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侣比钢筋还直
这一时失智的想法只在我脑海里停留了很短时间，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显然只要理智想想就会发现，岐南是不可能看上阳极的。
这世上比我俩弱的修士一抓一大把，反倒是修为比我们高的修士少得可怜。何况阳极的修为说低也低不到哪去，他要真弱，是当不上皇天剑门四长老的。
我微眯起眼，盯着阳极的背影回忆了一遍他的生平。
阳极，本名黎楚，诞生于皇天剑门疆域内一个普通小世界的天才。十岁被皇天剑门招收为杂役弟子，此后便一路进阶强势崛起。外门弟子、核心弟子、执事……至如今，年仅四千余岁便以符阵道、炎阳道名震一方，获封皇天剑门第四长老。
我不否认自己很欣赏他在短时间里以一介毫无背景的凡人之身、从八亿皇天门人中脱颖而出的能力，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至今忘不了的，当年我询问阳极是否有意修习皇天剑道时那混账的回答——
“兵器道修士贵专，修了剑道我就不能修练妖修秘术了！那我还怎么变成其他种族？还怎么娶不同族的小美人们？这得少掉多少乐趣啊。想想果然还是符阵道更适合我呢。”
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我当年怎么忍得住没有当场拔剑砍死他！
这个没有上进心的混账东西简直要气死我了！皇天剑道可是源界最强秘传，要是让皇天剑门的先辈听见了他这没出息的话，怕不是会被气活过来！
我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被回忆勾起的情绪，旋即又定睛看向蛟龙目中的岐南和阳极。
回忆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因此这会儿他们依旧背对着我勾肩搭背地说话。我审视着他们的姿势，在心底默默分析。
总之岐南是不可能会背叛我的。
理由有很多，首先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岐南他知道蛟龙目的存在，所以如果想做些对不起我的事情必然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其次，我很清楚岐南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他不可能会愿意与两万多个修士共享道侣。
再者，搭肩这个动作其实也不算什么。
因为我道侣他有时候实在是比钢筋还直。甚至连我，偶尔都会被他弄得怀疑我们到底是结了契还是结了义。
而在排除了个人感情因素后再去看他那个动作，就会发现这两人之间半点旖旎也无，仔细看看……阳极怎么好像还畏畏缩缩的。
与其说是勾肩搭背，倒不如说更像是悍匪头子在勒索花花公子。
……
呸，我怎么能说我的芝兰玉树般的道侣是悍匪头子。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却一直盯着蛟龙目不放。过了一会儿，画面中的岐南终于松开了阳极，回到了那群毛茸茸的丹修弟子身边。
阳极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好半晌才魂不守舍地走出了蛟龙目的监察范围，居然连他那四个道侣都忘了带走。
……
哦，他想起来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出现在另一个蛟龙目里的阳极，左边两个右边两个，像一串香蕉似的从山头晃悠到山脚下。
……
不行，看着他就来气。
……
我关掉蛟龙目，掏出副门主的传讯玉简给阳极下了条命令：【阳极长老，昨日有源境修士趁乱偷盗大荒洲秘境并逃往万界，你去处理一下。详细情况督天山会告知你。】
阳极很快回复了：【那么远？不要哇峸鸿剑君，我才刚回来啊！】
我懒得和他多说：【。】
阳极屈服了：【好嘛好嘛，我这就去，我知道这事儿不能拖，说说而已。】
见状我顿感满意，随手把传讯玉简放到一旁，又重新拿起被搁置了良久的公务玉简。
很好，接下来一个月内看不到这个碍眼的混账了。
等把这一批积压的公务处理完，我就能去陪我心爱的道侣。他目前看上去也并不算忙，我们可以一起商议筹备明年将要举办的千年庆典。
那虽然是用以庆贺八千年前那场波及整个源界的战争胜利的庆典，但对我和岐南还有更重要的意义。
——我们就是在第一次举办千年庆典时结的契。
我记得分外清楚，那是七千九百九十九年前的大荒月初一。而今随十二源灵消失，源界的历法也从“十二洲诸天纪”变更为“万星纪元”——大典开始的日期也便随之更改为了“一月一日”。
现在是万星纪元·万年历第一轮738年7月23日，离我们的八千年纪念日只剩五个多月了。
我已经期待了快十年了。
在曾经那场横跨千万年时光的漫长战争中，皇天剑门是绝对的主力。加之如今皇天剑门依旧立于巅峰的地位，这千年庆典便一直是由我们主导举办。
