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脸
我双手十指交握，冷静地在心里分析了一通。
首先我道侣肯定看不上阳极那个渣男，他们必然没有同门以外的关系；其次这个传讯是岐南打来的，看他坦然的态度也不像是对阳极做了什么；最后岐南离开了十三天，和我说回来是在十天后，这么短时间也不够他做对不起我的事。
但问题是，阳极的屁股到底怎么了？
我的心情越发严肃，盯着桌面深思了半晌也没得出结论。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可能是灯下黑——岐南很清楚我不愿意怀疑他，于是故意当着我的面演了这么暧昧的一幕让我误会，又在事后让我发现那其实是我想多了产生愧疚之情。而后他们即使再不小心暴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我也会因为之前的误会不再怀疑他们……怎么可能。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是批玉简批傻了。
我在心底唾弃了习惯性阴谋论的自己一通，决定等岐南回来后直接问他。
我都和岐南结灵源契约快八千年了，怎么会不了解他。
虽然我道侣的确演起戏来毫无破绽，有心想要骗我的话我也发现不了，但像他那样念旧的人是不会轻易变心的。
而且根据我上次观察，岐南对阳极的在意只有对我的十四分之一。
区区十四分之一，不足为惧。
……
所以到底为何要把注意力分给阳极十五分之一啊。
……
阳、极、长、老——我才和我道侣说了两句话就被你打断了。
我记住你了。
那日万俟非哭着跑走后，过了两个时辰又自己悄悄摸了回来。我暗中看过，他读玉简的速度虽然不快，给出的批复也往往漏洞百出，但好歹还没有放弃。
我有些欣慰，没有去打扰他。
如今已近八月中旬，距离千年庆典只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皇天剑门对此的筹备也已经进入尾声，只需要偶尔去检查一番即可。
今天正是定期检查庆典准备进度的日子。
我离开行宫，从浮空山上飞落至地面。
皇天剑门门内核心区域被诸天星辰大阵完全笼罩，上方数以千万计的浮空山在天际绵延开数千万里，错落有序、遮蔽苍穹。因为太过高远浩瀚，这一幕并不会让人觉得压抑，只会觉得震撼。
而与从顶层往下望时不同，从诸天星辰大阵下方往上仰望，一枚枚如同小型太阳的金乌之核被镶嵌在浮空山的底端，随浮空山的轮转而移动闪烁明灭不定——恰如星河斗转之景。
受邀来过皇天剑门的宾客无一不对这一幕交口称赞推崇备至，然而我自幼在此居住，倒是早已习惯了。
周围往来的门人看见我后纷纷停下脚步，远远朝我行礼，我冲他们微一点头以作回应。
未过多久，十数名接到传令的执事长老来到了我面前：“见过峸鸿剑君。”
我扫视他们一眼，微微颔首回礼：“走吧。”
皇天剑门以银色为尊，在千年庆典来临前夕会以银纱、银塑装点各处，而原有的蛟龙纹饰也会重新以特制灵液描刻绘画一遍。
但装饰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各处为了防止混入捣乱的修士而设的防御秘纹以及轮换巡逻的弟子。
我对具体如何绘制阵纹并不了解，但皇天剑门自有符阵道长老专门负责这些。
“……这里新绘制了一个十二重嵌套阵法，最外层是源境的无灵幻阵，用以将内部其他阵法波动完全掩盖……”
“这里是千刃绝阵，如果有未经允许的外来者击碎外层防御想要硬闯入内，就会触发。只要闯入者修为未达到源境便会被当场击杀，而即使是源境修士，也多少会被绊住脚步，足以让巡逻的执事赶到。”
“这里的防御符文藏在原有的银蛟纹浮雕中，被触发后会其中藏匿的药剂会瞬间蒸腾为云雾扩散百里，将范围内所有源境之下的修士全部冻结在时空里。”
我听到这个药剂的效果觉得颇为耳熟，不由出声问道：“是‘木头人’。”
“对。”那执事长老笑道，“就是岐南长老炼制的‘木头人’。我们安排在这里是为了防止真有入侵者闹事，会误伤修为低的宾客弟子。‘木头人’冻结时空而不伤及修士本身，用在这方面十分合适。”
我顿时感觉这一片防御秘纹十分亲切。
但表面上我并没有暴露出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平静示意那些执事长老继续说明。
皇天剑门的执事长□□有百人，他们无一不是源境修士中的强者。不过平日里他们大半都分散在源界各处，目前也只有我眼前这十来位负责千年庆典筹备事项的长老在门内。
“……山门边按照您的吩咐，布置了皇天剑门现任长老们的雕塑。”
在靠近山门的外围区域，我看见了分布于道路两旁的巨型雕塑。
最接近核心区域的六尊雕塑高逾百丈，是以通体银白的虚空晶石雕刻而成，无比坚硬昂贵。
