人不羡?区区宗家而已,自然是要毕恭毕敬!

  可是四个月前,多方联盟,宗家参与了陷害万家之举。是因为陷害,万总司令倾覆了武溪城,万家更是没落破败。

  然而万薇鹄并不在乎那些,她本就无心权贵,更不愿父亲与兄长在战场上厮杀。可是在家族败落后,她离开武溪做了随军护士,却也曾怨恨宗靖杭会是多方联盟的一员。

  所以,她不愿再与他相认,无论是尽毁容颜之前,亦或者是今时今日。

  而此时此刻,她的面纱上沾染了血迹。而她的双手,被粗鲁的绑在木桩上,整个人摇摇欲坠,像极了圣经中的耶稣。

  “告诉我,你是万家的什么人?”宗靖杭坐在距离她有三米之遥的椅子上,双手交叉,撑在双膝前。

  又是这个问题。

  这一个小时里,他已经问了她不下一百次。

  她低垂着头,同样给了他那个不下一百次的回答:“你杀了我吧。”

  “你别以为我不敢。”他咬牙切齿,抬眼对卫戍使了个眼色。

  卫戍便挥起手中的鞭子,又是对她无情的抽打。

  万薇鹄疼痛难忍,一张口便是厚重的血腥味。

  宗靖杭看着她的身上皮开肉绽,反而更加气愤,发狂般地质问:“你为什么要下毒?你是要替万家的谁来报仇?那日暗杀的人是不是你的同党?说!还有谁?!”

  “疼……”她面色苍白,几乎求饶般地恳请:“别再打了……让他们住手……”

  鞭子一下又一下,痛进她骨髓。血肉模糊,满地鲜血,宗靖杭不为所动,他要为母亲报仇,他恨自己对她的疏忽,甚至……动了心。

  “你害惨了我。”他要将她折磨至死。

  可她慢慢地抬起泪脸,望着他,忽然道:“宗三哥,你忘了你对我许过的承诺吗……”

  宗靖杭背脊一凉,他的身上跳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问她:“你刚刚叫我什么?”

  “宗三哥,你若忘了,就罢了……”她气若游丝,神志不清地笑起来,“可你若记得,就不要骗我……”

  宗靖杭站起身,脚下一个踉跄,他胸口剧痛,只听她道:“我等不了了,怕是要……先去你说的那个地方了……”

  宗靖杭颤巍巍的扬起手,命令卫戍:“停……去解开她的绳子,放开她,快!”

  卫戍还没反应过来,万薇鹄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咬断了舌头。

  “扑哧!”

  血液从她的嘴角喷溅而出,宗靖杭惊恐地退后一步,“不……”

  他摇着头,“你不是薇鹄,你是阿妤,不可能是你……”

  对,怎么可能是她呢?他的薇鹄那样漂亮,那样美,五年前,他们曾经约好的。

  五年前的武溪,万大帅当日寿辰,年仅十四岁的万薇鹄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年他已经二十三岁了,可却对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有了份真情。

  重嶂叠翠的城外,他带着她去骑马,风驰万里,她眉目含笑,绯色丝巾随风飘动,他一把抓出那飞过来的丝巾,也抓住了她的心。

  “薇鹄,你嫁给我好不好?”他骑马追赶上她,万薇鹄迎上他那灼灼视线,内心猛烈跳动。

  “你……你大我那么多!”她耍赖似的丢下一句,夹紧马肚子,跑得更快。

  他干脆一跃到她的马前,上前来蛮横的跳到她的马上,她吓得大惊失色,他却轻言细语的要她别怕,反手摘下了挂在自己脖颈上的玉符,蹙着眉心对她说:“我给你戴上。”

  万薇鹄红着脸,任凭他将那玉符的链子绕过她的颈,坠子垂在她胸前,是观音菩萨。

  他亲手扣上了链子,手指滑过她裹着衣料的锁骨线条,“观音菩萨护着我一路打胜仗,她也会护着你的今后。有朝一日我定去找你,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你厮守到老。薇鹄,你要等着三哥去找你。”

  万薇鹄轻抿着唇,羞答答地点点头:“好,我等你。”

  如今却再也等不到了。

  她的头垂落下来,宗靖杭怔怔地望着她,走上前去掀开她的面纱,脸上的疤痕清晰可见,他忽地失笑,“你果然不是她,薇鹄的脸上没有疤的,你休想骗我。”

  然而玉符链子从她脖颈里掉出来,宗靖杭认得那观音菩萨的样子。是在顷刻间,他已顿悟一切。

  宗靖杭晃了晃她,拍打她,说你醒醒,给我把话说清楚。

  可她已经死了。

  什么都没用了。

  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响,宗靖杭神情呆滞地转头去看,只见赵诚跪在地上,望着眼前的一切,他泪流不止:“迟了,终究是迟了一步!师长,她是当日在渡轮上救你的人,阿妤是她的乳名,她不愿告诉你是因为你害她家破人亡,她恨你!”

  “她又觉得没了容颜,配不上你,她只想你记得她最美的那一面……”

  “兰卿是她的丫鬟,一直为了荣华富贵而冒充她,甚至逼她做填房……师长,害死太太的人是兰卿,不是她啊!”

  宗靖杭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回头,坐在万薇鹄面前,久久凝视这她低垂的脸。月光透过暗房的小窗打照进来,将她的脸颊勾出惨淡白光,连同她胸口前的那颗玉石坠子。

  突然之间,宗靖杭像是失了心似的,猛地爬过去将万薇鹄紧抱在怀里,再紧一些,几乎就要将她整个人嵌入他的胸腔中。

  然而绝望与悲痛渐渐冲破了他的身体,化成无尽悲鸣,他先是放声大笑,紧接着又痛心大哭,最终咬牙切齿起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认我……薇鹄,你宁愿这样……你究竟是为什么……”

  宗靖杭就这样死死地抱着她,却全然不知,她也是曾想要与他相认的。

  在她离家那天,在她容貌尽毁之前,她为的就是去寻他,大江南北,烽火连天,她多想问他是否还记得当日承诺,又想问他……为什么要同那些人一起攻打武溪城。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当日誓言再也无法实现,茫茫黄泉路上,她怕是要形单影只。

  他有他的宏图霸业,她终究不过是他此生中添的一抹风华,转瞬随风散去,甚至刮不起尘沙。

  五年前的时光倒退而来,若是大寿之日宗靖杭从未与她相见,若是那承诺也从未许下,今日也不会有一对苦命鸳鸯含恨相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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