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盈心图赞_田园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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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阴?盈心图赞

  上架感言

  几多梦幻几多天,星光闪耀夜未眠。

  长天一句显后台,橙子MM把约签。

  海星曾帮稳心神,冰风吹过多提点。

  写时四月下旬末,上架已是七月间。

  辛巳十六首分推,壬午庚申未曾断。

  莫道三江求不得,接连相继九推荐。

  我说我本寻自在,他人骂我为双穿。

  日月也可同相处,男女为何总无缘?

  或有闲者来打击,双主更甚年岁短。

  岁月匆匆总流逝,时光过去愿童年。

  谁道本书文笔差?山河秀丽在笔端。

  幸有大家齐支撑,无数票票撑我颜。

  分类榜上依众力,强推之书压下边。

  公众万字勤更新,此文绝对不太监。

  今日依始六更少,怎让读者泪心寒?

  还请诸位多订阅,作者总得吃口饭。

  再托老少借我力,成绩惨淡也无怨。

  飘雪之时不惧冷,夏日灼灼不怕炎。

  但能读者开口笑,怎求美誉声声传?

  鞠躬行礼难能谢,勤奋码字易了然。

  天涯海角常相伴,我的大唐是田园!

  2010-7-10田园如梦

  上个月,长天说了,申请推你一次

  我当时非常不好意思,因为参与的人太少,不到两千是不可以推的,没有办法之下,我就希望大家多订我。

  很便宜的,尤其是最前面的,订我一次有的花六个起点币,有的花九个起点币,还有的花十五个起点币。

  凑够了两千人,我终于被推了,这是长天大大的功劳,这是冰风兄弟的帮助,在两千人一同努力下,把我推了,第一次啊,从2006年一直到现在,四年了。

  谢谢,谢谢。

  既然被推了,那怎么也要好看点,希望大家多投推荐票和月票,还有啊,后来的兄弟姐妹们,有能力的再订订我,或许达到一定数量之后,我等被推第二次,嗯,第二次就有经验了。

  书名:纳米变书号:1880697

  广林出品,某一个清晨里,少年柳杰被一道球形闪电劈过后,大难不死,醒来后,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变成了米粒大小……

  光阴冗度,书写长河路。君未弃,心怀触。但随千日忆,满眼凝朦雾。因何许?相知常伴深情故。

  又见春来驻,家燕寻归处。笔亦动,休言苦。田园说大唐,依旧飞白鹭。曾记否?阳光暖暖禾间土。

  同样是写唐朝的,但不一样的角度,不一样的风格。[bookid=2739250,bookname=《晚唐》]

  醉花阴·盈心图赞

  黛绿幽悠迷眼顾,碧水舟来驻。柳畔映荷花,池照天蓝,松染栏桥渡。

  轻风似动石沿路,墨绘灵山雾。远景近青葱,只道扶疏,尽显盈心处。

  分类的轮转图片太美啦,就是那个历史力荐,让偶心情舒畅,激动难休,故,赋词一首,赞!赞!赞!

  欲乘鹏隼翱翔,

  或随夸父追阳,

  祝愿托福成想。

  锦衣回望,

  经年春满花香。

  祝:宛青考托福成功!

  几时年少,正风华、永日闲来无趣。已忘哪天当午后,一本添绪。字里梦乡,诗词同享,冉冉争何许。春花有岁,不觉十载流去。

  明月变幻未休,心仍难改,尤奏书中曲。行过秋实倾仲夏,云影徘徊思语。人笑文章,莫如冬炭,我道池塘绿。而今回首,言提经世之与。

  此词应邀,为鹊桥仙所写。

  楔子

  20XX年,午后,中国京城一处隐蔽房间内,一群人坐在那里看着前面屏幕上不时闪过的图片。

  “此人张小宝,男,现年35岁,幼年曾在T省H市内一孤儿院生活,六岁时因孤儿院被大水冲毁,被当时姓张的院长于水中奋力托上岸,张院长不幸殉职,其后,在孤儿院中被人叫做小宝的人便以张为姓,并不知所踪。”

  一个年约四十许的人指着屏幕上一幅孤儿院的全家福中的一个满脸怯懦的孩子图像对其余众人介绍,随着画面转换,又出现了另外的一副图案,上面依旧是一个孩子,只是那面孔要成熟许多,看着像十岁左右的模样,眼中再也找不到上一副图中的怯懦神色。

  中年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副图,是张小宝在少年管教所中所照,当年九岁,因盗窃数额巨大被关,又于一月后组织少年管教所十余人成功逃跑,档案上再一次失去其踪迹。”

  当另一副图闪现之后,中年人继续介绍着:“这是张小宝十七岁时候在监狱中的照片,因经常锻炼身体,看上去像二十多岁,据我们进一步了解,这是他第三次进到监狱当中,后来我们才明白,他是为了进监狱而进监狱,每次犯的错误都是正好可以判他半年劳教,因虚报年龄,不知其还未成年。

  大家请看下一副图片,这是他二十四岁九进监狱的图片,他每一次进去,所用的名字都是假的,并且相貌上有些微改变,经了解,他进监狱的目的是学习监狱中那些有特殊犯罪本事的人的本领。

  每次出狱后,只作案一起,俱是偷盗某官员财产数万,用于其练习本领时的花费,他最后一次进监狱是在二十六岁那年,因无法查出他已往档案,这次只有短短三个月,是专门拜别他的一位‘师傅’。

  此后又犯案多起,任何一个当地的警局都已无力抓捕,通缉令一直挂在其身上,后相关部门了解,其在监狱中多年学来的本事包括盗窃、硬气功、开锁技巧、常用车辆驾驶技巧、金融诈骗技巧、外表伪装技巧、声线伪装技巧、制假技巧、侦察与反侦察技巧、野外生存技巧、特种搏斗技巧。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逃命技巧,在几次抓捕过程中,我们当地的警员发现,他可以从十五米高的地方一纵而下不会有任何摔伤,可以徒手攀爬九米高墙,并精通犯罪心理学、行为心理学、社会心理学等多种学科,被定为极端危险的犯罪分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中年人轻声叹息了一下,其他人也同时叹息一声,也不知是为张小宝的犯罪记录所叹息,还是为其本领和坚韧所叹息。

  似乎这一声叹息过后,众人缓和了一些,中年人继续介绍:“张小宝二十八岁后,我们有关部门再也找不到他的任何信息,直到去年,一桩桩的国际诈骗案被总结归纳,我们才又重新获得了他的消息。

  张小宝在二十八岁之后就告别盗窃、勒索官员的犯罪方式,开始利用其学到的其他本领,进行大规模的经济诈骗,在我国,主要是诈骗高官,以各种借口让高官自己出钱或提供大量银行贷款,在国外主要是诈骗一些金融团体。

  每一次诈骗,他的身份都会改变,其诈骗资金总和,经有关部门测算,已达到一千六百亿美元的恐怖数字,但我们无法找到这笔钱究竟在什么地方。”

  当众人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更多的是不是对犯罪分子的仇恨,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佩服,介绍的中年人也在感受着这个数字带来的震撼,好一会儿才又说道:

  “这一次,我们终于知道了张小宝的下落,就在今天的早上,我们得到了情报,张小宝已经乘坐今天中午到达的从美国飞往T省H市的飞机,这一次他使用的名字,是他六岁经过水灾那回,第一次到民政部门注册的名字,张小宝,并且用的也是他当初用那个注册的名字所申领的身份证件。

  由此,我们才掌握了他的身份,只是我们还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我们的任务就是抓捕他,并得到他那笔钱的下落,根据我们一直跟踪他的人回报,他下飞机后,直接到了当初孤儿院的旧址,现在是一处超市所在,为了防止他有其他破坏的手段,这一次我们制订的是,先接近,再观察,后抓捕的方案。”

  说到此时,中年人停下了声音,眼睛在众人的面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一个年纪大概在三十左右的女人身上,对她点点头说道:“王鹃,这次接近并观察的任务交给你,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坚决完成任务!”被称为王鹃的女子站起身,严肃地应道。

  当所有人都离开时,王鹃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的迷茫,已往她也办过许多案子,她总是信心满满,只有这次,她犹豫了,或者说是顾虑了,十六岁读完法学硕士学位的她,直接进了军校,二十岁读完指挥学等学科后又进到了女子特别行动队来学习一些搏击技巧和侦破技巧。

  后投身于警局,专门负责重大案件的整理和侦破,从来没有一次失败,每次抓捕的犯罪分子都是罪有应得,但这一次,她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张小宝的档案她也有,而且要比处长说的更详细。

  张小宝确实是犯罪了,可他当初盗窃的都是一些个官员,每次都能盗许多钱,这只能说明那些官员的钱多,后来的诈骗更多的是那些个想要政绩的官员,诈骗的钱加起来大概在三百亿美元,其他的钱都是在国外诈骗来的,这一次看上面的意思是要把钱弄到手,这才最为主要。

  除了盗窃和诈骗,张小宝好象没有抢劫案在身,更没有强奸案在身,按照他的实力,绝对有本事做到这两点,他的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王鹃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她得到的命令是接近,观察,并在合适的时候进行抓捕,考虑其他的没有用,只要抓了人就好。

  T省H市,一大型超市门口,站着一个身穿休闲装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望着整个超市一动不动,正在接听电话。

  “张大哥,那边的警方已经出动了,你真的不再去其他的地方试一下了?或许还有机会,只要你想离开,我们马上就安排人护送你回来。”电话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用了,能找的医院我都找过了,还有一个半月的生命,我想死在我的故乡,我吩咐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男子淡然地回应着。

  “张大哥,你放心,四个基金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管有没有你在,都会一直按照你的想法运转下去,我们已经不用诈骗了,投资的那些个行业,几年以后资产就能翻倍,按照你的意愿,二十年之内,保证任何一个祖国的孩子都能坐在明亮的教室中读书,任何一个孤儿院都不会被水冲垮,张大哥,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还有一个地方没去尝试呢,据说偏方很灵的。”女人的声音又一次劝解道。

  “来不及了,我自己的病我知道,等我走了之后,好好干吧,还有,那不是我的意愿,是我院长爷爷的意愿,好了,让我在最后怀念一下这个地方。”男子依旧是那副平和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随着手机关掉,周遭的一切都好象离着很远很远。

  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人群在超市的面前不停地变换着,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个男子的姿势,就那么站着,早已经没有了焦距的瞳孔中,不知在闪现着什么。

  “四年前,这个超市从建成后便一直繁荣,每天都要接待很多的顾客,同样的,也给当地产生了许多的税收。”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男子的身边响起。

  男子听到声音,慢慢转过头来,见到的是一张三十岁左右女子清秀的面孔,微微点了下头道:“是呀,超市出现了,原来的孤儿院却搬到了一个更加偏僻的地方,不知道这些税收有多少流入到不该流入的人怀中,不知道这些钱有多少用在了孤儿院孩子的身上,谁在饮酒欢笑,谁在默默哭泣?”

  女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如释重负地说道:“你到是多愁善感,有些事情不是你该想的,三年前,那个孤儿院就换地方了,孩子们生活的不错,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这我当然知道,六百二十五万七千九百元投进去了,每年还有十五万的生活保障费,死了六个想对这笔钱伸手的人,弟弟妹妹们又怎么可能过得不好?‘院长爷爷孤儿家园’的钱,谁碰谁死。”男子轻蔑一笑道。

  “哦?你竟然知道的这么详细?”女子作诧异状问。

  “我投的钱,我杀的人,如何不知道?王鹃女士,你说对么?”男子语气依旧平淡。

  王鹃没想到自己刚一出现就被人识破,并且连名字都叫了出来,再也顾不得其他试探,直接伸手入怀,未等她把枪掏出来,一只有力的手就握在了她的那只胳膊上,同时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不用这么麻烦,大庭广众之下掏枪,惊动了别人不好,我这次用真名回来了,就没想着跑,我跟你走,让你顺利完成任务,传说中毕业于女子特别行动队的霸王花女士,你说好吗?”

  王鹃使劲挣了两下,发现无法挣脱,只好点下头说道:“好吧,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国际诈骗犯张小宝同志,否则,不要以为你制住了我,狙击手就会留手。”

  “放心,想跑我早就跑了,在这种繁华的地方,狙击手算什么?只不过你们或许会失望,一千六百亿是没有了,我留下了五百来万给你们做经费,一千六百亿是你们得到的数据,真实的数据要比这大许多,我希望在我被枪决之前,由你陪伴我,那五百万我就给你们,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最大的幸福就是死之前有美女在身边。”张小宝盯着王鹃冰冷的面容笑嘻嘻地说道。

  “钱呢?”王鹃听到钱没了,一愣,不自觉地发问。

  “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听说有很多刺激神经的药物,不妨用在我身上试试,看看我会不会说出这个秘密,记得剂量要大一点,我平时吃过太多这种药了,分量少了没用。”张小宝缩回了手。

  “你吸毒?”

  “差不多吧,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在我疼痛的时候,我总怕诈骗和投资的过程中出现纰漏,吃点药物,会让我好受很多,走吧,我想尽快去陪我的院长爷爷,如果你不急,可以陪我到这条街的尽头那家凉粉店吃碗凉粉,我请客。

  五岁那年我吃过一次,院长爷爷带我吃的,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吃过,无论我有多少钱,今天我终于可以吃了,我完成了爷爷的遗愿,我觉得我有资格再去吃一碗,我派人调查过,还是那个当年那个大叔卖的,当初是两元一碗,现在是五元一碗,希望味道没变。”

  张小宝在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好象被抓捕的感觉,目光望着街头的方向,充满了怀念。

  不知道为什么,王鹃在听到了这些话后,内心的深处好象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恍惚中,对完成任务的渴望终于是压下了其他不该出现的想法,见这个超市门口来往的人太多,考虑到街头那个凉粉点人应该会少点,可以在起冲突的时候尽量减少伤亡,点点头,挽起张小宝的一条胳膊向那方行去。

  “不准动,都不准动,也不要靠近,谁靠近我就连谁一起炸死。”

  就在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刚走出去几步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耳边,二人同时回首,只见一身上穿着臃肿衣服的男人,一手紧紧抱住一个两岁不到的小孩子,另一手按着一件东西,在那里使劲地叫喊着。

  王鹃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张小宝要跑,故意安排人制造混乱,扭头看过去时,张小宝的眼睛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和叫喊的男人的另外一只手上来回看着,一直平淡的表情在这一瞬间竟然出奇地愤怒,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不是我安排的,我张小宝不屑用这种手段,你利用身份安排周围人撤离,我想办法救孩子。”

  “不行,我信不过你,我的任务是带你回去,其他的事情有别人来管。”王鹃犹豫了一下,否定了张小宝的提议。

  “我要想跑,你根本就拦不住,救下那个孩子,我多给你五百万。”

  “你认识那孩子?”

  “不认识,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无助,就像我当年被水冲走时看到淹没在水中的孤儿院弟弟妹妹们的眼神一样,而我活了,他们死了。”

  “还是不行,我不能管任务以外的事情,我必须保证你被顺利带回去。”王鹃在心里挣扎了一下,依旧拒绝。

  就在两个人在那里相互劝说的时候,大批的警察已经到来,之所以这么快,无非就是这个超市属于外资。

  “放下你手中的人质,征求宽大处理,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来的警员中有一个应该是属于领导的人,躲在一辆警车后面,用手中的喇叭对着那个站在超市门口的‘匪徒’喊话。

  “去你妈的宽大处理,都给我躲远点,谁敢过来我就和这个孩子一起死,钱,我要钱,还要能带我出去的飞机,我要去梵蒂冈。”抱着孩子的‘匪徒’向警方大声叫喊起来。

  “看看,现在当匪徒的人都比你们警方聪明,知道你们说的话都是骗人的,还知道往一些和我国关系不怎么好的地方跑,现在你应该站出来了,我怎么也想不到,这傻子一样的领导竟然敢安排狙击手。”张小宝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激动,对着王鹃说道。

  王鹃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手上的松发式起爆装置,一拉张小宝,走到这个警察领导的面前掏出证件,命令道:“狙击手无论处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开枪,保证人质安全,组织谈判人员进行谈判,稳定犯罪分子情绪。”

  这时警局的领导也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起爆装置,一边安排后面的事情,一边派人安抚孩子那个哭起来没完,要用自己去交换人质的家长。

  “王鹃啊,还是我去吧,这人啊,就让我给他一个机会。”张小宝实在不愿意等了,说着话也不管王鹃,直接向前走去,王鹃一下没拉住,张小宝已经走近了,看着露出警惕神色的匪徒说道:

  “哥们,我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没想到你这么傻,抓一个小孩子能骗多少钱?听你刚才说要跑的那个国家,应该有点见识,不如抓我,我和孩子交换,看看这是什么?瑞士银行本票,花旗银行本票,汇丰银行本票,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知道哥的身份了吧?换还是不换,换了我满足你的要求,不换,就算今天你跑了,我拿出千万悬赏花红也要你的命,全世界任你逃。”

  张小宝说话的同时,从身上不停地往外掏东西,扔在匪徒的脚下,匪徒不由得目光跟着一样样看去,再抬起头来看看面前这个人身上的穿着,腕子上的手表,还有那分气度,再看看自己抱着的孩子,终于是犹豫地点了点头。

  “不行,你不能过去,你必须跟我回去。”王鹃一看张小宝真的要过去交换,马上拉住张小宝的胳膊。

  可惜,她毕竟是一个女的,力气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张小宝,愣是被张小宝给拖着来到了匪徒的面前,匪徒可不管谁来,只要来的人身份更重要,那就可以了,松开孩子,一把就拉住了张小宝的另外一条胳膊,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自然有人过来抢过孩子躲到安全的地方,匪徒觉得自己是一个最幸运的人,对着外面的警察重复喊了刚才的话,又对着张小宝说道:“你也要给我钱,不然我不放过你。”

  “我给你妈了个逼。”张小宝借着匪徒精神放松的一瞬间,抽出被王鹃拉住的胳膊,一下子就按在了匪徒放在起爆器的那根大拇指上面,嘴里骂着,另外一只手猛然用力,把匪徒的胳膊咔嚓一声给扭断了。

  就在张小宝准备采取进一步措施的时候,一阵巨痛瞬间传遍了整个脑海,眼前顿时变得漆黑,按住起爆器的那只手也不由得松开。

  ‘轰隆’一声响,张小宝最后一丝念头是没有吃上那碗凉粉,王鹃最后一个念头则是这两个人不是一伙的。

  [bookid=1556489,bookname=《闲宋》]

  盛夏的午日,刚刚吃过饭的人稍作休息,就又要继续一天的劳作,小鸟和院子中的鸡狗也都找好了地方,享受温暖的阳光,或是躲避到清凉之处。

  土桥村张家庄子门前的小河中,一群男娃子在里面尽情地扑腾,刚玩了不一会儿,或许是他们叫喊的声音太大,那庄主家院落的门中走出来一人,目瞪着这帮娃子,不满地训斥道:“都给我滚远些,吵醒我家小公子,都等着挨揍吧。”

  娃子们马上就停下了声音,俱都小心地朝着那开了角门的院子望了望,伏在水中,一点点向上游摸去。

  等着方才那人重新回到院子,众娃子才长出一口气,冲着那关闭了的院门做出各种的鬼脸。

  “吓死我了,这么凶,张家的老家主都没像他这样。”一个七岁左右的小娃子一边用手抠着河道内侧的黄泥,一边小声地说道。

  “还不都是这样,主家的人和气,管事的凶,再凶也要听主家的,听说小主人能喝粥了,等会儿摸几只蛤蟆给送去,掏里面的油放在粥里对身子好,我娘有了我妹妹就这么吃的。”另一个稍微大些的娃子要比前一个懂事,看水中偶尔游过的蛤蟆对其他人说道。

  几个娃子也知道,这时讨好主家的小公子会有意外的收获,都点着头,又一个已经抓住了一只蛤蟆的娃子也跟着说道:“那要多抓两只,王庄主家的女娃子也在张家呢,二子,要是你那妹妹现在和张家的小公子在一起,那多好,你家以后再也不用愁吃穿。”

  被叫二子的正是刚才那个懂事的娃子,听到这话,微微摇摇头:“那根本不可能,村子就这两个大庄子,人家才叫门当户对,再说了,人家也会生,原本就是订的娃娃亲,竟然是同一天出生,相差不到一刻。”

  “就是,就是。”最先说话的娃子也在一旁点头,又道:“不只是这样,听说人家两个娃子自从刚满月见面,就腻在了一起,分开便哭,这才把他们两个放在一块儿,算算日子,还差几天就满一周岁了。”

  “不说了,不说了,快点抓蛤蟆,只要主家一高兴,说不定能赏几个鸡蛋,我娘奶水少,可以给我妹妹蒸糕吃。”二子想到自己刚刚四个月大的妹妹,不愿继续耗费时间,招呼一声,当先去找叉子。

  张家庄子那个院落里,一间屋子当中,此时正并排地躺着两个小娃子,被一张薄毯轻轻盖住,两张小脸露出安详的神态,肚子均匀地起伏着,这间屋子门口的小凳子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看过几眼睡觉的孩子,便靠着门框在那打瞌睡,一会儿的工夫也浅睡过去。

  片刻,躺在右边的小男娃缓缓地睁开眼睛,先是一愣,接着疑惑起来,抬抬手,动动脚,目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的惊恐,再扭头四下看看,嘟囔道:“这是哪里?我怎么变孩子了?匪徒呢?那个王鹃呢?”

  等着他把目光放到了旁边另外一个孩子的身上时,这才发现,这个和自己躺一起的是个女娃,一个让他不得不考虑的想法从心中升起,还没等他做进一步的判断,女娃的眼睫毛动了两下,带着心中那不敢确定的想法,男娃又把眼睛闭上,装成刚才的样子。

  女娃这时也睁开眼睛,同样是那么的疑惑,也同样四下打量,更是同样的嘟囔道:“这是哪里?我怎么变成孩子了?骗子张小宝呢?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她嘟囔的话,被旁边那个男娃给听到了,男娃刚才还十分均匀的呼吸,突然就停了一下,马上又恢复正常,可就这一下,却被一直盯着他看的女娃发现。

  带着心中的猜测,女娃估算了一下坐在门口那个人的位置,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碰碰小男娃的脸问道:“张小宝?是不是你?”

  男娃没有任何反应,呼吸还是那么地均匀,女娃一咬牙,把男娃的鼻子就给捏住了,男娃这回是醒了,扭头看向女娃,那双大眼睛眨呀眨的,要多纯净就有多纯净。

  “张小宝,你快点回答我。”女娃再次用她那吐字模糊的声音说道。

  男娃还是那副模样,眨着大眼睛,嘴里发出几声根本就不成任何音调的啊啊声,就和正常这么大的孩子一样。

  “难道你不是张小宝?”女娃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

  “哈~!哈~!啊~!啊~!”男娃单调的声音传来,同时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女娃的脸。

  女娃盯着男娃的眼睛,非要看看里面是不是会有什么不该出现的神色,却一点收获也没有,就在女娃将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当初处长介绍的话‘他可以从十五米高的地方一纵而下不会有任何摔伤,可以徒手攀爬九米高墙,并精通犯罪心理学、行为心理学、社会心理学等多种学科,被定为极端危险的犯罪分子。’

  “我让你装,我掐死你。”女娃的手也抬起来,直接就掐到了男娃的胳膊上,刚一掐,男娃立即就‘哇~哇!’地哭了起来,还没等女娃有什么其他反应,坐在门口的那个姑娘就匆匆跑过来。

  女娃见有人来,装成和刚才男娃一样纯真的样子,眨着眼睛,男娃则是一脸惊恐地望着女娃,哭声不停。

  “好啦,好啦,宝郎,不哭了,这也没尿啊,宝郎,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王家的小娘子,这可是你以后的媳妇儿,你们可是从满月就一直在一起,怎么怕成这样?”随着小姑娘的声音和安抚,男娃终于是停住了哭声。

  等着这个姑娘再次回到凳子上,男娃重新睡了,女娃则是满脸的郁闷,看着男娃考虑了一会儿,终于是咬着牙,又把手伸了过去,这次是奔着男娃下面去的,口中还小声说道:

  “会喊人帮忙是吧?觉得有靠山了是吧?不怕掐是吧?我给你抓出毛病来。”

  “哇~!哇~!”还没等女娃的手摸到男娃那里的时候,男娃又叫了,女娃连忙缩回手,那个姑娘再一次过来,看看依旧没事儿,回去坐下。

  “我看你能哭多久,我又要抓了。”女娃把手再次伸过去。

  “哇~!”男娃哭。

  女娃收手,男娃停,女娃伸手,男娃哭,两个人就这么重复着。

  等几次后,女娃这次没伸手,只说道“我要抓了。”

  “哇~!”男娃哭。

  “我不抓了。”女娃说。

  男娃停。

  停是停了,只不过男娃的表情变了,不再是刚才那么纯真了。

  “装,装啊,继续装呀,后悔了吧,当初是不是忘学儿童心理学了?我的国际骗子,张小宝同志。”这次女娃笑了,贴着男娃的耳朵戏谑地说道。

  男娃也无法装了,伸出他那胖乎乎的小手,一拍脑门,叹口气说道:“不是我不小心,是男人对这东西太精心。”

  他心中明白,刚才已经成反射了,这对于儿童来说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反应,面对这种情况,一个孩子基本上只有两种反应,一:哭声不断,等人来哄,可后来他自己就停了,二:变哭为笑,以为找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而自己却被成人的思维给影响了。

  “王鹃同志,我觉得一个警察不应该做这种下流的事情,何况是一个女警,你这样实在是太不道德了。”张小宝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诈骗犯张小宝同志,你要记住,只有不好的出发点,而不存在不合理的手段,说吧,钱放哪了?”王鹃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她受的训练就是如此。

  张小宝又看了眼门口那个已经重新坐下无所事事的姑娘,扭头对着王鹃说道:“如果你非要在我名字前面加一个定性的话,请说嫌疑犯,现在,我觉得我们考虑的不应该是钱的问题,你记住,钱对我来说永远不是问题,我现在想的是,还能不能吃到那碗凉粉?”

  “你还真会找放松的话题,钱呢?”王鹃依旧询问钱的事情。

  “你当警察当傻了?什么钱?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看看周围的样子,按照一个正常而又不敢相信的说法,我们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世界,投胎到另外一个世界了,我的遗憾就是没吃到那碗凉粉。”张小宝转过身,看着屋子顶。

  王鹃再一次打量周围的情况,也发现了,这不是她那个时代,或者说是世界有的东西,尤其是刚才那个坐门口的姑娘过来时候的样子,还有穿的衣服,都证明了这一点。

  “都是你,都是你,非要去换什么人质,这下好了,我的家人再也看不到了,你赔我,赔我的父母,赔我的兄弟姐妹,赔我的工作。”王鹃一边尽量压低声音,一边用手掐着张小宝的胳膊抱怨。

  “你后悔了?是不是我当初不过去,然后让那个孩子一直存在死亡的威胁中就好了?”张小宝又转过头来问道。

  “后悔?不,我无悔,我是谁?我是中国霸王花,请不要用那种目光看我,我的荣耀不容亵du。”王鹃愣了一下,严肃起来对着张小宝说道。

  张小宝点点头,承认了王鹃的话,想了下,突然说道:“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能看到我的父母了?看周围的布置,还有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应该是个有钱人家。”

  “哎~!”王鹃叹息一声,理智地说道:“先别想那些了,想想我们在什么地方?以后该怎么办?”

  “管他在什么地方,我决定了,我这辈子终于能看到父母了,我要努力赚钱,让他们生活好,再找一个老婆,也让她生活好,听刚才那个女人的话,你似乎就是我老婆,我决定……。”

  “我决定不承认这个事情,我不会和一个国际诈骗嫌疑犯在一起生活的。”没等张小宝把话说完,王鹃就接着否决了。

  “算了,先不谈论这种事情,我要睡了,一会儿或许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陪你了啊。”张小宝重新躺好,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第二章不是孤单一个人

  说着睡觉,张小宝还真就睡了,一旁的王鹃则是没有这个心情,想着自己的家,想着自己的父母亲人,突然觉得有些孤单,好象全世界都离开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直到真切地察觉身边还有一个人,这才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温暖。

  ‘如果再给我选择一次的机会,我会选择不跟着他去换那个人质吗?不,我必须要为我身上的荣誉负责,哪怕再选择一次,我依旧是无怨无悔,好在这里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个骗子陪我,该死的骗子,一分钱也没抠出来。’

  王鹃看着棚上一个小灰吊在那里被微风轻轻吹动,慢慢地想着。

  “是不是还想着钱的事情?”就在这时,本来睡过去的张小宝突然扭头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王鹃诧异。

  “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完成任务就总会觉得少了点什么,放心吧,回国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身上带了一个东西,里面有一个帐号,那上面有一千万美元,就是留给你们当经费的,你那个处长人还不错,唯一欠缺的是钱少,装备上差了别人许多,就这样还想破案?

  不要担心爆炸会把东西炸坏了,我想就算是炸成碎片,也有相关的部门把里面的东西提取出来,至于其他的钱,以后也会都投入到祖国,别想那些了,没用,既然又活了一次,就让我们活好一点。”

  张小宝继续劝说着,并把钱的事情也交代明白了,王鹃自然不会傻到连这种话也听不懂,把小胳膊露到毯子外面,缓缓点了点头,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

  “有啊,我那碗凉粉到底是没吃着。”张小宝裂嘴一笑。

  “别跟我说这个,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王鹃做出一脸寒霜的模样,只是她这孩子的脸无论作什么表情都那么可爱。

  张小宝又笑了笑:“不要拿出审问犯人的表情来对待我,在这里,我可是良民,换成以前别人这么问我,我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今天就破例一次,以后再也不提起。

  其实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见过我的父母,那场大水之后,我就离开了伤心的地方,一路偷东西,到垃圾堆翻别人不吃扔了的食物,一般都是晚上出来,白天就找一个旮旯窝着,不是晚上好,是我害怕白天。

  以前还有院长爷爷,可院长爷爷死了后,我就一个人了,我这才明白,我是一个孤儿,白天总能看到一些大人拉着小孩子的手去玩、去吃饭,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嫉妒,那些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和他们父母闹别扭的时候,我就想去打他们,如果换成我,我一定乖乖地听话。

  但我知道,我真的冲过去打了他们,他们的父母会打死我,我却没有父母来保护我,后来我看到他们上学,我也想去,你应该明白,那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我再次回到那平时冰冷的孤儿院。”

  “后来呢?”王鹃还真不知道张小宝心中最脆弱的一面是这个,听着也不由得有点难过,随声问道。

  “后来?后来你们就都知道了,为了学东西,我进监狱、盗窃、锻炼、再进去,在此我要感谢我们的警察系统,只要肯花钱,身份证和档案都可以办成真的,所以我没有案底,还能买到枪,可惜我只用过一次,抢劫,抢了一个官员的钱。

  说起来好笑,那个官员刚刚从别人的手里拿到三十万,还没捂热乎呢,就被我抢了,你们的档案上应该没有,我早就知道,他不敢报警的,后来我又去他家偷,也偷了不少钱,他还是没报警,因为我从他的笔记本中看到,他杀过人,我们过来的时候,他应该到了正厅一级。

  如果我们过来之前,遇到的是他被劫持了,我想你就不用被连累了,我会刺激那个匪徒松手。”

  “你这是犯法,你的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王鹃听张小宝竟然有这种犯罪倾向,立即纠正道。

  “拉倒吧,还犯法?你说这话违心不违心?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你不清楚?难道你读指挥学的时候读傻了?”张小宝用一种让王鹃非常不舒服的眼神看着她。

  “好吧,不说这个,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我的事情知道的这么详细。”王鹃没有反驳,只是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过来抓我,我当然要知道清楚一些,这和我无关,要问就问你们自己人,苍蝇不叮无逢的蛋。”

  “好吧,我们也不谈这个了,我发现你有一种激进的对抗我国社会的情绪。”王鹃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在此问题上占上风,想转移话题,张小宝却不同意,接着说道:

  “我从来没有对抗过,我只是抱怨而已,我从来没恨过,哪怕我后来调查,知道了我的亲生父母是被压到了煤矿下,补偿的钱因为我只是一个婴儿被人给贪污了,我也没有恨过,因为我有院长爷爷,他也曾经拉着我的手去吃过凉粉,他更是把活下来的希望留给我了,从那时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不只有黑暗与仇恨,还有温暖和爱。”

  “你,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王鹃此时无法给张小宝做出一个合理的定位了。

  “和你一样,有着内心的执着,又充满了矛盾的人,这就是理想与生活,不说了,我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我希望来的是我的亲人。”张小宝说着说着,突然扭头看向了门口,还有那个依旧在打盹的姑娘。

  “我怎么没听见?”王鹃疑问更重。

  “所以你们才抓不到我。”回答了一句,张小宝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门的地方。

  “樱桃,你又偷懒,我看你是皮紧了。”随着脚步声被王鹃听到,还有一个叱喝的声音响起。

  “没,没,夫人,我没偷懒,小公子和小娘子睡着呢。”姑娘害怕地站起来,低头辩解。

  这时张小宝和王鹃同时看到一个穿着染粉带绿衣服的二十岁不到的女子站在了门口,或许是这女子真的不是要罚那个姑娘,也或许是看到了两个孩子睁着大眼睛望过来,一改刚才的模样,笑着就疾步走到塌前,怜爱地看着王鹃和张小宝,那笑容没有丝毫的作伪。

  “娘?”张小宝最先反应过来,试探地问了一句。

  这下可了不得喽,女子一把就给张小宝抱了起来,兴奋地问后面的姑娘:“我家宝郎会叫娘了,樱桃,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恭喜夫人,小公子会叫娘了。”樱桃连忙应声附和,这下终于不用担心被罚了,小公子这一声娘,死罪都能给免了,别说打个瞌睡。

  “娘!”张小宝见自己遇到的真的是亲娘,兴奋地用那双胖乎乎的小手,摸着女子的脸就使劲亲了一口,同时又叫了一声娘。

  “哎~!小宝,是娘,我家小宝真懂事了,樱桃,自己去帐房领赏。”见到儿子这样,女子什么气都消了,为了让别人与自己一同高兴,刚才还被训斥的樱桃,现在都可以领赏了。

  说着话,还从袖子中拿出一串东西,于其中拆下来一个小木片,扔给樱桃,樱桃慌忙接过,一看木片,更加高兴了,这一个木片,可以去换一刀的猪肉,够自己家吃上好几天了,小心揣在怀中,并没有离去,而是守在旁边,等待其他的吩咐。

  “娘~!”张小宝又使劲亲了一下女子,本想说更多的话来让母亲开心,却记起自己的年龄,只能重复喊那一声娘。

  看到如此一幕的王鹃,不知道为什么,那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竟然含满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也不晓得是可怜张小宝前生的身世,还是被感动了,不由得跟着喊道:“婆婆。”

  喊完这两个因牙漏风有点走样的声音,王鹃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被影响了,心志在这一刻竟然不设防。

  张小宝见王鹃这么配合,本来想接着喊一声‘媳妇儿’来逗母亲开心,看到王鹃那明显有点懊悔的神色,只好把自己的嘴给闭住了,他怕喊完,王鹃回他一声‘滚’,那才叫麻烦呢。

  女子此时已经顾不得两个孩子之间那种神态转换了,这儿子能叫娘了,未来的儿媳妇也能叫婆婆了,原本不会说话的两个孩子,一转眼竟然都这么懂事,让她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随手又拿出一个上面写着‘羊’的小木片,一回身就扔给了樱桃。

  “拿着换只羊蹄子,自己到帐房那去领,刚才可是听到什么了?”

