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我没有去注意镜聆和三眼长老是什么时候走的。
反正当这个吻结束时，他们已经不见了。
岐南松开我的衣领，若无其事地掂了掂怀里的小舅舅，叹气道：“哎，我就说怎么有个东西硌着我，原来是它啊。幸好没压扁。”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忽然想起了这段时间都不知所踪的万俟非。我不由问道：“万俟非呢。”
“……”岐南用无辜的眼神回看我，“好问题，万俟非呢？”
我沉默着与他对视。
岐南也沉默着回视我。
我无奈道：“我以为他在你那里。”
岐南表示冤枉：“我教了他几天后，他就闹腾着说想爸爸妈妈。我总不能不让一个没成年的小孩子不见父母啊。再然后，他就没回来过了。”
最后我们在藏书阁……的杂书区域……的角落里，找到了正用一堆玉简搭积木的万俟非。
当万俟非发现我俩正静悄悄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看时，差点被吓哭。
最后，万俟非被迫开始补这段时间落下的功课由岐南临时改造出的傀儡看管。
丹道和器道，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分支，但总归都属于炼道。岐南虽然并不精通，却多少也会一些。
虽然……那傀儡因为简陋，有些过于死板和严苛了。
但是问题不大。
在飞舟上，我和岐南并肩站在船舷边，眺望逐渐远去的大荒。
相比八千年前十二源灵尚在时，大荒洲已经被拆分缩小了许多了。原先只在中部占据了一片疆域的皇天剑门，此时看起来几乎将大荒全部纳入怀中，只有边缘处窄窄一圈在皇天剑门山门外。
当然，这只是因为离的远了。
事实上那“窄窄一圈”，平均宽度也在两万里以上这已经是一颗正常行星的直径了。
岐南将手肘搁在船舷上，揣着我的小舅舅，百无聊赖地给他输送着孵化所需的灵力。他漫不经心似的道：“哎，我本以为自己和一个男剑修成了亲，这辈子都不用考虑养孩子的事了呢。”
其实他的确不用考虑的。万俟非已经十五岁了，若非皇天剑君实在不靠谱，也轮不到我们来管束。至于小舅舅殷天赐……虛界前辈只是暂时抽不开身，等过些时日，想来也会把蛋拿回去。
岐南偏头看向我，笑着问道：“说起来剑君大人，你想要儿子吗？你想要的话我就再研究一下妖修秘术，给咱俩也捏一个。”
我立刻：“不。”
岐南拖长腔调“嗯”了一声，没有问我为什么：“也是，我也不想把你分享给其他什么人呢，即使是亲生的崽儿也不行。”
我呼吸微缓，紧抿起唇没吭声。
他没有说错。
源境修士的生命是几乎没有尽头的，我们不会老去，根本不需要后代来延续我们存在过的痕迹。我想要独占他的每一分注意力，我想要他的所有温柔和爱意，我想要他的一切都与我纠缠不清。
虽然有的时候，我的这些念头贪婪到我自己都不敢置信，但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我低声说：“我心悦你。”
岐南笑了起来，动作非常自然地将小舅舅换成单手夹住，又顺势将空出来的那只手从我腰后绕到另一边，以一种半环抱的姿势将我圈在船舷与他的手臂之间。
我感觉到了，脊背下意识微微紧绷。
岐南垂眸看向远方闪烁着微光的恒星，声音含混地问道：“你这次是找了什么理由离宗？”
我回答：“抽查玄镜宗布置在万界的灵力投影。”
岐南感叹：“是个大工程啊。”
我：“……嗯。”
岐南从背后环着我的手臂逐渐收拢，压低嗓音笑着问：“那你打算抽、查多久呀？”
我的耳尖忽地红了。
他是故意的！
识海中本命长剑碎裂的声音“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却完全盖不住我的心跳声。我有点僵硬，说：“……千年庆典之前要回去。”
岐南的语气意味深长：“还有接近四个月啊。”
我：“……嗯。”
岐南原本搭放在船舷上的手已经一点点滑上了我的腰侧。他：“那完全够了啊，平均时长不就是三个月嘛。”
我：“……”
我被他撩得几乎把持不住。但我的本命长剑一直在逐渐碎裂如果这时候和他做这种事情的话，我怀疑我撑不到千年庆典后就得进入铸剑期。我深吸口气，用最大意志力控制住我自己，抬手按住了岐南撩拨我的手。
“岐南……”我压抑地道，“等千年庆典后……”
岐南遗憾地收回手：“好吧。”
在这段时间里，飞舟已经横跨了极其遥远的距离，抵达了第一颗被我挑中抽查的星球。
那是一颗位于北耀星区的普通星球，与其余五颗行星一起环绕着由金乌之核残片幻化而来的恒星公转。
北耀星区大多数星球都是由原本的十二洲拆分而成，用以安置凡人和低阶修士。而这种类型的星区，在重建时基本便以机械流为主导而为了维持机械流造物的稳定，这里的所有住人星球都被搭建了绝灵法阵。
