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一)_金玉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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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一)

  第七回征战万里相思千万绪誓有两心雁字回西楼一

  壹

  雨落时节,雾霭漫起。从夜间到黎明,派出探查消息的其中一人已提前赶回了西郊公寓楼下,与留守在这边的容姝霖会合。又等了一阵子,老槐架着黄包车带回了乔杭祈与杜向川。三人走上前来,脸色都不好看。容姝霖与等候在此的任四瞬间心中塌陷,他们知道,很有可能是出不了城了。

  杜向川点燃了一根烟,容姝霖看看他,又看看乔杭祈,思量半晌,终于还是轻声问道:“可探到什么消息了吗?”

  乔杭祈没吭声,双手揣在西裤口袋里,眉头紧锁。是老槐闷闷不乐的告诉她,城里查的很紧,封了好几家报馆,也揪出了不少同伴,同时又逮捕若干明德学校的学生会干部,只因他们当时在报馆里订阅报纸。宪兵队在搜人,一天查不出是谁刺杀的曹庆元,一天就封锁着城门。

  老槐朝地上啐了一口,“他劳什子的万家兵,和那群宪兵队的走狗一起给日本人当妓女,怀疑到国人头上都不肯去查日本人,他们就敢说曹庆元的死和小倭寇们没有半点关系?”

  日本人。

  听见这三个字,容姝霖的面容上更添一层霜色,她黯然说:“当初就是日本人在背后操纵,陷害我大哥和父亲相互猜疑。到了最后,竟演变成父子残杀了。事到如今,我非要报这个仇不可。”

  尚且活着的这四个人,在彼此之中,只有容姝霖的身份最为公开。

  她是长北容公馆家的六姑娘,其父是鼎鼎有名的容萧锡,其兄容雁回年少征战,实为乱世英雄。然而近几年来却不幸遭遇政变,不肯为英国人做事,日本向其投来橄榄枝时,又当即拒绝。正是因为不依靠任何势大一方,到头来却无奈遭奸人所害,离间其父子关系,导致容家长子容雁回弑父篡位,连同容公馆也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如今容雁回一路带兵朝南,似要侵占地盘扩大领土。

  容姝霖家破人亡,她对容雁回的种种作为心寒不已,但又奢望劝他回心转意,这才奔走到武溪,与南南北北心系同一目的的革命青年们一齐计划着——刺杀安田雄一,为国除害。

  “姝霖,国恨当头,你怎么还想着你的家仇?”杜向川弹掉烟灰,无可奈何的叹气,“从你选择这条路开始,你就该忘记原本的自己。我们早就不能左右性命了,你只想着家中事,只会轻易就搭上自己。”

  容姝霖定望着他,不服气道,“段子磊那么深明大义,不也是照样被抓了吗?没了他,就凭我们几个根本和上面接不上头。到现在都出不去城,要是段子磊扛不住严刑而供出我们,被抓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你最好也是。”

  “不杀掉安田,我死不瞑目。”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乔杭祈将两人拉开,这种时候不能节外生枝,他坚定道,“曹庆元遭遇刺,的确不在大家的料想之中。早先还以为接近他就可以混进他的那帮人里去伺机杀了他,再了结安田。可惜桥断了,或许这是一幕烟雾弹,说不准安田早知道我们的存在,他是想借此机会除掉我们。少一个曹庆元,倒会令溪峥两军酿下更深仇恨。如今容公馆又被火烧,姝霖的兄长容雁回带兵南走,溪军的注意力将集中在他的身上,而不是曹庆元。相信容雁回也对溪军充满了怨恨,这一仗说不定何时打起。我们当下之急是要赶快出城,趁着溪峥还未开火,我们还有生存的希望。”

  容姝霖斟酌着乔杭祈的话,她微微蹙眉道,“我哥他说不定早就无心和溪军结盟了,不然也会在派出曹师长之后就逼死了父亲,更是毁了公馆又带兵离开。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打不打得了仗,你我说了不算。”

  任六插口一句,“曹庆元死在武溪,这事要是被追究起来很麻烦,咱们要是被宪兵队抓到,肯定活不了。”

  老槐眯起眼:“你小子怕死?”