  “回夫人的话,听到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小公子会叫娘了,王家小娘子更是会喊婆婆了,夫人这一来,两个孩子都变聪明了。”樱桃清楚,自己是专门伺候两个娃子的,娃子越让大人高兴,自己的赏就越多,没想到一直不会说话的两个娃子竟然突然同时变懂事了,颤抖地接过木片,想着用这羊蹄子换点布,可以给自己的爹娘与弟弟做一身新衣服。

  “来,娘带你们出去玩,让他们看看我家的宝郎和鹃鹃,哪家的孩子都不如我家的,今天那群调皮的娃子,还给送来一些蛤蟆,娘已经让人把里面的东西熬进粥中,给你们两个小家伙好好尝尝,娘可是赏了每人二十个鸡蛋。”

  女子一手托着张小宝,另一只手捞起王鹃,边笑着说话边往外面走。

  看到这辈子的母亲连续两次赏丫鬟,又用大量的鸡蛋来打赏,张小宝此刻终于是体会到了孩子在母亲心中的地位,把头紧紧贴在母亲的怀中,忘记了自己的心理年龄,伸出小手去点王鹃那精巧的鼻子,被咬一口都不觉得疼,那几颗小牙根本没有任何力量。

  女子抱着自己的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几乎是飘着走了出去,这次张小宝没有继续沉浸在今生有母亲的温暖中,眼神与王鹃不停地交流着,偶尔还要用一用唇语,那意思是让王鹃配合他尽快弄清楚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王鹃的心里还有一些矛盾,暂时没有完全适应新的身份,更不习惯被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到处走,见到张小宝传递过来的意思,压下心中各种情绪,开始记忆周遍景色,包括人身上的衣服、房子的布置。

  两个可以说是前世精英的人,这一刻就要发挥他们所有的特长和体现知识经验的积累了。

  “古代?”在被母亲抱着向外走的时候,张小宝用唇语对王鹃说道。

  王鹃微微颔首,扫了一眼桌子,发现上面有两个钱币,眯起眼睛又仔细看看,回道:“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唐朝,我看到了钱,开元通宝,不知具体是哪一个朝代。”

  这时女子已经来到了门外,张小宝与王鹃又打量起外面的情况,发现这竟然不是直接就看到外面,前面还有一进院子。

  “富贵人家?庄园主?官宦?商人?”王鹃看到这么个情形马上给出判断。

  “不是官员家庭,我妈,我娘身上没有那种气质,听方才我娘说的话,初步判断,地主阶级,有庄户。”张小宝分析后回着。

  “夫人,您怎么一个人抱两个?快,给我抱一个。”就在王鹃还要表达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以为是这个女人的丈夫呢,结果看到了一个穿着绸衣的四十来岁的大叔,按现在自己年龄算,或者应该叫爷爷的人走过来,立即就停住嘴,恢复到孩子童贞的模样。

  张小宝这边也是如此,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这个人,尤其是这个人的那双眼睛,想要从中看出是不是对自己母亲有什么欺骗或者是压制的东西,给这个人的定位是管家,按照他的脾气,如果在这个疑似管家的人眼中看到任何一点藐视母亲的意味,那他就要杀人了。

  “无妨,两个孩子都不重,抱着还舒服呢,张管事自去忙,哦,今天院子中所有的人都赏,晚饭时加一份肉吧。”女子一提孩子,就笑容不断,自然要和整个院子中的人一同高兴下才行。

  “是,夫人,您忙,我这就去叫人过来在一旁看着,天热,给小公子和小娘撑伞。”张管事恭敬地应着,低头轻声走了,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敬,根本不知道,这个态度让他免去了一场杀身之祸。

  女子抱着两个孩子继续向前走,还没等走到前面那进院子,就有一个同样年龄不大的姑娘过来给撑起了伞,把那灼人的阳光给挡在外面,樱桃这时也送上温湿的绢帕给张小宝和王鹃轻轻擦一遍脸。

  “石榴,知道老爷在哪吗?”女子用嘴在张小宝的脸上亲亲,问给打伞的姑娘。

  “回夫人的话,老爷正在书房温书,这阵子,老太太和老太爷应该在前院树下纳凉。”石榴乖巧地回道,经常伺候人,她自然知道夫人的意思,就是让家人看看孩子。

  女子点点头:“恩,那就去前院,樱桃,一会儿你去告诉后面修院子的人别偷懒,修好了让老太太和老太爷回去住,总住前面,身份上不好看。”

  等转过头再看向怀中的两个孩子,又变成一副笑脸,微微侧侧身,说道:“小宝,鹃鹃,刚才过去的那个是咱家庄子上的管事,这个丫鬟叫樱桃,另一个叫石榴,呆会儿就让你们看看爷爷和奶奶。”

  接着也不管两个孩子是否能听懂,一路向前走,一路教两个孩子说话,这个叫房子,房子中间的地方是门,还有窗户等等,一直来到了前院,看到大槐树下那张石桌旁坐着的两个五十岁不到的‘老人’,这才停下话语,快走两步。

  “巧儿来啦,快,给老太太我看看咱的乖孙子和孙媳妇儿。”坐在那里被人伺候着喝茶水的老太太一见女子的身影,直接站起来,迎到近前,边说边伸手接张小宝,口中还埋怨着:“巧儿,这大热天,抱两个孩子,累坏了怎么办?以后让下人做。”

  如此说着,她自己却是根本没有让下人帮着抱孩子的意思,两手托着张小宝,放到面前看,怎么看都看不够,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笑容就没少过。

  “不累,哪有抱自家孩子还觉得累的,对了公公、婆婆,宝郎会喊娘了,方才在屋子中就喊过,还有鹃鹃,管我叫婆婆呢,来宝郎,再喊一次。”张母说着话才想起,过来就是让公公和婆婆一同高兴一下,伸手摸摸儿子那胖嘟嘟的脸,让其再叫。

  “娘。”张小宝自然不会拒绝,这辈子总算是过到有父母的瘾,准备把前声没喊过的话都喊回来,接着不等别人夸,又对着抱着他的老太太喊道:“奶奶。”

  再转头看向坐在那里同样望过来的老头,继续叫着:“爷爷。”

  这下老头再也坐不住喽,腾的一下就站起来,疾步走到孙子面前“哎呦我的乖孙子,让爷爷看看,好,比别人孙子好,哪家都比不上咱家,再喊一句给爷爷听听。”

  “爷爷。”张小宝仔细地打量自己的爷爷,心中想的是,如果再遇到被水冲走,这个爷爷应该也能把自己给托到岸上吧。

  “爷爷,奶奶。”王鹃也在这个时候跟着喊道,看到老人,最起码的恭敬还是要有的。

  两个人这么一喊,登时让所有人都跟着高兴起来,老太太接过王鹃,老头搂着张小宝,一同坐回去,嘴里就夸起来没完,夸儿子,夸儿媳妇,夸孙子,夸未来的孙媳妇,包括伺候的下人都一并跟着夸,似乎所有的东西都那么美好。

  这天儿也不觉得热了,人也不烦躁了,就连平时不让凑到近前的看门狗,现在都能跟着躺在树下一起被夸。

  张小宝和王鹃这时一边感受着温情,一边仔细听众人说话,观察周围的情况,对自己以后的生活环境进行分析。

  尤其是听到爷爷、奶奶和母亲随后谈论起的一些家里的琐事,两个人听的更仔细了,唇语对起来没完。

  “谁说不是当官的?这不是有封地么?还有一百户的食邑呢。”王鹃这是在听到张小宝爷爷担心那祖上用命拼回来的封赏之地,会被收回去的时候说的话,对着张小宝说道。

  张小宝也跟着听了,自己祖上去打仗,立过战功,还救过重要上官,被封了一个虚衔,得了几百亩地,后来那个祖上死了,虚衔也没了,可这地与那一百户却没有收回去,现在换年号了,也就是皇上换了,怕地被收走。

  “祖上和现在差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官了,以前也是个虚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年代了,开元二年,看样子能稳定几十年了,李隆基这是刚收拾完他姑姑,正处于大力发展的阶段。”张小宝从爷爷的口中得到了这个最为重要的信息。

  有了情报就好办了,人不怕面对危险和困难,就怕面对未知,两眼一抹黑才最难受。

  “好什么好?不如提前一些,比如贞观年间,至少不用担心安史之乱,你家地估计保不住了,早就该被收了,又不是世袭,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躲了这么多年。”王鹃嘴上说着风凉话,心中也跟着担心,张小宝家的地没了,那收入就少了,遇到个灾害等事情,不存点粮,生活上也不好过。

  张小宝却是不愁这个,大不了赚钱买地,收就收了,赚钱又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不诈骗,赚不到大钱,小钱还是可以随手弄来,唯一的担心就是王鹃说的那个安史之乱,想了下,对王鹃说道:“不怕,救一个人不容易,弄死个人还不轻松?”

  “杀安禄山?”王鹃问道。

  “恩,这是其中的一个,现在不急,等我们长大点,就弄死安禄山,干掉史思明,废了李林甫,灭杀杨国忠。”张小宝笃定地说着。

  “吹吧,你就算真杀了安禄山,还有李禄山、王禄山。”王鹃丝毫给张小宝面子。

  张小宝不以为意地转转眼珠,说道:“理论上是有这种情况,可真正改变历史的都是人,某一个重要的人的性格才是决定历史的因素,拿破仑只有一个,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王鹃也知道,对于这个涉及到哲学的东西,一时也没有定论,还是现实点为好,于是问道:“那我们要干什么?就等着一点点长大?”

  “当然不是了,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赚钱,到时多买地,开元盛世是经济繁荣,但他再繁荣能比上我们那个时候,我们那时候粮食也是处于不可或缺的位置,何况这里。”张小宝给出了一个思路。

  “怎么做?就凭我们两个小屁孩儿?说的话有人听么?”

  “愚蠢的人,想的是困难,聪明的人,考虑的是机会,等我们再了解两天情况,我就告诉你怎么办。”张小宝做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又是一天中午,天上那大大的太阳,把树叶晒的微微卷曲,原本活泼的土狗早就呆在树下阴凉处,吐出舌头,看着面前在地上刨沙子的鸡,庄子上的孩子尝到了昨天的甜头,今天更加卖力地叉起蛤蟆来。

  刚刚吃过奶的张小宝和王鹃也忍受不了幼年身体的疲惫,并排躺在那里呼呼大睡,樱桃依旧是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打瞌睡,张王氏也就是巧儿,张小宝的母亲忙着庄子上的事情。

  管家到处溜达,一会儿到前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能影响到小公子睡觉,一会儿又到后面翻建院子处,告诉别人加快速度的时候也不要弄出太的声响。

  睡了一个时辰,张小宝和王鹃几乎是同时醒来,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商量下,准备锻炼身体,先把走路学会,可能是总被人抱着,到现在他们还不会走路。

  “没想到你爸还是一个书呆子。”王鹃推了推张小宝,开玩笑地说道。

  “书呆子也好,只要我看到了,知道那是我爸就行,昨天竟然给我讲论语,我哪会那些。”张小宝回忆着昨天看到父亲时候的样子,父亲是书呆子不假,可听到儿子喊爹,依旧和正常人一样高兴,当时就抱着自己给念论语。

  “唐朝的科举不好考,不知道你爸能不能成功。”王鹃到是有些羡慕张小宝,主要是她到现在还没见过自己这辈子的父母,竟然把她扔到了人家不管了,喝奶都是和张小宝一起喝的张王氏的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喝,谁让自己的母亲没有奶水呢,昨天听着他们说话就提到了。

  “错了,唐朝的科举最好考,只要名声出去了,找到了人,就没有任何问题,这点对于我来说,同样不是障碍,我就是用钱砸,也给我爸砸出一条金光大道来,听昨天他们说,今天你父母都过来,到时候可别害羞,该喊娘喊娘,该叫爹叫爹。”张小宝自信自己对于专营还是有点手段的。

  “我自己爸妈还活着,我就又要叫别人爹娘,都怪你。”王鹃习惯性抱怨。

  “你祥林嫂啊?”

  “说说不行啊?不要以为我和你躺在一起以后就嫁给你,说不定我找一个更好的呢,哼!”王鹃开始报复了。

  张小宝又把王鹃看看,叹息一声:“你个老姑娘,三十岁了竟然连男朋友都没谈,现在和我耍小孩子脾气,你多大了?找别人?找别人能像我这样对你?这里是唐朝,他就是再开放,也是男尊女卑,我就吃点亏吧,谁让我把你连累来了。”

  “闭嘴,你快点下地。”王鹃明显不愿意听张小宝如此说话,催促他下地。

  张小宝探个头向榻下看看,估算高度,有点不确定地说道:“这么高,我下去,弄不好会摔到,而且,我下去摔了也认了,可你怎么办?不是要一起练走步么?”

  “你笨啊,你下去了,就在下面接着我,我往你身上跳,理论上摔不坏,你胖乎乎的,当肉垫子了,快点下,别给我找借口,十五米一纵而下无摔伤,九米高墙徒手攀爬,怎么连这点高度都怕了?”王鹃使劲地推着张小宝向床榻的边缘挪去。

  张小宝不停地做着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看着快到榻边上了,回头说道:“要不咱们现在榻子上练习一下行不?好吧,好吧,到地上练,你别推了,我自己来,这么着,我转个身,出溜下去,你在上面尽量拉我一把,冷静点啊,你就是把我摔死了,你也回不去。”

  张小宝说着,把两条小腿给先弄到榻子外面,小手抓着王鹃的小手,一点一点往下蹭,边蹭边抱怨:“这叫什么事儿啊,樱桃也不想想,榻子再大,孩子也要翻身,万一掉下去怎么办?不知道弄个东西挡一挡。”

  “你看谁家这么大的孩子翻身?醒了看到周围没人,第一件事儿就是哭,一哭樱桃不就知道了么,你先等等,咱俩都傻了,上来,帮我把毯子先扔下去,能缓冲一下。”王鹃紧紧抓着张小宝的手,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张小宝又奋力爬回去,和王鹃一起往下扔东西,毯子直接扔了,褥子两个人一起踹,终于是把下面给垫了一层。

  一个翻身,张小宝先下去,抬头看着上面观望的王鹃唇语说道:“有点震,还行,你下吧。”

  王鹃确定了一下张小宝真的没什么事儿,跟着也翻身而下,落到褥子上时一裂嘴,刚要起身,张小宝就给她按住了“别动,先让内脏缓和一下,一会儿扶着榻子慢慢绕。”

  王鹃听话地等了片刻,这才慢慢爬起来,和张小宝手拉手一起绕着榻子走,发现脚下不稳就扶一扶榻子,平衡的意识有,腿部的肌肉支撑起来却费力,好在两个人都是那种吃过苦的。

  “昨天你说有办法让别人相信我们,并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做事儿,怎么操作?”已经围着榻子走三圈了,王鹃迈动着小脚问旁边的张小宝。

  “简单,会说话就有理由了,找两个人专门照顾我们,接着我就可以骗,不是,是引导他们,让他们觉得应该按照我们说的话去做,这点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你要相信我。”张小宝也努力迈着步,边说边走。

  两个人就这样,好象漫步一样,聊着以后的事情,围着榻子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有点迷糊了,王鹃才提议道:“还是到外面走走,孩子多晒晒太阳好,总在屋子里,缺钙。”

  “也行,现在走的习惯了,可以挪挪地方,先把樱桃喊醒。”张小宝附和着。

  “喊她干什么?万一不让我们出去怎么办?”王鹃想要偷偷出去。

  “你想要看着她死在我们面前,我就和你偷偷出去,我妈要是发现我们从榻子上骨碌下来,而且还自己出来了,樱桃竟然不知道,那你说会不会打死她?”

  “恩,这个可能性很大,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说资本的存在可以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时冒着上绞刑架的危险而进行的话,那么他们至少还会尽量减少风险和躲避,可如果一个母亲发现她的孩子有了危险,那么她连最后的躲避都不会去想,还是喊醒她吧。”

  王鹃想了想,认可了张小宝的提议。

  两个人达成了一致,拉着手走到还在打瞌睡的樱桃身边,张小宝伸手轻轻推了推樱桃,等着樱桃猛然惊觉地睁开眼睛时,说道:“樱桃姐姐,带我们出去走走。”

  张小宝已经尽量用平和的声音来说,可结果却一点没有改变,樱桃听到这些话,吓的直接跳起来,再看看张小宝和王鹃,哆嗦地问道:“你,你们怎么下来的?”

  说着话,樱桃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跑到榻子那地方,一看之下才明白,两个孩子竟然把褥子都给推下来,这怎么可能啊?

  “小公子,小娘,你们怎么就跑下来了?”樱桃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麻利地把褥子重新铺好,蹲在两个孩子的面前,皱着眉头说道。

  “到外面走走。”张小宝实在不想说更多的话,小手指着外面,不管樱桃惊讶的表情,拉起王鹃的手就向外颤悠悠走去。

  吓得樱桃一把给两个孩子抱住,就要往回送,王鹃这下真生气了,对着樱桃说道:“去外面,去外面。”

  她其实想说更多的话,又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这么简短表达自己的想法。

  樱桃看着两个孩子那种‘愤怒’的目光,终于是害怕了,她怕两个孩子说出更多的东西来,尤其是跟夫人去说,想了想,妥协了,抱着两个孩子向外走去。

  等到了外面,张小宝和王鹃挣扎着下地,在樱桃那紧张的目光注视下,手牵着手,走到阳光下面,慢慢地溜达起来。

  “樱桃,你怎么把宝郎和鹃鹃给领出来了?”就在张小宝和王鹃尽情享受阳光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把樱桃吓了一跳,看着两个孩子在那里走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走进院子的张王氏刚说完樱桃,就突然发现了奇迹一样,指着张小宝和王鹃对身边的一男一女说道:“亲家,快看,宝郎和鹃鹃竟然会走路了。”

  根本就不用她说,那二人此时也看到两个孩子手拉手地在那里来回走着。

  “姐姐,真的,真的会走了,昨天听姐姐派来的人说他们会说话了,没想到今天居然会自己走路了,看看,这么小就知道拉着手走。”那个女的也兴奋地说着,想要凑到近前,又怕打扰了两个孩子走路。

  张小宝和王鹃当然听到这些声音了,同时扫了眼拉起来的手,想解释一下,我们拉手是为了相互维持平衡,却根本说不出口。

  樱桃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张王氏终于开口了:“樱桃,不错,能带着宝郎和鹃鹃学走路,赏。”

  说完话,又拿出来一个木头片扔给樱桃,等着接到手,看到上面的字,樱桃终于是激动了,上面竟然写着‘二十文’。

  张王氏和王鹃的父母无暇理会樱桃那种激动,他们现在也激动着呢,看到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到学会说话、走路,这个过程才是做父母最开心的事情。

  张小宝与王鹃就成了宝贝一样被看着、围着,不时还要叫上几声好听的,一番折腾下来,张小宝到没什么,他愿意享受这种温馨,王鹃却受不了了,她就不明白,张小宝这么大个人了,为什么喜欢装嫩,看来组织上派自己来要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应该找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过来,相信能弄到更多钱。

  为了躲避这种无奈,王鹃不得不装成困倦的样子,并给张小宝暗示,想着以后还能继续接触,张小宝也配合王鹃,一同打着哈欠,眼睛也开始睁不开。

  等着大人找到别的地方谈论今天这种高兴的事情的时候,被重新放在榻子上的王鹃终于是叹了一口气,拍拍旁边的张小宝说道:“以后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多大的人了?”

  “未曾失去,你永远不懂得拥有,这种幸福,人一辈子能享受多少次?何况我还没享受过,我不准备留下遗憾,你做你的大人,我做我的孩子,看看谁先出问题?”张小宝还在回想着刚才那种感觉,眯着眼睛反过来劝说王鹃。

  “装吧,这一天啊,什么时候能有一个清净的空间,好安排我们自己的事情呢?还说帮你爸铺路,照现在这么看,别指望了。”王鹃嘟囔着,想侧个身,却发现自己这个身体还不能如此做,唯一的姿势就是躺着。

  “一周,再给我一周的时间我就能开始让我们有一个能够发挥所长的借口了,这一周你和我要继续说话,每天增加一些说话的内容,让人相信我们是神童,就这么定了。”张小宝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前几天还是一片阳光明媚的样子,今天就阴沉沉的,好象那天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风打着旋地在地上扫过,就连被刮起的土都显得那么阴暗,大部分人的都是躲到了屋子中,或者是某个外面卖茶的棚子下。

  只有少部分人特别精神,看着要下雨了,偏偏拎着伞,走到有桥的地方,或者是那卖茶的棚子外,等待着大雨的来临。

  张小宝和王鹃通过七天的时间装神童,在让大人感到自豪的时候,终于是得到了一个优待,那就是他们两个可以自己命令一个丫鬟和一个男仆或者说是家丁做一些事情了,比如,让丫鬟和家丁抱着到外面看看景色,或者是领着到后面的园子望望花草。

  两个人是异常珍惜这种带有限制的自由,今天看着外面要下大雨,躲在屋子中,让人把窗户给打开,就那么看着外面的景色,张小宝和王鹃都喜欢这种天气,尤其是那天上的乌云,让人有一种压力感,他们两个就愿意面对压力,看得可谓是兴致勃勃。

  这可就苦了丫鬟樱桃和另外那个家丁二牛,害怕两个小祖宗被风吹到,又担心一会儿大雨下来给淋湿了,于是提心吊胆地守在一旁,不停地劝说。

  “宝公子,不如我们往后退一退再看,也能看清楚下雨是什么样子,再加件衣服,那就更舒服了。”二牛人比较伶俐,贴着张小宝提议。

  张小宝好象没听到一般,过了好一会儿,雨似乎眼看要下来了,这才突然说道:“二牛,你说一会儿风带着雨吹进来,把我和鹃鹃都给淋湿了,我们两个一起哭,等我娘来了,就说是你把我们给推到窗户边的,你觉得我娘会相信你的解释,还是会相信我们两个?”

  张小宝说话是说话了,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二牛和樱桃吓了一跳,嘴张得大大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来回答。

  “是呀,我和小宝到时候就对我婆婆说,说你们两个不想照顾我们,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是准备换到别的地方做事儿,那会是什么后果呢?”王鹃也在一旁帮衬。

  二牛此时已经不去考虑两个孩子为什么会说这么多不是应该从孩子嘴里说出的话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都挤到一起去了,对着张小宝就求饶道:

  “小祖宗,我二牛一家都在庄子上尽心尽力做事儿,没得罪过您啊,您不能这样啊,我就是不被打死,也会被赶走的,我一家人都完了,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你放过我吧。”

  樱桃也反应过来,同样跟着跪下,到是把张小宝和王鹃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有如此的结果。

  “起来,起来,别跪着,也别磕头,我们就是随便问一问,看看我娘是相信你们还是相信我们。”张小宝想要给两个人扶起来,一伸手,发现自己正好能碰到两个人的胸口,怕是没法扶,只能劝。

  “小公子,这还用问吗?哪个大人也不会相信自己家孩子一岁上就能撒谎,我和樱桃越解释,麻烦就越大,何况还是您二位一同说,哪怕夫人知道是你们撒谎,也会想你们为什么这样,那一定是看我跟樱桃不顺眼,说明我们没照顾好。”二牛不敢起来,在那里老实地回答着。

  “哦~!原来如此,那就好了,那我们就要和你们两个商量点事情,你们看如何?”张小宝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您说,我和樱桃一定听,不用商量,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二牛这时才想到,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这话不像孩子,樱桃也在旁边猛点着头。

  这下就好办了,张小宝和王鹃对二牛与樱桃提出来要求,那就是,一,不管两个人做的事情多么出格,他们二人都不能告诉给别人,包括夫人、老爷、老太太和老太爷。

  二,以后不管让他们两个做什么事情,都不要问原因,也不能不去做,同时更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否则后果自己去想。

  二牛和樱桃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凡是张小宝和王鹃提出来,就都应下,得罪了两个孩子可比得罪的夫人严重,得罪夫人无非就是扣工钱和挨打,得罪了孩子,那不死也得脱层皮,反正到时候出了错,自然有两个孩子来顶,这也是张小宝和王鹃承诺的。

  大雨终于是落下了,噼里啪啦地打在开着的窗户上,风也吹着窗户咯吱作响,张小宝与王鹃的心情却越发地好了,望着外面那滂沱的水雾,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雨下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才渐渐小了,吃过奶,睡醒了的两个人,把二牛和樱桃都叫过来,先吩咐樱桃到外面的门口看着,发现有人过来要提前打招呼,接着张小宝对二牛问道:

  “二牛,你家中都还有谁?娶媳妇了吗?”

  “没娶,我才十七岁,别看长的壮,其实还不大,不急着娶媳妇,等我哥先娶了我再说,哦,我家还有父母健在,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九岁的妹妹,我娘说,再攒一年钱就能给我哥说一个媳妇,我就有嫂子了。”二牛恭敬地回着。

  “哦,好,父母健在好,有哥哥和妹妹更好,这才是一家人,我也想有一个妹妹或者哥哥,可惜我是老大,不知道我娘以后会不会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你哥做什么事情?”张小宝继续问道。

  二牛没想到会听到如此的话,想想自己一家人,确实不错,也高兴地笑笑,又回道:“回小公子的话,我哥大牛农忙时种地,不忙时就做点零活,还能多得一些米和盐,妹妹帮着打点柴火烧,我爹娘也是农忙种地,不忙给别人做点事情。”

  “现在好象还没到农忙的时候吧?”张小宝这话是问王鹃,王鹃想了下,点头。

  “不忙,过两个月才忙,都闲着。”二牛听到有问话就回答。

  “不忙好啊,可以找点事情做,尤其是你哥大牛,做点什么呢?”张小宝陷入了沉思,王鹃知道这个国际大骗子又要开始算计人了,她也做好了准备,如果张小宝还想继续行骗,那她说什么都要阻止。

  王鹃看着张小宝那皱着的眉头,不由得暗暗担心,这么大的骗子,真要如此愁眉苦脸才能想到的事情,可不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啊,骗子的能力那是无庸置疑的。

  “有了。”张小宝突然展眉兴奋地叫道。

  “有什么了?可不能骗人。”王鹃吓的一哆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诈骗犯不会准备骗某一个地区最高长官吧?比如知府,三省六部的头头们等等,这都是有可能的,当初省部一级的,他可没少骗。

  张小宝略做不满地看了王鹃一眼,说道:“赚点小钱,我用得着骗么?难道在你心中,我就一直是个骗子?我也可以回头的。”

  “骗子说回头,谁能保证这不是又一场欺骗?”王鹃丝毫没给张小宝留情面。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看,二牛都糊涂了,说正事儿,这事要二牛他哥大牛去做,二牛,听好了,现在交给你一个光荣而又庄重的任务,你有没有信心完成?”张小宝使了个眼色,郑重地对二牛说道。

  二牛还无法领略到张小宝这种高深的忽悠内涵,回答的并不是‘有信心’三个字,更不是‘保证完成任务’,而是使劲点着头说:“小公子您说吧,您说啥我二牛就干啥,让我哥干也行。”

  “你让大牛干什么?”王鹃紧张地问道。

  “别急,听着,总不会是让他杀人放火。”张小宝转过头,又继续对二牛说道:“让你哥和你妹妹,这几天到山上去找山辣椒秧,等把东西采回来,就要……。”

  “小公子,您说的山辣椒秧是个什么东西?”二牛没等张小宝说完,就插话问道。

  “哦,就是这样的,看我手啊,这么大的一个植物,就是草,青色的,基本上这里的山中都应该有,吃到嘴里是辣的,用水泡一泡,再吃就不那么辣了,见过没有?”张小宝边说边比画。

  二牛看了会儿,点头“回小公子,见过,还吃过。”

  “那就好,采这东西,多采点,你让你爹娘去给我买鱼,尽量要刺少的鱼,多买,我给你弄钱,明天就给你,其他的事情呢,也有,你在我们庄子里面找铁匠,给我打东西,就是这样的,我给你画,你看着。”

  张小宝一时也说不明白,用手使劲地捏着一个小木棍,就在地上画,这时他才发现人小做事情不方便,心中明明是知道应该怎么画,其实就是一个铁箱子,带插板的那种,用来烤制或者是烘干东西。

  画了一会儿,终于是画好了,二牛却看着皱眉头,小声地说道:“小公子,您这东西全要铁的?这可不好弄啊,这么多铁,瞒不住人,我……。”

  “你不管想什么办法,都给我把这事儿办了,办好了,有赏,等以后赚钱了,你家可以分一部分,办不好,我找别人,你以后也不用跟着我们了。”张小宝根本就不听这种解释,他不相信二牛这么伶俐的人办不好,困难是有,可并不是不能解决。

  “小公子,我去办,不敢分钱,给主家做事情,是应该的,只要到时候算点工钱折成米粮就行。”二牛还是答应了,原本是不准备要那米粮的,但他发现自己家所有的人都要干活,这就不能做别的工,那就差不少,壮着胆子说出来。

  “说给你家分,就给你家分,我们的话不容反驳,懂吗?”王鹃见张小宝似乎没骗钱,要发展商业,也跟着说道,别看人小,那气度自然是不缺。

  二牛点点头,也不管外面还在飘着小雨,直接就跑出去,回家安排了,王鹃这时也有空盘问张小宝。

  “你今天的安排是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赚钱呗,这个世界,最基础的就是武力,除了武力就是钱,武力现在是不行了,那就弄钱。”张小宝见事情二牛去办了,也跟着放松下来,慢悠悠地回着。

  “眉头一皱,眼睛一闭一睁就出道道了?国际诈骗犯,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跟我说说,怎么个赚法?”王鹃这时看着张小宝那可爱的面孔,觉得这人也还行,笑着问道。

  “骂人呢?别总提骗子,王鹃同志,我现在郑重地对你提一下,请尊重我,我此刻是良民,好人。”张小宝看王鹃同样是那么可爱,谁让两个人都是孩子呢,还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营养不缺,穿的也好,白白胖胖的。

  见王鹃一脸不以为然,继续说道:“买鱼是为了弄烤鱼片,卖给别人,不是,是换给别人,东西不好卖,换起来就简单了,那箱子就是烘干鱼片用的,以后还能当烤箱,烤点面包、蛋糕什么的,也能换来东西。”

  “烤鱼片不是用马面鲀鱼么?你让人家买,哪来的这种鱼?好象是海鱼吧?那你弄那辣椒秧子干什么?抹在鱼片上?”王鹃这点常识还是有的,知道这个烤鱼片所用的鱼。

  “我是谁啊,按你说的就是大骗子,我想的主意岂是这么简单?烤鱼片就算别人不知道是用铁箱子烘干的,也可以用别的方法来烤,只要发现好,就会学去,又没有专利保护,我们这边鱼便宜,有点钱就能买到不少,可粮食贵,我能管我妈要钱点钱来,用于买鱼,却无法用来买足够的粮食。

  其实什么鱼都可以,用烤鱼片来换大豆,真正赚钱的是做大酱,准确地说是做辣的大酱,放上豆瓣和肉丁,我们卖大酱,这个大酱就不是用来换东西了,是用来卖钱,要不就是布帛,谁让这东西当钱一样用呢。

  等有了足够的钱,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资本越多,我就越好运作,先把地的事情弄明白了,买地,种东西,再卖东西,再去运作,当然,如果你不反对我使用一点小手段的话,我可以直接用钱和布帛来进行纯货币运作,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张小宝依旧慢悠悠解释着。

  “什么叫纯货币运作?你又要骗,不行,货币单纯运作的时候是没有资本产生的,无非就是把钱弄到你的手中,而且速度一定很快,我不允许,万一被盯上了,抓你根本就不用什么法律,这个时代有太多的强权,你跑都跑不了。”王鹃坚决地反对。

  张小宝以为王鹃不让他骗,现在才明白,王鹃是怕他出事儿,心情自然不一样,想了想又说道:“那就不这么干,基于资本的本身,我来运作,放心,不会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作为一个国际诈骗犯,在否决了纯掠夺式的资本积累的时候,可以想到很多方法慢点赚,这个慢是相对的,我会以产出和加工的方式来进行。”

  听着张小宝的话,王鹃突然发现,这个有着暴力,有着爱心,有着智慧和武力的骗子,此刻那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态,是那么的耀眼。

  张小宝哪知道王鹃在想什么,就算他学过那么多的心理学,也没接触过女人心理学这门,他现在琢磨怎么管自己的母亲要钱,这钱可是掌握在张王氏手中,最后决定,硬着头皮要。

  翌日,天气晴朗,二牛已经跟家人说完,并且还在家住了一晚上,知道小公子着急这个事情,匆匆赶回来,这个时候,张小宝和王鹃刚刚喝完奶,通常就准备睡觉了。

  平时自己主动睡觉的张小宝,今天突然对张王氏说道:“娘,我和鹃鹃想买点东西,需要一贯钱,准备让樱桃去买回来。”

  “这么多?告诉娘,我家宝郎要买什么,娘给你去买。”张王氏听是一贯钱,也有点犹豫,以为孩子不知道买什么,张口就说一贯,想要问清楚了,自己给买来,或许换也能换,根本用不着花多少钱。

  张小宝当然不会同意了,他就指望用这钱来买鱼呢,一贯钱,一千文,可以买几百条鱼了,南鱼北羊,鱼在这边一直都非常便宜,说道:“娘,我们要买许多东西,一时想不起来,给钱让樱桃买。”

  张王氏一听,又看看王鹃,王鹃到是不好开口,毕竟这钱不是从她家拿的,只能点点头。

  “好,娘给,宝郎要买,娘就给,到时候让娘也跟着看看,我家宝郎买的东西一定比别人家强。”见儿子这么说,张王氏也不拒绝,一贯钱,多是多点,可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就知道花钱?就让他花,买什么东西回来都行,那一贯钱总不能就突然没了。

  这边应着儿子,那边就招来樱桃,拆下一个写有一贯的木片,送到樱桃手中,说道:“樱桃,这钱你拿着,买了什么东西记得给我报帐,记得,该讲的价钱还是要讲的。”

  “知道了夫人。”樱桃接过木片,又看了一眼张小宝和王鹃,见两个人都微微点头,恭敬地答应着。

  解决了心中烦忧,张小宝和王鹃自然就要睡觉,等着母亲走了,张小宝叹口气,说道:“我总觉得我欺骗了我娘。”

  “没,根本没骗,你确实是用那钱来买东西,又不是乱花,而且以后还能赚钱。”王鹃安慰着。

  “我说的骗不是这个,是我没告诉我娘我要做的事情。”

  “你傻呀,你真跟你妈说了,她会同意吗?你要知道,欺骗也是分善意和恶意的,你的欺骗是为了赚钱给家里花,这就是善意的,总比你以前强多了,三百多个亿啊,还是美元,就这么让你给掏走了,那些个官员都该死。”王鹃继续安慰着。

  “是两千多个亿的总资产,你们调查的一点都不详细,国内是三百多亿。”张小宝解释。

  “外国的和我没关系,该,骗的越多越好,正义是属于全人类,可我的国籍让我属于自己的祖国。”王鹃看样子不适合做国际刑警,有那么点激进。

  有了钱,一切都好办了,张小宝让樱桃把钱提出来,交给二牛,还嘱咐他多买的时候可以进一步压价,甚至在买了两次后可以尝试赊帐,把二牛打发走做事情,他则和王鹃继续锻炼身体,并考虑以后的发展。

  十天的时间悄悄过去了,一种叫烤鱼片的东西在周围的庄子上开始流行起来,没有现钱的,都用大豆或者其他东西来换,比如粟,也就是小米,麦子,肉,蛋都可以。

  二牛惊讶于这个叫烤鱼片赚来的钱,准确地说是赚来的东西,没想到以前一直不喜欢吃的鱼,经过如此加工后,竟然这么可口,这几天每次从家中过来,都带几条鱼的鱼片,与樱桃一同分享。

  “哎,你说二牛和樱桃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该存在的情感?”王鹃通过观察,发现了这一点,为什么二牛只给樱桃鱼片,而从来没有给自己和张小宝,在今天的走步锻炼时,问道。

  “鹃鹃,请换一种称呼,不要叫哎,你可以管我叫小宝,也可以叫宝郎,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张小宝心情好,烤鱼片换来不少东西,可以支撑后续的发展。

  “张小宝同志,我和你还没那么熟,鹃鹃不是你能叫的,不要以为这个身份,就能让你我对你一下子好起来,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王鹃心情明显也不错,还有时间拌嘴玩,这对她来说非常不容易了。

  张小宝没去反驳,他现在还拉着王鹃的小手在园子里围着花坛转圈呢,这足以说明问题,不必非要语言上有所承认,都不是小孩子了,事实证明一切。

  想要摘一朵花,又发现自己的身高不足以爬上花坛,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在乎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只有在一个人觉得无法驾驭手下的时候,才会禁止手下有这种行为或者是情绪出现,区区两个人,我认为我可以管住,至于为什么不给我们吃烤鱼片,这点上,我要赞扬二牛同志,他至少不傻,明白我们的牙还不适合吃这样有难度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傻?”王鹃小手用力,想要攥疼张小宝,结果发现两个人的身体素质差不多,只能放弃这个行为。

  “别攥了,没用,就算你比我力气大,把我手的骨头给捏碎了,你认为我会怕?我不比你吃的苦少,吭一声我就不叫张小宝,二牛,过来,都看眼睛里面去了。”

  张小宝的小手在被王鹃用力捏着的时候突然放松,用一种不反抗来让王鹃明白,大家都有同样的坚韧,又转过头,叫了一声一直在那里和樱桃眉来眼去的二牛。

  “小公子,您吩咐。”二牛正在犯贱地给樱桃揉着那稍微有点硬的鱼片,听到小公子喊,利索地跑过来,低头弯腰笑着对张小宝说道。

  “一会儿我和鹃鹃吃过奶,等我娘出屋子,你就找到我娘说,要与我娘合作经营买卖,能不能做到?”张小宝盯着二牛问道。

  “能……还是不能?”二牛原本以为小公子找到是随便说点东西,没想到竟然让他跟夫人去谈,吓坏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你问我啊?这几天你家赚了不少吧?我决定了,拿出一成纯利润来给你家,就看你能不能撑住场面了。”张小宝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满二牛的懦弱。

  二牛咽了口唾沫,想到那烤鱼片赚的钱,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一成,已经不少了,可再一想到要面对的是夫人,又觉得心中没底儿,他哪敢去和夫人谈合作?似乎有种与虎谋皮的意思。

  “说话呀,光擦汗有什么用?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刚才给人家樱桃揉鱼片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热。”张小宝发现自己的耐心好象有点比不上当初,同时也对二牛感到失望,就这样的人,以后怎么用来做事情?