每个星球上，只有非常小的几块区域，依旧保留了灵力供给。而若是在这些区域外随意使用灵力导致公共机械流造物短路、损坏，是会被要求赔偿的。
飞舟停在混沌海中，被我们以秘法掩藏了踪迹。
而后我们便悄然降落在星球表面上。
我们落地的城市正在下雪，路面上厚厚的积雪几乎能没过寻常人类的膝盖。一栋栋规整如方盒的高楼树立在街道两旁，点点灯光汇聚成海，将周围的一切照的通明透亮。
岐南探出神识观察了片刻，学着星球上人们的常见模样将自己变作短发，而后又从街边商铺的宣传海报上比着将身上的长袍变作一件米色风衣。
……他这装扮也很好看。
有种颇具异域风情的英俊。
我一时间只顾着盯着他看，直到岐南催着我赶紧“入乡随俗”，我才回过神来，学着他变了套一模一样的出来。
这种装扮于我而言并不算稀奇，皇天剑门麾下星球和小世界数以百万计为了方便管理以及普及教育，其中绝大部分都以机械流构筑。
而在那之后，各地凡人的服饰装扮便也渐渐演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剪短发、烫卷毛、穿窄袖、短裙、紧身裤、缝口袋、穿羽绒服……所有的一切变化其实归根结底也只是因为那样更方便，有其特殊的优势。
而修士至今仍旧普遍穿着繁复、厚重、大面积的料子，其实也是相同的道理。修士的法袍上常绘制以铭文，像是凡人那种轻薄贴身的衣物，想要嵌入铭文会远比传统款式困难得多。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守旧”。
只是单纯的这样更好。
岐南与我并肩在大雪中前行，就好像一对普通的凡人一般，许久也才走出百米不到。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街上的人并不多。
明明能够听到雪花扑簌簌落地的声音，能够听到风路过高楼时吹响的长哨，也能够听到远方楼房中、商铺里人们的窃窃私语。
我却莫名感到了比在行宫中批公文时更盛的宁静悠然。
“……妈妈，这些穿银衣服的哥哥姐姐是谁呀？”我偶然间听见远方书店中小女孩的询问她的母亲。
“他们是皇天剑门的仙人。”
“哇，皇天剑门好厉害呀，能够抓住这么多大坏蛋！”
“是呀，皇天剑门的仙人，都是大英雄呢。”
“荣荣长大以后，也想成为大英雄！”
我垂下眼，伸手悄悄拉住了岐南的手，与他十指交握。
岐南有点疑惑地回头看向我：“剑君？”
我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我累了。”
岐南微挑了下眉，咳嗽一声：“你怎么突然撒娇……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我没吭声，任由他拉着我走到一座公交车站的站亭里坐下。亭外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而我与他一同坐在无人的街道上，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岐南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根雪糕递给我。
我觉得在雪地里吃雪糕好像有点奇怪，但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接过来，迟疑着咬了一口。
岐南单手支着腮，歪头看着我问道：“甜吗？”
我说：“嗯。”
岐南又笑着戏弄我：“就为了贪这么口糖，你居然大冬天的还吃雪糕，也不怕着凉。”
我：“……”
还不是你给我的。
这个小坏蛋。
忽然，岐南将手探出亭外，虚空一抓。
只见漫天风雪在这一刻都向他的手中汇聚而来，又在他无色丹火的灼烧下变换了质地，成了一条蓬松而柔软的白色长围巾。
岐南将这条围巾绕在我脖子上，又把自己也围了进来。绕了两圈后他直接在末端打了个节，抽紧。
然后我们就被围巾拽着“被迫”靠到了一起。
岐南的脸半埋在毛绒围巾里，声音有些闷，看向我的茶色眼睛里却带着明显的笑意：“冬天要好好保暖，知不知道？”
我：“……”
我伸手把小坏蛋捞到了腿上，从他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轻轻嗅闻他颈侧那淡淡的草木清香。
好甜。
咕
我错了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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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当这个吻结束时，他们已经不见了。