在那一天，源界所有声名显赫的修士大能都会前来赴宴。而以我皇天剑门的副门主的身份，那些修士当然会记得当年我那场与千年庆典同时举办的道侣大典。
其他修士的道侣大典只举办一次，唯有我，能借千年庆典的势每千年被所有人道贺一次……
哈。
我从未如此满意自己皇天剑门副门主的身份过，为此我甚至觉得自己能心情良好地再批二十万份玉简。
啊，对了。
庆典上我们得穿得更庄重一些，等会儿我要和岐南说，让他和我一起定做一套新的祭祀礼服。
另外我还得准备八千年纪念日的礼物，最好要是不会被岐南拿去炼丹的那种。毕竟是这样有意义的日子，我们也不缺花用……如果可以，我还是更希望能把礼物保留下来的。
我心情颇好地整理好刚批完的两百份公务玉简，又将之放入阵法内传送给了戎駮。
过了片刻，不知道又是哪里让戎駮觉得不合理，她的传讯申请再次不嫌麻烦地找上了我。
戎駮：【峸鸿剑君，这些人也全部要杀吗？！】
我：【嗯。】
戎駮：【这……真的不再给他们个机会？虽然他们的确其罪当诛，但他们看上去都太穷了，不关到冬昼渊去恐怕没办法凑齐弥补他们所犯罪责的损失啊。】
我：【人手不足，活捉易使门人遭遇不测。不如当场格杀。】
戎駮顿了片刻：【您说的对。】
我和戎駮传讯完毕，放下玉简后才发现书房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他抱臂半靠在白色蛟龙纹浮雕门框上，迷蒙的光从身后照亮他俊秀的轮廓，正微眯着眼冲我笑。
我与他对视着，下意识呼吸微缓，低声唤道：“岐南。”
岐南歪了歪头，站直身朝我走过来：“剑君大人，你方才是在与戎駮长老谈事？”
戎駮是执事长老，论级别比长老低一阶。不过平日里倒也不会刻意强调尊卑，无论是长老、执事长老还是客卿长老，一并都以长老相称。
我应道：“嗯。”
岐南凑到我身边，随手拿起我桌上堆放着的公务玉简，探入神识查看了一下，啧道：“混沌覆灭后好不容易才安定了下来，结果没休养生息多久，又乱起来了。”
皇天剑门的三长老当然也有资格翻看这些玉简。只是非皇天之道的修士一般并不会插手这些，因此岐南也只是随意看看罢了。
我安慰道：“勿忧。”
自千年前十二源灵溃散，源界灵力复苏、法则外显，修士修练难度便大幅度降低。这一变化直接导致诸多机遇现世、天骄频出，打破了源界原本维持着的稳定格局。
另外，原本在十二源灵的约束下，源界九成灵力都汇聚于十二洲。更多的强者诞生于此、万界修士也纷纷前来十二洲寻觅机遇
——那时的皇天剑门只要坐镇十二洲，便足以平定天下绝大多数高阶修士引发的动乱。
如今却是不行了。
所有修士都在重新适应这个世界，而皇天剑门亦是如此。
但是，为了这个天下、为了皇天剑门、为了岐南。
我不会让这场动荡持续太久的。
岐南闻言挑眉笑了笑，旋即将玉简放回原位。他摸了摸下巴，说道：“有你在的确没什么好愁的。不过我其实是来和你说一声，我接下来准备离开宗门一个月。”
我：“……”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岐南继续说道：“阳极长老要去万界追捕一群源境修士，我怕他出意外，打算与他同去。”
我：“……”
岐南：“万界太远，传讯玉简可能联系不上，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我呼吸困难：“岐南……”
岐南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怎么啦？”
我：“……早些回来。”
岐南笑了起来，手肘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明明隔着张颇宽的桌子，鼻尖却与我的鼻尖相距不足一寸。我能闻到他身上尚未散去的、属于我的气息。
我又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了。
心跳还有点快。
只听岐南慢条斯理地说：“剑君啊。”
我想应他，喉咙却有点哑，一时没能成功。
岐南茶色的眼睛里有我的倒影，我发现我的眼睛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银蛟的竖瞳。
“你内殿的私库我已经帮你填满灵石了。”他说，“等花完了记得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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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只要理智想想就会发现，岐南是不可能看上阳极的。
这世上比我俩弱的修士一抓一大把，反倒是修为比我们高的修士少得可怜。何况阳极的修为说低也低不到哪去，他要真弱，是当不上皇天剑门四长老的。
我微眯起眼，盯着阳极的背影回忆了一遍他的生平。
阳极，本名黎楚，诞生于皇天剑门疆域内一个普通小世界的天才。十岁被皇天剑门招收为杂役弟子，此后便一路进阶强势崛起。外门弟子、核心弟子、执事……至如今，年仅四千余岁便以符阵道、炎阳道名震一方，获封皇天剑门第四长老。