  “小公子,换一个人我都敢,可夫人,您就是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去谈什么合作,我知道给您丢脸了,要不您打我一顿?”二牛考虑一下,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玩命也要分对手啊。

  张小宝眼睛一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生气都生不起,转头看看王鹃,商量道:“看看能不能从你家弄点钱来,有个两贯就差不多,我不愿意再管我娘要钱了。”

  “不是已经赚钱了吗?你还要钱干什么?”王鹃有点想不明白,那烤鱼片换来了不少的东西,肉、蛋、粮食、油,为什么张小宝还觉得不够,做酱没问题了。

  “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的布置,那就不是我张小宝,我做事从来都是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烤鱼片只不过是在周围的那些个小地方卖,就已经取得如此的成绩,你想想,有些有底子的人,他们难道是傻子?我没说错的话,已经有人在研究烤鱼片的制作了。

  我要用钱来做宣传,把烤鱼片的制作理论卖出去,还能多赚一笔,我不去欺骗,可我总要把利益最大话吧?”张小宝此刻觉得有点孤独,高处不胜寒啊。

  “你要卖烤箱的技术?这到也可以,那我尝试要一下钱吧。”王鹃觉得自己明白了,点头应允。

  张小宝却摇头“烤箱别看制作简单,但我绝对不卖,以后我还要烤蛋糕呢,我卖的是烤鱼片的配方,烤箱说什么都不能拿出来,等我烤完蛋糕被有些人注意了后再说。”

  “烤鱼片有什么配方?不就是腌制和烘干么?掌握这最基本的就可以了。”王鹃努力地想要与张小宝思维同步,又感到无法做到,疑惑地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别看我说的时候那么简单,真正要掌握,需要的是多少年的积累,我给你举个例子,我记得好象是法国,看到了德国有望远镜,就想制造,结果发现,制造出来的望远镜中有气泡,他们花了很大的代价,终于是换来了这个技术,这个技术只有两个字,搅拌。

  烘干的和烤干的味道不一样,腌制的和未腌制的也不一样,我们这不是海鱼,咸淡的问题才是根本,我需要钱来给我打开市场,我要制作大量的鱼片免费到大的地方去宣传,前期换来的东西想要直接转换为金钱再去买鱼,时间太长,我不想等待,时间是什么还用我说么?”张小宝耐心地讲解着。

  王鹃望着张小宝那漆黑的眼睛,一时间以为自己都被吸了进去一样,颔首说道:“我以前就被人称为天才,现在我终于明白,任何的偶然都是必然,你能成为国际诈骗犯,不是取巧,说实话,我有点羡慕监狱中的教育了,就像曾经有人说的那样,天才的聚集地,除了科学院,就是监狱了。”

  两个人的对话都是在用唇语,他们还不觉得如何,二牛的压力却非常大,他以为小公子准备放弃他了,想到自己家以后的生活,想到自己的父母,终于在这个时候咬牙下定了决心“小公子,我就按您说的办,我谈,我去和夫人谈,大不了一条命而已。”

  二牛的话让张小宝感到了意外,他原本真的打算放弃二牛了,不是不让他跟着,而是决定以后有重要事情不叫其接触,现在听到二牛的话,本来放弃的想法又松动了,问道:“为什么?”

  “为了我的爹娘,我相信小公子您一定会带我赚许多钱,我一直都想让我爹娘顿顿有肉吃,穿上好衣服,我豁出去了。”二牛诚实地回道。

  “好孩子,这就对了,你不错,以后跟着我。”张小宝夸奖着,他此时忘了自己才是真正的孩子。

  张王氏与以前一样,在孩子需要吃奶的时候过来,一边一个,喂饱两个孩子,看着两个小家伙睡下,出门正准备去忙自己的事情,却发现以前一直都是躲远远的二牛,今天竟然堵在了门边。

  “二牛,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是不是宝郎和鹃鹃的事情?”张王氏扫了一眼二牛,淡淡的问道。

  二牛已经喝了点酒,正在酝酿情绪,以为自己可以直接面对夫人来说话了,此时一听夫人问,那点酒壮起来的胆子又突然没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懦懦地说道:“没,没什么,夫人您走好。”

  “恩,照顾好小宝和鹃鹃,以后亏待不了你。”张王氏应了一声,迈步向远处走去。

  二牛愣在那里,想了想,用手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终于是再次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夫人请留步,我,我有话要说。”

  “恩?说什么?”张王氏停下身形,缓缓转身盯着二牛问道。

  这时的二牛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退缩了,任凭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咽着口水,结巴地说道:“夫,夫人,我,我想和您谈,谈一谈,买,买卖,恩,对,就是,谈,谈买卖。”

  “哦?你说你要和我谈买卖?好啊,二牛出息了,说吧,要谈什么买卖,把自己买回去?”张王氏纳闷了,不知道这个二牛今天出了什么毛病,还要和自己谈买卖,笑话,他有什么资格?卖身的东西还在自己手中呢。

  “不,不是我,是,是我家,我家没卖过来,我爹娘还有我哥大牛和我妹妹,都只是庄户,我家的买卖,烤鱼片,就是这几天周围地方卖的,我们庄子还没有的那个烤鱼片,谈,谈这个。”二牛极力地让自己不那么害怕,哆嗦着说道。

  “烤鱼片?你说鱼片?难道是你们家做出来的?大胆,你家是我庄子上的庄户,做出来东西,为何不先说与我听?”张王氏怒叱道。

  听着夫人的质问,二牛想都没想,直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那里,他不敢面对生气中的夫人,他想过把小公子给供出去,但他又突然想到,如果真把小公子供出去了,小公子会被罚?当然不会了,夫人只会夸小公子,也会夸自己,问题是,夸完了以后,自己还有命吗?夫人不罚,小公子随便找个理由都能让自己死无全尸。

  因此,二牛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出声,等着夫人的怒火,哪怕夫人让别人打自己一顿都是好的,至于解释?怎么说?难道说是小公子故意告诉不要在这两个庄子买烤卖片?挺着吧,想来夫人不会打死自己。

  “跟我说说,为什么不对我说那烤鱼片是你家弄出来的?以前还真没发现,咱家这庄子竟然有如此人物,赚了不少吧?以后有什么打算?”张王氏见到二牛这般模样,也尽量控制一下自己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夫人,我不能说,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说,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我二牛和我二牛家里,没有做过任何对不住张家庄子的事情,夫人,以后您一定会知道的,我二牛就是为庄子而死,也不会去想害庄子,我就是谈,谈买卖。”二牛跪在地上,使劲地攥着拳头,早已泪流满面,可就是这样也没有把张小宝给卖了。

  张小宝此刻就躺在榻子上,清楚地听到这番对话,竟然笑了,王鹃也听到了,看到张小宝的表情,生气地说道:“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救他?你笑,是不是觉得二牛傻,应该被嘲笑?”

  “放屁,我什么时候嘲笑过二牛?二牛以后就是我的亲人,我笑是因为我张小宝上一辈子就有人愿意为我而死,这一辈子依旧可以,我值了,以后二牛就是我亲兄弟,他活着我让他享受荣华富贵,他死了我就替他照顾家人,你让我出去,我真的出去了,我对得起二牛吗?”张小宝突然说起了脏话,人从榻子上站了起来,笑容不改,小手却紧紧攥了起来。

  “你一个骗子竟然也能收买到人心?我不信。”王鹃有点嫉妒了,她的资料人家张小宝想知道就知道,张小宝的行踪却是人家自己想暴露才能暴露,这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哼!你不信?我告诉你,就是在那天,直到最后一刻爆炸前,我想跑掉依然能跑掉,我没有招呼他们,可我的兄弟们都已经就位了,只要我一个手势,一个动作,你那边安排的六个狙击手马上就会被打掉,只不过我的生命没有那么长时间了,我也不想伤害你们。

  不要以为你们有多么厉害,我告诉你,你那组织当中,有的人比起二牛来,什么都不是,二牛还知道自己的位置,还知道忠诚,你们那其中的人,早就把自己的灵魂卖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你王鹃,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为霸王花。”

  张小宝这时终于是生气了,他同样有自己的底线,不允许任何人来触碰,对着王鹃毫不留情地说道。

  王鹃已经傻了,她不是没有想到组织中有人出卖,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此时她心中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灭了,她当然明白张小宝话中的意思,她不恨张小宝,也不恨出卖自己的人,毕竟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她只不过是有点嫉妒,张小宝,一个骗子而已,他凭什么能有那么好的兄弟,凭什么?

  两个人怀着各自的心态想着,外面的二牛和张王氏也在交锋着。

  “你真的不说?”张王氏一字一顿地问道。

  “打死我也不说。”二牛倔强地回应。

  屋子中想着心事的王鹃听到二牛的话,差点笑出声。

  “那好吧,说说,你想怎么合作?”张王氏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她出来的屋子,问道。

  “夫人再给我两贯钱,我用来买鱼,做鱼片,然后拿到其他繁华的地方免费送人,尤其是一个高档的酒楼,五天以后,会还给夫人五十贯钱。”二牛按照张小宝设定好的话来说。

  张王氏笑了,点点头,温和地对二牛说道:“二牛,你在我家一直是聪明伶俐的人,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但我却知道你,也放心你,所以才把小宝和鹃鹃交给你照顾,既然你要这个钱,那我就给你,能有五十贯就有五十贯,哪怕最后赔了,也没什么,不要多想,你娘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应该感到高兴了,我想你娘也知道你的为人,就像我一样。”

  “完了,我娘知道了。”站在榻子上的张小宝幽幽地说道。

  “恩,知子莫若母。”同样听到张王氏说话的王鹃也认同道。

  “我娘这话是说给我听呢。”张小宝笑了。

  “那你怎么还高兴呢?”王鹃问道。

  “我为什么不高兴,我娘这么聪明,我当然有理由高兴,便宜我爹那个书呆子了。”张小宝就那么站着直接摔下来,扑通一声,躺在了王鹃的旁边,对着不满他这个动作的王鹃说道:“今天是我最高兴的日子,我找到了一个好兄弟,又知道了母爱到底伟大到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王鹃还真的无法理解。

  “就是无条件支持自己孩子的程度,听着吧,我娘一定会答应,这让我想起一书上写的东西,当母亲的,哪怕明明知道自己的孩子去烧水会烫到,依旧无条件地支持,她会偷偷地看着,如果有危险,她可以直接冲上去抱着热水壶而不上自己的孩子烫到。”张小宝感怀地说道。

  “这有什么?人的高贵和伟大就因为这样。”王鹃还在反驳着张小宝,哪怕她已经被感动了,依旧不肯服输。

  “错,不仅仅是人类,哪怕动物也一样,如果你看到过猎人打猎你就明白了,那些个咬断自己腿而逃脱夹子的动物,一定是母的,就因为她们要回去哺育自己的孩子。”张小宝如是说道。

  “别跟我说着些没用的,我不爱听。”王鹃把头扭过去,不想让张小宝看到自己红红的眼睛,她又想到了前一世的亲人。

  “好,不说就不说,听着吧。”张小宝感激着老天,这一辈子终于有了父母。

  “樱桃,过来,把钱拿着,到时候给二牛用。”外面的张王氏对着屋子招呼一声,樱桃马上跑出来,接过那代表两贯钱的木片。

  “二牛,你也起来吧,记住我的话,我相信你能照顾好宝郎,一会儿到帐房支点肉,回家好好吃一顿。”张王氏又拿出来一个木片扔给跪在那里的二牛,慢悠悠地走了。

  二牛好象如梦方醒,颤抖地捡起木片,望着夫人远去的身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正如张小宝说的那样,当有心人看到了鱼片赚钱的时候,马上就出现了仿制,价钱要更便宜一些,只不过销路却不怎么好,一个是咸淡不均匀,另一个就是鱼片烤的无法达到二牛他家那种程度,火候根本就掌握不好。

  得到钱的二牛了立即按照张小宝的吩咐,开始大量收购生鱼,并且把制作的鱼片送到了一些酒楼让人免费品尝。

  五天之后,免费供应各个酒楼的烤鱼片突然没了,这东西男人其实并不怎么爱吃,再好吃也不如酱牛肉下酒,可孩子和女人喜欢,这两种人物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任何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不得不考虑的地步。

  五天免费的赠送,让酒店尝到了甜头之后,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个东西所带来的经济效益,也就是赚钱的多少,最直接的就是青楼,那里的女子多,已经把烤鱼片当成一种不可或缺的零食,其次就是要找某个女子的男人,不得不带一些回去讨佳人欢心,最后的就是有孩子的人,自己在吃喝的时候发现这东西孩子喜欢,也要带回去点,然后板着脸扔给孩子,说两句教导的严厉话语,这就是父爱的深沉。

  可现在突然停止供应了,别处出现的和这个差多了,光是咸淡的均衡就无法比拟,酒楼的东家一时都急了,四处打听这个鱼片制作的地方,想要弄清楚。

  二牛一直都在听着小公子的命令,也就是遥控指挥,见到有多人询问,让自己的大哥出头去谈,竞价而争,说是出卖配方,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腌制,或者是海鱼的深加工,如此简单的东西,在未公布之前,让人无限向往,等着有人花掉一百二十两银子得到的时候,却只能把郁闷留在心中。

  “我不是告诉你要铜钱了么?你非要拿回来这么多银子,你跟我说说,我要想买点东西,你就拿着银子去付帐?我买二百斤大豆,你拿这么大块银子找病呢?你让我怎么说你?我现在想卖块豆腐,你拿银子给我买来看看?你想在以后的买卖中出手就是银子?你自己觉得活腻味了,你别拉着我一块死啊。”

  张小宝看着二牛摆在自己面前的一小堆银子,拍着脑门说道,又看看二牛那难过的表情,知道这事儿是大牛做的,只好长叹一声,让二牛把钱先给母亲那边补上,剩下的慢慢换成铜钱,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二牛听张小宝的话去还钱,张王氏到是有点惊讶,盯着二牛问道:“你家这一次赚了多少?不会是从别处借来还给我吧?”

  “夫人,我哪有地方借来这么多的钱,还不都是小…小的自己家赚的。”二牛顺口就想说出小公子,好在平时他就机灵,关键时刻把握住了,愣是按在了自家身上。

  张王氏又仔细打量二牛一遍,缓缓点头“二牛,这一次你家赚多少钱,还给我五十贯,还有剩余吗?”

  “有,这次一共赚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还能剩下七十多两呢。”二牛就算是再聪明,也比不过张王氏,根本就不清楚夫人问话的深意,大实话就说出来了。

  “哦?这么赚钱?那你还回来的是银子,留在手中的可是铜钱?”

  “不是,同样是银子,我就是忘了小…小的爹娘吩咐,换成铜钱就好了,这下可不好花了。”二牛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夫人就怕,说起话来都不利索。

  “既然如此,那我就都给你换成铜钱,毕竟也是我张家庄上的庄户,能赚钱好啊,有本事。”张王氏倒是把二牛的麻烦给解决了。

  二牛根本就想不到其中有什么事情,用小车拉着七十贯的铜钱就回来了,一见到张小宝就高兴地说道:“小公子,不用想别的办法了,刚才夫人竟然把我手上的银子都给换成了铜钱,这下可好了,没想到夫人这么好说话,小公子?小公子?您别愣着,钱我都拉回来了。”

  二牛说着说着,发现小公子眼睛看着外面,一动也不动,有点担心,张开手在张小宝的面前晃了晃。

  “哦,好的,二牛,你娘牙口还好?”张小宝突然问道。

  “也不怎么好,我爹说都是娘年轻时累的,牙掉了好几个,不爱吃硬的东西。”二牛无法跟上张小宝的节奏,问啥答啥。

  “牙口不好吃肉费事儿吧?来,二牛,我教你个办法,回去就给你娘做着吃,准备这么大的一个铜盆,或者你按照我给你画的做一个东西,用铜做。”张小宝根本就没考虑钱的事情,直接就在地上画了起来,一个盆,中间挖空,凸出来一个鼓肚的筒子,筒子下边是一个篦子,解说中是用铁丝来做。

  “把这个东西做出来,在中间的地方放上炭,下面就可以把炭渣滓给弄出去,放你认为可以放的调料,放猪油,另外再用一个灶子,用锅来煮麦子粉,煮到粘稠,兑上一倍的水,把这水放在刚才的东西里面,等着水开了,你就把羊肉放进去煮,只要变色就拿出来,给你娘吃,绝对能咬动,百煮肉不老。

  一会儿你就回去找人做,最好是找不同的人制作不同的部分,要保密,千万别说出去,多做一个,恩,两个,给我娘还有鹃鹃娘送去,把用的法子说出来,强调保密,懂没懂?”张小宝指着地上的图对二牛说道。

  “懂了,小公子您放心,打死我也不说,小公子,您咋还对我娘也好上了?”二牛愣愣地问道。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对你娘也好上了?这是让你对你娘好一些,别问了,就照着我说的回去给你娘做东西吃,现在开始说正事儿,认识做瓷器的人吗?”张小宝又接着问道。

  在二牛思索的过程中,王鹃于旁边用唇语对张小宝说道:“你妈对你是真好啊,知道你不好直接拿银子花,都给你换成铜钱了,还找一个她觉得合理的借口,想不让你知道,这当妈的真不容易。

  我说句实话你别不高兴,我现在有点庆幸,庆幸你的父母都没了,否则,你一定会找到你的父母,真到那个时候,万一你的那辈子的父母被人给下岗了,或者是欺负了,当地绝对会掀一场腥风血雨,想想都怕,你现在这种状态就是病态知道吗?”

  “你不是病态,我祈祷你那个世界的妈明天就被车撞死。”张小宝嘴唇动了动。

  王鹃就像一只要吃人的狼一样,猛地扑倒了张小宝,用手掐着他的脖子低声说道:“你再说一遍我听听?我咬死你。”

  “看吧,还说我病态,你也好不到哪去,知道了吧?我们是同一种人,以后别再碰触我的底线,是,我刚才明白是我娘对我无保留的支持,我想到了二牛的娘,要用他的手给我娘和你家的人送一点好处,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你可以说我在面对这种亲情的时候心中不设防,可你不能侮辱我。”张小宝一点都没挣扎,就王鹃这么大的小屁孩儿想掐死自己,那根本不可能。

  “那你就说我妈?行了,我暂时原谅你了,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话,继续弄你的火锅吧。”王鹃其实就是想让张小宝别这么幼稚,一旦面对家里的人就少了那种强硬,却突然发现,自己也是一样,悻悻地爬起来,又站在一边。

  二牛吓坏了,他刚才想去拉,又不敢,见到两个祖宗终于是分来了,连续喘息几下,这才重新平复心情,想到刚才小公子问的话,回道:“能找到做瓷器的人,小公子,您要做什么?”

  “做东西,做成各种精美的小罐子,不要太大,只要能装四两水就行,四个瓶子加起来装一斤就可以,越漂亮越好,你家的山辣椒秧子采的如何了?”张小宝稳定了一下情绪,对二牛说道。

  “采不少了,小公子,您究竟想要多少?这钱就用来做瓷罐的?”二牛现在终于发现了,自己在这个仅仅一岁不到的孩子面前就和傻子差不多,无从去想小公子究竟考虑的是什么,如果不是这次一下就赚了一百多两银子,他都以为自己真的就是陪孩子胡闹呢。

  “继续采,最好是让别人帮着采,可以用钱来买,越多越好,哪怕把这周围的山上都采没了也行,你这样,一文钱三斤,让那些没事儿做的孩子去采。”没等张小宝说话呢,王鹃那边就吩咐上了,这点东西她还是明白的。

  “一文钱三斤?”二牛瞪大了眼睛问。

  “怎么,钱少了?”王鹃有点不确定了。

  “多了,那东西山上一找就是一片,随便让个孩子到山上,一天也能弄个四、五十斤回来。”二牛现在都想冲山上去采了。

  “啊?这么多?那就多点,一文买五斤,不能再减了,但是可以调整收购方法,三百斤收一次,如此就可以在山辣椒秧被采的越来越少的时候依旧有人去采,凑不够三百斤就没钱赚。”这种小事情王鹃自己就处理了,根本用不上张小宝这个大骗子。

  二牛到现在也不清楚这小公子和王家的小娘子心里想的什么,可还是点头应下,毕竟他也算是伶俐的那种人,明白自己可以不知道许多事情,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必须要做到的,那就是忠诚,让干啥就干啥。

  等着二牛领命离开,王鹃又有些不放心,问张小宝:“这么大的事情就让二牛一家去做了?不如分开,让樱桃也做点。”

  “多大的事情?我怎么没发现这事情有多重要,无非赚点小钱,樱桃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我不指望靠某一样东西发家,我要不停地做小东西出来,每样赚一些,加起来自然就多了,樱桃,过来,有事儿商量。”

  张小宝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说着又招呼一声还在那警惕望着外面的樱桃。

  “小公子,您找我?”樱桃也知道了二牛这几天赚的钱,七十两啊,一成也是七两银子,够她干上几年不被罚所得的工钱了,她家也是庄子上的,谁不想多给家赚点钱,麻利地跑过来。

  “来,我给你画个东西,你看着。”张小宝又拿起那根木棍在地上涂抹起来。

  “小公子,这是什么东西?”樱桃看着这个图问道。

  “这叫炕。”

  “炕?干什么用的?”

  “这东西作用就大了,冬天最为有用,现在也同样有用,你等着二牛回来,管他要钱,买鸡蛋,要买那种专门是公鸡扎了绒的母鸡下的蛋,那蛋尽量少晃动,我家院子也有鸡,你看哪只鸡在抱窝,你就叫人按住鸡,把手伸进去感觉那个冷热。

  等这个炕盘好了,你把收来的鸡蛋放在炕上,用东西捂住,烧火,直到那冷热和鸡身子底下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了,哦,还有,收的蛋尽量要收一端是圆的,一端是尖的那种,两头都圆的也收,两头都尖的就算了。”

  樱桃眨着眼睛,似乎明白了,小公子这是要自己弄出来小鸡,不用抱窝,直接用这个炕,这要是真能弄出来,疯了,多少人都疯了。

  张小宝可不管有多少人会疯,接着画,接着说:“樱桃,看这个,做个小挡板,弄几面镜子排好了,把蜡放在这些镜子围着的地方里面,点燃,你就托着鸡蛋看,五、六天照一次,颜色暗的就留下,颜色相反的就拿出来,别扔,给我,我还有用,等过了十二、三天你再照一次,看到里面的骨骼阴影,算了,不说这个,你不懂,就是大部分一样的留下,不一样的拿出来,也别扔,给我,我依然有用。”

  樱桃点点头,把张小宝说的话都记住了,激动地站起身来离开,她有点发呆,这小公子实在是太不同于常人了,所说的事情,任何一个人都迷糊。

  “你要孵小鸡?看照蛋?那圆的和尖的是什么意思?”王鹃等着樱桃走了,微微歪个头看张小宝。

  “真正的照蛋高手,可以直接分出公母,这我不会,通常都是圆的是母的,尖的是公的,有概率在其中,鸡在这个时代其实不如牛羊,这就需要我下一步的计划了,教会别人吃鸡,各种方法吃,我们养鸡,又可以赚一笔,等一笔一笔的钱都加起来,你就会发现,它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张小宝眨着眼睛说道。

  “不对吧,你张小宝可能只用这东西赚一笔钱?那你就不是张小宝了,说,还有什么打算,你笑的就不是正常人那种笑法,挑出来的鸡蛋又有什么讲究?”王鹃才不相信这个国际诈骗犯会没有后手,真是这样,可以当成世界奇迹了。

  张小宝用那胖乎乎的小手挠了挠稀疏的头发,故作腼腆一笑:“又被你发现了,苍天啊,大地啊,为啥给我身边弄个警察呀,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准备用那鸡来换牛马,我家毕竟是地主,种地没牛马不行的。

  至于那照蛋和毛蛋,我用来骗人,不是,是帮助人的,先用羊汤和鱼汤来煮,多放葱,煮好了以后用那山辣椒秧的汁水配合别的东西来烤,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让人的血液循环加快,有心血管疾病的人不能吃,平常男人吃了,会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点冲动,关乎于你揭穿我那时要碰的东西,不仅可以卖钱,还能够卖大钱,你地明白?”

  “流氓。”王鹃如是说道。

  (今天码慢了,只一章,明天补上,另,各位兄弟姐妹,我急需收藏和推荐,觉得我这书还能看,那就帮一下,我不在乎什么一个月、20万字的新书榜,只要大家收藏和推荐多,我多写点也没问题,我以前一小时4000字,现在放慢了,毕竟是历史,要对自己对读者负责,一小时2000来字还是有的,更新一万字,也不过是5个小时,因此,成绩越好,我更的就越多,就算成绩不好,每天也是平均6000字,我今天喝的有点多,耽误了,写了两个多小时就这点,以后不会了,本书已签,不太监,知道小二为人的都明白小二的承诺有多重。)

  二牛和樱桃都有事情做了,一时间,就没有人照顾张小宝和王鹃,张王氏又把当初给她打伞的那个石榴派来。

  午后,大太阳下,一处院子中人为堆成的沙地上,张小宝和王鹃正奋力地在其上艰难行走,小孩子的汗水少,可就算这样,二人额头上也是亮晶晶一片,身上那薄薄的衣服都换过一次了,两个人依旧没有回去睡觉的打算。

  “石榴,水。”张小宝停下来,抬胳膊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招呼在一旁心疼看着的石榴,石榴一直在看着,她想不到这两个孩子究竟是为什么,在这片沙地上走过来走过去,一般的孩子别说是自己愿意了,大人逼着也早哭了,听到招呼,连忙拿过旁边的水给递了过去。

  看着两个孩子在那使劲灌水,石榴心中琢磨不透,好好的茶水不喝,糖水不喝,非要喝什么盐水,这水她尝过,一点都不好喝,喝到嘴里的感觉就是有一点腥,咸不咸,淡不淡的,可小公子就指出来非要这种水不可,喝盐水,那不是越喝越渴吗?

  张小宝和王鹃不知道石榴想什么,灌下半肚子盐水,一同舒服地呼出口气,再次站好,向着前面走去。

  “坚持住,今天还有二百米,五个来回而已,咬咬牙就过去了,机会难得啊。”张小宝的小腿由于在沙子上走,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今天两个人的任务是,走五百米,对大人来说五百米什么都不是,可对两个刚刚一岁的孩子在沙地,那就是超负荷了。

  “知道,孩子小的时候都不愿意锻炼,长大了想锻炼的时候又晚了,我们这样孩子的身体,成人的毅力,才是锻炼的最好机会,我相信,这么练下去,到时候你从二十米跳下来也不会有事情,但我估计晚上无法看书了,一定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王鹃同样不好受,说着话就摔倒了,自己慢慢爬起来。

  “那也要看啊,以后弄个合同什么的,不认识字,不了解一些典故,会吃大亏的,大部分字我还能认识,也能写一部分,毕竟我也在岛子上呆过一段时间,典故就不行了,整天想着骗人,哪有时间看那些。”张小宝咧个嘴,看着王鹃自己爬起来,一点要扶的意思都没有。

  王鹃终于是爬起来了,重新拉着张小宝的手,一同向前移动,小脸晒得通红一片,同样不肯放弃,并说道:“恩,学,就算是躺在那里我也要学,我当初可是天才来着,妈呀,比我当初在特别行动队还累,也没有人给我们做按摩和科学指导,快了,走到头,还有四趟半,累两天,以后就好了。”

  “别做梦了,等我们适应这个强度,那就要重新制订训练项目,忍着吧,若想人前显贵,就要人后受罪,谁让我们和别人不一样呢。”

  张小宝也脚下一个踉跄,手一松,摔倒了,张口吐出沙子,又拉着王鹃的手走起来,两个人拉手不负责对方摔倒,只为了能够更好的掌握一下平衡,真是体力原因倒下,都不管对方,强者,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在一间可能看到这个地方情况的房间中,窗户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是含着泪看着娃娃在那里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

  “巧儿,这还是我儿子么,听你说,那二牛家的事情就应该是小宝弄出来的,这才多大,不会是妖怪吧?”男子疑惑地问道。

  “什么妖怪,那是我儿子,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当然不行,我儿子就行,就是比别人家孩子厉害,看到吓人的地方,也要想着,这是神仙,不是妖怪,谁家孩子能比上小宝?当初怀他的时候我就知道,将来儿子一定与众不同,你看我当初那个能吃啊,一顿饭吃的比男人都多。”

  张王氏反驳着,这话说出来就是不讲理,凡是自己儿子的,那都好,摔跟头都比别家孩子摔的漂亮,能进一嘴沙子,还不哭,谁家孩子能?

