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一)_金玉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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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一)

  第六回凭栏萧索秋水共长天往事残阳黄叶闭疏窗一

  壹

  他也曾扪心自问过,为何单单会对她如此执着。

  模糊的幼时回忆中有那样一番景象,母亲和几个丫头带着他去庙里,佛堂中的佛像熠熠金光。母亲拉着他跪下求佛烧香,他正是贪玩年纪,坐立不住,侧头望见左边垂着白色的纱幔。

  纱幔掀开时,一位身穿水绿色长衣的妙龄女子走了出来,抬眼瞟向他,那模样似一阵清风拂过,又像是泼墨画中的人影儿,令万少隐至今也难以忘记那景象。

  所以他猜想,能够再度满足他心中那抹倩影的,便是带给雾中相识的林初意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白蛇传》中的白素贞与许汉文在当年也是如此的遇见故人。

  然而此时此刻,林初意却不假思索地打上了枪拴,作势要向万少隐开第二枪。

  他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在心里叹着讽刺至极,她手中的那把步枪是他留着给她防身用的。他永远也想不到她会用枪,只不过是留给她做个虚张声势的假象,哪料得她现在会用他交给她的枪指着他自己?

  万少隐的笑声显露悲凉,他也不躲,望着她声色冷冽道:“林初意,看来我一直都小瞧了你,我本以为你除了会唱戏会骑马会说点外国话之外,也就没其他能耐了。不想你既懂得装疯卖傻,又懂得用枪,你总是让我觉得惊喜得很。”

  林初意的身体仍旧有些发虚,所以唇色发白。但她仍旧死死地盯住他不放,目光渗透恨意:“我可以一枪就打死你。”

  万少隐心中凄厉,嘴角旁却还是挂着一抹淡笑,只不过,他眼瞳中的光芒开始慢慢转暗,那股火苗在一寸寸的熄灭,他说:“你若想开枪,我躲都不会躲。但你也知道,黎晚曾就在下面,他听到枪声自然会上来,你跑得掉吗?”

  林初意狠声道:“只要杀了你,我就当是替我二哥报了仇,生与死,早就无所畏惧!”

  万少隐走上前一步,莞尔一笑,仿佛是在说一个促狭的玩笑,“你竟爱他如此之深,我不得不佩服起你的情深意切。”

  她端着枪的手指在止不住的发抖,五指发麻,掌心汗出,她大喊:“你别过来,我要开枪了!”

  他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满不在乎,“那你怎么还不开枪?”

  “我会的。只要再一枪,我就能毙了你。”

  他唇边溢出意味不明地笑意,不以为然地又往前迈出一步。她大喊,要他别过来,他却加快步伐,走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枪,死死地抵上自己的胸膛。那地方,正是她将匕首刺进去的位置。旧伤未愈,又要添上新疤,他几乎是命令道,“开枪。”

  她的呼吸越发加重,他怒吼着:“我让你开枪!”

  她被吓得全身一震,顷刻间竟绝望不已。她知道,眼前这男子是只手遮天的大帅之子,他在战场上杀过的人早就多如牛毛,他见惯了尸体血液,没什么能够让他动容的,他是残忍冷酷的军阀,即便她险些用匕首夺去他的命,他都没有皱半下眉头。

  她只是恨极了他,恨他的强取豪夺与心狠手辣,更恨他害了林熙池。

  荀璧君都告诉她了。林熙池四肢已然残废,又被逼迫吃下鸦片,从今往后的几十年怕是都要做个废人了。

  她想起那个雨夜,他也是要逼她吃下鸦片的。然而对于她,那是他的一个计谋。他深知她是装疯卖傻,唯有那一招能够拆穿她。

  她自然不肯吃下,他也不会真的去做。她和他,他和她,是在博弈。

  但那又能如何?

  一切是她引起的,都是她。林初意愤恨的闭上眼,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滚落,她猛地将枪口调转,对准了自己的额头。谁知“啪嚓“扣动扳机,她一怔,才明白枪里原来只有一发子弹。

  她终究被他玩弄在掌心,永远都算计不过他。

  枪支掉落在地,林初意颓唐地滑落下去,已是泪流满面。那泪水不为别的,为她今日的失败之举。

  他望着她的眼里渗透凄厉绝望,冷声叹道:“如果你想杀我,就要做的干脆一点。你这样优柔寡断,连心都狠不下,又怎能下得了狠手。”

  林初意却歇斯底里地哭喊道:“我又何尝不是真的想要杀了你!我又何尝不想是真的疯了,偏偏要我如此清醒的多活一天,就要多忍受你一天!我宁愿疯了、死了,也好过要面对着你!”

  万少隐笑起来,那笑显得寂寥又伤痛,而说出口的话又是那般绝情不已,:“想死?你就不怕你死后,我会如何折磨你的三姐吗?”

  林初意怔住了。

  万少隐继续冷冷道:“我是不会把你的养父母怎样,那毕竟是我父亲的恩人,我不能因为你就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可——你三姐她已是我万家的人,我想怎样待她,就怎样待她。从今以后,你给我一分脸色,我就十倍还给她,你若哪天死在了这屋子里,我就让她随你一起去黄泉路上作伴。”

  “你……你简直……”林初意咬牙切齿,泪眼婆娑,他贴近她耳边,又是一句——

  “这么久来,你三姐因你而忍辱负重,往后的日子里,她好过与否,全部都取决于你。你不为我想,也要为她想,初意,你会舍得将那么可怜的她弃之不顾么?”