我不否认自己很欣赏他在短时间里以一介毫无背景的凡人之身、从八亿皇天门人中脱颖而出的能力，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至今忘不了的，当年我询问阳极是否有意修习皇天剑道时那混账的回答——
“兵器道修士贵专，修了剑道我就不能修练妖修秘术了！那我还怎么变成其他种族？还怎么娶不同族的小美人们？这得少掉多少乐趣啊。想想果然还是符阵道更适合我呢。”
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我当年怎么忍得住没有当场拔剑砍死他！
这个没有上进心的混账东西简直要气死我了！皇天剑道可是源界最强秘传，要是让皇天剑门的先辈听见了他这没出息的话，怕不是会被气活过来！
我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被回忆勾起的情绪，旋即又定睛看向蛟龙目中的岐南和阳极。
回忆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因此这会儿他们依旧背对着我勾肩搭背地说话。我审视着他们的姿势，在心底默默分析。
总之岐南是不可能会背叛我的。
理由有很多，首先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岐南他知道蛟龙目的存在，所以如果想做些对不起我的事情必然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其次，我很清楚岐南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他不可能会愿意与两万多个修士共享道侣。
再者，搭肩这个动作其实也不算什么。
因为我道侣他有时候实在是比钢筋还直。甚至连我，偶尔都会被他弄得怀疑我们到底是结了契还是结了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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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勾肩搭背，倒不如说更像是悍匪头子在勒索花花公子。
……
呸，我怎么能说我的芝兰玉树般的道侣是悍匪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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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极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好半晌才魂不守舍地走出了蛟龙目的监察范围，居然连他那四个道侣都忘了带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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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出现在另一个蛟龙目里的阳极，左边两个右边两个，像一串香蕉似的从山头晃悠到山脚下。
……
不行，看着他就来气。
……
我关掉蛟龙目，掏出副门主的传讯玉简给阳极下了条命令：【阳极长老，昨日有源境修士趁乱偷盗大荒洲秘境并逃往万界，你去处理一下。详细情况督天山会告知你。】
阳极很快回复了：【那么远？不要哇峸鸿剑君，我才刚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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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极屈服了：【好嘛好嘛，我这就去，我知道这事儿不能拖，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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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接下来一个月内看不到这个碍眼的混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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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虽然是用以庆贺八千年前那场波及整个源界的战争胜利的庆典，但对我和岐南还有更重要的意义。
——我们就是在第一次举办千年庆典时结的契。