  男的正是张小宝那个书呆子父亲,最近听到希奇的事情多了,而且还关乎于自己的儿子,抽空就与妻子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见到这样一幕,别说是小孩子了,就是大人在火一样日头下面晒,也早就躲起来了。

  但事实却告诉他,两个娃娃的心志坚毅的让人感到恐惧,他几次想冲过去,把儿子给抱起来好好问问儿子究竟要干什么?又都被妻子拦住了,按妻子的话来说就是,孩子玩还不好吗?别人家让孩子多动一动孩子都不动,自己家孩子多懂事,多好看,那小腿迈的,忽高忽低,摔了怕什么,沙子上一点事情都没有,这沙子可是让人筛了又筛,全是细的,伤不到人。

  张父想着妻子说的那二牛家赚钱的事情,看着面前两个顽强的孩子,怎么都觉得不对,再一听巧儿如此说,叹息一声道:“你就不怕这两个孩子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谁家孩子能这样?樱桃也被派出去收新的鸡蛋了,听说还专门挑着收,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实在不行找个师傅给看看,可不能害了自己家的孩子。”

  “什么妖怪?妖怪能管我叫娘,管你叫爹?你家妖怪心这么好?这就是本事,当初你没发现?我那肚子和别人家的不一样?”张王氏管家管多了,对丈夫说话也不像别人家那样恭敬,有什么说什么,反正就是一个意思,张小宝是自己的亲儿子,儿子做的事情好,是当娘的生的好。

  “哪有不一样的地方?我看都一样,谁家基本上都能吃那么多。”张父觉得自己没法和老婆沟通,这只要一说儿子,那是啥都好。

  “夫君,跟妾身说说,您看哪家大肚子的媳妇好了?若是穷苦人家的,咱花钱买来,让夫君看个够。”张王氏带着火气地问道。

  张父还真就怕老婆这样,别人家都是几个女人,自己这边可好,这王巧儿和王家庄子那边的夫人联合起来,就是一个反对,好在自己一心求取功名,到没什么,此时又有儿子了,这一个就一吧,别的女人真到了家中,还不一定弄出多大的事情呢。

  可人家王庄的兄弟却是生了一个闺女,这下一个要是还生闺女,难道还不能收一房进来,扭头看看王巧儿那带着寒霜的脸,什么都没说,只是沉沉一叹。

  这下可不得了了,他叹息一声被张王氏听到,马上眼圈就红了,并且开始抽泣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说是只对我一个好,现在呢,看人家媳妇的肚子也就看了,竟然非要说我生的儿子是妖怪,我上辈做了什么孽呦,怎么摊上了这种事情?我找婆婆去,休了我吧,我就带着自己妖怪儿子出去过。”

  “没,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我闹着玩呢,巧儿,别,别哭了,为夫错了,是儿子,咱儿子,咱神仙儿子,夫人说的对,咱儿子就是比别人家的强,让他们嫉妒去吧,夫人,别气,您看咱儿子,多好,喝水呛的声音都比别家孩子好,石榴,你不看着点,让小宝呛到了,我拔了你的皮。”

  张父也没着了,这夫人说是休,不是让自己休,去找什么婆婆?分明就是告状,这么大人了,再让爹娘教训一顿,不合算啊,正好看到小宝在那里喝水,想要夸两句好转移一下夫人盯着的事情,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小宝那里呛水了,夸完才反应过来,刚刚在夫人身上受的气,全撒在石榴身上了。

  别说,这一下还真的有用,张王氏一听自己的男人说起孩子,眼睛立即就看过去,泪水也没了,抽泣声也停了,直到看见儿子没事儿,这才放心。

  张小宝和王鹃听到声音,一同转头,才发现有人在看着,到不是他们两个没有警惕性,换成没训练之前,这点动静早就听到了,现在一个个累的要死,身体机能下降得非常厉害,能坚持站起来走就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心神,哪里能发现别的情况。

  “以后训练要不要保留一部分体能,这么干实在是太危险了,竟然没有发现有人在监视我们。”王鹃把水都给倒头上了,降温,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那必要,这不是监视,这是关爱,我爹娘看看我们还要警惕?自己家院子里,警惕谁?别说一点危险都不会有,就算是突然有几个拿刀的人冲进来要杀我们,你有办法躲过去?快练,还有三趟半。”张小宝还有闲心向着父母那边挥挥小手,转身又向前挪去。

  “好吧,就是爬我也要把这段距离给爬完了。”王鹃微微眯着眼睛,放松除了腿部以外其他地方的肌肉,晃悠着跟上。

  张父和张王氏看到儿子还挥了挥手,那小脸脏兮兮的,让人觉得想笑,可却无法笑出来,望着那几丈长的沙地,两个人都知道,这是孩子在向身体的极限挑战。

  “夫人你说的对,谁家的孩子都比不上小宝和鹃鹃,这么小对自己就如此的狠,长大了一定更厉害。”张父感慨地说道。

  当张小宝和王鹃用四肢爬完了四十米沙地,全都累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石榴一直都在旁边陪着,她现在真的是吓到了,这是什么孩子,当最后那两丈路爬过的时候,她明显看到两个孩子那短小的胳膊腿哆嗦个不停。

  她知道有过类似的经历,清楚是什么感觉,何况她曾经也只不过是胳膊哆嗦,腿还没事儿,她是最开始来到庄子上,不熟悉如何做事情,被罚的,心中那时不停地骂,又不敢不干了,不干家里的生活就断了。

  那时如果有人让她休息,她会感激那人一辈子,可现在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说玩?谁家孩子这么大如此拼命地‘玩’?真有人让孩子如此玩的话,孩子早就哭着找娘了。

  想着这些,石榴的心中升起了那么一点点敬佩,告诉自己,或许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这么厉害,看着孩子一身的沙子,还有晒的通红的小脸、小手,石榴一面让人准备洗澡水,一边走到近前,想要抱起两个孩子。

  “不用,我俩躺一会儿自己就能走,让人把洗澡水烧热点,把陈年酒也温上,温一大壶就行,去吧,不必再管我们。”张小宝用尽力气摇摇脑袋,对着石榴吩咐道。

  石榴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小公子说的办,她到是没有离开,就站在旁边,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真他妈舒服,哎呀,多长时间没这么累了?好怀念当初的日子。”张小宝晒着太阳,面朝下,把脑袋贴在被他用头拱开的湿沙子处,闷声说道。

  “可不是么,今天还无所谓,明天锻炼才遭罪呢,一会儿光吃奶就算把肚子吃撑了,晚上也会饿,小宝,晚上吃点啥?”王鹃也学着张小宝的样子用头拱沙子。

  “谁知道呢?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事情,就想躺着睡觉。”张小宝把小手也使劲往沙子里面插,那里凉快。

  王鹃有样学样“不行,你必须要想好,那点奶水会影响我们明天训练。”

  “你要能忍受油腻,那就喝羊肉汤,让他们把羊肉给煮烂烂的,少放盐和其他调料,想吃清淡的,那就黄瓜鸡蛋汤吧,黄瓜少点,鸡蛋给搅散散的,再配上点葱花什么,总比饿肚子强。”张小宝现在就想吃清淡的。

  “羊汤吧,恶心就挺着,毕竟这东西补充能量快,稀粥水太多了,热量来的慢,咱家这米不怎么好。”王鹃选择了最不想吃的东西。

  张小宝用力,终于能站起来了,拉了王鹃一把,两个人一同想阴凉处走去,那蹒跚的步伐让石榴在一旁看着揪心。

  泡了少半个时辰的热水澡,张小宝和王鹃互相用温热的陈酒按摩,轮到哪个被按摩,就会咬着旁边的衣服,忍受那种酸疼的感觉,所有的人都被赶出去,两个人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们难受的样子。

  “小宝,这酒度数太低了,蒸馏一下吧,身体吸收的慢,都挥发了。”王鹃哼唧着说道。

  “我不喜欢,这东西没什么用,想做醉虾还是绍兴黄酒最好。”

  “可以用来治疗外伤消毒。”王鹃继续劝着,她不会蒸馏的步骤,她认为张小宝没问题。

  “不,我反感酒精,容易造成痂下结脓,我以前受伤都直接用黄碘水。”

  “你也会受伤,那么厉害的人。”王鹃这是没话找话了,她被张小宝给揉的差点哭出来。

  “我咋就不受伤,练习的时候总受伤,还好,有从官员那盗窃的钱来支撑,有一次我从十三米的地方跳下来,两条腿都断了,二十万拍到医院里,他们想伺候祖宗一样伺候我,等腿好了,我继续跳,到底找到了那种感觉。”张小宝按完了王鹃最后一条腿,直接趴下了。

  王鹃咬着牙爬起来,开始给张小宝按摩“我一个大美女给你按摩,你就高兴吧,舒服吧?”

  “什么感觉?现在谁碰我都是一个感觉,黄碘水怎么弄出来的?当初骗人的时候没涉及到这个东西,早知道会如此,就学学了,几句话的事情,说背就背下来。”张小宝呲着牙,一边倒吸凉气,一边哼哼着说道。

  “你让二牛家做的事情,还有樱桃那边的,你想好最后怎么办没有?泄露了呢?”王鹃双手按着张小宝的后背,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上去了。

  张小宝刚要说话,突然哼了一声,直到王鹃换个位置,这才吐出口气说道:“不怕,赚点小钱的主意多了,等别人学会了,我们再弄其他的事情,这种东西和骗人一样,要灵活多变才行,死守着一样东西,在这个时代,保密工作不好进行啊。”

  “好,你厉害,那火锅呢,你不准备用来卖钱?”

  “笨蛋才用火锅卖钱,那玩意别人一看就会,想保密都保密不了,等我和你家的人都吃好了,就宣传出去,免费宣传,让所有愿意这么吃的人都知道制作火锅的方法,我们到时候卖配料,其实最正常的是放淀粉,那样肉不容易老,我不会做,就让他煮米还有麦子,这东西淀粉含量大,到时候又多了一项收入。”张小宝的眼睛慢慢闭上,这种按摩时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酸的到位,疼的爽。

  小屋里,两个人互相按着,外面的张王氏也在努力地吃着,石榴安排人做浓浓的羊肉汤的时候,张王氏就同样让人给她做猪肘子吃,不放盐的那种,吃两口就恶心一下,专门过来侍侯她的小秋丫鬟,望着那盆油腻腻的猪肘子,不用吃,只看就想吐,看着夫人在那使劲吃的时候,劝道:

  “夫人,这东西实在太腻了,要不,加点盐吧?总这么下去不行啊。”

  “加什么盐?加盐还下奶吗?我儿子和我儿媳妇今天都累坏了,我不多吃点,怎么能喂饱他们,别人家的孩子有点事儿就使劲哭,我家这两个孩子多懂事儿,晚上万一饿了,不像别家的孩子会哭,他们就挺着,越是这样我这个当娘的就越心疼,今天晚上睡在旁边的时候你仔细听点,有动静就喊我起来喂奶。”

  张王氏说了几句,又开始吃上了,想着孩子吃饱了睡觉时候那甜甜的笑容,觉得这猪肘子似乎也不那么腻了。

  “夫人,要不找两个奶娘吧,您这一个人喂俩孩子,太累了。”小秋在旁边劝道。

  “不找,我家的孩子我自己喂,我这还有肘子吃呢,多少人家有了孩子想吃点肉都吃不上,不是也挺过来了么?”张王氏说着话,捞起一块有一寸厚的肥肉,张口就给塞进嘴里,脸上露出笑容,好象打胜了一场战役一样。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正如张王氏考虑的那样,张小宝和王鹃睡一个时辰就会醒来,这肌肉在重组的时候,热量消耗非常大,准备的羊汤都让张王氏给喝了,他们两个吃的还是奶。

  等第二天张王氏去做别的事情的时候,张小宝叫来了石榴问道:“昨天晚饭前,我娘吃的是什么?”

  “回小公子的话,是肘子。”石榴答道。

  “行了,下去吧。”

  “小宝,肘子是下奶,可作用没这么快吧?”王鹃等着石榴到外间屋的时候问道。

  “我们昨天吃的奶和肘子没关系,这是种自我催眠的心理暗示,我娘认为吃了肘子可以下更多的奶,就使劲想着自己有更多的奶,结果就是真有那些奶,就和梦游的人爬高楼一样,他在那种状态下,认为自己能爬上去,只要他的身体机能理论上能够达到这个要求,他就可以爬上去。”张小宝解释道。

  “哦,那今天还走沙地吗?”王鹃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没有说太多的话,都是成年人,感激的话不用挂在嘴边。

  “走沙地也行,你应该发现了,我们其实一点都不难受,这就是孩子身体的好处,恢复的速度特别快,今天上外面转转,我们分头走,我想熟悉一下庄子上的事情,你让石榴领着你,我找樱桃。”张小宝下了决定。

  等着吃完奶,就被人给抱了出去,张小宝要看的是庄子里面究竟种的什么,能不能增产,王鹃则是分到了一个了解庄户心中想法的任务,分头行动。

  樱桃昨天去买的鸡蛋,今天不用她亲自去,就有人把鸡蛋给送过来,都是按照她的要求,新下的蛋,至少有一头是圆的,还不能有过多的晃动,张小宝有点担心这最后一点。

  似乎是知道小公子的烦忧,樱桃直接就对着张小宝说道:“小公子放心,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敢骗我们,我会把他们送来的蛋都做记号,哪家的蛋坏死的多,我就找哪家去。”

  “这就好,我不担心,小鸡抱出来了,准备喂什么东西?”张小宝想了想,这里的人和自己那个时代的不同,没那么多太坏的。

  “喂什么?赶出去喂就行了,它们自己找东西吃,连沙子都能吃。”樱桃随口回道。

  “那不行,我家的鸡,一定要比别人家的鸡壮实才可以。”

  张小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一瞬间许多想法在脑海中形成,看着樱桃不解的目光说道:“光是散养长的慢,我必须在短期内集中大量的银钱来做事情,这么的,你听我说,你回去找几个下人,让他们把腐烂的稻子或者是麦子的杆子收集起来。

  尤其是庄子上别人家那用来烧火的柴火堆,天正好,前面又下过雨,那柴火堆的下面想来都烂了,他们也要翻晒,你就用钱去收,给显钱,那东西不值钱,你看着给,都收集起来,运到我家后面那一片最差的轮流歇耕的地里,用土埋上。

  再去找人抓蚯蚓,恩,叫地龙,扔进去养着,还有一些粪便也弄过去,等着快到晚上了,你自己也行,找人也可,到集市上捡别人扔掉的臭鱼虾,有河螺什么的更好,一起拿回来找个空地晒干。”

  “小公子您要做什么?那鱼什么的已经不能吃了。”樱桃迷糊了,她觉得这个小公子的想法实在是不能用平常的眼光来看待。

  “这么笨呢,刚才不是说养鸡么,当然是把这些东西磨成粉喂鸡了,到时候咱家的鸡长的最快,下的蛋最多,还不会出现软壳蛋。”张小宝发现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在你说话的时候别人无法理解,这要是曾经自己的手下,自己一定会被气死,怎么就不开壳呢。

  “哦,我明白了,小公子您真厉害,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您说的我就觉得是对的,等到时候我们就卖鸡蛋,鸡不下蛋了还能卖鸡,捡来的东西不花钱,无本买卖呀。”樱桃觉得自己想通了。

  张小宝抬手一拍脑门,发现如果真让樱桃自己独挡一面还差太远,好在他没有直接抱怨樱桃,他觉得是自己没有带好手下,只能耐心地慢慢培养,对樱桃说道:

  “我家不卖鸡蛋,那鸡蛋我还留着做蛋糕呢,不然你去买鸡蛋,在买的过程中,就损失一笔钱了,这部分利润我们自己留下多好?何必给别人?我让二牛家弄的那东西就能做蛋糕,跟你说你也不懂,一点点学。”

  “是,小公子果然是妖精,不是,是神仙转世,大家都这么说。”樱桃拍了一句马屁。

  这下到让张小宝担心起来,原来自己和王鹃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了,竟然还流传出妖精转世的话,是谁?有心还是无意?这一天啊,做点事情还要掩饰,需要浪费不少的精力,有这精力能赚多少钱?这事儿一定要调查清楚,并且想办法封口。

  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是个人就应该知道,怎么办呢,还是找母亲商量的好,谁害自己母亲都不会害自己,当然,已经挂了的那个武媚娘除外,那才是真正的妖精呢。

  “小公子,就这些?还有别的事情吗?”樱桃见小公子这一会儿不出声,有点害怕了,小公子的脸色阴沉的太厉害,大人做这个表情是让人知道他在生气,孩子做这个表情的事情,就有点渗人了,尤其是孩子的那双眼睛,只要对视,基本上都会心虚,实在是太纯,太空洞。

  “有,还有事情,我现在想问,你从谁的口中听到说我们是妖怪或者是妖精的?”张小宝这时一点笑容都没有了,平时他都是用一张娃娃脸加上孩子的笑容和别人说话。

  “小公子,怎么了?是,是小七,就是在后面厨房劈柴的小七,他说,他说他拿柴火的时候听到了后院老爷说的话,说小公子是妖怪。”樱桃被吓到了。

  “小七?他在我家干多长时间了,以前是干什么的?”张小宝没想到这个事情的根源竟然出在自己的父亲身上,他当然不能去抱怨父亲了,当时父亲一定是和母亲在说话,那小七耳朵怎么就那么尖?嘴怎么就那么欠?

  自己这王鹃都已经尽量小心了,就怕别人知道太多的东西,让二牛守口如瓶,让樱桃保密,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做,母亲聪慧,知道了,没什么,其他外人知道了那就麻烦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滩高于岸,流必湍之,自己身为一个骗子,最重要的就是隐藏,骗子被抓到了,什么后果还用说?没想到竟然内部出毛病了。

  张小宝考虑着这些,只能长叹,这个家毕竟不是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人员素质差太多了,面前唯一要做的事情,就应该弄清楚小七这个人了,如果是有意宣扬,那么只有一个结果,死,无意的,就要想办法把庄子给整理好,这个闹心啊,这些人用起来,不说如臂指使吧,可也不能总给自己添麻烦。

  “小公子,您刚才说还有事情,要让我做什么?”樱桃追问了一句。

  “哦,说正事儿,那个,我问你,我们庄子还有王家庄子上的人吃完了鸡蛋,蛋壳都哪去了?吃完了鸡,鸡毛都哪去了?”张小宝毕竟不是没有见过大风浪的人,不会因一件事情而影响整体规划。

  “当然是扔了,我家院子也是如此,每天都要扔一些。”樱桃说的我家院子就是张小宝家。

  “扔了?真扔了?这么说那些个酒楼饭馆的也都扔了?好,太好了,樱桃,给你一个新任务,你找别人吧,你忙不过来了,去给我收集这些被扔掉的东西。”张小宝这个高兴啊,这些都是制作饲料的好玩意,如果不是他不懂制作羽绒服,怕现在的布料会漏毛的话,他还可以制作羽绒服。

  “怎么都是些不要钱的烂东西?”樱桃小声地说道,抬头看见小公子正在看着自己,连忙又说道:“好的,小公子,我等回去就安排人收集您说的那些东西,小公子,这边太热,我们到树阴下坐坐吧。”

  “恩,也好,这片地也是我家的吧?怎么都种树了?”张小宝被樱桃牵着来到了一个大树下,坐到了一块被樱桃用垫子垫好的石头上面,手指着远处一片树林问。

  “回小公子的话,这片是永业田,上面让我们种树。”

  “哦,难道现在就有这种意识了?不对吧,我记得这时代是毁林造田啊。”张小宝有点弄不清楚了。

  樱桃也不明白小公子究竟说的是什么,以为小公子问这些林子,说道:“这些地方中的都是桑树,每年要交上不少的绢呢。”

  这一说张小宝就懂了,原来不是简单的林子,是需要有产出的,而且还不是木料加工产出,这么说了,林子里面也可以动动脑筋嘛。

  张小宝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脑袋里面都快成糨糊了,尤其是那个小七,太可恨了。

  王鹃的任务是观察乡土人情,被石榴抱着到处走,走着走着就到了庄子外面的小桥附近,过了这座桥,算是离开了王家庄子和张家庄子的势力范围,石榴不敢走了,就抱着王鹃坐在桥这边的墩子上,用手指着那涓涓的流水对王鹃说道:“鹃鹃,看到这水没有?多清凉,等你再大一大就可以下去玩了。”

  王鹃才不在乎水清凉与否,她现在想听到别人聊家常,可问题是周围没有其他人存在,和石榴聊的话,那还不如回家呢,四处看看,发现远处河流的下端比较平缓的地方有几个黑点,伸手朝那边一指,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野小子在游泳。”石榴当然看到了,不仅仅是两个庄子上的孩子在那边玩耍,就连桥那边的一些人家的孩子也在,在那边光着屁股打水仗,她认为不应该让王家的小娘子看见。

  “我要看。”王鹃向那方使劲挣着,要脱离石榴的怀抱,石榴就耐心劝说,结果自是不用说了,王鹃胜利了,石榴抱着王鹃向那边走去。

  王鹃准备看看孩子的身体情况,营养是否够?再看放在岸边的衣服,家庭是否富裕?眼看着就要到地方了,就在这时,突然从桥那边的地方跑来一个孩子,对着水中的其他伙伴喊道:“快去看啊,宋大善人来了。”

  孩子们一听,哗啦一声,从水中出来,麻利地穿上衣服,也不管是哪个庄子的了,都向那边跑去。

  “什么善人?”王鹃问道。

  “哎,又有人要上当了,哪有善人?就是一个骗子,这个宋骗子厉害,骗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有人管他叫善人,我们回吧,不然他见到了鹃鹃你,会连你也一起骗的,惹不起,咱还躲的起。”石榴叹息一声,一口一个骗子,抱着王鹃要走。

  如果是别的事情,王鹃还真的就走了,一听是善人,还是骗子,却突然笑了,对石榴说道:“哪里有什么骗子?一定是善人。”

  “小娘子,真的是骗子,千万别过去,一见到那人,据说就没有不被骗的。”石榴吓到了。

  “不对,一定不是骗子,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骗子,去,拦一个没跑远的孩子,让他回庄子那里招呼一声,把小宝抱来,等小宝来了,你问问小宝,哪里有什么骗子,都是好人。”王鹃笃定地说道。

  宋静功本是一个孤儿,当年一场疫病下来,村子上所有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十岁的他,一路要饭,受人冷眼,他也都认了,毕竟别人看不起这种乞丐,唯一让他接受不了的就是,竟然还有人打骂他,骂他的爹娘,打得他遍体鳞伤。

  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老天爷似乎是不想让他就这么没了,总是在最后的关头挺过来,到现在他还记得,当初就是一个庄子上的东家,闲的没事儿,非要放狗咬他,那么大的庄子,竟然连一口饭都不给,自己又没有进到院子里,何必要放狗来咬?

  从那以后,他起誓,自己一定要报复,先是去一些有钱人家建的学堂外面偷听,后来发现,那些学问不学也罢,还不如一些杂学,十五岁那年,终于是在给别人做工得了些钱,还没等他好好吃一顿,就遇到了一个得病要死的老头。

  一番辛苦暂时算救活了,竟然发现那老头会不少东西,这下终于是有人能够教自己了,二十岁时,老头死了,从此,他便下了决心,要用自己所学来报复那些有钱人,十年过去了,骗了不少的人,也帮了不少的人。

  这一次,他把目标定在了葛庄上,本来以为过来能够骗到人家,结果人家理都不理他,就在他生闷气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过了桥还有两个庄子,这下他又动心了,慢悠悠踱着步向王家庄子与张家庄子这边走来。

  “樱桃,想不明白一时也不用急,我的这个计划太长,那你就一点点来,走,带我再去看看其他的地方。”张小宝在努力培养樱桃的时候,见樱桃那一脸迷惑的神色,发现自己实在是太急了,怕樱桃受打击从而失去信心,又耐心地劝解着。

  “恩,小公子厉害,我要好好学,小公子,其实吧,我从来没有觉得您是什么妖怪,都是那个……。”

  “樱桃,那边的石榴姐姐让你抱着小宝公子过去,说是有事情商量。”就在樱桃想要和张小宝多说两句话的时候,一个小孩子气喘嘘嘘地跑来,对着樱桃大喊着。

  这个孩子樱桃认识,庄子上一户人家的孩子,叫小石头,看着小石头那着急的模样,点头笑了笑说道:“好,我这就过去,小石头是好孩子。”

  听到夸奖,小石头害羞地用手揉揉脑袋,转身又跑了。

  “小公子,石榴让我们过去,您看我们去还是不去?”樱桃不知道石榴叫她干什么,还要抱着小公子,征询地问道。

  张小宝一瞬间就想到了,这绝对不是石榴的意思,石榴可不敢叫自己过去,那不用说了,除了石榴就剩下王鹃,保证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点点头,张开胳膊,让樱桃抱起来,说道:“过去吧,稍微快点,或许有急事儿,把那个还没跑远的孩子叫回来,问问他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了。”

  樱桃抱起小公子,招呼了一声小石头,叫到近前询问,小石头当然不知道石榴让自己过来找人是什么事情,茫然地晃着脑袋。

  “不是问你石榴的事情,是你在那边玩,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张小宝见樱桃不知如何问了,只好插话说道。

  “小东家,我和庄子上的其他人在水中玩呢,那真好玩,我,哦,对,我们听到有宋大善人来了,就都跑过去,我跑慢了。”小石头面对主家的小公子时有点紧张,话都说不利索。

  “宋大善人是谁?白白送你们东西?”张小宝一听这个就觉得有点问题,善人这两个字,他从来都觉得,如果是真善人,那就觉得没什么名声,凡是有名声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有什么天灾了,就使劲宣传自己多么善良,拿出多少多少钱,等着媒体一顿吹捧之后,名声有了,钱却根本没拿出来,真正的善人也见到过,哪地方需要帮助了,有人就自己开着越野车,装上卫星电话,拉一车急救东西过去,到地方就发东西,谁有危险就打电话,等着东西没了,再开车去别处买。

  那么这个宋大善人,绝对不会属于后一种,他干什么来了?难道是为了弄个名声?

  正在张小宝猜测的时候,小石头又说道:“其实宋大善人真的是好人,帮了许多贫苦的人家,可总有些人说他是骗子,听说都是几个有钱的庄子上的人传出来的。”

  他这一说张小宝就是一愣,好熟悉的感觉,帮助穷苦的人,骗有钱的人,自己当初就是这么做的,问题是,自己在国内的时候,一般都不骗正经的商人,都是骗官来着,这宋大善人难道就是找有钱的下手?偏激了,实在是有点偏激了。

  想着心事,一路就到了那座桥的地方,王鹃和石榴正等着呢,两人一见面,王鹃就先说道:“小宝,石榴说那个宋大善人是骗子,我觉得不可能,你说呢?”

  张小宝一听就明白了,看着王鹃那兴奋的目光,只好也跟着说道:“鹃鹃说的没错,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骗子?善人,绝对是善人,我保证,我们在这等等,善人不应该只对那桥对面的人行善。”说着话还瞪了王鹃一眼,怪她多事儿。

  王鹃却笑了,她真的希望过来一个骗子,到时遇见张小宝,那会非常好玩,骗子?这个时代的骗子能有多大的本事?国际诈骗犯都老实地做生意呢,谁敢骗,可要见识见识才行。

  想着这些,又怕那个骗子不过来,说道:“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

  “算了,不过去了,桥这边是我们的地方,过去是人家的,总要给人一次机会。”张小宝否决了这个提议,真过去了,那是进攻性的,等在这边,算防御性的,世界上看着不顺眼的人多了,总不能没事儿就去找麻烦。

  石榴和樱桃不清楚两个孩子在交流什么,但她们着急啊,万一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受了委屈,那可麻烦了,对那个宋骗子尤为警惕,石榴先在旁边劝说:“小公子,那人真是骗子,我们就在这边呆一会儿,如果那人来了,你不要搭理他,好不好小公子?”

  “石榴,这种事情你就要不操心了,我们就在这玩,他来了自然能知道怎么回事儿,不要总听别人说,要亲眼看到才行,耳听为虚,眼见……眼见也未必是实,总之就是等等。”王鹃现在就想抓骗子,可能是职业习惯。

  张小宝则是一句话都不说,看着面前的桥,知道那河是从自己家门前路过,马上又有了新的赚钱方法,想要实施,发现自己身边可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而且这次投入不会小,正盘算着什么时候进行呢,桥对面走来一个人,还有一群人围在他的身边。

  王鹃一见到那个人,眼睛亮了,她能猜出来,那人就应该是宋骗子,哦,叫宋大善人,扭头看了张小宝一眼,张小宝则是无奈地晃晃脑袋,叹息一声,这人啊,就不知道进退,本来以为不会过到这边,没想到非要往枪口上撞,这座桥是那么好过的吗?

  “小公子,那就是宋大骗子,他过来,您和小娘子千万别说话,不用理他。”石榴紧张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人,希望他不要过来。

  那人似乎没有听到石榴的心声,终于还是走到了桥上,脸上带着笑容,一边与身边的人说话,一边打量着身穿绸衣的那两个娃子以及抱着娃子的人,那笑容突然更加灿烂了。

  王鹃和张小宝一见那个人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王鹃笑的是终于又能打击犯罪分子了,张小宝则是有点苦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投进来,好吧,温习一下骗术,好长时间没骗了,怀念啊。

  宋静功哪里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一见到这两个娃子就高兴了,葛庄的人怕了,这个地方的可能不会如此,尤其是小娃子的存在,真是太好了,又找到了一种借口。

  与身边的人随便说了两句话,就快步走过来,伸手就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糖人,栩栩如生的糖人在宋静功想来,一定会打动两个娃子。

  王鹃和张小宝原本还在判断这个宋大善人是否真的像石榴说的那样是个骗子,现在一看到糖人,就给这人定性了,无事献殷勤啊,道具竟然都随身准备,看来也是个惯犯了。

  “看这娃子,多好,来,尝尝糖人。”宋静功把两个小糖人在娃子的眼前晃着说道。

  “什么人?竟然敢拿出东西来给我家小公子和小娘子吃?你活腻味了?”一看宋大骗子来了,还拿着糖人,石榴就冷着脸叱呵道。

  这下宋静功更高兴了,从这番话中他就判断出两个娃子的身份,盯着娃子的眼睛,口中说道:“是,是,不应该给您那小公子和小娘子吃这东西,这就收起来,这娃子真的好看,我一见就喜欢上了,不知道您是……?”

  宋静功想要打听清楚了,然后才好行骗,询问着的时候,眼睛望着两个娃子的眼睛,本以为这两个娃子一见到如此漂亮的糖人会吵着要,他都想好到时候怎么应对了,只要娃子喜欢上他,那他就成功了第一步。

  可惜,他看到的是,两个娃子的眼睛只不过是扫了一下糖人,就不再理会,而是看着他,并且还甜甜地笑着,只不过这笑容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小娃子们莫非都这么笑?有些冷。

  “你是谁?我是张家庄子的小公子。”张小宝眨了两下那纯纯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王鹃也是歪着脑袋配合张小宝问道:“对呀,你谁呀?我是王家庄子的小娘子。”

  听着这个有点吐字不清的声音,宋静功一点都不惊讶,他认为这一定是两个娃子的家里人教会说的,有点钱的人家都是这样,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强,教会几句话,好让别人夸奖。

  想到这里,宋静功对着两个娃子做了一个非常好玩的鬼脸,准备逗两个孩子笑,结果却是两个孩子一起扭头,这更是让他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果然不是什么聪明的娃子。

  其实王鹃扭头是看到了这个宋静功在做鬼脸的时候,牙上还沾着东西,恶心的,张小宝则是不愿意和这个人多说了,骗吧,都不用自己来做任何引导了,想来这个骗子是准备到家里骗大人了。

  宋静功一看两个娃子的模样,就觉得不能使用原来的办法了,只好对着两个应该是丫鬟身份的少女说道:“我叫宋静功,看到你们家的小公子和小娘子这么好,突然决定要帮你们两个庄子一下,速速带我去见你们的家主。”

  “凭你?也想见我们家主?做梦呢?我要是你就马上离开这里,我们庄子不需要你这种人过来。”石榴冷眼看着宋静功,嗤笑一声,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樱桃那边也是如此,就好象面前的宋静功是敌人一样,把张小宝往怀里使劲搂了搂,一转头,看向别处。

  ‘失败,实在是太失败,做骗子做到这种程度,别人都有提防了,这骗子还能做下去?樱桃和石榴到是不错,知道分辨人,帮着家里能规避不少危险。’张小宝忍着笑,用脑袋蹭了蹭樱桃的脖子。

  樱桃就喜欢这两个孩子,看着小公子那可爱的样子,觉得石榴不会看到回去告诉夫人,扭头使劲在张小宝脸上亲了一口。

  王鹃那边一看如此情况,怕宋静功不去骗了,那她怎么抓骗子?只好对着石榴说道:“回家,我要回家。”

  石榴也是这个意思,转身就抱着王鹃往回走,看都不看宋静功一眼,樱桃自然也是随后跟着。

  看着两个丫鬟抱娃子走了,宋静功一点都没生气,笑了笑,也跟在后面向那边行去,方才还在看热闹的娃子一见又回到了河这边,都不愿意继续跟着了,纷纷跳下去,继续进行他们的游戏,那跟来的大人,发现已经不是自己庄子了,同样转身回去。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走出去一段路,石榴发现这个宋大骗子竟然在后面跟随,停下脚步,转头愤怒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跟着了?难道这庄子是你们家的我就不能走路了?又没有进到你家的院子里。”宋静功一点都不在乎,笑呵呵地说道。

  “那你就跟着吧,你不要指望骗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才不会上你的当。”石榴干脆把话挑明了,抱着王鹃加快速度往回走,准备到了院子就叫家丁出来赶人,早知道会遇到这个骗子,出来的时候就应该带几个人才对。

  “这位姑娘或许是想差了,我宋某可从来没骗过人,你说话可要有凭证才行,不然我就到官上告你,好歹我也是举人功名。”宋静功反过来威胁。

  “恩,骗子就是骗子,谁知道你那举人怎么来的?”石榴小声嘀咕着,这次她真的不再继续骂宋静功,她毕竟知道举人不好惹,自己家的老爷现在还没有如此身份呢。

  看到两个丫鬟怕了,宋静功得意起来,这个举人身份是真好用啊,骗了那么多的人,还不就是因为找不到自己的把柄,又因自己的身份才无法告官?