被安置在最里侧的那雕塑并不是皇天剑君，而是太上长老虚界蛟。祂的形象是一条头生双角的无爪银蛟，盘桓在山崖上方，一双银色竖瞳如神祇般淡漠地俯视下方。
再往外便依次分布着皇天剑君、平阳刀客、我、大长老幽珏、岐南、阳极道君以及其他长老们。
越往外走，排列的雕塑个头越小，而在最外围的数千客卿长老石雕已经与山门两侧崖壁融为一体了，看上去更像是华丽的浮雕。
而雕塑旁边摆放的碑文也是如此，越往里地位越高的文字越多，最外围的客卿长老们大多只是在雕塑旁刻了道号和姓名。
我在岐南的雕塑边停下脚步，仰头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心里有一股隐秘的愉悦感悄悄冒头。
没错，岐南的雕塑是我亲手刻的。
其他修士根本没把我道侣魅力的千分之一雕刻出来，我当然不能忍。我的道侣是源界最完美的人，即使只是他的雕像也必须是雕像里最耀眼的那个。
而且由于这尊雕塑是我亲手雕刻的，我还成功往里面藏了点私心——岐南脖子上常带的银色链扣是用我的蜕鳞制作的，所以雕塑上这个我也认真刻了我独有的秘纹。
岐南的雕塑摆放位置当然也有讲究，它距离我的雕塑比距离其他的都近两寸。
还有我和岐南的身份碑文——所有碑文里只有我们的碑文里夹了一句“峸鸿剑君/岐南道君的道侣”。
如果有人能发现这些，一定能深刻认知到我和岐南之间的情谊是多么的如胶似漆坚不可摧。
就在我看着岐南的雕塑心潮澎湃时，忽然耳边又传来了那名负责这一区域的执事长老的声音。
“那个……峸鸿剑君。”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岐南长老的雕像好像有点问题。”
他发现了？
我满怀期待地看向他。
却听他小声说：“您把岐南长老雕得太凶了点吧？他平时待人都很温和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呢。”
我：“……”
凶什么凶，没品味。我道侣那明明是英姿勃发。
这执事长老见我没什么反应，声音更虚了点：“还有就是，我们都觉得您的雕塑没能展现您万分之一的风采。您可是公认的源界第一美……咳……源界的审美标准呢，您看您要不要亲自动手修改一下这雕塑？”
我：“不。”
“但是……”
我冷漠：“雕刻不出来就把脸遮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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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是，阳极的屁股到底怎么了？
我的心情越发严肃，盯着桌面深思了半晌也没得出结论。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可能是灯下黑——岐南很清楚我不愿意怀疑他，于是故意当着我的面演了这么暧昧的一幕让我误会，又在事后让我发现那其实是我想多了产生愧疚之情。而后他们即使再不小心暴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我也会因为之前的误会不再怀疑他们……怎么可能。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是批玉简批傻了。
我在心底唾弃了习惯性阴谋论的自己一通，决定等岐南回来后直接问他。
我都和岐南结灵源契约快八千年了，怎么会不了解他。
虽然我道侣的确演起戏来毫无破绽，有心想要骗我的话我也发现不了，但像他那样念旧的人是不会轻易变心的。
而且根据我上次观察，岐南对阳极的在意只有对我的十四分之一。
区区十四分之一，不足为惧。
……
所以到底为何要把注意力分给阳极十五分之一啊。
……
阳、极、长、老——我才和我道侣说了两句话就被你打断了。
我记住你了。
那日万俟非哭着跑走后，过了两个时辰又自己悄悄摸了回来。我暗中看过，他读玉简的速度虽然不快，给出的批复也往往漏洞百出，但好歹还没有放弃。
我有些欣慰，没有去打扰他。
如今已近八月中旬，距离千年庆典只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皇天剑门对此的筹备也已经进入尾声，只需要偶尔去检查一番即可。
今天正是定期检查庆典准备进度的日子。
我离开行宫，从浮空山上飞落至地面。
皇天剑门门内核心区域被诸天星辰大阵完全笼罩，上方数以千万计的浮空山在天际绵延开数千万里，错落有序、遮蔽苍穹。因为太过高远浩瀚，这一幕并不会让人觉得压抑，只会觉得震撼。
而与从顶层往下望时不同，从诸天星辰大阵下方往上仰望，一枚枚如同小型太阳的金乌之核被镶嵌在浮空山的底端，随浮空山的轮转而移动闪烁明灭不定——恰如星河斗转之景。