岐南松开我的衣领，若无其事地掂了掂怀里的小舅舅，叹气道：“哎，我就说怎么有个东西硌着我，原来是它啊。幸好没压扁。”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忽然想起了这段时间都不知所踪的万俟非。我不由问道：“万俟非呢。”
“……”岐南用无辜的眼神回看我，“好问题，万俟非呢？”
我沉默着与他对视。
岐南也沉默着回视我。
我无奈道：“我以为他在你那里。”
岐南表示冤枉：“我教了他几天后，他就闹腾着说想爸爸妈妈。我总不能不让一个没成年的小孩子不见父母啊。再然后，他就没回来过了。”
最后我们在藏书阁……的杂书区域……的角落里，找到了正用一堆玉简搭积木的万俟非。
当万俟非发现我俩正静悄悄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看时，差点被吓哭。
最后，万俟非被迫开始补这段时间落下的功课由岐南临时改造出的傀儡看管。
丹道和器道，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分支，但总归都属于炼道。岐南虽然并不精通，却多少也会一些。
虽然……那傀儡因为简陋，有些过于死板和严苛了。
但是问题不大。
在飞舟上，我和岐南并肩站在船舷边，眺望逐渐远去的大荒。
相比八千年前十二源灵尚在时，大荒洲已经被拆分缩小了许多了。原先只在中部占据了一片疆域的皇天剑门，此时看起来几乎将大荒全部纳入怀中，只有边缘处窄窄一圈在皇天剑门山门外。
当然，这只是因为离的远了。
事实上那“窄窄一圈”，平均宽度也在两万里以上这已经是一颗正常行星的直径了。
岐南将手肘搁在船舷上，揣着我的小舅舅，百无聊赖地给他输送着孵化所需的灵力。他漫不经心似的道：“哎，我本以为自己和一个男剑修成了亲，这辈子都不用考虑养孩子的事了呢。”
其实他的确不用考虑的。万俟非已经十五岁了，若非皇天剑君实在不靠谱，也轮不到我们来管束。至于小舅舅殷天赐……虛界前辈只是暂时抽不开身，等过些时日，想来也会把蛋拿回去。
岐南偏头看向我，笑着问道：“说起来剑君大人，你想要儿子吗？你想要的话我就再研究一下妖修秘术，给咱俩也捏一个。”
我立刻：“不。”
岐南拖长腔调“嗯”了一声，没有问我为什么：“也是，我也不想把你分享给其他什么人呢，即使是亲生的崽儿也不行。”
我呼吸微缓，紧抿起唇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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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境修士的生命是几乎没有尽头的，我们不会老去，根本不需要后代来延续我们存在过的痕迹。我想要独占他的每一分注意力，我想要他的所有温柔和爱意，我想要他的一切都与我纠缠不清。
虽然有的时候，我的这些念头贪婪到我自己都不敢置信，但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我低声说：“我心悦你。”
岐南笑了起来，动作非常自然地将小舅舅换成单手夹住，又顺势将空出来的那只手从我腰后绕到另一边，以一种半环抱的姿势将我圈在船舷与他的手臂之间。
我感觉到了，脊背下意识微微紧绷。
岐南垂眸看向远方闪烁着微光的恒星，声音含混地问道：“你这次是找了什么理由离宗？”
我回答：“抽查玄镜宗布置在万界的灵力投影。”
岐南感叹：“是个大工程啊。”
我：“……嗯。”
岐南从背后环着我的手臂逐渐收拢，压低嗓音笑着问：“那你打算抽、查多久呀？”
我的耳尖忽地红了。
他是故意的！
识海中本命长剑碎裂的声音“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却完全盖不住我的心跳声。我有点僵硬，说：“……千年庆典之前要回去。”
岐南的语气意味深长：“还有接近四个月啊。”
我：“……嗯。”
岐南原本搭放在船舷上的手已经一点点滑上了我的腰侧。他：“那完全够了啊，平均时长不就是三个月嘛。”
我：“……”
我被他撩得几乎把持不住。但我的本命长剑一直在逐渐碎裂如果这时候和他做这种事情的话，我怀疑我撑不到千年庆典后就得进入铸剑期。我深吸口气，用最大意志力控制住我自己，抬手按住了岐南撩拨我的手。
“岐南……”我压抑地道，“等千年庆典后……”
岐南遗憾地收回手：“好吧。”
在这段时间里，飞舟已经横跨了极其遥远的距离，抵达了第一颗被我挑中抽查的星球。
那是一颗位于北耀星区的普通星球，与其余五颗行星一起环绕着由金乌之核残片幻化而来的恒星公转。
北耀星区大多数星球都是由原本的十二洲拆分而成，用以安置凡人和低阶修士。而这种类型的星区，在重建时基本便以机械流为主导而为了维持机械流造物的稳定，这里的所有住人星球都被搭建了绝灵法阵。