  “举人啊,小宝,你能斗过吗?”王鹃被石榴抱着走在前面,转头对着张小宝用唇语说道。

  “举人算个屁,当初我行骗的时候,手下一帮的博士,有四个曾经是全国高考状元,敢骗我家,我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你先走一步,我拖一拖他,你回去告诉我娘这边的事情,让我娘准备一下,分几次来谈。”张小宝遇到一个骗子也不想就这么给放了,既然来了,那就好好招待一下吧,让王鹃先回去报信,分几次谈的好处就是能有一个商量的时间。

  “好的,我让石榴快走,你不准备一下?看他腰间挂的玉佩就能猜到他应该得手许多次了。”王鹃微微点头,又问道。

  “走你的吧,我准备什么?他有多少手段?和我比,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我一定让他见识一下,谁才是骗子的祖宗,恩,这个问题有点深奥。”张小宝今天也放开了,与王鹃谈笑起来。

  石榴在听到王鹃于耳边说的话之后,加快了速度,像跑一样先走了,宋静功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想要去追,又想跟着这个小男娃子,正在不知道如何决策的时候,张小宝说话了。

  “骗,骗子。”这三个字从张小宝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张小宝还配合着动作,用手去指宋静功。

  “小公子,我不是骗子,我是好人。”宋静功这下真怕了,他不怕两个丫鬟回去说,他相信自己有本事让那庄子上的管事儿之人听他的赚钱大计,可他怕这个娃子说话,尤其还是一个小男娃子,他已经在那葛庄的人口中打听过,这边张家庄子这代只有一个男娃。

  一个男娃子意味着什么?所有的宠爱都放在这娃子身上了,到时候别说自己真的是想去骗,就算不骗,这娃子一句话,就能让那当爹娘的改变主意,有一个最让人信服的说法,那就是,娃子看到人就能知道好坏,尤其是还不怎么懂事的娃子,说是娃子的心最纯,眼睛最净。

  宋静功可不想因为一个娃子让自己前功尽弃,心头琢磨着怎样让这娃子喜欢上自己,那就好办了,想了想,从袖子中又拿出来一个桃木做的小宝剑,上面还有一根红绳,用手捏着绳子的一端,把宝剑在张小宝的眼前晃起来。

  张小宝呵呵一乐,没看那宝剑,而是指着宋静功说道:“钱,钱。”

  如果王鹃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笑岔气,这张小宝实在是太狠了。

  宋静功不是王鹃,当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听到这么小的娃子喊钱,觉得应该是他家大人教的,从小就开始让娃子知道钱,这样的人家绝对要骗,恩,必须过了面前娃子这一关,要钱吗?好,给钱。

  想着宋静功就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铜钱,上面写着开元通宝,笑呵呵递给张小宝。

  张小宝一看竟然就一文钱,想都不想,挥动小手就把这钱给打落在地,继续指着宋静功说道:“银子,银子。”

  樱桃抱着小公子,原本应该直接快走,可刚才听到小公子的话,让她在后面慢慢晃,不要管别的,此时也只好忍受这个宋大骗子的‘骚扰’。

  宋静功捡起被打掉的那枚铜钱,心中暗骂,这么大点的娃子就开始认银子了,难道庄子上的主人没事儿就把娃子给扔在钱堆上?咬咬牙,把身上带着的那一两多的碎银子掏出来,不舍地递到张小宝面前。

  张小宝也不客气,顺手接过,继续喊着银子,见到宋静功那无奈的目光,觉得对方似乎没有银子了,又开始说着钱,宋静功钱还有,不多,一百来文,多了太沉,也拿出来,递给张小宝。

  这下就比刚才的银子重了,张小宝奋力地用双手拿着串钱,放到自己和樱桃的中间,正好夹住了,眼睛又盯上了宋静功腰间的玉佩,玉佩的绳子系在腰上,玉落到了大腿处,可以压住衣服。

  张小宝就那么死死盯着,也不说话,宋静功突然觉得心中不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顺着娃子的眼神看,正好看到玉佩,如果刚开始张小宝就盯着玉佩,那宋静功绝对不会给,毕竟也是五贯钱买来的,玉再不好,可也不便宜。

  张小宝正是用上的心理学,这叫得寸进尺,一点点要,反正你都给了一点了,还差另一点吗?这还是张小宝年岁太小,如果稍微大些,就可以用得尺进寸,张口就多要点,你不给,那就再少要点,让你觉得不能总是拒绝,从而答应后面相对小的要求

  宋静功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啊?他更是无法想到面前的娃子是什么人,狠狠心,把玉佩也给摘下来,喘着粗气递过去,心中想着,这次要是不骗个百两银子,那就绝不罢手。

  带着再次发财的梦想,宋静功跟在樱桃身后,不时地对张小宝笑笑,张小宝回以更加可爱的笑容,一片和谐的气氛中,三人到了庄子张家那院子外,早已经得到了王鹃提前报告并且还主观授意的张王氏,这次并没有出门接见,哪怕宋静功急切地要求,也只不过是张管事作为代表迎出来。

  “小公子,您这手上拿的是谁家的东西,咱可不能要人家的,快,还回去。”张管事按照吩咐,一见到小公子就配合地说起来,这到是让张小宝一愣,他明明没有提前告诉谁自己会骗钱骗东西,怎么张管事如此知晓‘事理’?

  张小宝当然不会把钱和东西还人,既然是来骗的,那就要有被骗的觉悟,装模作样地任凭张管事把自己手中的银钱和玉佩拿走,递还给宋静功,目光就随着东西而移动,在宋静功高兴自己的东西眼看要回来的时候,突然开口:“骗,骗……。”

  “张管事,您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家的小公子人长的可爱,我这是送给他的,一点小玩意,何必如此,实话跟您说,我这一看到小公子,那就觉得有缘。”宋静功一看这小娃子手里东西没了,又要喊自己是骗子,哪敢把东西收回来,接到手里,又送给了张小宝。

  看着人家的小公子又重新换成笑脸,觉得浑身无力,都是被吓的,张管事则是笑着点点头说道:“宋公子,既然如此,那便多谢了,哦,宋公子远来,不如进院歇息一下再做其他打算。”

  这话听着感觉有点像要拒绝人的意思,宋静功却一点都不推脱,他来就是带着目的,马上就打蛇随棍上“如此那就打扰了,正巧,我欲与贵庄管事儿之人谈一个大买卖。”

  张管事没有多说其他,只回了一声会去通报,领人进到客厅,便转身离开。

  张小宝从樱桃的怀中下来,自己一步一步往回走,想要找到张管事问问,怎么就知道自己骗了东西。

  在一个屋子中,王鹃正被张王氏抱着,她一口一个婆婆地叫,说实话,她不喜欢这样,可为了好好生存,她必须要嫁给张小宝,她不会允许自己嫁给一个说起话来根本跟不上她思路的人,从现在到长大成婚,就是一个培养感情的时间,了解相同的世界,有一样的语言和理想,到最后在一起也不难,就当是对这新朝代的体验了。

  “婆婆,就算是最后揭穿了那个骗子也不要报官,这次不知道小宝能骗来多少钱?”王鹃尽量让自己叫的亲切一些,哪怕她还无法适应这个身份。

  “好,听鹃鹃的,鹃鹃能不能跟婆婆说说,怎么知道小宝会骗到钱?”张王氏早就发现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和儿子聪明的过分了,但那又如何?项橐七岁为孔师,甘罗十二成上卿,还不准自己儿子儿媳妇聪慧点?

  “啊?是小宝回来前告诉我的。”王鹃随后回着,她当然不能说,她了解这个骗子,做过不少调查,这样的人遇到骗子如果不从头骗到尾,那都辱没了国际骗子的名声。

  张小宝转了几间房,问过下人,终究是没找到张管事,只好回去问问王鹃,他相信,这和王鹃绝对脱不了关系,果然,刚一进门,就看到被母亲抱着的王鹃用唇语问他:“骗了多少钱?对半分。”

  张小宝只能感叹,彼此太过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没有秘密可言,不搭理王鹃,张开小手向着母亲走去,喊道:“娘,小宝回来了。”喊的这叫一个自然啊,让王鹃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想着张小宝曾经的年龄,腹诽着,这一定是精神有问题。

  此时的张管事正在两个护院的陪同下,审问被关在一间房子中的小七。

  “说,谁派你来散布谣言的?你签的是死契,不说,打死你也没有人会追究。”张管事现在是一改在夫人面前的恭敬,面沉似水,作为张家庄子的管事,那是与张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位置乃是代代相传,在庄子上有自己的院子,还有自己的父母妻儿,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掉这种幸福。

  小七没有自己的姓,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打记事儿起就是一个孤儿,后被人抓住,又卖到了张家庄子,吃穿住都不用自己花钱,每月还有十几文的工钱可拿,这是干了十年才有的待遇,听到管事的问话,再看看管事和其身后两个同样面色不善的人,吓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张管事,我没,我从来没散布什么谣言,您说的是什么事儿?”小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还以为张管事故意找他的茬呢。

  “看来你是不说实话了,小公子和王家小娘子是妖怪,难道不是从你口中传出来的,让他知道一下厉害。”张管事盯着小七,一招手,身后的两个人就冲了上去。

  宋静功在客厅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这才等到了张管事回来。

  “宋公子,实在是抱歉,刚才一时竟然没有找到夫人,又到外面去寻,结果到此刻才回来,可惜,夫人已觉得劳累,喂过小公子就早早休息了,不知宋公子有何要事儿,小的自当告与夫人知晓。”张管事审完了小七,就来到客厅,对着宋静功说道,这也是早安排好的。

  宋静功无法猜测这话是否可靠,想了想,决定还是不与这个管事的说,只能寻找下次机会,明天一定要来,至少不能白白搭进去那些钱和玉佩,遂道:“无妨,既然贵庄夫人不在,不知可否见一见你家老爷?”这就是还不死心。

  “老爷从不管这庄子上的琐事,一应打理都由夫人操办,莫非宋公子是说学问上的事情?那自然可去寻老爷。”张管事回答的也是滴水不漏。

  “不不,不是学问,是买卖,大买卖。”

  “哦,原来如此,那还请宋公子翌日再来,公子,喝茶。”张管事这就是逐客了。

  等着宋静功转身离去,张管事望着那有点不甘心的背影冷笑一声自语道:“敢把主意打到我家?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

  “原来不是别人派到庄子上的奸人,竟然是和庄上丫鬟有染,这到好办一些,逐出庄子就是了。”张王氏得到了管事的回报,那小七并不是别人派来的,而是听到了老爷的话,结果想要哄庄子上一个叫小红的丫鬟,便把这话给说出来,证明他知道的事情多。

  同样听到这件事情始末的张小宝和王鹃也松了一口气,谁都不愿意在自己努力去开创事业的时候后院起火,对于母亲的做法,张小宝并不认同,只好劝道:“娘,可不能把小七给赶出去,他万一心怀不满,到处去说,那可糟了,宁肯打死他,也不放人。”

  “也不用打死,既然他和那个什么小红好,那就问问小红什么意思,若同样如此,那就许了两人。”王鹃见张小宝为了消除隐患就想杀人,连忙阻止。

  张王氏看看儿子,又看看儿媳妇,高兴地在二人脸上亲了又亲,说道:“好,就听鹃鹃的,我儿和鹃鹃竟然能说这么多话,像个大人,就是妖怪,娘也认了,上哪找这么亲的妖怪?其实都怨你爹,非要说那句话,等会娘就去找你爹说说。”

  说过话,又把两个孩子给喂饱,张王氏真的就去找张父,却不是自己一人去,而是叫上了婆婆和老太爷,有点兴师问罪的架势。

  张小宝和王鹃当然不管别人了,躺在那里,忍受困倦袭来,商量起以后的事情。

  “你这主意一个接一个的,难道想一起都拿出来?一共就两个人忙,樱桃和二牛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情?会把他们两个累傻的。”王鹃觉得张小宝如此下去会发展太快,在那劝说。

  “是有点多了,那就让二牛家只管那酱的事情,樱桃把鸡养上,蚯蚓和其他琐碎的事情分给石榴吧,那我们身边岂不是又没有人了?其实不是我想要发展这么快,如果我们现在不是开元二年,而是前两年,我还能慢慢来,时不代我啊。”张小宝叹息着说道。

  “我才不信呢,我觉得就是直接到前两年,你依旧会这么说,就像有些人总是说,如果我年轻多少岁会如何如何一样,等着他们一点点变老,又会如此。”王鹃对张小宝的话根本就不信。

  张小宝翻个身,趴在那里,把脸压在褥子上,呜呜地说道:“真的,我怕李隆基会收我家地,我家那一百户都是不交税的,地没了,庄子上的人怎么办?留着?那可是按人头交税,每天要多少钱啊,不留,我爷爷奶奶还有我爹娘谁伺候,已经被伺候惯了的人,我担心他们会受不了。”

  “就算让你赚,这点小钱你也想买那么大一片地?”

  “这钱当然不够了,我需要的是一个底子,到时候自然有发财的方法,先不和你说,否则你又该悲天悯人了,反正不骗就是了。”张小宝继续解释着。

  “谁稀罕?不说就不说,以后也不要对我说,想想那个宋大骗子吧。”王鹃赌气般地说道。

  “骗子有什么可担心,还是你们当官的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用拖呢,不愧是官僚主义,拖他几天也好,佩服。”张小宝夸着,这都是因为今天这个拖字诀是王鹃自己的主意,按张小宝的意思,直接互相骗就得了。

  “你懂什么,这叫斗争策略,睡了,下午还要继续锻炼。”

  石榴也被派出去做事情了,张小宝与王鹃睡醒之后,发现门口那地方竟然又坐着一个丫鬟。

  “我现在真的有点佩服你这辈子的妈了,管着庄子上的事情,喂我们奶喝,还能随时把握孩子周围的情况,换在我们那个时代,也绝对是叱咤风云的女强人。”王鹃感叹地说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娘,以后别总你妈你妈这么说,好象骂人一样,入乡随俗,叫爹娘,门口这又是哪个?不能再安排事情了,不然家里人会不够用的。”

  张小宝看着守在那里的丫鬟,心中又冒出个主意,想了想终于是给否决了,见王鹃没好气地看过来,笑着又道:“习惯了,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操纵大型集团的人呢。”

  “那就时刻告诫自己,尤其是面对外人时,走吧,去沙地,趁小孩子身体恢复快,抓紧时间锻炼。”

  王鹃话音一落,二人便开始向地上踹褥子,这是他两个唯一自己下地的方式。

  “小公子,您起来了?”刚踹下去一个褥子,那丫鬟就警觉地走过来。

  “不用你,我们自己来,你叫……?”看着丫鬟伸手要抱自己和王鹃,张小宝出声阻止。

  “回小公子的话,我叫小红,多谢小公子和小娘子求情,以后我和小七再也不敢多嘴。”自称是小红的人有些拘谨地回话。

  “哦,你就是小红,在庄子里好好干,不会亏待你,快下。”王鹃对着小红说了一句,催促张小宝先滚下去。

  深吸一口气,双手护头,张小宝和王鹃相继在小红那惊讶地目光中滚到地面的褥子上,小红就觉得骨碌下去的不是两个孩子,而是两块大石头,死死地压在她的胸口,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上厨堂去取我们需要的水,你一说,他们就明白,到后院沙地去寻我们,记得多带两身我们的衣服。”

  张小宝与王鹃没管地上的褥子,这种事情小红应该会做,一前一后,蹒跚着向外面走去。

  望着小公子和王家小娘子那消失的身影,小红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用手捂着嘴嘀咕道:“不是妖怪,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

  小红哆哆嗦嗦按照吩咐来到厨房,厨房早就给准备好东西了,拿着水向后面走的时候,小红还处在恍惚当中,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自语道:“小公子若真是妖怪,那以后的家主岂不就是个妖怪了?似乎也不错啊,有妖怪当家主,谁还敢欺负庄子上的人?”

  一瞬间,想通了的小红开心起来,加快脚步来到后面沙地这里,只见小公子和王家小娘子正在那里手牵手走着呢,不远处一棵树下,坐着老太太和老太爷,满脸慈祥笑容的看着两个小家伙在那折腾。

  骄阳渐渐西沉,张小宝和王鹃再一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屋子中,忍受着酸疼,相互按摩一遍,躺在那里渐渐睡去。

  张王氏这几天也早就吩咐好了,每天都要有一个猪肘子吃,不放盐的那种,对于她来说,为了孩子,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忍受。

  等着张王氏喂过奶,张小宝与王鹃趴在那里看千字文的时候,二牛和樱桃都回来了,石榴则是带上几个人到集市那里捡菜叶子和臭鱼烂虾去了。

  “小公子,酱坯子都打上了,这时节做酱不怎么好,我娘说了,也能做,再过些日子就成,订做小瓷罐的钱同样送过去。”等着张小宝和王鹃抬起头休息眼睛时,二牛才开口汇报。

  “恩,此事先办着,你多费心,换来的那些个不是大豆的东西,你家留下一成,其余运回院子,给我找一地方安置,每样东西多少,找个识字之人记下送与我。

  你也不必每日总来,三两日来一次,遇有不决之事,也可寻我相问,今晚就在院子休息吧,明早回去。”

  张小宝略作思虑,吩咐过二牛,又看一眼站立于一旁的樱桃,点小头,樱桃上前道:“小公子,您说的那炕已盘好烘干,鸡蛋也同样买来不少,我每日都在摸鸡窝,觉得可以了。”

  “准备妥当了?这就好,按我说的去做,大概二十日后,会有小鸡出壳,待我再想想,明日说你与听详细事情,这东西……我熟,见到石榴,让她加快一些。”张小宝沉思一会儿,缓缓说道。

  等樱桃也离开,王鹃盯着张小宝看,突然笑了“还真以为你什么都懂,原来也心虚,你熟悉么?为何说起来那么没底气?”

  “总不能说不熟,樱桃本来已经掌握温度,需要的就是我给她信心,掌权者不好当啊。”张小宝吧嗒两嘴儿,说完继续看书,这可不仅仅是看,还要背。

  王鹃一时也未再说什么,眼睛直直地望着那笔画多的字,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活着都不容易,谁又能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天灾,人祸,躲不过去,那就面对,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王鹃的思维跳跃性也比较强,前面还感慨,话一转就到了别处。

  “打赏,今后赚钱更多,会受别人猜忌,我或许没有心思来管内部的事情,现在需要巩固人心,我要求,张王两家庄子,必须是铁板一块,好在有人帮忙。”张小宝翻了一页说道。

  王鹃又给翻回来,她还没看完呢“还差两行,竖版,看着不习惯,你说谁帮忙?”

  “宋静功那个骗子,从他身上能得一笔钱,快看,再看一页睡觉。”张小宝打了个哈欠说道。

  又是一个艳阳天,清早的风还带着些凉爽,唧唧的鸟鸣就像穿过树叶缝隙的阳光一般,不经意间总是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小娃子和闲着无事的大人,都在家翻弄柴火堆,把下面腐烂的东西掏出来,小心堆在一旁,等庄上来人换。

  宋静功昨日并未回去,就在庄子上随便找一户人家借宿,按说他这个善人,住几晚,那家人连伙食都应给解决了,不会要一文钱,谁知这两个相邻的庄子上的人家,竟然管他要钱。

  住一晚五文钱,吃一顿饭五文钱,还是不带肉的,带肉十文,就那么一个破菜,味道不好不说,油水也没有多少,十五文前,到镇子的客栈去住,也足够了,还能喝上一碗酒呢。

  离开那户人家时,宋静功还暗中骂了一句,身上的钱都给那张家的小娃子了,居然把自己随身带的文房四宝给弄走一块砚台,那砚台可是五十文买的,只抵了一张破床住一晚,一碗糙米饭和一盘蛋炒韭菜,竟然也算荤菜。

  怀着郁闷的心情,哪怕是天气如此好,也未能让宋静功高兴起来,若是没被人家要去那玉和银子,宋静功还真的准备离开这里,此刻东西送了,不骗点好处,他说什么也不甘心。

  想象着到时把张家庄子的人都骗哭的场面,宋静功心中终于是好受一点,赶着路,等走到快接近庄上那最大的院子时,这才放慢脚步,整整衣杉,对大门的地方说道:“不知庄上主事之人可在?宋静功前来拜访。”

  门口这人早已得到吩咐,看了门一眼,没出声。

  宋静功等过片刻,只好伸手去叩门,里面这才有人拉开小门,探出头来看看宋静功说道:“干什么的?”

  “我乃宋静功,欲见你家管事之人。”宋静功清了下嗓子,朗声说道。

  “不认识,可有名帖?我家管事之人岂是随便就能见的?”门房不屑地撇撇嘴。

  “昨日我可来过,与你家小公子同至,为何今日便不知?”宋静功心中气愤,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只好继续说道。

  “昨日我只看到小公子,未曾见过旁人,诶呦,这不是郑公子么?您来了,快快有请,小的这就给你通报。”门房正说着,突然换过一张脸,对着宋静功后面招呼,并一转身,向回跑去。

  宋静功听门房一说,扭头观看,只见一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脸上带笑站在那里,上身一件小褂,下面是紧腿库,看着也不像有钱人,可为何那门房如此对待?

  带着疑问,宋静功对这人拱手说道:“原来是郑公子,在下有理了,下在姓宋。”

  “哦,哦,宋公子好,不知宋公子可是与某一般,前来借钱?”这位郑公子似乎不知保密为何物,张口就把自己来的目的说出来。

  “借钱?那不知门房为何对我二人分别对待?”宋静功就想弄明白,自己差哪。

  “哦,宋公子定是刚正之人,我虽是借钱,可我每次来都会……。”

  “郑公子,您里面请。”就在宋静功想要知道原因时,门房回来了,站到门口相迎,郑公子笑着道了声谢,顺手就把一串足有三百文的铜钱递给了门房,在门房恭敬的伺候下走进去。

  望着郑公子远去的身影,门房笑容满面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喜滋滋地收好,等再看到宋静功时,突然冷哼一声,话都没说,转身就进去了。

  宋静功这下知道原由了,咬咬牙,转身离开,这到不是他不想骗了,而是回去取钱,他终于是懂了这门房怎么回事儿,可真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觉得本书字少,可看本人另一本书《店小二传奇》,票要留给本书,看的不好别骂就行。

  宋静功是个骗子,他总以为自己是最厉害的,根本就没有去想其他的事情,更不知道和同行多交流交流,可谓是固步自封。

  张小宝正是抓住他这一种心理,不停地骗钱,每次都是一点,连门房都给用上了。

  宋静功早上回去之后,是越想越气,为了早些报仇,当天晚上便带着钱财匆匆赶回来,遇到的还是那个门房,有了早上的经验,这次还未等说话,先把一块小银子递过去。

  重约半两,要比早上郑公子给的多出近一倍,门房果然笑脸相待,拿过钱,飞也似地跑进去,不一会儿,转身回来,露出无奈的表情。

  说道:“宋公子,管事正在查帐,今日或许是无法与公子相见了,不如明日起早便来。”

  “那你家夫人可在?”宋静功花了半两银子,正心疼呢,这么多钱啊,给门房了。

  此时见无法与管事说话,便提出新的要求。

  哪知刚才还笑脸以对的门房听闻这话,面色顿时就阴沉下来,冷声道:“我家夫人不劳公子挂念,公子请回。”

  宋静功一愣,突然想到,人家还有两个娃子要喂,此刻一定是奶娃子呢,自己这般询问,实在是太失礼了,面色尴尬,不敢再多做言语,强笑了一下,转身姗姗离去。

  走出几十步,发现自己正要往昨日借宿那家去,想到那家饭食,又换个方向,往王家庄子那边而行,谁知找了户看上去还算干净的人家,说出来意,人家竟然要十文住宿钱,伙食费同样番了一倍。

  想着这家的伙食能好些,咬咬牙也就认了,毕竟到张家庄子来骗,不好去葛家庄,谁知晚饭一送上,竟然是一盘韭菜炒鸡蛋,还不如那鸡蛋炒韭菜呢,那菜好在鸡蛋多些。

  躺在那板子都快蛀空的床上,薄薄的一层褥子下面铺的都是茅草,扎的那叫一个难受,光这也就罢了,屋子中竟然还有蚊虫乱飞。

  昨晚睡觉,那家人还给他点了一条用艾蒿搓成的绳子用以驱蚊呢,今天什么都没有,这间房更是挨着后面那院子。

  破损半扇的窗户不时能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有东西呼扇着翅膀进来游逛,宋静功连衣服都不敢脱,用那带着不知道什么味道的毯子把脸蒙上,根本无法入睡。

  窗外蛐蛐声叫个不停,以往听见还别有一番滋味,今日里,更有一番滋味。

  夜深露重,院子里那些种的菜,栽的果树,把潮气不停地送到屋子中,宋静功就觉得手脚冰凉,翻来覆去把身子团成一个团也无法解决这种阴冷。

  “老丈,老丈,开门,商量个事儿。”

  终于是忍受不住这种折磨的宋静功起身来到旁边一间房前,轻轻扣门,听到里面问话,这才出声。

  “啥事儿,这么晚了还不睡?”开门的人五十来岁,打着哈欠,有些不满地问道。

  “老丈,我那屋实在太冷了,不知有没有薄的被借与我盖?”宋静功没想到一个庄户竟然也敢如此对他说话,心中悲凉地感叹一下,商量道。

  “哪有被褥?都收起来了,大半夜上哪与你找去,挺一晚吧,早些时候想什么了?”老丈拒绝着。

  “真的没有?”

  “也不是没有,到是有一床新被,给孙子娶媳妇用的,就放于显眼处,花了整整一两银子让人做的。”老丈边说边感叹主家的厉害,连这都算计到了。

  “我买,一两银子,我买了。”宋静功眼睛都红了,什么被一两银子?难道是缎面的?

  “还得费力去拿。”老丈抱怨着不动。

  “再加十文钱。”宋静功加价。

  “等着。”老丈哼了一声,把门关上,想是进去找被了。

  过了足足一刻钟,才从里面晃悠出来,把一团卷在一起的东西往宋静功怀里一塞,转身关门上闩。

  宋静功抱着被,觉得暖和些了,回到自己屋子,把被打开,盖在身上,还是睡不着,只好四下里借月光打量。

  打量着就看到了被上,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不知是月光本就洁白如斯,还是这被的颜色有问题,贴近仔细观瞧,粗丝制成,就这一套,三十文就算多的,最贵也贵不过五十文,竟然花一两银子。

  这也罢了,可看着那染色的地方明显都被浆洗的掉了色,花白一片,这也叫新被。

  宋静功这个气啊,想了想,干脆不睡了,直接站起来走到窗前,把另一扇窗户也给推开,披着被看夜景。

  如是几日,宋静功花了不少钱,刨除给张小宝的,加起来足有十两银子了,包括住宿、吃喝与送礼,却只见过张管事一面,事情到是说了,只说要合伙做一个赚钱的买卖。

  张管事却说无法做主,需要禀与夫人知晓。

  谁知这一等,又是几天,若没花出这么多钱,他早就回去了,谁在这闲扯?可钱花了,不把事情办好,他不甘心啊,今天终于决定到葛家庄子住去,不花这冤枉钱了。

  “小宝,到这边有二十天了吧?”坐在树荫下一个跷跷板一端的王鹃,使劲一压,把张小宝那边压起来,随后问道。

  张小宝重心后移,又把王鹃给抬起来,回道:“没,正好十九天,再过十来天,小鸡就出来了,蚯蚓还没长大,放到庄户家厕所,哦叫茅房,吃蛆的话,埋汰到无所谓,就怕掉进粪坑淹死,需要喂点粮食了。”

  “酱呢,也快好了?”

  “早着呢,还得二十来天才行。”张小宝估算二牛说的日子。

  “你确定有人能买?无非辣一点,有肉在里面。”王鹃也使劲往后,再抬起张小宝,用这来练习腿的力量和腰的力量,一边玩一边就锻炼了。

  “绝对没问题,等酱出来,就连带着用酱制作菜的方法一同送到那些酒楼客栈,还有小店里去,他们卖的好,就要来买酱,歇歇,一个时辰了,腿都磨破了。

  一会儿让小红到后厨,叫他们做些海带大骨汤,前两天不是买到海带了么?补充一下营养,光喝奶也不行啊。”

  张小宝从跷跷板这头下来,走到外面有阳光的地方,晒起太阳来。

  王鹃也随之过来,小红那边匆匆到厨房命人做东西,赶回来给拿出一个小塌子,摆放于院落中央,撑个伞,自己躲在阴凉下面,一边看着两个小祖宗,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平时有点空闲她就会做衣服,给自己做,给小七做,这回是说什么都不敢,让人看到她看孩子时竟然拿针线,那就谁都帮不了她了。

  “小宝,别总躺着,看看我们有多少钱了。”王鹃翻个身,用下巴顶在塌子上问道。

  “钱没有多少,东西算积累一些了,等吧,等秋收就好了。”

  “秋收你要干啥?总觉得你没安好心。”王鹃到此时也不知张小宝打的什么盘算。

  “怎么说呢,说没安好心可以,说是好心办事也成,就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理解。”

  “比如?”王鹃引导着。

  “比如贸易商赚钱,是好还是坏呢?想要赢利,只能低买高卖。”张小宝思索着说道。

  趴在那里的王鹃听到这话,一下子就坐起来,盯着张小宝说道:“你要买粮食?你想囤积居奇?”

  “别傻了,我能有多少钱,还囤积,我是想在本地收购粮食,今天这边丰收,粮食便宜,明年运到别处卖,赚一大笔。”张小宝终于是说出目的了。

  “什么地方?”

  “先不能说,与任何一个人说出来,秘密就不再是秘密。”张小宝再次拒绝。

  “以后我都不问,你想想那个宋骗子吧,他要怎么骗。”

  “我又不是神仙,更不是妖怪,等吧,明天让张管事接触一下,兵来将挡。”

  翌日,宋静功果然又来到院子这边,每天来一次,早已成为习惯,原本他还以为今天也不会有任何的收获,谁知门房拿着他给的钱进去通报,张管事竟然亲自迎出来。

  “呵呵,宋公子来此,等待多时了吧?快随我入内。”张管事热情地领着宋静功进到客厅,让宋静功有点不习惯。

  待二人落坐,下人送上煮好的茶水,饮过几口,张管事便开口说道:“宋公子多日来此,定是有重要事情吧?今日夫人出门办事,需几日才回,庄中一切事物,都交由张某来管,宋公子有事儿便说。”

  宋静功听闻张管事这番话,心中一动,试探般问道:“钱财之事也可做主?”

  “然也,我家世代都为张家管事,区区钱财调度,自无不可。”张管事有点傲然地回道。

  “哦,如此说来,张管事在这张家庄子也是尊崇非常了,恭喜张管事。”宋静功奉承道。

  “好说,好说,宋公子还是说出来此做何事情吧。”张管事眼睛眯眯起来,看样子被夸的舒服了。

  “那好,宋某这便说,我在那三水县中,有一店铺,专营古玩字画。”宋静功轻声说道。

  “哦?可是让我去买些字画?”张管事问道。

  “非也,乃是另有要事相商,发财之事。”宋静功终于是说出了他认为诱惑十足的话。

  宋静功说过这话,就不再出声,低头在那里喝茶水。

  张管事心到‘果然来了’,也装着喝了几口茶水,待添上新水,方问道:“不知宋公子所说发财之事,具体为何?”

  “这个……,哎,也罢,就说与张管事听,宋某听人说,那番地有一种奇物,想来运到我大唐,定能高价卖出,便先给了一些定钱,约千石,每石二百文,那物件看着红彤彤的,娇艳欲滴,上有青叶,交相而映。

  原本说是一千石,谁知将要运来的是两千石,宋某手中钱财不足,故此,前来找管事商议,是否与宋某一同发财,买下那千石货物?”宋静功一脸笃定地说道。

  “不知何物,竟能如此贵重?这千石若是吃下,可要二百两银子啊,当真不是个小数目,又未曾看到其物,这……。”

  张管事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其实一点都不怕,无论现在说什么,都不会拍板定下来,只跟着说便可。

  “是呀,二百两银子,管事不好做主,不如待贵庄夫人归来,再做商议?”宋静功激将。

  张管事果然面露不郁之色,把茶碗轻轻往桌上一放,道:“二百两虽多,却不是张某无法做主,只是未见物什,也不好就拿出来,宋公子若是方便,还请送来实物一观,也让张某放心。”

  “张管事也不必担忧那东西,宋某这里还有一个法子,可解宋某之忧,也可让张管事得些好处。”宋静功见张管事如此说,笑着言道。

  “哦?还有其他法子?快,请宋公子细细说来,若是可行,二百两银子还是能拿出来的。”张管事配合着。

  宋静功不急不缓地从怀中拿出几张纸,轻轻展开到张管事面前,示意张管事观看。

  张管事小心地拿起这几张纸,一页页翻着,半晌,露出不解之意“这乃是店契,不知宋公子拿出来做何用?”

  “不错,正是店契,乃宋某三水那古玩字画店的店契,里面一应物品加上那处房产,可值白银三百两,这里有牙侩字书为证,更有细表,每样物品均有表明价值。

  若张管事能拿出二百两银子借于宋某,宋某愿用这店铺及其间物品为押,待宋某接下货,便立即归还钱财,就按三分利来算,到时张管事那份好处自是不会少了。”

  宋静功道明了所有意思,无论哪个方面,都让人觉得不错。

  “这么说来,若是到还换不上本息,那店及其中货物就归我等?”张管事又问。

  “正是。”宋静功点头应道。

  “那不知宋公子为何不找其他人去借?有专门所在专为这等事情借钱,又不知那货何时到?”张管事疑惑并且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宋静功似早就知晓张管事会有如此一问,笑着回道:“那番商惟利是图,宋某怕找了别处借钱,他们不但不借与我,反而独自去找番商,到那时,宋某可是连一石货物都收不到了。

  听闻张家庄子人都是那等心地善良之辈,故此才来到贵庄商议,想是,就算贵庄不借钱,不与我合伙,也不会做那等釜底抽薪的坑人之事。

  至于那货,到达时日将近,估计不会超过半月,故此,宋某心中才焦虑不已。”

  说这话的时候,宋静功自己都觉得违心,住这几天,可没少被坑,就这还善良,那世上就没有好人了,想起那个破被就窝火。

  “好说,好说,宋公子所提这两点,张某都觉得可行,这样,待张某好好盘算一番,就与宋公子细说,正如宋公子所言那般,无论成与不成,都不会去做那损人之事,来人啊,吩咐厨房,做上一席,招待好宋公子。

  宋公子,请于此厅稍等片刻,张某一人计短,待回去与家父商议一番,可好?”张管事安排过后,问道。

  “也好,那就有劳张管事费心,此事无论成与不成,宋某都记着管事一个好,若是真成了,待宋某赚钱之日,定要好好酬谢张管事。”

  宋静功心中高兴,若是张管事不这么说,而是直接痛快答应下来,他才担心呢。

  张管事也不再多说,道了一声稍等,就匆匆离开客厅,直奔张小宝所在,至于他父亲那,和此事没有任何关系,去了也没用。

  张小宝此时正与王鹃在沙子地上打滚呢,前几日让人用猪吹泡做了一个球,外面粘上皮革,两个人就来回踢着,用这个锻炼身体,还能训练身体的协调性。

  看到张管事赶到,就停下来,问道:“张管事可是知道了那宋骗子要做什么?”