受邀来过皇天剑门的宾客无一不对这一幕交口称赞推崇备至，然而我自幼在此居住，倒是早已习惯了。
周围往来的门人看见我后纷纷停下脚步，远远朝我行礼，我冲他们微一点头以作回应。
未过多久，十数名接到传令的执事长老来到了我面前：“见过峸鸿剑君。”
我扫视他们一眼，微微颔首回礼：“走吧。”
皇天剑门以银色为尊，在千年庆典来临前夕会以银纱、银塑装点各处，而原有的蛟龙纹饰也会重新以特制灵液描刻绘画一遍。
但装饰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各处为了防止混入捣乱的修士而设的防御秘纹以及轮换巡逻的弟子。
我对具体如何绘制阵纹并不了解，但皇天剑门自有符阵道长老专门负责这些。
“……这里新绘制了一个十二重嵌套阵法，最外层是源境的无灵幻阵，用以将内部其他阵法波动完全掩盖……”
“这里是千刃绝阵，如果有未经允许的外来者击碎外层防御想要硬闯入内，就会触发。只要闯入者修为未达到源境便会被当场击杀，而即使是源境修士，也多少会被绊住脚步，足以让巡逻的执事赶到。”
“这里的防御符文藏在原有的银蛟纹浮雕中，被触发后会其中藏匿的药剂会瞬间蒸腾为云雾扩散百里，将范围内所有源境之下的修士全部冻结在时空里。”
我听到这个药剂的效果觉得颇为耳熟，不由出声问道：“是‘木头人’。”
“对。”那执事长老笑道，“就是岐南长老炼制的‘木头人’。我们安排在这里是为了防止真有入侵者闹事，会误伤修为低的宾客弟子。‘木头人’冻结时空而不伤及修士本身，用在这方面十分合适。”
我顿时感觉这一片防御秘纹十分亲切。
但表面上我并没有暴露出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平静示意那些执事长老继续说明。
皇天剑门的执事长□□有百人，他们无一不是源境修士中的强者。不过平日里他们大半都分散在源界各处，目前也只有我眼前这十来位负责千年庆典筹备事项的长老在门内。
“……山门边按照您的吩咐，布置了皇天剑门现任长老们的雕塑。”
在靠近山门的外围区域，我看见了分布于道路两旁的巨型雕塑。
最接近核心区域的六尊雕塑高逾百丈，是以通体银白的虚空晶石雕刻而成，无比坚硬昂贵。
被安置在最里侧的那雕塑并不是皇天剑君，而是太上长老虚界蛟。祂的形象是一条头生双角的无爪银蛟，盘桓在山崖上方，一双银色竖瞳如神祇般淡漠地俯视下方。
再往外便依次分布着皇天剑君、平阳刀客、我、大长老幽珏、岐南、阳极道君以及其他长老们。
越往外走，排列的雕塑个头越小，而在最外围的数千客卿长老石雕已经与山门两侧崖壁融为一体了，看上去更像是华丽的浮雕。
而雕塑旁边摆放的碑文也是如此，越往里地位越高的文字越多，最外围的客卿长老们大多只是在雕塑旁刻了道号和姓名。
我在岐南的雕塑边停下脚步，仰头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心里有一股隐秘的愉悦感悄悄冒头。
没错，岐南的雕塑是我亲手刻的。
其他修士根本没把我道侣魅力的千分之一雕刻出来，我当然不能忍。我的道侣是源界最完美的人，即使只是他的雕像也必须是雕像里最耀眼的那个。
而且由于这尊雕塑是我亲手雕刻的，我还成功往里面藏了点私心——岐南脖子上常带的银色链扣是用我的蜕鳞制作的，所以雕塑上这个我也认真刻了我独有的秘纹。
岐南的雕塑摆放位置当然也有讲究，它距离我的雕塑比距离其他的都近两寸。
还有我和岐南的身份碑文——所有碑文里只有我们的碑文里夹了一句“峸鸿剑君/岐南道君的道侣”。
如果有人能发现这些，一定能深刻认知到我和岐南之间的情谊是多么的如胶似漆坚不可摧。
就在我看着岐南的雕塑心潮澎湃时，忽然耳边又传来了那名负责这一区域的执事长老的声音。
“那个……峸鸿剑君。”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岐南长老的雕像好像有点问题。”
他发现了？
我满怀期待地看向他。
却听他小声说：“您把岐南长老雕得太凶了点吧？他平时待人都很温和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呢。”
我：“……”
凶什么凶，没品味。我道侣那明明是英姿勃发。
这执事长老见我没什么反应，声音更虚了点：“还有就是，我们都觉得您的雕塑没能展现您万分之一的风采。您可是公认的源界第一美……咳……源界的审美标准呢，您看您要不要亲自动手修改一下这雕塑？”
我：“不。”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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