我记得分外清楚，那是七千九百九十九年前的大荒月初一。而今随十二源灵消失，源界的历法也从“十二洲诸天纪”变更为“万星纪元”——大典开始的日期也便随之更改为了“一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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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曾经那场横跨千万年时光的漫长战争中，皇天剑门是绝对的主力。加之如今皇天剑门依旧立于巅峰的地位，这千年庆典便一直是由我们主导举办。
在那一天，源界所有声名显赫的修士大能都会前来赴宴。而以我皇天剑门的副门主的身份，那些修士当然会记得当年我那场与千年庆典同时举办的道侣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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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如此满意自己皇天剑门副门主的身份过，为此我甚至觉得自己能心情良好地再批二十万份玉简。
啊，对了。
庆典上我们得穿得更庄重一些，等会儿我要和岐南说，让他和我一起定做一套新的祭祀礼服。
另外我还得准备八千年纪念日的礼物，最好要是不会被岐南拿去炼丹的那种。毕竟是这样有意义的日子，我们也不缺花用……如果可以，我还是更希望能把礼物保留下来的。
我心情颇好地整理好刚批完的两百份公务玉简，又将之放入阵法内传送给了戎駮。
过了片刻，不知道又是哪里让戎駮觉得不合理，她的传讯申请再次不嫌麻烦地找上了我。
戎駮：【峸鸿剑君，这些人也全部要杀吗？！】
我：【嗯。】
戎駮：【这……真的不再给他们个机会？虽然他们的确其罪当诛，但他们看上去都太穷了，不关到冬昼渊去恐怕没办法凑齐弥补他们所犯罪责的损失啊。】
我：【人手不足，活捉易使门人遭遇不测。不如当场格杀。】
戎駮顿了片刻：【您说的对。】
我和戎駮传讯完毕，放下玉简后才发现书房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他抱臂半靠在白色蛟龙纹浮雕门框上，迷蒙的光从身后照亮他俊秀的轮廓，正微眯着眼冲我笑。
我与他对视着，下意识呼吸微缓，低声唤道：“岐南。”
岐南歪了歪头，站直身朝我走过来：“剑君大人，你方才是在与戎駮长老谈事？”
戎駮是执事长老，论级别比长老低一阶。不过平日里倒也不会刻意强调尊卑，无论是长老、执事长老还是客卿长老，一并都以长老相称。
我应道：“嗯。”
岐南凑到我身边，随手拿起我桌上堆放着的公务玉简，探入神识查看了一下，啧道：“混沌覆灭后好不容易才安定了下来，结果没休养生息多久，又乱起来了。”
皇天剑门的三长老当然也有资格翻看这些玉简。只是非皇天之道的修士一般并不会插手这些，因此岐南也只是随意看看罢了。
我安慰道：“勿忧。”
自千年前十二源灵溃散，源界灵力复苏、法则外显，修士修练难度便大幅度降低。这一变化直接导致诸多机遇现世、天骄频出，打破了源界原本维持着的稳定格局。
另外，原本在十二源灵的约束下，源界九成灵力都汇聚于十二洲。更多的强者诞生于此、万界修士也纷纷前来十二洲寻觅机遇
——那时的皇天剑门只要坐镇十二洲，便足以平定天下绝大多数高阶修士引发的动乱。
如今却是不行了。
所有修士都在重新适应这个世界，而皇天剑门亦是如此。
但是，为了这个天下、为了皇天剑门、为了岐南。
我不会让这场动荡持续太久的。
岐南闻言挑眉笑了笑，旋即将玉简放回原位。他摸了摸下巴，说道：“有你在的确没什么好愁的。不过我其实是来和你说一声，我接下来准备离开宗门一个月。”
我：“……”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岐南继续说道：“阳极长老要去万界追捕一群源境修士，我怕他出意外，打算与他同去。”
我：“……”
岐南：“万界太远，传讯玉简可能联系不上，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我呼吸困难：“岐南……”
岐南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怎么啦？”
我：“……早些回来。”
岐南笑了起来，手肘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明明隔着张颇宽的桌子，鼻尖却与我的鼻尖相距不足一寸。我能闻到他身上尚未散去的、属于我的气息。
我又觉得自己有点呼吸困难了。
心跳还有点快。
只听岐南慢条斯理地说：“剑君啊。”
我想应他，喉咙却有点哑，一时没能成功。
岐南茶色的眼睛里有我的倒影，我发现我的眼睛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银蛟的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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