  张管事把方才和宋静功交谈的话,原封不动地对着小公子复述了一遍,就不再出声,静静等着等着小公子吩咐,此时小公子在他心中的分量可不低,二牛家做的事情,张王氏没有隐瞒他。

  在他感动夫人那种信任的时候,也震惊于小公子的手段,至于什么神仙和妖怪的说法,他根本不在乎。

  他家世代为张庄做管家,可以说是,生是张庄的人,死是张家的鬼,小公子是妖怪,那他儿子就是妖怪的管家,没什么区别。

  张小宝听到这些话,陷入沉思,王鹃那边也跟着想,她也处理过不少案件,准备从中拿出一种相似的来比较。

  未等张小宝说话,想了一会儿的王鹃就开口道:“我明白了,那个宋骗子是让我们去把那货物全吃了,到时候卖不出去,赔一大笔,哪有那么贵的东西,一百文一石,说的到是好听,什么红绿相衬。

  不如就借钱给他,把他那三百两的店弄来,有牙侩做保,想来不会被骗了,看看他到时候怎么说?”

  “那才上当受骗了呢,牙侩担保就有用?店铺可以担保,里面的东西如何担保?古玩字画,这东西说做假就做假,宋静功可以在找牙侩担保的时候用上真的东西,等着我们和他签过了文书,再换成假的。

  到时候你找谁去?牙侩人家确实是担保的真品,你又如何去告?等你想找宋静功,那人家也说了,就是那些东西,你看过了,这古玩字画难道还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张小宝挑出了王鹃话中的漏洞,王鹃想想也是,别说牙侩当初担保的是真的,就算是看到被换的东西,依旧说真的,也不无不可,于是又说道:

  “那就是根本没有从别处运来的东西,他只想把那店卖给我们,我们可以说与他合伙吃掉那二百两银子的货,看他如何说。”

  “你怎么就知道没货呢?换成我,我就弄出货来,这样无论你选择哪个都是上当,那货应该非常便宜,你去买就是一百文一石,当然,或许会让你讲下点价钱来。”张小宝再次反驳。

  王鹃一听,也没办法了,毕竟她以前做事儿多是有大量的情报来支撑,还有法律武器,随便就能找到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到了唐朝,她一个人若是说指挥点军队,还能在适应过后弄点成绩,光是这点信息,根本无从判断。

  “那你说怎么办?请他吃顿饭就放他回去?”王鹃看着张小宝问道。

  “请吃饭放回去?那他是做梦,请吃饭不花钱啊?既然敢来骗,就让他知道厉害,张管事,过来,我说与你听,按我说的办。”张小宝轻蔑一笑,招呼着张管事到近前。

  王鹃、张小宝、张管事在一起凑头嘀咕了一刻钟,张管事这才带着似明白,似糊涂的表情离开。

  “真笨,你这么一说我都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明白?”王鹃这才放心了,说着话,伸手掐了一下张小宝那胖嘟嘟的脸,歪着脑袋打量片刻又说道:

  “厉害,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国际诈骗犯,真不是那些小骗子能比的,如果有你这样的人在我那特二处,那是见一个骗子就抓一个,让我好好看看,你这脑袋难道天生就是为骗而生?”

  “行了,口水都捏出来了,不知道小孩子的脸不能总捏么,这算什么?好了,弄正事,安排好人,我让那宋静功知道什么叫骗。”张小宝拍掉王鹃的小手,叫来小红开始布置。

  一刻钟后,张管事和宋静功吃喝的时候,张庄的人离开了几个,王庄的人也同样离开了几个。

  张小宝和王鹃又重新开始了球赛,斗的是旗鼓相当。

  宋静功与张管事也喝着酒,说着开心的话,聊的是尽兴无比。

  当张小宝和王鹃玩了半个时辰后,准备休息的时候,张王氏也赶了过来,一看到两个孩子,就叹息一声,这孩子心真是太狠了,走到张小宝面前,摸着儿子的脸说道:

  “小宝,你这是要把那个宋静功给逼死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娘不,您放心,儿子自有打算,绝对会逼死人,儿子手下缺人啊,刚才张管事,听到孩儿的法子,根本就不明了,儿子不要这么笨的人,等宋静功山穷水尽的时候,儿子会拉他一把,以后好去办事,儿子总不能什么事儿都亲自管吧?”

  张小宝知道母亲心地不那么坏,解释了一番。

  如此一说,张王氏就放心了,说道:“我家宝郎说的对,宝郎是大才,坐镇后方就行,冲锋陷阵有旁人。”

  宋静功这顿酒本来没想喝多,就是浅尝几杯,可几杯之后,他还是迷糊了,歪歪地躺在那里,嘴上还不停地说着奉承张管事的话。

  张管事也有点晃悠,他知道,自己酒量不至于如此,都是小公子弄的,不是在酒了下了药,而是让人提前在这个有点狭小的餐厅中用火盆来烤。

  他不知道什么叫氧气不足,也不知道什么叫局部温度升高促进人的血液循环,从而让酒精更快影响大脑。

  他只晓得,既然小公子如此说了,那就绝对不会错,安排好宋静功休息,他又要出去做其他事情。

  当宋静功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被侍侯他的丫鬟喂过醒酒汤,迷迷糊糊的中,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张管事,谁让你独自做主的?莫非你眼中没有我这个人了?”

  听着声音好象是一个女人,宋静功用手揉着那还在疼痛的脑袋,侧着耳朵仔细倾听。

  “不,小的不敢,小的只是认为那宋公子的买卖做得不错,故此想要弄些银钱,夫人若是不许,小的这就去把他送走。”

  宋静功这下终于是听清楚了,此时说话的是那个张管事,再想想张庄的事情,显然,能让张管事如此害怕的人定是那个张王氏了。

  见那女主人要赶自己走,宋静功登时就急了,刚准备出去解释一二,又听到张王氏说道:“张管事,既然把庄子教给你,你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万别让人给骗了。”

  “夫人您放心,绝对不会被骗,那宋公子不是那等人。”就在宋静功担心自己被识破的时候,张管事的声音响起。

  “哼,不是什么人?莫非你得了他的好处,在替他说话?我可是听人说了,那宋静功昨日竟然搬到了葛家庄去主,这就是想骗了钱逃跑。”张王氏的声音再次传来。

  宋静功听到这话有点委屈,如果他可以去解释的话,他一定会冲出去说,这面前的两个庄子上的人实在是太坑人了。

  可他无法去说,那张王氏认识他是谁?真的冲出去了,那才不智呢。

  带着一丝的担忧,宋静功在那认真地听着,希望这时张管家能够为他多说几句好话,果然,张管家那边开口了。

  “回夫人的话,今日我已试探过宋公子,尤其是吃酒的时候,宋公子这人还真不错,至于上其他的庄子歇息,依小的猜想,定是那庄子上有宋公子相熟之人。”

  “行了,不必多说,我岂是连人都认不清了,若是不信的话,派人跟随那个姓宋的,我所猜不错的话,其根本就没有任何货物,这几日里,只要得到钱,他就会躲起来。

  他那店铺根本就不值三百两银子,连货是什么样都没看到,你就敢做这样的打算,以后怎么把庄子给你掌管,哼!”

  张王氏那不满的声音再次传来,到是把宋静功吓了一跳,他不怕有人去查,就怕这张王氏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若真是如此,他前些日子所花费的钱,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又倾听了片刻,直到一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宋静功这才颓然地坐在挨着窗户的小凳子上,思虑着以后该如何去做。

  等着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这才听到那一直未曾离去的张管家招呼人。

  “去把小七叫来,待宋公子离开院子,在后跟随,如发现他有意离开,就速速回来通报与我。”

  等着一个人应声离去,宋静功这才松了口气,暗自下定决心,这几日说什么都不能让人看出来马脚,悄悄走回塌前,和衣躺在那里,强忍着头疼,眼睛望向棚顶,思虑着该如何骗到这张家庄子的钱。

  没想到张管事口中说的张王氏回来得这么早,这么巧?是听说了自己的到来才如此,还是放心不下张管事,故意这般做。

  这一躺,宋静功就又迷糊着睡去,直到傍晚时刻方又醒来,起身离塌,刚欲寻张管事告辞,就听到张管事的声音于窗外响起。

  “宋公子可曾醒来?”

  “奴婢不知,宋公子一直都未出门。”

  “恩,待我进去看看,吩咐人准备酒菜。”

  宋静功听到声音,装着刚醒的模样,睁开朦胧的睡眼,等着张管事进门,便打着哈欠说道:“张管事好酒量,宋某自从吃饭时还知道与张管事说的什么,后来竟然全忘了,连如何到这间屋子都记不清。”

  “宋公子这是对庄子没有任何顾虑,才如此放心饮酒,张某就不成了,庄子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打理,喝酒也需留几分,不然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张管事面带笑容地进来,看向宋静功时打着哈哈说道。

  宋静功无暇理会这话的真假,用手按按眉心,说道:“观外面天色,该是到了黄昏时刻,宋某这就不多做打扰了,待几日后,那货到来,再与张管事细说。”

  “不急,不急,吃过晚饭再走,庄上人都不伶俐,想找个说话的人都费劲,宋公子好不容易来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走掉。”张管事欲拦。

  “多谢张管事好意,只可惜,宋某不胜酒力,到此刻还是头疼欲裂,饮不成了,真的饮不成了,过几日,宋某再来。”

  宋静功是说什么都不在这吃饭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装样子,让人相信他,一顿饭吃与不吃便不重要了。

  张管事又劝了几句,宋静功坚持,无奈之下,把宋静功送到了大门外,这才站在那里,久久不肯回身。

  换成旁人,早就被感动了,宋静功却知道,有一个叫小七的人,应该就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跟随,想了想,决定还是住在张家庄子的庄户家中,花些钱也无所谓,至少能让那张王氏放下心。

  夜色降临,离开张家庄子和王家庄子的几人还在着急赶路。

  离着庄子最近的应该说是渭水,想要用船运货,要少走一些路,可离三水县那边最近的却是罗水河,按宋静功的做事判断,应是在那里放货。

  为了不出差错,两边都派了人去查看,除此之外,还有两人前往三水县,到那里布置,几伙人都得到吩咐,无论向哪里去,都不准暴露自己的身份。

  离着土桥村几十里的新平城,在这日早上迎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人,这两个人并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在离城不远的地方,随便找了个庄子住下,按照吩咐,好好睡了一觉,到午后才醒来,梳洗一番,又随意扔给借宿的人家几个铜钱,便走出来四处打听哪里有房子卖。

  待别人问起时就说是从远方来,欲在此寻房居住,半个时辰后,终于是找到一家愿意卖房的人,也不管天色不早了,拉着人,当日就把房子买下。

  其中一人留下打扫房屋,并雇人盘炕,另一人匆匆向回赶,当真是星夜兼驰,于丑时三刻回到张家庄,进门不顾疲劳,直奔张小宝所睡的院落而去,到门前,喘着粗气禀报。

  “张四奉命归来,于新平城外二里处,小牛庄买下宅院一个,幸不辱命。”

  说罢,人已经疲劳地站不住了,蹲在那里,一手撑地,不停地呼呼直喘。

  小红听到声音,叫醒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对视一眼,匆忙起身,让小红抱下塌子,点燃灯笼,向门外走去,张小宝还把放在塌子边的一个水碗用力端起。

  到了外面,见到月色下那张四的模样,张小宝点点头,把水送上前,说道:“好样的,张家因你而荣耀。”

  “谢小公子,房子买了,请小公子吩咐。”张四接过碗,仰头咕噜噜一气灌下,用手一抹嘴,恭声回道。

  “恩,那就好,去找樱桃吧,剩下的事情让她安排,还要辛苦你一趟,记得路上小心。”张小宝见一个事情办好了,笑着点头说道。

  等张四离开,又回头对着王鹃说道:“这才是我张小宝要的人,比起你那特二处的效率如何?”

  “一般而已,不要以为我那地方所有的人都是吃闲饭的,你安排出去的另三路还没回来呢。”王鹃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没有贬低你那边的意思,就是问问,回去睡吧,看来不必马上就睡,先吃奶,正好有些饿了。”

  张小宝嘿嘿一笑,看到门口站着的母亲,急跑两步扑到母亲怀中,装孩子去了,王鹃摸摸肚子,发现确实里面没东西了,也跟着走过去。

  罗水河河畔,也有两个人在这边没睡,看着码头处停留的那几艘船,暗暗打量,借着那偶尔闪过的灯光,把船上露出来的红绿相间的东西仔细记下。

  “小麻子,你在此处盯牢了,我回去禀报,张家小公子还等着呢。”一人看了片刻,觉得自己记住东西的模样了,对另一人说道,等那另一人点头,便转身消失在夜色当中。

  留下的人,强忍着疲倦,趴在草地上,任凭露水渐渐打湿衣服,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情况,并倾听那边两个守夜之人所说的话。

  小河流水潺潺,上有乌云绵绵,几片绿叶衬花颜,清风微拂面,今日阴天。

  见到如此天气,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也高兴起来,终于不用再忍受大太阳来锻炼了,二人到院子中丢沙包,真正的沙包,外面一层细麻布,里面填上沙子,比鹌鹑蛋稍微大点,小手抓着正合适。

  小红守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那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沙包,紧怕两个小祖宗在互相丢的时候丢到对方脸上。

  正玩着高兴,一下人拎着一个筐走过来,轻轻把筐放于地上,对王鹃说道:“小娘子,按照您的吩咐,东西买来了,周围一圈都转遍,这买这些。”

  “恩,好的,你忙吧,哦,到小宝那库房,领两根大骨,挑肉多的拿,回去给你家娃子熬汤喝。”

  王鹃把沙包接到手,停下来,对这下人说道,打赏用的自然是张小宝自己的那个库房东西。

  等下人道谢离开,张小宝跑到筐旁边,垫着脚扒眼观看。

  “这什么东西?看着面熟。”张小宝问道。

  “当然面熟了,硝石,不怎么纯的硝石,我特意让人买来。”王鹃解释。

  “硝石?”张小宝一听这名字,就开始向周围看。

  “看什么呢?就是硝石。”

  “看木炭和硫磺呢。”张小宝说道。

  王鹃白了张小宝一眼,也走过来看硝石“瞎想什么?我又没说做火yao。”

  “哪总不能买这么多治病吧?”张小宝还在寻找另外两样东西。

  “笨,二牛家把那火锅做好了,已经送到院子里,我想喝点汤,吃两片嫩肉,拿硝石做成冰,好冻羊肉,用刨子刨成片,一片一片都打卷,比切的薄,吃起来方便。”

  王鹃边说边伸胳膊到筐中掏了一小块硝石,托在手中看,点点头,觉得不错。

  “哦,这就可以吃火锅了,阴天正好,吃饱了睡觉,那才叫舒服呢,大的肉片我是不指望了,捞点沫子也行啊。”

  张小宝一听火锅有了,那自然要冻羊肉了,吩咐着小红去拿一大一小两个盆,分别装上水,把硝石放到大盆中,他继续和王鹃丢沙包。

  等到小盆中的水也结成冰,这才命人送来新鲜的羊肉冻上,还有人自然是准备其他吃食,找个新刨子,弄好木炭,又让人到二牛家,把那泡山辣椒秧子的弄水弄来一罐,剩下就等着羊肉冻硬刨好开吃。

  王鹃也没闲着,叫人去吊鸡和猪骨头的汤,还弄来点干的海货,这东西便宜,先用温水发着,一会儿打锅底用。

  这一等便是不少时候,快到中午时,羊肉终于是弄好了,至于牛肉,那东西不好杀,容易惹祸,暂时吃不上了。

  玩出一身汗的张小宝和王鹃洗了个澡就陪着张小宝的家人坐在桌子旁边,说是坐,其实是被人抱在怀中。

  桌子中间摆着那个火锅,筒子里放好烧红的炭,盖上内圈是一个窟窿的锅盖,上面再多放一截烟囱,等着那里面传来咕噜的声响,水就开了,摘烟囱,掀盖子,便可以涮东西吃了。

  腐乳、臭豆腐、韭菜花、酱油、陈醋等等调料都用小碟子装好,摆在那里,谁吃谁自己拿。

  张小宝的父母和爷爷、奶奶按照规矩围坐在那里,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则是被小红一手一个搂在怀中。

  大人都知道,这是小宝特意让人给他们做的火锅,闻着那锅中的汤与海鲜的味道,觉得还不错,就是不清楚吃起来如何。

  “娘,吃呀,我给您涮一片羊肉。”张小宝见众人都坐在那看,只好自己费力地拿着筷子,颤悠悠地夹起一片羊肉,伸到锅中,在那轻轻摆动。

  小红怕那煮沸的汤汁溅到小公子身上,想要伸手去挡,又腾不出手来,只好使劲往回拉。

  “别拉,容易烫到,好了。”张小宝告戒一声,又动了两下,把那变了颜色的肉拿出来,送到母亲的碟子里。

  张王氏的眼圈登时就红了,张嘴把那肉吃进去,吧嗒一下就没了,连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就使劲夸道:“好吃,我家宝郎弄出来的东西就是好,公公、婆婆,还有夫君都吃。”

  这下大家都动起手来,按照自己吃东西的习惯,弄出来两份调料,一份是放那个山辣椒秧子水的。

  张小宝、王鹃、小红则是在一旁看着,都在咽口水,小红是不能一同吃,张小宝和王鹃是不能吃这么大的肉,只能等大家涮差不多了,锅里有零碎的,才能就着汤喝。

  “小红,不用抱着我们,我们站着看,你也吃。”

  由于是矮桌子,众人坐的都是小板凳,也叫胡凳,张小宝和王鹃站在旁边也行,见小红在那里看着,觉得不舒服,不让人家进来也就算了,既然坐在一起,光看着那可不行。

  张小宝挣脱小红的怀抱,吩咐着。

  小红哪敢动筷子,猛摇着头。

  王鹃也挣脱下来说道:“让你吃你就吃,人多更热闹。”

  “小红,一起吃吧,这几日你照顾小宝和鹃鹃尽心,就当是赏你的。”张王氏终于发话了,小红这才道着谢,小心地吃起来。

  五个人在吃,剩下俩孩子,张小宝看看,拒绝了小红要给他弄汤喝,自己用匙子舀下一点豆腐,放锅中烫了烫,送到王鹃碟子里。

  “吃吧,一会儿再吃鸭血,这些东西还能吃。”

  王鹃也不客气,调好自己的料,用筷子插在豆腐上,沾了沾,小口小口地吃上了,吃完吐吐舌头“真辣。”

  张小宝又给自己烫了点豆腐,那小手的手背已经有几个小红点了,这下小红看到可吓坏了,刚才她还没发现。

  连忙把张小宝的手拿过来看,其他人也见到这个情况,紧张起来,只有张小宝和王鹃没有任何表情。

  “小红,你吃你的,不用管小宝,这点烫没什么。”王鹃说话了,她知道自己和张小宝属于同一类人,这点根本算不上伤的疼痛无所谓,她相信,就算把张小宝那手上的一层皮都烫掉,张小宝想杀人,手都不会抖上那么一下。

  “恩,对,一点都不烫,就是热热的,我自己能吃,我可是妖怪。”张小宝一笑说道,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

  “什么妖怪?是神仙,别听你爹瞎说,小红,既然小宝能自己动手,就让他自己吃,我儿子可不是一般人。”

  张王氏也有点心疼,可她还是选择支持自己的儿子。

  “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提他干什么?娘,我给您拔个虾吃。”

  张父见到夫人又要旧时重提,怕被爹娘再教训一顿,烫了三只虾,分别给爹娘还有张王氏拔出红彤彤的肉。

  “晌午了,三水县派去的人怎么还没消息传回来?”

  张小宝用勺子在锅中捞了一些家人故意弄碎的羊肉,连带着汤和里面绿色的葱花,一同装到王鹃双手托着的小碗中,两个人一人一口地喝着,突然想到三水县那边的事情,随口问道。

  “应该没事儿,我最担心的不是那边,而是到底哪条河会停船,万一船还没到怎么办?”王鹃喝口汤,边说话边习惯性地在桌子上看了一圈。

  “这不急,我相信,那两条河一定会有收获,这个宋骗子我可是比较了解他的心态的,你找什么?”张小宝看到王鹃的动作问道。

  “粉条,我忘了,这边没有。”王鹃这次用的是唇语。

  “这个我没做过,到是知道大概的东西,小时候孤儿院那边有个淀粉场,河里面的水都是白花花的,早知道进去看一眼人家怎么做就好了。

  回头让人用麦子去弄,不就是先弄出淀粉么,有十两银子砸下去,绝对能弄出来,正好还能赚点小钱,可惜今天没有辣酱吃。”

  张小宝努力想了想,终究是没想到粉条是怎么做出来的,他不怎么喜欢吃这东西,偶尔尝尝还可以,从来没上过心。

  “没事儿,哪天让人做面皮吃,这个我会,小时候大院里就有一户做这个的,我经常去帮着揉面玩。”王鹃看到张小宝的唇语,安慰般地说道。

  两个人正在那对唇语呢,小红已经匆匆吃完了,没敢吃饱,就是每样菜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张小宝也知道,小红能吃几口就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了,见她在边上呆着也不好,便对她说道:“小红,你去看看小七那边怎么样了,必须要把宋骗子留在这里几天。”

  小红答应着离开,这边吃喝依旧。

  不谈论这边没有的事情的话,张小宝和王鹃就放开了,也不用唇语了,在那里喝汤,吃零碎的东西,研究起后面的计划来。

  大人则是不怎么出声,一面吃着,一面看着两个小家伙,听他们口中说出那种大人才会说的话,笑容在脸上就从没下去过,终于不用再为下一代是否会把这家业败坏掉而担心了。

  最郁闷的是张父,他总觉得两个孩子不正常,可看到其他三位他不能惹的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转念一想,如此这般也好,等小宝长大说不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于是对着儿子说道:“小宝,愿意和为父识文断字吗?”

  “愿意,正在学,以后爹要多费心了。”张小宝把汤咽下去,点点头,对着父亲说道。

  三水县县城,靠在城郭东门处的街北面,有一间上书‘留意居’三个大字的店铺,此地稍微有些偏,来往于门前的人并不是太多。

  坐堂的掌柜不知道上哪歇息去了,只扔小伙计一个人守在柜台处,无聊地望着门前偶尔过去的行人。

  时到正午,伙计早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没有人来叫他替换,他只能在这里继续挺着,不时地想一想酒楼中的酒菜,觉得越发地饿了,就连那外面树影子的移动都慢了起来。

  把两个胳膊放到柜台上,下巴枕着,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对面那家小汤饼馆,嘟囔道:“吃碗汤饼也好啊,这个破店,一天也不见有两个人上门。”

  正嘀咕着呢,门口处竟然转进来两个人,伙计立即把胳膊拿下来,扫了一眼,就断定,这二位是有钱人,一身丝制长衣,腰上垂下来的绳子上还吊着块玉。随着走动,不停地起伏着。

  “二位客观,想要寻些什么,小的给您指点。”伙计根据自己的判断,换上一副笑容满面的表情,恭敬地问道。

  “自去忙,我二人随意看看。”其中一人说着话,抖手就是一小块银子扔过去。

  伙计连忙接住,稍一掂量,就估计出大概的重量,绝对有三钱了,贵客啊,感觉自己人也精神了,肚子也不饿了,有三钱银子,等到晚上下工,就去那杏春楼好好吃一顿,找个漂亮的妹妹,明早直接回来就行。

  那二人只是看,也不说话,转了一圈,突然盯上了一幅画,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点头,方才给钱的人开口说道:

  “伙计这幅是什么画?”

  “哎呀,客观,您的眼睛真毒啊,一眼就巧出了这幅画的好,此画乃是前人所绘的,初春睡莲图,您看看这笔锋,硬而不折,柔而不妖,只那寥寥几笔就已经把……。”

  “行了行了,这画多少钱?”没等伙计那连绵的夸赞说完,这人就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介绍,直接问起价钱。

  伙计到是懂事,人家不让说,那就不说,看着那画,盘算着应该要多少钱,那画若是一点损坏都没有,要个二十两银子还真可以,问题是那画上明显有一处是被火烧坏的地方。

  就在画的右上角,有个指甲大的窟窿,已经被匠人用特殊手法补上了,可依旧能够看出来,一时不知该如何要钱,多了怕人家直接走,少了又觉得自己能得的赏钱少了,卖的多,得的就多。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刘旺,是不是又在偷懒,没看贵客上门,还不好好伺候?”

  一听声音,伙计刘旺放心了,掌柜的出来了,连忙半转身,对掌柜地说道:“赵叔,这二人看上了墙上那幅画,问价钱,我都给忘了。”

  伙计说着话的时候,眼睛眨了眨。

  赵掌柜的其实根本不用伙计暗示,就已从那二人穿戴上看出身家不低,又看了画一眼,笑着说道:“不知贵客如何称呼?”

  “李。”最先说话的那人回了一个字,便不多说。

  “原来是李公子,公子看上这幅画,那真的有眼光,按说这……。”

  “多少钱?”李公子没等赵掌柜的把话说话,直接问价。

  “二百两,此画乃是西晋名家所绘,时日长了,保管不周,画上略有瑕疵,故此客观只须一百五十两银子便可带走。”

  赵掌柜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多少,想着先来个漫天要价,等着对方还口,他到不是怕卖贵了人家不买,而是怕卖少了,人家看不上,总是有这样的人。

  “一百五十两?好,买了。”李公子根本就没还任何的价钱,直接同意了。

  赵掌柜一愣,心中还微微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二人如此好说话,刚才就该多要一些,此刻却无法反悔,刚要走过去把画取下包好,那李公子又说话了。

  “先不忙,我等今日没带足钱,只有五十两,先算定钱,过几日再来取,可好?”

  赵掌柜一听连忙点头说好,想来也是,谁没事儿出门身上带那么多银子,怪沉的,有五十两就不怕了。

  “听闻一些店铺总会在别人交了定钱后,偷偷换掉东西,以次充好,不知……?”李公子又问了。

  赵掌柜知道,他这是不放心,马上说道:“李公子放心,本店决不会做出那等事情,若是还不放心,可找牙侩的人前来担保,不过……,找人担保还要多一些花费。”

  “无妨,去找。”李公子发话了。

  这样一来,赵掌柜更放心了,他还真担心,过几日二人找个懂行的前来,把那钱给要回去,就算不要回去,也会有些口角,催促着刘旺找牙侩的人前来,他这边把茶水点心都准备好。

  片刻后,刘旺带着牙侩的保人回来,保人询问了下价钱,要一百五十文的保费,李公子二话没说就给了。

  把画取下,记一些上面独特之处,好作证明。

  李公子特意把画上烧坏的那个地方用薄纸给仔细地描下来,并且还加上了一些周围烧焦痕迹的说明,提出半个月后来取,若是到时不是此画,店铺要赔偿十倍银两,半月后,若还不来取,每晚一天,李公子多付百文的钱,到一月整不取,则定金给予店铺。

  赵掌柜想了想,看到还有牙侩的人作保,点头同意,双方按手印画押,一场交易完成,看着那二人走远,不仅是赵掌柜的高兴,刘旺也同样得了五钱的赏银。

  日渐斜,红云漫天,丝丝卷卷,飞鸟过,白羽翩翩。

  张小宝和王鹃二人手拉手走在门前小河的河边,太阳把两个人的影子照得长长的。

  小红紧张地看着,怕两个小祖宗一高兴跳下去,这种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谁让自家的小公子和别人不同呢。

  “小宝,你说把这水给引到一个挖好的池塘中,是不是可以养一些鸭子和鹅,咸鹅蛋与咸鸭蛋要比咸鸡蛋好吃。”王鹃站在河边,看着那清澈的流水,以及流水下偶尔闪过的鱼影,向往地问道。

  “恩,我也这么想来着,可现在人手不足,最主要的是我的钱不够,将将把最近的事情运转起来,想吃先去庄子上换,过几天把宋骗子给收拾完,我就有钱了。”

  张小宝几天前就有这般打算,想要去管母亲要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赚吧,不差这几天。

  “小公子,小娘子,还是往后来一些吧,千万别掉下去。”小红总觉得这地方危险,在旁边劝说,水是不深,淹没两个小孩子还是轻松的。

  “别怕,我和鹃鹃都会水,就是看看流水,心情好,这天多美,等这边的事情弄完,你就负责养鸭鹅,还能养养莲花,多几道菜,总买费钱,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一餐一饭来之不易啊。”

  张小宝说着还是往后退了一步,不让小红担心。

  小红呆呆地点点头,觉得小公子这话似乎从夫人口中说出来更让人能接受一些。

  三个人正欣赏着夕阳、晚霞、飞鸟、流水景色的时候,一个人匆匆跑了过来,一见面就对着王鹃说道:

  “小娘子,小的已经知道那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了,按那宋骗子的描述,我们在罗水河上发现了几条船,从偶尔露出来的地方见到那红绿相间的东西。”

  说着话,这人从怀中掏出来一张纸,上面画了一样东西,他也正是找人画图才耽误了时间。

  张小宝和王鹃往画上看去,同时出声道:“胡萝卜。”

  “好东西,这下又有新菜了,这边还没看到过这玩意。”张小宝高兴了。

  王鹃那边也猛点着头“恩,是呀,这东西应该不是本地产的,看来真是从番帮弄来的,也不知那宋骗子怎么想的?看情形似乎船上都是,那么中间一些不缺少水分的是不是能继续栽活?等有了种子,我们自己就能种了,我喜欢吃炒的胡萝卜片,你呢?”

  “我喜欢生吃,还有黄瓜、茄子、白菜,我都爱吃,生着吃,当水果了。”张小宝回道。

  “哪有拿这些东西当水果的,胡萝卜生吃不好。”王鹃笑着说道。

  “那怎么办?谁没事儿给孤儿院送水果吃?那帮人好不容易送来一点,明明是花一百元买的,非要说是一千元,各处记者到是带来不少,紧怕别人不知道他给送东西。”

  张小宝撇撇嘴说道。

  “原来这样啊,那你小时候确实吃了不少苦,人啊,都想要个好名声。”王鹃叹息一声,觉得张小宝小时候确实太可怜了。

  张小宝却无所谓地摇摇头“其实我很感激那些人,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东西送来就行,如果每天都有人送,我宁愿给他们做证明,一百元说成一万的也成,总比一点没有强。

  我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完成了院长爷爷的遗愿,临死之前还能换一个孩子,值了,这下好了,以后有胡萝卜吃。”

  “小宝,请允许我用庄严的话语来评价你,你是一个好骗子。”王鹃眨着她那大大的眼睛说道。

  见到东西,张小宝就放心了,否则他要少赚一些钱,两千石的胡萝卜,就算有点水分,那也应该有二十万斤了。

  张小宝有点佩服那个宋静功,他去哪弄的二十万斤胡萝卜呢?目的是什么?究竟在弄胡萝卜时候是如何想的?

  莫非真想做正常买卖?不对呀,若是真如此,那就应该去找人把他那店铺直接抵押了,三百两银子的店铺,抵二百两还是没问题的。

  就在张小宝和王鹃疑惑的时候,那个来报信的人给了他俩答案了。

  “张家小公子,小娘子,这东西能吃么?还没有我们这的萝卜大,卖的又这么贵,不会吃死人吧?”

  他这一说,张小宝明白了,胡萝卜毕竟是这里人所没见到过的,他宋静功从外面弄进来的价钱应该便宜,无非就是船钱多了一些,结果发现没有人买,就准备把东西脱手,或者是骗点钱。

  平时人们手中没那么多闲钱,大部分人还尽量用交换的方式来结算,谁舍得花两文钱买一斤小萝卜,大萝卜二斤多重的,一文钱都有人抢着卖。

  “他这是要准备大赚一笔啊,野心还真不小。”王鹃也想到这一点了,开口说道。

  “他是光想着骗了,不会经营,等我们把这两千石的胡萝卜拿下来,我给你卖出三文钱一斤,还不用骗。”张笑宝一笑,又露出两个酒窝。

  “不用你,我也能卖出去,就那么些方法,换着用,总有一个可以成功的,下一步就看他会不会上当了。”王鹃这时也有了打算,高兴地仰个头。

  “停一下,我把蛋摆摆,把火盆点上,一会儿该凉了。”

  从土桥村通往新平城的路上,樱桃吩咐赶车的人先停一下,等车停下来,她则是把面前那二百个鸡蛋的位置稍微调换一下,又用火盆把褥子给烤热了盖在上面。

  随着她一声招呼,车又开始慢悠悠向前行使,赶了三十年车的车把势,这两天是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拿出来了,借着挂在车前那灯笼所发出的微弱光芒,车把势可以避开任何一个小坑。

  直到马走不动了,这才停住,把马卸下,拴在一旁的树上,让马自己休息、吃草。

  “王伯,您这车赶的实在是太好了,鸡蛋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震动。”樱桃把手身到被褥下面感受下冷热,松过气,拿起水来喝几口,夸着靠在树下的车把势。

  “没啥,赶了三十来年的车,早就习惯了,不是我跟你说瞎话,就算没有这个灯笼,我也知道前面哪里有坑。”车把势说着话,把水袋打开,又从身上翻出来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一些炒米,就准备开吃。

  樱桃见状,连忙从一直跟着马车走的两个人身上接过东西,送到车把势面前,说道:“王伯,吃这个,来时都准备好了。”

  就着灯笼那光,车把势看到面前的是一些切好的猪头肉,还有两张油饼,咧嘴一笑,也不客气,接过来把肉卷在饼里,使劲咬一大口,眯起眼睛,慢慢咽下去,再喝口水,写满沧桑的脸挤在一堆儿,才说道:

  “香,真香,还是你那庄子好啊,王家的庄子每年都要交上去不少税,不如你那富裕。”

  “王伯,您老可别这么说,鹃鹃小娘子就在那里,等着吧,用不上两年,咱们两个庄子上的人就可以顿顿吃肉了,别的肉不敢说,鸡肉那是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樱桃看着马车厢,想着里面那即将出来的小鸡,心情轻松多了。

  “好,就听你的,老汉我等两年,一定要吃上那鸡肉,顿顿吃,你那车上的蛋能孵出小鸡?”车把势也是满怀希冀地说道,又指指车上那些鸡蛋有些不相信地问着。

  “当然能了,我都看到里面小鸡的样子了,等过几日,满庄子上都是小鸡跑。”樱桃自信地说道。

  夜,乌云依旧未曾散去,遮住了星月的光华。

  宋静功躺在床上,想起心事,想着想着,突然笑了,开始自言自语说起来“看着我有什么用?难道以为我这两天就会去拿东西?想要横插一杠子?我不急,等过些日子,把钱借到手,就让你们知道那船上的东西。

  竟然敢给我涨价,睡个觉,吃顿饭,一天要我五十文钱,给,我都给,到时候看谁哭,那东西明明能吃,为何卖不出去?”