  林初意定了定神,泪眼睁圆,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如同是浑身疲软的尸首,没有抗拒的权利,任人宰割。

  突然间,她胸口发痛,全身上下开始一阵冷一阵热,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

  这种生不如死的痛楚,她简直要喘不上气来。

  万少隐见势,赶忙从放在床柜抽屉里的镇定剂拿出来,匆匆倒出一片,按住她就塞进她嘴里。

  林初意迷迷糊糊地张口,胸口胀痛难耐,却突然间拼命躲闪,一心只想就这样死了也罢了。万少隐怒火上来,一手把她按在地上,一手把镇定剂药片压进她口中,气急败坏道,“你这疯女人!”

  最终,林初意被强迫咽下镇定剂,她剧烈咳嗽,从地上爬起身,喉咙是火辣辣的疼,她满眼憎恨地瞪着他:“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情吗,你竟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你逼我二哥吃下鸦片,你简直视人命如草芥!万少隐,你这般歹毒狠辣,让我待在你这种人身边……简直让我感到恶心!”

  万少隐也是气喘吁吁的,她说的没错,他就是歹毒,他就是狠辣,为了牵绊住她,他什么都肯做!为什么她不懂?为什么她宁愿死,也不肯爱他?

  这一刻,他心凉半截,窗外的夜风如寒冬雪,丝丝刺骨。他愤怒、痛心的近乎恍惚。他曾以为他能感动她,至少她也对他笑过,对他任性过,哪怕是假象……他曾以为他能留住她,至少留不下心,也还能留下她的人……

  偏偏林熙池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将一切打回原点,甚至更糟!

  不,她是他的,他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更不会有得不到的人!

  思及此,他冲上前去就将她拥进了自己怀中,双臂用力的箍紧,贴上她耳畔就是狂热的一句,“林初意,你知道你该怎么做!”

  林初意却是心下一片凄凉,刚刚吃下那东西,她全身疲软的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除了怒气与憎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些什么感受。

  是,她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她用仅有的力道抬起手,去解开自己的衣服领子。

  他放开她,眼神复杂,仿佛不敢相信她真的听话了。

  她看着他,慢慢褪掉了衣衫。

  他的手覆上她光洁的肩头,肌肤接触,热度令林初意的身体颤抖。

  “我要你是心甘情愿的。”他的气息开始紊乱,手指也加大了力度。

  他真是逼人太甚,事已至此,又何必在意她是否心甘情愿?

  “只要你待我三姐好……只要你留活路给我二哥,我什么都听你的了。”

  “只要你不违背你发过的誓。”

  她沉默,然后,点头。

  他似乎终于满意了,转手开始解开他自己脖颈间的第一颗戎装扣子。

  林初意那充满悲愤的泪水就此流淌而下,她低着头,听见他将外套丢到地上的声响,然后,她听见他的吩咐:“帮我脱掉衬衫。”

  她愣了。

  “这是身为妾的义务。”

  他在羞辱她。

  她仰起脸看着他,他见她不为所动,嘲讽一笑,“又或者,你连妾都不愿意当,只想做个妓女?”

  她愤怒的抬起手,他一把抓住她手腕,“你记住,你是我万少隐看上的人,你若胆敢对我不忠,我就灭你满门,诛他九族。”

  何来不忠?她本就不属于他。

  林初意痛苦地闭上眼,随之便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他粗鲁地横抱而起。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恍惚之间抬起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的肩。

  芙蓉帐暖,水晶珠帘。林初意被摔在床上的刹那间,他便压下身来。她无力挣扎,又像是认了命,目光呆滞的侧向一边。他非常不悦,强硬地扳过她的脸,逼她看着他。她就不再动了,直勾勾地望着他。

  他跨在她的身上将腰间皮带解开,金属扣子互相碰撞,发出暧昧又清脆的声响。她知道她躲不过,但心口仍旧如同被一只巨手狠狠地翻搅。然而他唇贴上来的那一瞬,她蓦地惊慌失措,乱挥着双臂踢打。她挠他,咬他,他则是一把揽住她的纤腰,硬生生地按在床上。他将肆虐的吻洒在她裸露的脖颈、锁骨,与腰间,而后一路向下蔓延。

  她开始尖声利叫,疯了一样。他则是又急又气地将她逼去床头,以吻封缄,她无法呼吸,脑子里凌乱不已,搞不清自己是愤怒还是恐惧,只觉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体上一寸寸的游移抚弄。

  她终究是被他吞噬入骨,不留残渣,一口口生吞入肚,只剩下软塌塌的一片。望着窗外那轮白玉缎子的月亮,林初意觉得那玉色缎子是在剧烈晃动着的。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耳边是他如雄狮似的喘息,她的泪水倒流过太阳穴,凝固在发梢,一如身下血迹斑驳。

  想起他人都说,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而他拥她在怀中,不由嘲讽地笑自己是从几时变得如此仓皇落败?大概,大概是从见到她的那一天起。

  那日是百花尽开,姹紫嫣红,月色袭人,她一袭白衫,水袖挥洒,唱尽一曲媚眼如丝。

  双鸳鸯,两相忆,秋夜入窗里,罗胀起飘飏,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惆怅,还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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