每个星球上，只有非常小的几块区域，依旧保留了灵力供给。而若是在这些区域外随意使用灵力导致公共机械流造物短路、损坏，是会被要求赔偿的。
飞舟停在混沌海中，被我们以秘法掩藏了踪迹。
而后我们便悄然降落在星球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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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南探出神识观察了片刻，学着星球上人们的常见模样将自己变作短发，而后又从街边商铺的宣传海报上比着将身上的长袍变作一件米色风衣。
……他这装扮也很好看。
有种颇具异域风情的英俊。
我一时间只顾着盯着他看，直到岐南催着我赶紧“入乡随俗”，我才回过神来，学着他变了套一模一样的出来。
这种装扮于我而言并不算稀奇，皇天剑门麾下星球和小世界数以百万计为了方便管理以及普及教育，其中绝大部分都以机械流构筑。
而在那之后，各地凡人的服饰装扮便也渐渐演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剪短发、烫卷毛、穿窄袖、短裙、紧身裤、缝口袋、穿羽绒服……所有的一切变化其实归根结底也只是因为那样更方便，有其特殊的优势。
而修士至今仍旧普遍穿着繁复、厚重、大面积的料子，其实也是相同的道理。修士的法袍上常绘制以铭文，像是凡人那种轻薄贴身的衣物，想要嵌入铭文会远比传统款式困难得多。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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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莫名感到了比在行宫中批公文时更盛的宁静悠然。
“……妈妈，这些穿银衣服的哥哥姐姐是谁呀？”我偶然间听见远方书店中小女孩的询问她的母亲。
“他们是皇天剑门的仙人。”
“哇，皇天剑门好厉害呀，能够抓住这么多大坏蛋！”
“是呀，皇天剑门的仙人，都是大英雄呢。”
“荣荣长大以后，也想成为大英雄！”
我垂下眼，伸手悄悄拉住了岐南的手，与他十指交握。
岐南有点疑惑地回头看向我：“剑君？”
我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我累了。”
岐南微挑了下眉，咳嗽一声：“你怎么突然撒娇……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我没吭声，任由他拉着我走到一座公交车站的站亭里坐下。亭外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而我与他一同坐在无人的街道上，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岐南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根雪糕递给我。
我觉得在雪地里吃雪糕好像有点奇怪，但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接过来，迟疑着咬了一口。
岐南单手支着腮，歪头看着我问道：“甜吗？”
我说：“嗯。”
岐南又笑着戏弄我：“就为了贪这么口糖，你居然大冬天的还吃雪糕，也不怕着凉。”
我：“……”
还不是你给我的。
这个小坏蛋。
忽然，岐南将手探出亭外，虚空一抓。
只见漫天风雪在这一刻都向他的手中汇聚而来，又在他无色丹火的灼烧下变换了质地，成了一条蓬松而柔软的白色长围巾。
岐南将这条围巾绕在我脖子上，又把自己也围了进来。绕了两圈后他直接在末端打了个节，抽紧。
然后我们就被围巾拽着“被迫”靠到了一起。
岐南的脸半埋在毛绒围巾里，声音有些闷，看向我的茶色眼睛里却带着明显的笑意：“冬天要好好保暖，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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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把小坏蛋捞到了腿上，从他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轻轻嗅闻他颈侧那淡淡的草木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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