  “宋公子,宋公子,醒着呢?您要的酒菜来了。”就在宋静功盘算这次骗钱过程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和问话的声音。

  宋静功翻身起来,点燃油灯,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那个老汉,心里就有点不舒服,顿顿吃鸡蛋炒韭菜,韭菜炒鸡蛋,要不就是萝卜条子,他有点受不了了。

  今天这是让人给他准备点好酒好菜,结果被要去六钱银子,就这小地方,都够到小店点一桌子菜了,看看老汉拿着的那个簸箕上的三个小盘子,还有一壶酒,怎么算都算不到六钱银子。

  “麻烦老丈了,拿进来吧。”宋静功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以后都会报复回来,这才努力地笑了下招呼道。

  “不麻烦,宋公子您出钱,我老汉去买,哪有什么麻烦的,这夜里我也睡不着。”

  老汉端着簸箕进屋,把三个菜一壶酒放到小桌上,又对宋静功友善地笑笑,转身离开。

  宋静功也确实饿了,见有三个菜,没发现什么鸡蛋炒某某东西,长出一口气,总算是能吃到肉了。

  拿起筷子,找到一块最大的,应该是肉的东西,夹起来塞进口中,嚼了两下,脸色顿时就变了,是肉,可惜不是他想象中的羊肉,而是鱼肉,还有刺呢。

  肉块到是不小,这就是说,鱼是大鱼,可鱼肉那么便宜,竟然要自己六钱银子?

  气苦中的宋静功把筷子又伸向了另一个盘子,这里的肉小点,等吃到嘴里,宋静功没再生气,而是点点头,嘀咕道:

  “厉害,刚才是大鱼的肉,现在这就是小鱼的肉,张家庄子,我记住了。”

  嘟囔完,宋静功把目光转向了那盘不大不小的肉上面,不用尝就知道,这是中等鱼的肉,这还不到三条的鱼,加起来也没有十文钱,算上做工,二十文足够了。

  认命般的,宋静功端起那壶酒,也不管什么味道了,咕噜噜灌下去,把筷子一扔,躺到床上蒙头就睡。

  如是几日,就当宋静功以为还要挺两天的时候,张管事亲自找来了。

  “宋公子,钱都已准备妥当,不知道公子还用否?”张管事似乎来的有点急,进屋气儿还没喘匀呢,就开口问道。

  “真的?那实在是太好了,张管事,您这是帮了我大忙了,您放心,事成之后,我宋静功绝对不会忘了您。”

  一听银子的事情行了,宋静功那郁郁的心情登时云开雾散般的好了,未等张管事开口,又说道:“如此,那就把我店铺的房契等交给您?”

  “不急,宋公子的店中还有些东西,需要我等过去仔细瞧瞧才好,银子我命人带上,不如今日就走?”

  张管事当然知道要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才行,不然才容易让人起疑心。

  宋静功笑着点点头,这种事情他早就思虑过了,当下就与张管事还有拿银子的人向三水县走去。

  到下午申时,这才来到店铺外面,往里一看,见后面平时看房的人竟然站在柜台那里,宋静功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走上前去问道:“赵掌柜和刘旺呢?”

  “回东家的话,今日中午,有人来店里看中了一个坛子,竟然花了三十两银子给买走了,还说便宜,非要请赵掌柜的和刘旺去吃酒,他们就去了,要不我去叫他们回来?刚走。”这人回道。

  “不必,吃就吃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照看,张管事,这买卖忙啊,等着把钱借来,我就关上店,您派个人来看着,等我周转开再说。

  一会儿把那坛子钱扣掉,我可以直接补上,别看刚才卖的贵,其实那坛子作价才一百六十文,这就交接?”

  宋静功扫了一眼那个放坛子的位置,发现少了一个一百多文的,丝毫不在乎。

  “好,那就请牙侩的人过来,我这银子都准备好了。”张管事痛快地答应,身后拿银子的人把钱一放,转身找牙侩的保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这次来了四个人,毕竟东西多。

  照着当初牙侩给开出的细帐,一番对证,所有东西都没错,就当宋静功要与张管事签定契约的时候,张管事却突然指着一幅画说道:

  “还是记得细一些才好,那画上可是有瑕疵,万一错了,也好对证,宋公子,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若是差了那可要赔三倍的钱,当初可说好的。”

  说完话,也不等宋静功有所表示,就命人把那画上的瑕疵给描下来,还专门就那被烧的地方写了一下,并让牙侩的人担保。

  宋静功觉得没什么,一幅画而已,到时留给他们便是,笑着站在一旁看,等着来人把其他几样不值钱的东西也细细给出证明的时候,一手交钱,一手接店,这就成了。

  待张管事人走了,宋静功撇了下嘴,转身向着那罗水河走去,他知道,一定会有人跟着他的。

  (前面第十八章,银子的地方有一处错误,已修改。)

  两岸杨叶青,浅草立蜻蜓。天碧浮云少,水蓝映露凝。燕聚可有意,风来或留声。野花随波转,一荡一点莹。

  翌日一早,宋静功方才来到罗水河畔,望着眼前的景色,本应心情舒畅的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从三水县到这里,昨天天色已晚,加上他要看看后面是否有人跟随,故此,中途时随意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结果便让他看到了那张管事旁边跟着拿银子的人。

  他在确定了有人跟随后,发现这人是不是傻呀,跟踪难道都不会?别人都是尽量与被跟踪的人保持一定远近,这人可好,就在后面二十来步的地方尾随。

  每当自己停下来回头看去时,正常你总要躲一躲吧,这人可好,就那么直着眼睛看前面,做出一副不认识的模样,莫非是把自己当傻子了,才多一会儿就能记不住人?

  最可气的还不是这个,自己已经找了一个客栈了,在这客栈的旁边还有另一客栈,你跟踪就应该住那客栈中去。

  最后住到一个客栈也罢,自己在大厅吃的饭,靠窗的位置就两张桌,竟然一人一张坐下,面对面,向面前的人吐口吐沫都不会吐歪,这也就是人少,空桌子多,否则还不坐一起吃饭?

  这哪里是跟踪,分明就是监视,不知那张管事是如何打算的,难道想撕破脸?

  宋静功就站在离着码头不远的岸边想,究竟是怎么弄的,自己为何心绪不宁,因那跟踪的人?张管事的态度?在张王两家庄子受的委屈?似乎都不像。

  考虑了一会儿,宋静功把这个情绪归结为自己这次的动作比较大,坑人坑的比较厉害,才会有如此感觉。

  扭头看了一眼蹲在离自己大概有十步远的那个人,此时正摆弄地上的小草,这个远近上都能看到那人脚下有一队蚂蚁在黑压压地搬运东西,那人就用草来斗弄蚂蚁。

  宋静功长叹一声,他非常想过去问问那人,你几岁了?

  这种人怎么能派出来办事?

  摇了摇头,宋静功不愿把自己的心神用在这么个傻子一样的人身上,还是先看看从蕃地运回来的那卖不出去的东西为好。

  想到此处,宋静功迈步朝码头走去,那里还停着他雇来的船呢,当然,这船并没有任何的船钱,作为一个骗子,他不会做出付船钱的事情,而是和那蕃帮的人说好,东西运来,赚了钱二一添作五。

  等着宋静功到了码头时,那船上早就有人认出了他,急忙跑过来,恭敬地问候:“宋大才子好,您这是找到有人买甘荀了?太好了,我们这些天光是吃喝就花了不少钱,再卖不出去的话,可要赔死了。”

  态度是恭敬的,话中却带上了抱怨的意思,宋静功也知道,换成谁都会不高兴。

  “恩,快了,松日尼干呢,把他找来,我有要事儿相商。”

  宋静功说的这个人就是蕃帮那边一个贵族阶级的小头领,与这边接触多了,染上了一些这边的习性。

  打招呼的人一听宋静功问起首领,脸上不觉间露出一丝高兴的模样,依旧恭敬地回道:“宋大才子,我王找到了一个发财的办法,已经离开这边,过两日或许能回。”

  “发财?他也能发财?好啊,不知道怎么个发?财又在哪里?”宋静功笑了,这个蕃人来到此地也想发财,做梦呢吧。

  那人见宋静功语气轻蔑,心中略微有点不满,还是保持着笑脸相迎的样子,继续说道:“我王真的找到一个发财的办法,还说等您到了这里之后,就让您过去看看。”

  见其说的笃定,宋静功也疑惑了,难道那个松日尼干真的走了狗屎运,发现了东西,又觉得不可能,于是问道:“松日尼干怎么发现的?又让我去哪?”

  “是有人过来问我们买不买小鸡,说是可以便宜卖,两文钱就可以买一只小鸡,长大能下蛋的那种。”那人回道。

  宋静功这下就不是疑惑,而是懵了,一只鸡,这边大概要三十几文钱,不是太贵,可母鸡不一样,它能下蛋,鸡蛋再便宜也值一文钱了,小鸡长到大,下蛋,用不上太多的日子,有个半年时间足够了。

  这两文钱买一只小的,半年随便喂点东西,也就几文钱,放到外面让其自己找食吃,更省,半年以后,那钱还不是源源不断到来。

  这价钱实在是太便宜了,那母鸡抱窝的时候是不能下蛋的,耽误那些天,下的鸡蛋钱都有几文了,怎么会如此便宜?

  ‘骗子,想不到我宋静功也遇到了骗子。’宋静功最直观的想法就是这个,可他又不知道对方如何骗的,对方既然卖的是小鸡而不是鸡蛋,那公母一眼就能看出来。

  “好,我这就过去,找人在前面领路。”宋静功实在是弄不明白了,想要亲自瞧瞧,招呼一声,又看了一眼那个傻子一样的跟踪者,被人领着离开码头,向那卖鸡的地方赶去。

  雀鸟声声,粉蝶追逐,远处青山绕雾霭,身旁斜光催浮尘。

  张小宝和王鹃早上刚刚起来,吃过奶,没有继续睡觉,一同来到院子中的菜园,准备继续弄点花样给大人吃,他们两个喝点汤水,吞点碎沫就行。

  “没有芸豆啊?我还想炖点吃呢。”王鹃看了一圈,也没发现芸豆,到是有豇豆。

  张小宝则像做贼一样,从茄子地里费力地拧下来一个约两寸直径的小圆茄子,用那大拇指使劲地抠着,抠出一小块,塞进嘴里,满意地点点头。

  “小宝,你干什么呢?你现在不适合吃茄子,还偷偷摸摸的。”王鹃一眼看到张小宝在那里偷吃,有点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怕别人发现,茄子太小了,这么吃怪可惜的,可只有这个时候的茄子最甜,你尝尝。”

  张小宝说着话,又抠下来一点,送到王鹃面前。

  王鹃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大个人,竟然做这种小孩子才能弄出的事情,伸手拍掉那个小碎块“你能办点正经事儿不?”

  “那算了,小红,给你吃,可甜了,吃完了帮我们摘茄子,今天中午就吃这个。”张小宝从善如流,把小茄蛋子交给小红。

  小红接过,还真吃了,她早上起来没有饭吃,一天只有两顿,能吃点茄子也好。

  张小宝和王鹃看到小红几口就把茄子吃了,都愣了,好一会儿,王鹃才说道:“小红,你放心,等我和小宝这几天把钱赚来,以后一定让庄子上干活最多的人每天都能吃四顿饭,早中晚,还有一顿夜宵。”

  “谢谢鹃鹃小娘子,其实我们都习惯了,别说四顿,三顿就要多花不少钱。”小红眼睛一亮,又觉得这事儿不可能,哪个庄子上会给下人吃四顿饭?

  王鹃也知道小红在没有真正吃到四顿饭时不会相信,也不再多说话,拉着张小宝去看别的菜,这边自有小红摘茄子。

  “其实光是四顿饭还不行,他们这些人一天总是在劳累着,半夜也要随叫随到,以后要多准备些水果,给他们补充营养才行,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身体越好,做的事情就越多。”

  张小宝和王鹃到了一块小葱地,蹲在那里时说道,正常人一天吃三顿够了,那些下人实在太累,而且还都是一家子一家子地在庄子上生活。

  少了孩子父母伤心,少了父母孩子难过,稳定团结最重要,营养跟上了,人的寿命也会加长,等自己和王鹃长大,庄子上的下一代也出来了,庄子也要有庄子的文化才行。

  “恩,先不急,到时我来安排,你负责策划,我负责组织,以后如果家丁护院多了,要交给我来训练,趁着还小,我准备找点这个时代的军队作战资料,理论结合实际来弄战术。”

  王鹃对这一点也支持,还想把自己曾经学到的应用一把,看到张小宝望过来的紧张目光,笑了笑“放心,我不造反,连累不到你张家,中午准备做什么菜?”

  “茄子,和鱼一起烧,蒸完拌小葱和酱,蒜茄子,肉沫茄子,干煸茄子,这个要用上那山辣椒秧子的水,拔丝茄子,红烧排骨烩茄子,油菜焖茄子要放里豌豆,八个,够了,加一个茄子海带虾米汤,主食就吃炸茄盒吧。”

  张小宝数着自己那小指头,一个一个说给王鹃听,王鹃听了之后严肃地点点头“行,我看这事儿行,晚上我准备吃豆腐,就依靠你了,一定要全豆腐宴。”

  “没问题,坚决完成任务,我唯一担心的就是用红糖做拔丝茄子会不会难吃,回头弄点炭,把红糖的渣子给过滤出去,以后做菜就方便了。”

  王鹃说,张小宝就敢答应,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让王鹃默然无语。

  “好吧,吃什么都行,你说那个宋骗子会不会不按照你想的去做?”王鹃把话题又弄到了正路上。

  “放心,我了解他这种人,和我刚开始行骗时心态一样。”张小宝满不在乎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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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罗水河到新平城外小牛庄的距离一点都不近,宋静功为了早些弄清楚缘由,不得不乘上了马车,一路颠簸着,等快到中午时才散架般地从车中爬出来。

  面色苍白之下,回头一望,那个傻子的跟踪者竟然也弄了辆马车,宋静功算是彻底懂了,人家不是跟踪,就是监视,怕他跑了。

  宋静功已无暇多做理会,与那带路之人,加快脚步向小牛庄里走去,左拐右转的,大概有那么一刻钟,那人停在了一个非常小的院落面前。

  用树枝夹成的半人多高的栅栏中间是一小木门,并未锁上,被风一吹,里外摆动,院中还站有一人,宋静功见过,以前是呆在松日尼干身边的,既然他在这里,想来松日尼干定是在屋中了。

  “若这蛋中真有小鸡,等我回去时,就买上一万只。”宋静功还未等迈不进去,就听见屋中传出松日尼干那熟悉的喊声,从其话中可知晓,那小鸡还没孵出,如此更是说明这小鸡是个骗局。

  心中有了底儿,宋静功正正衣服,笑着走进去,一进门直接说道:“谁卖小鸡两文钱一只,有多少我买多少。”

  等站定,就看到一个老汉,两个年轻男子与一名女子面对着松日尼干,女子脸上遮了半片布,从那稍微露出的地方看去,能看到青色的胎痣,怪不得要挡一挡。

  两个年轻男子站着,老汉则是坐在一个不知道应该叫什么的东西上面,那东西占了整个房间的一部分,另一端连着墙。

  “宋大才子,你也到了这里,正好,看这,这叫炕,是他们专门用来代替母鸡抱窝的地方,这女人说,再有两三日,就会有小鸡从蛋中出来,我准备就在这住下,一直等小鸡出来,到时买上一万只回去养。”

  屋中一个身材壮硕的人,见到外面进来的人,操着一口生硬的话说道,这人正是松日尼干,一个蕃人。

  宋静功笑着回道:“松日尼干,这种事情你怎么也会相信,若是用这叫什么炕的东西能帮母鸡抱窝,那岂不是说,以后只用母鸡下蛋就行了?走,回去把我们的货整理一番。”

  松日尼干听到宋静功的话,摇摇头,坚持着“不,我一定要看这是不是真能弄出小鸡,炕上是二百只,我已交了定钱,到时若是没有小鸡出来,他们要十倍赔偿于我,等两天就会知道。”

  宋静功望那炕上看去,上面盖着褥子,想来下面就是鸡蛋,‘难道真能孵出来?’

  方才宋静功进院子是已看过,院子中没有养鸡,如果真能用此等方法把小鸡孵出,那岂不是多弄些这样的炕,到别处买来鸡蛋就成了?一只小鸡两文钱确实太过便宜,卖三文也会有人抢着买,还真的发财。

  考虑了一会儿,宋静功对那老汉说道:“老丈,能不能让我也瞧瞧这鸡蛋?”

  老汉看了宋静功一眼,又看了看那女子,说道:“此事要问我儿媳,这蛋都是她在弄。”

  宋静功随着老汉的目光再次看向那女子,女子到是好说话,点点头,走到炕边,伸手轻轻掀开褥子,里面果然码放着不少鸡蛋。

  “松日尼干,既然你要看,那我也陪你两日。”宋静功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也要留下陪同。

  至于住的地方也简单,现下天热,随便有个地方一呆就好,饭就在这家里吃,给些伙食钱,想来这家人不会拒绝,宋静功这几天吃苦都吃习惯了,不差再坚持两天,他要看着此户人家究竟能不能弄出小鸡。

  老汉没拒绝,不仅仅是答应给宋静功等人做饭吃,还答应空出来一间屋子让其居住,钱要的也不多,一天一人六文钱,只有一些菜,想要吃肉,可以自己买来,老汉给做。

  当下三人就准备住了,宋静功又想起监视他的人,来到门口往外看,果然那人没走,就站在院子外,紧紧盯着门这里。

  宋静功见到这样,也不生气,愿意呆就呆吧,拿出些钱来交给老汉,让他去买点酒菜,中午就在这吃了。

  “别连皮一起切,先把皮儿打下去,切条,过油,继续。”

  土桥村,张家庄子的后厨房中,张小宝指挥着两个专门做饭的人在那里忙碌着,如果不是张小宝觉得自己拿不起来那菜刀,他都不用别人来做,他相信自己的手艺更好一点。

  “行啊,小宝,你这纸上谈兵的水平不低呀,说的头头是道。”王鹃看张小宝忙得那叫一个乱啊,在一旁‘真心夸奖’着。

  “我觉得这话不该从你口中说出,学指挥的王将军,难道军校学指挥的人都专门拿着枪冲在最前面排兵布阵?我现在有些担心,真找些人让你教战术,最大的可能就是将军不在后面坐镇,而是一边骑马冲锋一边招呼传令兵。”

  张小宝丝毫不在意,指挥别人如何做菜的时候,还有工夫用唇语来反击。

  “说的对,你一说我才想起来,这边没有任何现场的情报显示系统,我甚至连个地图都没有,火力布控也不同,我还得重新去琢磨。

  这么说,现在最该研究的就是单兵或者是小组作战事宜,必须要具备强大的远程打击能力,才可以有效地进行穿插、包围,小宝同志,会画地图吗?”

  王鹃出乎意料地没有进行反驳,点头承认自己的不足。

  “不会,我哪学过这东西。”张小宝根据多年的诈骗经验,觉得此时有点不妙。

  “真不会?当初忘学了?再关几次或许你就会了,不会也没什么,我教你,我会。”

  王鹃把脸帖到张小宝的近前,威胁着说道。

  “可以了,别等油开了再放糖话,那会糊的,放茄子吧,好了,最后一道菜做完,准备凉水,撤。”

  张小宝选择性地遗忘了王鹃的存在,吩咐最后一句,转身便走,路过门槛时,平时机警的他还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还好王鹃扶了一把。

  “看,这就是不熟悉地形的下场。”王鹃笑眯眯地拉着张小宝说道。

  中午饭可谓是丰盛至极,八道菜,一个汤,还有一个主食。

  等所有东西端上来,除了王鹃和张小宝,四个大人都傻眼了,不是为所有的东西都有茄子傻眼,而是不知道小宝怎么能把茄子做出这么多的花样。

  “吃,娘,您吃,我和王鹃自己就可以吃,除了炸茄盒与那干煸茄子不方便吃,其他都行。”

  张小宝直接用手拿起一个茄盒送到母亲的碟子当中,劝菜。

  张王氏看着一桌子的茄子,点点头,夸道:“我儿就是厉害,哪家孩子能把茄子做得如此琳琅满目?”

  张小宝的爷爷和奶奶也笑着赞同张王氏的话,结果就是,四个大人加两个孩子,把这一桌子的菜给吃掉大半。

  张小宝一见还有剩余,当时便后悔了,他就是舍不得浪费东西,都是流浪的那几年饿怕了。

  “晚上放在一起炖,我俩吃。”王鹃到是了解张小宝,在一旁示意。

  “算了,以后我注意点,尽量不浪费,按以前那么处理吧。”张小宝无奈地回道。

  按照以前的办法,那就是把这些菜给倒了,喂猪,其中有一些会被下人吃掉,这是张小宝和王鹃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下人也是人。

  “这种东西我们两个能吃,总比以前训练时强。”王鹃继续劝。

  “我知道,我曾经躲通缉跑到深山中,草根树皮也用来充饥,可谁会让我们那么吃?”张小宝不愿意多想,站起身,与各个亲人打声招呼走出去。

  两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小牛庄那间房中的炕上,第一只小鸡自己叨破蛋壳,湿漉漉钻出来的时候,再长的等待,都觉得可以接受了。

  宋静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可以用这叫炕的东西来代替母鸡抱窝,一时间,小鸡在他的眼中已变成金鸡了,小鸡多少文钱一个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那个可以孵小鸡的办法。

  他明白,这个过程中,不是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窍门才对,想象着以后有大两钱财的日子,宋静功看向那个脸上有胎痣的女子时,觉得这女子有那么一种特殊的美丽。

  松日尼干同样呆呆地看着小鸡的身体一点点变干,哪怕这些小鸡全都出来才二百个他也高兴,一万只小鸡,看样子有希望了。

  就在几人都围着小鸡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就是这家么?可以用一个叫炕的东西来替代母鸡抱窝?”

  “东家,您说的没错,就是这里。”一个应该是下人的声音随之响起。

  宋静功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对着坐在那里依旧带着安详神色的老头说道:“老丈,您千万别把这事情透露出去,我给您钱。”

  “这不好吧,宋大才子,进门都是客,呦,第二只小鸡也出来了。”老汉眯起眼睛,刚回了宋静功一句,炕上的那些蛋中就又出来一只小鸡的脑袋。

  “真的有小鸡出来。”随着这个声音六个人站在了门口,其中一个腆着肚子的人,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另外一个是低头弯腰,另四个被挡在后面,稍微能看到一点,想来是家丁护院之类的。

  宋静功都已经失去方寸了,见到又有人过来看小鸡,笑的也不再那么自然,挡在那里说道:“就是一个玩乐,其实是用母鸡抱窝,然后拿到炕上的。”

  “你是……?”没等那个腆着肚子的人说话,身边刚才还献媚笑着的人就挺了挺胸,眯着眼睛看向宋静功问道。

  “不才举人一个,姓宋名静功。”宋静功知道此时不能露怯,昂着头说道。

  “哦,不过一举人而已,我还以为状元来了呢,东家,咱们进去仔细看吧。”这人嗤笑一声,一转脸,又变成那副恭敬的模样,让人看了叹为观止。

  这个东家迈步向里走,还随口恩了声,看都未看宋静功一眼,身后四人也相继而入,把这屋子给挤的没有地方了。

  等来到近前,正好又有一只小鸡叨破了壳往外使劲呢,这个东家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他也不是傻子,明白这个方法才是最主要的,小鸡根本就无所谓。

  “老丈,方才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这个事情都交给我来做。”宋静功也跟着转身,面对老汉的时候,一边挤眉弄眼,一边用手比量一个钱的意思。

  老汉似乎未曾看到宋静功的动作,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对着新来的人说道:“这位老爷,您看,这便是我儿媳弄出来的,只要把蛋放在这个炕上,过些日子,小鸡就出来了。”

  “哦?不是这么简单吧?”这个东家笑眯眯地看着老汉问道,话中隐隐有威胁之意。

  “这小老儿便不知了,都是儿媳在侍弄,宋公子方才说什么?”老汉做出一副根本不怕的样子,转头又问起宋静功。

  宋静功这个气啊,他一看老汉的模样就明白,这老汉一点都不傻,说不定把消息传出去的人就是这一家子,看上眼的人越多,那这家子赚的钱也就越多,现在他再也不认为这是一个骗局了,那鸡是真的出来了。

  见老汉把他给推出来,想要拒绝,又舍不得放弃,只好当这个恶人了,想要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点,发现做不到,干脆把脸一板,说道:

  “老丈,刚才我说这事情都由我来管,到时我帮您卖小鸡,不知老丈应允否?”

  宋静功说完,回看那六个人望过来的眼神,把头一转,看都不想看了。

  “这家就是说用那什么炕可以孵小鸡的地方?”就在两伙人在那锻炼眼力的时候,外面再次传来一个声音。

  “公子,正是如此,小的都打探清楚了,您里面请。”这应该是另一个下人,基本上下人都这么说话。

  果然,门口又出现了几个人,当中一人年约二十,刚刚极冠,身上白衣飘飘,说不尽的风liu潇洒,见到屋子中已无处下脚,眉头微微一皱,那旁边的人就开口说道:“出来个活人,没见我家公子来了么?”

  “嗯哼!小五,怎么说话呢,莫非忘记公子我平日间的教导了?”这公子在小五说话的时候不出声,等着小五说完了,这才装好人,面带风轻云淡般的笑容。

  屋子中的人除了樱桃和另外一个跟来的人,其他都有点发憷,这位公子不一般啊,就连宋静功都觉得,自己怎么装都装不出如此模样。

  戴着面巾的樱桃和另外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看风采,看看自家的小公子就知道了,那才叫一个漂亮,白白胖胖的模样,纯净的大眼睛,笑起来两个圆圆的酒窝,说出的话不容抗拒,运筹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再长大点,哪个公子能比得了?

  这下好了,三伙人凑到了一起,相互看着都不顺眼,为了能让后来的公子进屋观看,老汉还把第二个来的那个东家的家丁给赶了出去,毕竟这是他家。

  现在炕上的小鸡已经出来五个了,最先出来的那个身上的毛已干,唧唧叫个不停,樱桃连忙拿来早就煮好的米汤来喂。

  三伙人看着这般情况,开始与老汉商量了,这个说愿意拿出十两银子,那个说可以用一百匹绢来换,总之就是想要得到这个炕孵小鸡的法子。

  老汉看一眼这个,又瞧一眼那个,也不出声,就在那笑着等,三伙人不停加价,等加到了纹银二百两的时候,只有宋静功还敢喊,别人都不出声了,那两伙人认为这么多钱不值得,养多少鸡才能把这钱赚回来。

  就在宋静功沾沾自喜的时候,外面又开始不停地来人,到最后,一共十多伙人到了地方,看过了真的可以用炕来孵小鸡,有那才大气粗的人,张口就是白银五百两,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宋静功一听也蔫了,让他拿这么多的钱他真拿不出来了,同时还有点嫉妒这老汉一家,如此多的银子,要花到哪辈子啊,别的这般人家,还都是用东西来换一些日常东西,等老汉一家有了这么多钱,说不定就危险了。

  见没有人再提价,老汉开口了“诸位,我说诸位,你们都是有钱人,我老汉不是,要这许多钱做什么?恐惹来杀身之祸,不如这样,愿意出钱的,可以继续出,不愿意出钱的也可用东西来换。

  绢帛、麦子、稻子、粟,哪怕大豆、萝卜、马牛羊这样的东西,我老汉都可以要,到时折成银子算,哪家给的多,老汉我就让儿媳把如何孵小鸡的方子卖与哪一家,可好?”

  众人一听,大部分都有点退缩,毕竟钱太多了,这五百两还打不住的话,还想要多少?

  宋静功到是心中一喜,他那有作价四百两银子的货呢,加上他借来的二百两,以及以前手中攒下来的二百两,他可以拿出八百两,别人可能觉得买这东西不划算,他却不这么想。

  他都准备好了,只要自己孵出小鸡,那么就能够继续去骗人,几天只内就能再借到一笔钱。

  就在众人准备继续叫价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说道:“慢,我想问问,若是我把这方子买了,你老汉再卖给别人,那我怎么办?”

  “诸位大可放心,小老儿我早就想好了,到时找牙侩的人做保,当然,这方子若是你们哪个自己传出去的,那就不怪我了,我这边只会在自家来弄,没权没势的,也弄不成多大的场子。”老汉这时又说话了。

  这下众人是终于放心了,想来一个老汉也不敢骗人,不然光吃板子就能打死他,众人准备再一次竟价,这时老汉又说话了。

  “诸位切莫着急,小老儿有一法子,可让诸位不用撕破脸。”

  大家便停下来听他说。

  “儿啊,把笔墨纸砚拿来,诸位,小老儿这法子便是,诸位把自己想拿出来的价钱或者是东西,写在纸上,莫让他人瞧去,到时一同交给我,我看哪个价高,便给哪一家,如何?”

  老汉招呼一声,那边的两个人中就出来一个,把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拿出来,让这些人在上面写。

  大家刚开始还觉得这法子好,谁知想着该出多少钱或者东西的时候,又都发现,这样无法猜测别人,那价钱万一给的低了,方子没了,给的高了岂不是赔钱?

  一个个心中都不由得暗骂这个老汉,竟然想出一个损招,可明明知道这对自己不利,也不得不写。

  一个写完,换下一个的时候,这人还把垫在下面的那张纸给抽走,怕别人看到痕迹,好在众人都认识几个字,会写几个字,到不用找别人代笔了。

  过了一刻钟,所有人都写好停手,把纸全交给老汉,又被老汉劝到外面等着。

  这边另外那个庄子上的男人就开始打开纸看,找了一个愿意出七百两银子的,这个是价钱最高的一位,接着就把宋静功的那张纸也抽出来,一看,宋静功竟然还想少点钱,把那两千石的胡萝卜算成四百两,他再加二百五十两。

  这人点了点头,把纸交给老汉,又小声吩咐了几句,老汉一一记下。

  外面的宋静功也在和松日尼干说话,毕竟船上的货是属于两家的。

  “松日尼干,等着我拿了方子,孵出小鸡来后,用小鸡来付帐,如何?”宋静功问道。

  “为何不把方子也给我一份?”松日尼干也不傻,想要方子。

  “这你就不懂了,你以后可以继续来我这领小鸡,我便宜算你,可若是你拿回去了,你能保住这方子?多少人都眼红呢,你那又不如我这边有官府护着。”宋静功分析利弊劝说着。

  松日尼干想了想,确实如此,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不一会儿,老汉出来了,手上拿着两张纸说道:“诸位,结果出来了,新平城的李东家,这次是七百两银子。”

  他话一出口,其他人就是吸了口凉气,宋静功则是心都凉了,早知道如此,他就多加点钱了,那货本来就不值钱。

  就在这时,老汉又说道:“可惜,李东家稍微差上一些,宋公子以两千石货,合四百两银子,加三百五十两银子,共计七百五十两银子,买到方子了。”

  话音一落,那李东家面色难看地说道:“我出八百两。”

  “李东家,这话您可说晚了,若是您写下的是八百两,自然会给您,可您或许是想……。”老汉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大伙都听明白了,是呀,想要少拿钱,怎么可能回头还给你方子,李东家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是时候,道了一句告辞,便匆匆离去。

  宋静功站在当地,脑袋有点晕,他觉得自己没记错,就是写了两千石的货和二百五十两的银子,什么时候变成三百五十两了,难道是这老汉把贰和叁看错了?

  他想把他写的东西要过来看看,又怕老汉认真一看,把那李东家给叫回来,只好点头说道:“恩,本公子就是想要这个方子,不知何时才能交出来?”

  “马上,已经有人去找牙侩的人过来,待人一来,那方子便写给你。”老汉这下松了口气,他可怕把人家小公子交代的事情给弄砸了。

  不一会儿,牙侩的人到达,双方签好契约,早已写好的方子被樱桃送到了宋静功手中,宋静功迫不及待地打开就看,这上面写了如何盘炕,非常简单,宋静功扫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等着后面的那个怎么弄鸡蛋,那就更简单了,只见上面写道‘寻抱窝母鸡几只,待其抱窝时,把手伸于其腹下感受冷热,后烧火于炕,置鸡蛋于其上,待冷暖与鸡腹下相差不大时,可成,另:摸鸡时小心被叨。’

  看过这段话,宋静功稍微一琢磨就懂了,就这么简单,他后悔了,那么多的钱,还有货物,就换来个如此轻易便能想明白的方子,他怎么会干。

  “这方子是假的,你们要赔我钱。”宋静功拿着方子高声喊道。

  牙侩来的人也同时把目光放在了老汉四个人身上,那意思就是,方子是假的,你们可就要赔偿,赔不起就得坐牢了。

  “宋公子若认为方子是假,那请把方子交给牙侩的人手中,待其回去按方施为,若是出了小鸡,宋公子,你该当如何?”樱桃在那边冷声说道。

  宋静功哪里敢把方子给牙侩的人,真给了,到时牙侩的人不但知晓了方子,自己还要被抓,见牙侩的人看过来,尴尬的一笑,说道:“玩笑,都是玩笑,真方子,哪里会有假。”

  “既然如此,宋公子付钱付货吧。”牙侩的人没给宋静功好脸色,他们经常干这一行的,又怎能不知道宋静功心中方才想的是什么,轻蔑地扫了宋静功一眼,开口说道。

  “好,好,这便走,去拿钱接货。”宋静功小心地把方子揣好,跟着松日尼干还有老汉一家四口,加上带他来的人和阴魂不散跟着他的人,还有牙侩的保人,一同先取了钱,又赶路到罗水河。

  早上出来的,到下午才到,比他来时慢了不少,午饭都是在车上吃的,毕竟大家都急,不想耽搁。

  等到码头时,松日尼干和宋静功惊讶地发现,这边停了无数辆车,还有专门看样子是装车的人,更有人守着一麻袋一麻袋的东西等在那里。

  “宋公子,卸货吧,我已找到人过来拉货。”樱桃开口说道。

  宋静功点点头,开始命人卸货,两千石的货,要卸一阵子才行,这边卸着那边就装,装好一辆车就走一辆,还有人专门在那挑选,选到认为差不多的,就从麻袋中拿出土来,把甘荀也就是胡萝卜的下面给包起来,小心地码在车上,而不是堆成一大堆。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两千石的货才算卸完,那边都装车走了,一点没剩。

  宋静功就纳闷了,一个老汉家的四口人怎么弄来这么多车?于是问道:“你们怎么雇来的车,这么多的车,可不好雇啊。”

  樱桃把遮在脸上的布摘下来,又拿出一个湿的帕子把脸一擦,笑着说道:“宋公子不必多滤,凭借我张王两个庄子的财力,弄来点车算什么?再多的车也有。”

  “你,你是那个土桥村张家庄子上那个小娃子的丫鬟?”宋静功就觉得一大块冰突然被人给塞到肚子里,整个身体都凉透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骗人不成被人给骗了。

  那方子上一定有鬼,可他却想不出哪地方不对,没错啊,那么做确实能有小鸡孵出来,那又是为什么呢?