  任四瞪着老槐,半晌后,他红着脸咬牙道:“谁怕死,我都不会怕!”

  藏在西郊公寓已经过了四天了。外面依旧戒备森严,曹庆元死了的事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的,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有谣传说,长北容家峥系要向武溪万家溪系举兵一战,所以街上才到处都是巡逻的宪兵队。就连日本人也大张旗鼓地四处出没,一片乱世惊容。

  如此混乱局面,通缉令贴满了城内,全部都是乔杭祈那伙革命党的脸。这般一来,逃出城去更是希望渺茫了。

  只躲在西郊,等到弹尽粮绝,饿也要饿死了。

  容姝霖蜷缩在房间里,面前的老槐在来来回回地走,杜向川与任六坐在地板上,乔杭祈出去探消息了。大家都在等,等的满心绝望。

  见老槐还在走个不停,容姝霖心烦得很,要他停下。老槐却魔怔似地嘟嘟囔囔,“现在是不可能出得了城了,通缉令都贴了出来。但凡我们一出去,就会被识出。何况没有那万副司令的亲笔印章行令,也没可能安安全全的出城!”

  杜向川也是一脸的倦色,连日的神经紧绷令他心神不宁,烟没了,他更是缺了定心剂。偏巧这时听到外面传来响动声,啪嗒啪嗒,是列队的脚步声。

  “有动静。”他一个激灵站起身来,警惕地躲到窗帘旁望向外面,顿时大惊失色,“是宪兵队的!”

  容姝霖全身一颤,再接下来,刺耳的警哨声响彻窗外雨幕。

  老槐慌慌张张地去拉开抽屉,将里面的枪上膛,舌头打结地咒骂着:“妈的!一群狗崽子,老子和你们拼了!”

  “别去!”杜向川用力抓住他,“不能轻举妄动!”

  老槐拼命地挣扎着,双手乱挥,几乎是与杜向川撕扯到一起。他叫着要死就死个痛快,毙几个宪兵队的畜生,再毙了自己!省得被抓回去不当人,按到扳子上做一堆软肉,受尽折磨!

  任六吓得双腿发软,不停地劝着小声些,小声些,生怕被听见屋子里面藏着人么!

  容姝霖咬紧嘴唇,她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了一包药,手指颤抖着去打开外面包着的那层牛皮纸,她在思虑着要不要吞下去。

  不,吞下去,反倒成了为革命而殉身。她没那么伟大,家仇未报,她不甘心就这么一死了之。

  然而她突然一惊,手中药片撒了满地,门外传捶门响,“出来!搜查要犯!”

  逃不掉了,终究还是死路一条。容姝霖往后退了好几步,乱枪子弹在这时扫射进来,杜向川猛地拉过容姝霖护在怀里,把她推向窗边喊着:“跳下去,你先走!”

  容姝霖恍恍惚惚地搞不清状况,竟摇头拒绝。她握住杜向川的手泪先俱下,“要走一起走,我不能丢下你!”

  任六突然大声道:“走不了了,外面都是人,会被乱枪打死!”

  杜向川脑中一凛,老槐也惊醒般地揪住任六的衣领怒道:“是你小子去通风报信的吧?你怕死,却拽上我们几个一起陪你死!”

  任六倒也不怕了,冷笑着:“怨不得我!供出你们,我就能活命!可惜少一个乔杭祈,但他也逃不走,早晚都要落网!”

  老槐握着枪砸向任六的头,任六一声惨叫。房门终于被踹开,端枪的宪兵队一涌而进,他们抓过屋内的四人按在地上,最后一个走进来的军官目光下视,漠然数着:“一、二、三、四……哦?少一个。”他一挥手,“先把这几个带走,剩下那个再给我去仔细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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