  但他不得不想自己被骗了,不然这一切为何都赶在一起了?难道还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一个人,边跑边喊“宋公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宋静功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那个古玩字画店的赵掌柜,他怎么来了?

  等赵掌柜跑到近前,使劲喘息了两口,说道:“宋公子,大事不好了,留意居要完了。”

  “什么完了?怎么就完了?你给我说清楚了。”宋静功的心听到这话,忽悠一下子,只好强撑着问道。

  “怪我,说起来都怪我,我不知您已经把留意居给押出去了,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早点发现。”赵掌柜带着哭腔说道。

  “你给我说事情,究竟是怎么了?”宋静功心中越发的烦躁了。

  “好,我说,这两日我一直和刘旺在酒楼和……和那烟花之地呆着了,原本我们是想回去的,可在后面看房的人找过来说,说公子您和别人在店中有要事儿相商,这几日让我不用着急回去,否则得罪了贵人,我有几条命都不够。

  我便信以为真,与刘旺呆到今日才回去看看,结果店中已经没有人了,有几个说是张家庄子的人守在那里,并告诉我,店已经抵押出去了。”赵掌柜的终于是把事情说出来了。

  宋静功听后,眉头一拧,觉得这个找来的赵掌柜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被人一说就信了?还不是想要继续在那种地方享受?才找到这么个借口。

  “行了,行了,是我抵押的,等过几天就又回来了,你还在那当掌柜,不赶你走,该做什么就去做,别守在我这里。”

  宋静功还是决定不管这事儿,那店并不重要,大不了把钱还了,现在又有新赚钱的法子了,船上的东西卖了,也算坑张家一把。

  “不是,公子,不是这么简单啊,就在您把庄子抵押出去前几日,有人过来买东西,买的是那幅画,我给开了高价,一百五十两银子,那人没有直接带走,而是留下五十两的定钱。

  半月后,若还不来取,每晚一天,那李公子多付百文的钱,到一月整不取,则定金给予店铺。若是到时不是此画,店铺要赔偿十倍银两,可您把店押出去了,怎么来取画?”

  赵掌柜都哭出来了,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宋静功听。

  “啊?画?什么画?是不是那个上面有烧焦痕迹的画?”宋静功问的时候冷汗一滴接一滴的往下淌。

  “是啊,公子您如何知晓?我还未曾说与你听。”赵掌柜的追问道。

  “完了,全完了,好狠的张家庄子,当初我为什么就鬼迷了心窍,非要过那座桥呢,我还有多少钱?五十两,对,我还有五十两,还不上了,怎么办?怎么办?”

  宋静功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不停地嘟囔,把赵掌柜给吓坏了,想也不想,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啪的一声,宋静功终于是恢复过来,只不过脸色煞白,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宋公子,想好怎么办了吗?当初大家都说你是骗子,我家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却说你是好人,当时我还不信,今天看来,果然如此,宋公子,您是善人啊。”

  樱桃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了打击宋静功,她觉得实在是太过瘾了,怪不得鹃鹃小娘子和小公子说宋静功不是骗子,这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妖怪,不愧是妖怪,哎,宋公子其实也挺可怜的,怎么就遇到了小公子这样的人呢,怪不得当初小公子说给他一次机会。

  宋静功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喘匀了,看看笑颜如花的樱桃,想想这一次遇到的事情,点了点头,说道:

  “行,你张家庄子厉害,不是还有时间吗?我这就去筹钱,把你庄子的钱还了,我就不信能逼死我?来吧,你们能让所有的人都不借钱给我?我有这方子在手,我怕什么,哈哈哈哈。”

  樱桃怜悯地看着宋静功,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宋公子,你真想用那方子去弄钱?我家小公子希望你能去他那,见见他,当面谈谈。”

  “见面?见你家那个奶都没断的小娃子?开什么玩笑,他是不是想吃糖了,啊?呵呵呵呵,我认了,你张家庄子这次赢了。”宋静功听樱桃的话,讪笑地撇撇嘴,讽刺道。

  樱桃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我家小公子不喜欢吃糖,小公子想救你一条命。”

  樱桃其实心中更加气愤,她不允许别人看比起小公子,小公子是什么人啊,可还是压下了火气说道。

  “救我命?做梦吧,等着,等我翻了身,我要让你们千百倍偿还。”宋静功气得浑身发抖,竟然一个小娃子也敢说救他的命。

  “那好吧,既然宋公子已下决定,那就不怪我家小公子不留情面了,一会儿还有一个新的方子卖出去,会卖的非常便宜,这可以说是我刚想到的方子,要比公子手中的方子好,这不算一方多卖吧?”樱桃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并转身就走。

  宋静功傻了,等着樱桃都走出去二十多步,快要上马车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叫喊着追过去“等等,等等,我去,我不想死。”

  樱桃停下脚步,没有回身,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自语道:“小公子算无遗策,果然如此。”

  乌云滚,狂风掀,一望到天边。电闪雷鸣生雨气,如盖罩远山。

  张小宝、王鹃二人站在小板凳上,扒着窗户向外看,大雨倾盆而下,点点滴滴砸在地上,一个水泡接着一个水泡出现又消失,看上去雾蒙蒙的,无数道小水流汇聚在一起,朝低洼处起伏而去。

  “原本还想着今天给庄子上的人家发点胡萝卜,看样子只能等天晴再说了。”王鹃嘴里咬着一个胡萝卜条,声音模糊地说道。

  “恩,以前听人说起,胡萝卜这东西需要用油做菜才能更好地让人吸收营养,庄户哪有那么多油啊,胡萝卜籽本身就能出油吧?”张小宝一说起庄户,没有就皱起来,一副忧愁的模样。

  “能,还很贵呢,我以前就买过,你会吗?”王鹃自己用手帕擦擦嘴说着,流口水属于自然现象。

  “不会,可我会弄豆油,非常简单,就是弄一个桶状的东西,把豆子放进去,然后不停地往里加楔子,依靠物理压力把油弄出来,剩下的就是豆饼,有些缺德的人就用这豆饼做豆腐,一点都不好吃。”

  “呦,你会的还不少?”王鹃从来没见过这种榨豆油的方法,有点不信。

  张小宝也不争,只是悠然地说道:“这算什么?有一些老人,会的东西说出来能吓死你,一些简单的草药方子、针灸、拔罐子、刮痧,泥瓦匠的活,养殖牲口看牲口的活,种各种粮食的活,木工活,烧炭、烧砖,编筐窝篓这些都会。

  当有些人把这些当成知识来炫耀的时候,那些朴实的人是代代相传,已经浸透到了生活当中,成为活下去的办法,属于本能了。

  我的院长爷爷,除了我说的那些,还会画画,写毛笔字,雕刻,测风水,院子里的锔缸、锔盆、锔碗,磨剪子戗菜刀等事情更是都由他来做。”

  张小宝说着,似乎又陷入了回忆当中,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幻着,到最后长长吐出口气,对着王鹃一笑,那意思是让她别担心。

  “不能吧?我不是说没有人会这些东西,我是说你那孤儿院不能连个碗都买不起吧?竟然要锔,谁还会锔碗,以前听我爸妈说,他们小时候打一个碟碗是要挨打的,到后来,根本就没有人在乎。”王鹃有些惊讶。

  “不说这事儿了,当光明出现的时候,另一面总有黑暗,好的环境无非就是无影灯,就是让黑暗更隐蔽,不容易寻找而已,无影灯的上面,也是黑暗的,这次把宋骗子的钱弄来不少,明天让人收大豆,我要榨油。”

  张小宝抹掉一滴吹到脸上的雨水,恢复到孩子的表情,轻松地说道。

  两个人的说话声都比较小,坐在门口那地方的小红只知道小祖宗在那说什么事情,具体不清楚。

  现在她也不担心小公子和小娘子会出现什么危险,她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跟在旁边打下手,今天外面大雨,她就可以坐在这里学认字,这是小公子要求的,院子里的人必须人人会认字写字,会算简单的帐目。

  除了这些还有鹃鹃小娘子也说了,以后两个庄子上的孩子也都要请人来教,所有费用全有张王两家来管,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管学成与否,都要以庄子的荣誉为荣誉,耻辱为耻辱。

  小红一直想不明白,两个小祖宗究竟是如何思虑的,做出来的事情总有些羚羊挂角、天马行空的感觉,恩,这是庄子上的帐房说的话,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

  三个人分成两拨做自己事情的时候,外面雨中传来了张管事的声音。

  “宋公子,今日下雨,您瞧,这么大,小公子无法出来玩耍,正在屋中,您稍等片刻,待我去通报一声。”

  “如此有劳张管事了。”宋静功的声音随后响起,听着有点气力不足的感觉。

  张管事进了外面的房门,再往里走的时候看到小红坐在那里想事情,按照他通常的习惯,就要训斥一顿,刚要开口,抬头看到贴着窗户站着的两个小祖宗,又把话给咽下去了。

  他可知道,小公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若是小红如此作为未经过小公子的默许,小红绝对不敢,自己真要开口训小公子的丫鬟,那后果……,想想都害怕,宋静功那么聪明个人,看看被小公子给欺负成什么样?

  “张管家,你有事情?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一般不让人打扰。”小红也看到了张管事,有点怕,把手上的书背到后面,开口说道。

  “有要事,宋静功宋公子来了,昨天晚上到庄子的,没敢过来打扰小公子休息,今天顶雨到这,恩,你去说一声,好好看书,小公子身边的人不能比别家的差。”

  张管事见小红有书看,那一定是小公子安排的,这小祖宗实在不知该如何评说,宋静功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被吓的昨夜愣是没睡好,眼圈还黑着呢。

  “恩,来了?请进来吧,去按我教你的法子弄茶,这下我可以少忙点事情了。”张小宝其实早就听到宋静功在外面的说话声了,可他还是等小红说完才开口。

  宋静功举个伞,站在雨中任凭那流淌过去的雨水打湿自己的鞋,一动也不动,哪怕风斜着带雨吹来,把他的下半shen都弄透了,他还是没有什么感觉。

  他一直在想着昨天过来时樱桃说的话,他问樱桃,哪位高人算计的他,樱桃当时撇撇嘴,说算计你还用什么高人?我家小公子就行,当日你的脚踏上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

  说的这个吓人啊,知道的是清楚那个桥是连接葛家庄和张王两个庄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奈何桥呢。

  宋静功当然不信了,结果樱桃就提醒他,难道忘记那天来时怎么送的钱,怎么送的玉佩了?我张家庄子收拾你这样的,派个一岁的孩子足够了。

  这就是让宋静功纠结的缘由,他今天就想看看,那个孩子难道真像樱桃说的那般厉害。

  “宋公子,我家小公子有请。”就在宋静功还处于某中思维当中的时候,张管事出来招呼道。

  “好,多谢张管事了,张管事,等一下,宋某心中有些疑惑,还请张管事帮忙一二。”宋静功刚要进去,又拉住了张管事。

  “宋公子但说无妨。”

  “宋某想知道,那日张管事与贵庄夫人在张某窗外说的话,是否有意?与贵庄的小公子有何关联?”宋静功想到了一些细节。

  “宋公子,今后一同共事还请多多关照。”张管事所答非所问,伸手虚引一下,转身离去。

  宋静功带着疑惑迈步而进,绕过外间,就看到里间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垫子,垫子和对面的小塌子中间有一个小几,宋静功自然知道,垫子是给自己坐的,当下也不客气,走进去坐下。

  往塌子上一看,竟然没人,这时眼睛才适应屋中光线,再一打量,就见那天的两个小娃子站在窗户那里看外面的雨色呢。

  “小宝,你说出去转转是不是比在家里好?”宋静功听到女娃的声音。

  “不好,外面雨大,何况打伞还累。”宋静功又听到男娃的动静。

  “打什么伞,穿上蓑衣就行啊,看看山色,望望雨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叫一蓑烟雨任平生。”女娃的声音。

  “不,我会生病的,到时就是风liu总被雨打风吹去了。”男娃声音。

  宋静功听着,一时觉得自己好象走错地方了,这不是张家庄子,这是翰林院,窗户前不是小娃子,分明是俩秀才。

  “呀,宋公子来了,失礼失礼,小红,上茶。”似乎才发现屋子里还有旁人,张小宝拉着王鹃从板凳上跳下来,双双来到塌子这边,端坐在那里招呼道。

  “好说好说,张公子这是太过入神,不知张公子旁边这位小娘子是……?”宋静功不知不觉间就把面前的小娃子当大人了,说过话才反应过来,明明就是两个孩子。

  “哦,这位乃是张某的青梅竹马,王家庄子的鹃鹃。”张小宝用手一引,介绍道。

  “青梅竹马?”宋静功又迷糊了,什么意思?

  王鹃这时开口了“就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两小无猜的意思,这么笨,还举人呢,要学问没学问,想骗人还骗不过人家。”

  后面那点话王鹃已经放低声音了,宋静功却依旧听个真切,换成别人如此说,他定要争辩一番,今日面对俩娃子,他只能觉得有种无力感,张王两家的祖坟究竟埋哪了?

  这时小红已经把茶水送上来,张小宝和王鹃面前都是热茶,宋静功面前一热一凉两种茶,无论是凉热,都是那么绿盈盈的,和已往宋静功喝过的不同。

  “张公子,这是……?”宋静功指着凉茶问道。

  “冰茶。”张小宝解释。

  “哦,那为何只有宋某才有?”宋静功又问道。

  “有身份的人,谁喝冰茶?玩笑话,我与鹃鹃年岁过小,喝凉东西容易坏肚子。”张小宝笑着说道。

  ‘面前是两个还没断奶的小娃子,我不怕,我不应该感到害怕,装的,他们都是装的,大人教他们这么说的。’

  宋静功听着张小宝和王鹃说的话,感受着两个娃子说话时的语气,还有那种内在的东西,不停地安慰自己,让自己弄清楚眼前的事情,拨开云雾。

  “宋公子,请。”张小宝根本就不给宋静功调整的机会,见到宋静功一愣神就端茶喝起来。

  “小宝,茶有点老了,明前才是最好。”王鹃喝完茶,吧嗒两下嘴评价。

  宋静功好奇之下,也端起来热茶喝了口,他没敢端凉茶,怕被算计,一口茶入口,只有一个感觉,淡,没有任何盐糖的味道,更没有姜葱相佐,有点不顺口,可过了一会儿就发现,这茶那种淡淡的苦味竟然上瘾。

  “这茶的冲饮之法,似乎有别于其他?”宋静功喝完茶抬头发问。

  “正是,此法喝茶,乃是为显高雅而喝,不是寻常生活,用作文化,不合艰辛,有钱有身份者,可用此法,若是只为调理内腹,还是加盐姜等物为好,今日我与高雅待之,明朝或许弃之不用。”张小宝语气淡淡地说道。

  “就是告诉你,这么做就是装身份,正经的人家喝茶都是为了吃东西积食不舒服,放盐是为了让身体不缺盐,放姜是为了止吐去寒,没权没钱的人,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该装的时候还是要装的,装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见宋静功发愣,王鹃在一旁给‘翻译’。

  宋静功点点头,他到不是听不懂,而是没想到竟然还有用茶来体现身份的,早知如此,他以往行骗岂不是又多了一招,而面前这个小娃子,有招不用,莫非已经到了不屑用此方法的地步?

  听着这女娃的话,最让自己震撼的就是那最后一句,装也是生活的一部分,这怎么可能从一个一岁多的女娃口中说出来?

  “宋某受教了,不知张公子可愿把此茶的做法告知?宋某定会千百倍回报。”宋静功一想着差,就觉得自己有了新的骗人的方法了。

  没等张小宝说话,王鹃那边就出言了“你还回报什么?你现在欠我们钱呢,好多,几百两银子,你怎么还?”

  宋静功一听这话,脸色变了几次,终于是无奈地叹息一声,刚要说话,张小宝直接说道:“宋公子,今日叫你一声公子,不是因你有功名在身,狗屁功名,若我想要,四岁之前便能与你不相上下,俱是因你行骗多起,却未对平常人家下手。

  你往昔所做,我都赞同,惟独你于孵小鸡一事时的作为,让我失望,莫非利大你便忘了你当初了?”

  听到张小宝的话,宋静功就是一哆嗦,确实如这娃子所说,那一刻自己竟然动了邪念,和已往自己定下的已经不同。

  “多谢张公子,可茶叶的方子……?”宋静功还想要去骗。

  “宋静功,你怎么就那么让我失望呢,除了这种在我看来是末流的骗术,你不会别的了?害人利己赚钱,末道,利人利己,小道,利国利民又能赚钱的才是大道,你就准备在末道中晃悠?”

  张小宝见宋静功还是想要用骗的方法来赚钱,真的失望了,若是能用骗的话,还用你宋静功。

  宋静功放下茶碗,看着面前的小娃子,突然有种别扭的感觉,尤其是这小娃子那一脸的轻蔑神色和失望的表情,再看看旁边的女娃,竟然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宋静功觉得自己面对两个娃子的时候好象面对的是当初他的考官,让他不由得有种失落。

  “不知张公子属于哪种?”宋静功还不死心,又问道。

  “这点不用小宝来说,我便告诉你,不左不右也不中间,是为中庸。”王鹃说这话的时候扭过头去,不愿再看宋静功。

  宋静功此刻真的服气了,他已经明白,就这两个娃子骗死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这哪里还是孩子,分明可以为己师了。

  “张公子,静功愚钝,还望往后多多解惑。”宋静功放下了姿态。

  “解什么惑?多听、多看、多做、多想、多问,便是学问,我身边缺一幕僚,做起事来总有不妥,不知宋公子……?”张小宝后面的话含而不说。

  “学无止境,达者为师,今后静功但凭小公子差遣。”宋静功已经明白,若是说前几句可以有人教,那后面随后接问的话没有任何人可教出来,哪怕诸葛在世也不行,一切都是这两个娃子自己凭心而语。

  这两个娃子不似常人,何况自己还有债务压身,生死全凭人家一句话,此时不投靠等待何时,真要让人家失望后用那铁血手段?

  想着这些,宋静功已经懂了,人家不想让他死,只想多一个办事的人,宋静功觉得给胜利着办事并不耻辱,文,人家张口就来,骗,几个自己加起来也是倾家荡产的命。

  “真的?得宋公子一人,我如得一管仲矣,今后还要多劳烦宋公子了。”张小宝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小公子,日后称我为子衿便好。”宋静功开口说道。

  王鹃这时也转过头道:“原来宋公子字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既然你怀着一颗为苍生祭祀的心,那以后就要好好做了,小宝,豆油的事情交给子衿吧。”

  宋静功真的无语了,自己一个字,这边刚说出来,人家一个一岁的娃娃马上就把诗经给念了,再看向两个娃娃,怎么看都是那么般配,一岁上就能如此,长大了那还了得?

  “也好,子衿兄,既然如此,那便麻烦你了,我想用豆子弄出些油来,换给庄户吃你带来的那个胡萝卜,也就是甘荀,这东西你卖的贵了些,一文一斤不值,一文二斤还差不多。”

  这时张小宝也发话了,想要降低一倍的价钱卖出胡萝卜。

  宋静功觉得自己好象是傻子,摇摇头“不可能,我一文二十斤买的,这边根本没有人吃。”

  “在我们面前,只有想不想去做,没有可不可能。”王鹃笃定地说道。

  “好吧,那怎么弄油?大豆也有油?点灯?”宋静功不得不承认,人家比他厉害。

  “不点灯,吃,和荤油一样,先收大豆吧,其他的以后再说。”王鹃插话说道。

  宋静功自然不会去反驳,只要照着做就行了,惦记着收大豆的事情,告辞离去。

  五日后,阳光明媚。

  二牛手上拎着一个篮子回来找张小宝。

  “小公子,酱出来了,这是您要的,看看怎么样?”二牛把篮子中的十几个小罐子拿出来,放在张小宝的面前。

  “子衿兄,知道这是什么吗?”张小宝看到东西以后,笑了,对着跟在旁边的宋静功说道。

  宋静功瞧了瞧,说道:“知道,大酱。”

  “拿饼过来。”张小宝对旁边的樱桃说道。

  樱桃那里早就准备好了,这几天,天天都准备饼,听到声音,马上就去取来,放在张小宝的面前。

  “子衿兄,请,把酱抹在饼上。”张小宝递过去一双筷子说道。

  宋静功疑惑着按照张小宝的说法去做了,然后看着张小宝,见到这个小娃子做了一个吃的动作,宋静功一点都没有犹豫,直接就放到嘴里咬了一大口。

  “好吃,这东西怎么弄出来的?小公子,难道是你弄的?”宋静功吃了一口之后,对着张小宝说了一句,接着就把整张饼都吃了。

  他刚一吃完,小红那边就送上了一碗鸡蛋菠菜汤,用油爆过的葱花漂在上面,喝一口,满嘴留香。

  “小公子,这东西是你弄出来的?”宋静功吧嗒两下嘴,不敢相信地问道。

  “不是我,是二牛,大豆收的差不多了吧?以后你就卖这种酱,我会给你几个用这种酱做菜的方子,一斤你最少给我卖到五十文。”张小宝也用手指头沾了点酱尝尝,对宋静功说道。

  “不,不是的,是小公子,小公子告诉我怎么做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二牛还真的没好好尝一下这个酱,做好了就拿过来,见小公子把功劳放到自己身上,使劲地摇着头否认。

  宋静功看到两个人的表情和所说的话,再回忆一下口中的味道,说着“小公子,今天我宋静功服了,真的服了,有功劳你不占,还能做出这种好吃的东西,你放心,我给你卖到一百文一斤。”

  “别,你真卖那么贵,就是坑我了,你只能卖五十文一斤,等我把豆油弄出来,用油炒过以后,才可以卖一百文,咱们是正经买卖,不要用骗。”

  张小宝一看宋静功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马上拒绝这个提议,看看二牛,又说道:“现在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把豆瓣也放到酱中,与前面这个分成两种,记住保密。”

  “小公子您就放心吧,我二牛一定把事情做好了,我走了。”二牛说完转身离去。

  宋静功用手从酱中又捞出点肉,放在舌头上,问道:“怎么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好象是辣味。”

  “和你买的那个孵化小鸡的配方一样,总是要有更好的东西才能去卖差一点的东西。”张小宝笑眯眯地说道。

  宋静功仔细地打量了张小宝一番,又卷了一张饼,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似乎在品味,又不仅仅是品味这张饼和辣酱。

  张小宝与王鹃两个人也不打扰,在那撕下薄薄的一点饼,沾上酱也小心地吃起来。

  “味道还差一些。”王鹃舔舔手指头,吧嗒两下嘴儿。

  “恩,我觉得也是,没有用油炸,算生酱,等炸完就好了。”张小宝点头赞同。

  “一会儿用油炸一下,中午吃,给我家也送去一点,昨天晚上我娘还来给我们送桃子了呢。”王鹃把那点饼都吃进肚子中后说道。

  张小宝这边也正好吃完,点点头“送,一定要送,可没有豆油,味道要差不少,上次去厨房,我看到那边还有点牛油,用那个吧,想想办法,什么时候摔死一头牛,用牛肉做酱。”

  “要留着耕地呢,庄子上的不准摔,买头老牛摔,还便宜。”王鹃在那补充。

  宋静功此刻心中是五味杂陈,从方才走的那个男仆的话中他已经知晓,这酱就是面前小娃娃弄出来的,自己当初真可笑,还想骗钱,看看人家,正经做买卖就能想出一个又一个的点子。

  自己输的一点都不冤,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上的,一岁啊,莫非是圣人转世?再听听现在两个娃子说的话,哪里是什么奶还没断的孩子,分明就是大人一般。

  怪不得樱桃一说起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就是一脸的傲然,换成自己有这样的主子,想来也是一样,好吧,往后不争了,就给这个小娃子做一个幕僚,跟着他或许能看到更精彩的东西。

  就在宋静功想事情的时候,张小宝已经吩咐小红到厨房取了点东西,此时正好拿回来,宋静功想完事情,就看着张小宝把一些葱丝和黄瓜丝放到饼上,又抹上酱,对他说道:

  “子衿兄,尝尝这个,以后我准备把这东西卖到各个酒楼和小吃店,恩,只卖酱,稍微贵点也有人能接受,毕竟等榨好了豆油,就我们一家才有,我和鹃鹃还小,不能吃这么多东西,子衿兄请。”

  饼小,宋静功两张入口没吃饱,何况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吃过东西,正饿着呢,当下也不客气,接过饼,三口两口就吃下肚,美美地出口气,自己动手又卷了两张,边吃边说:

  “小公子,今后您说往哪子衿便往哪,那留意居,还请小公子别关了,店小,可也养活着三家人呢。”

  “子衿说的哪里话,店的事情自然还由子衿做主,我这么小,哪里会经营那么多事情,这饼好吃,以后我会让人弄个小摊子,专门来卖,和春盘一样,只不过我会加上一些还没有人做过的菜。”

  张小宝看着宋静功,见其不似作伪,也多说了些,他到不怕有人骗他,驾驭手下的本事他不缺。

  宋静功还在那不停地吃着,这种东西实在太好吃了,爽口,辛辣,越吃越想吃,直到实在吃不下去了,这才停下来,看着面前的两个娃子说道:“好了,我吃饱了,这就走,去收大豆。”

  说罢,宋静功站起身就想走,张小宝却突然出声“且慢,外面雨大风冷,子衿要多注意身体,小红,加姜丝的酒温好了没有,给子衿端来驱驱寒,麻烦子衿了,我与鹃鹃还太小,许多事无法去办,全靠子衿在外操持、辛苦,我与鹃鹃谢过了。”

  说着话,张小宝和王鹃一同对宋静功施礼道谢,并用那小手,颤巍巍地端着递到宋静功面前。

  宋静功听着话,看着那无力的小手,接过温热的酒,还没等喝呢,就感到心中暖暖的,一仰头把酒喝尽,对张小宝拱手“君以国士待某,某必以国士报之,告辞。”

  话音一落,宋静功转身便走,连伞都没打,直接就冲进了滂沱的大雨当中,那双腿沉稳有力。

  张小宝和王鹃跟到门口,一直目送着宋静功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回来,却突然看到小红在那里眼圈红红的,惊讶问道:“小红,你怎么了?被姜辣到了?快用水洗洗。”

  “没,我没事儿,我就是觉得心中舒服,公子待人真好,不管是樱桃、石榴、我,还是那个宋公子,公子都是真心对待,小红能被安排到公子的身边,是小红的福气。”

  小红在那摇摇头,话还没说完呢,眼泪就流下来了,别看她年岁不大,也知道人情冷暖,小公子不仅仅聪明,对人还好,跟这样的主子,一定是上辈子积德了。

  “莫哭,莫哭,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那饼还有,正好趁热吃,帮我尝尝味道还欠缺什么。”张小宝与王鹃对视一眼,暗中感慨,这边的人就是好啊。

  “恩,好吃,公子弄出的东西就是好吃,刚才我闻到味道就知道了。”小红擦擦眼睛,猛点着头,扶着两个孩子回到塌上,还没吃就夸起来。

  张小宝和王鹃也不出声,看着小红连吃了三张饼,方说道:“小红,等雨停了,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庄子挨小河的那个低洼的地方,你要找人去给挖挖,把小河也弄个口子,引水到其中,庄子上要多养点鸭鹅,还要种点莲花,等冬天好多几样菜。”

  “恩,小红知道了,小公子放心,庄上的人不少,只要供一顿饭,他们就会过来干活,明天就去挖。”小红答应着。

  王鹃却摇摇头“不仅仅要供饭,还要给工钱,你定个数,回头去拿,往后张王两家庄子这边还要启个杂货店,让庄上的人方便购买交换,不为赚钱,能让庄子上的人少走两步就好。”

  “小娘子仁义,小红代庄子上的父老谢谢了。”小红吃饱了,干劲十足,想想以后的日子,觉得外面的雨下的也是那么喜人。

  翌日,白云朵朵,阳光明媚,小河清清,孩童欢戏其中。

  庄子上的劳力都被小红给招来了,划出地方,也不顾雨后那里泥泞,带着工具就开干,一个个都像不知道累一样。

  旁边的大锅这时就被小红让人给支起来,里面煮着香喷喷的大骨头,还有人在那和面准备烙饼,酱也放在一边,猪肉丝也用大油炒了起来,就等着一会儿吃的时候回一下锅,加上葱丝卷在饼里,味道更好,这是王鹃指点的,她爱*酱肉丝。

  “各位哥哥大叔,好好干,可要对得住小公子每天三文的工钱,等到晌午,大饼卷菜管够吃。”小红站在旁边喊,她还知道鼓舞士气。

  干活的人已经闻到锅中的香味儿了,边咽着口水,边在那里使劲地挖着,张小宝和王鹃也站在不远处观看,这也算是一种凝聚人心的办法。

  “以后日子就好过了,小宝,我要把张王两家庄子打造成世外桃源,老有所养,幼有所教,家家都盖新房子,人人都能吃饱穿暖,不难吧?”王鹃一脸向往。

  “只两个庄子不难,可我准备以后把地方再弄大一些,要管的事情多着呢,需培养些人才行,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希望和信心,到时你就可以训练家丁了。”张小宝也在那盘算着,他也想让庄子上的人都过好。

  “小公子,您还吃蛤蟆吗?”就在张小宝和王鹃二人畅想未来的时候,河中的一个孩子壮着胆子询问。

  张小宝知道,这些孩子还想换点好处,点点头又摇摇头“想吃,但不是吃蛤蟆,你们给我摸点河螺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们也可以跟着吃,还可以带回去一份。”

  张小宝一说,孩子们都欢呼起来,一个个把头扎到水中,开始往外摸河螺,他们都知道锅中煮的是什么,还有那炒好的肉丝,自己吃一份,带回家一份,只需要弄点河螺,实在是太容易了。

  “小宝,河螺中有寄生虫,听说有人吃的脑袋里面都长虫子了。”王鹃对这东西有点反感。

  “不怕,回去用清水放点盐养养,拿开水多焯两遍,再用香菜和葱蒜拌一拌,给我爹下酒吃,给你家也送一份,我们就喝点汤,那东西火候大了咬不动。”张小宝都想好怎么做了。

  “那明天吃,今天就养着,让河螺把肚子里的东西排出去再说,你快点做蛋糕吧,不然我们这样的,什么都吃不了。”王鹃一想到现在的年龄就郁闷。

  孩子们的动作快,两刻钟就摸出来一大盆的河螺,让人用木盆装养好送回去,找来小红,让她中午的时候给孩子们也准备吃的,张小宝和王鹃也回去开始锻炼。

  二牛早上早早就起来,吃点粥,和哥哥大牛一同带着那装上辣酱的小罐子,找了辆车,向三水县而去,那边因为挨着一条不算小的河,来往的人多,酒店什么的也不少,今天二牛就准备去卖酱了。

  为了能够卖上好价钱,二牛还听从小公子的吩咐,烙了些饼还有葱丝带过去,一路急赶,终于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来到了三水县。

  “弟弟,怎么卖?用不用吆喝?”大牛没有二牛那么伶俐,人比较憨厚,到地方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不用,小公子早就安排好了,走,赶车到那边的观水楼,他家和旁边的百味阁是县中最大的两家酒楼,都在抢客人,不怕他们不买。”二牛想起小公子说的话,找两个有竞争的酒楼卖,就把目光放在了三水县的两个招牌酒楼上。

  等车来到观水楼前停下,二牛和大牛就分别拿着东西跳下车,向里面走去,门口早有伙计过来安排车的停放位置,引着两个他认为是吃饭的人往里面走,边走还边说着。

  “二位客官,饮酒还是住店?本店的大师傅听掌柜的说,可是师从御厨。”

  “恩,师从御厨好啊,贵东家在吗?找个二楼的单间,我二人有要事儿与贵东家相商。”二牛今天穿了一身好衣服,有底气,挺挺胸,用他认为最体面的语气面对伙计。

  “在,在,您二位楼上请,小的这便去请掌柜的过来。”伙计也不知道两个人是干什么的,见人家点了二楼单间,恭敬地往上请,等两个人进去,招呼另一个伙计过来伺候,他便跑去找掌柜的。

  新来的伙计上了茶,等在一旁,二牛和大牛怕花钱,根本就不点菜,就在那坐着等,大概一截香的时间,观水楼的东家就匆匆赶了过来,见两个人空等,也不惊讶,客气地招呼道:

  “本人就是观水楼的东家,不知二位贵人何事相招,喝茶,喝茶。”

  二牛有点紧张,这毕竟是他头一次面对一个大酒楼的东家,按照小公子教的办法,缓缓地深吸两口气,默默念到我行的,这才好过一些,与哥哥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掀开那包着的细绢,又拿出大酱的罐子。

  “今日过来是想请掌柜的尝尝这个东西。”说着话,二牛把那还热乎的饼摆好,在上面抹上一层辣酱,又把葱放在里面,使着筷子一点点卷起来。

  等这个做完,又做了两个,分与哥哥一个,自己也拿起来一个“掌柜的请。”

  话一说,二牛和大牛直接就吃起来,示意掌柜的没有毒,而且他两个也确实饿了,早上到现在就那么点粥垫底。

  掌柜的看看面前的二人在那吃,又悄悄自己近前的这个饼,已经明白两个人过来干什么了,可这东西自己一看便能做,何必要分点好处与他人,想了想,还是拿起饼来咬了一口。

  一口饼进嘴,掌柜的立即就惊讶起来,这什么酱,好吃,还有一种清新的辣味,怪不得两个人敢到自己这里来卖东西,原来如此,想到这里,掌柜的便放下手中的饼。

  “还行,能吃,把这酱的方子留下,我可以给你们二百文钱。”

  二牛和大牛一愣,想到出来时小公子说的话,心中更加佩服小公子了,连这事都算能算到。

  当下,二牛和大牛同时起身,把没卷的饼和酱收好,转身就走,二牛边走还边说:“掌柜的果然识货,既然如此,我二人先去那百味阁吃饭,回来再与掌柜的细说方子。”

  “且慢,既然二位到此,怎能到他处吃饭,六子,快,让后面的大师傅做招牌菜送过来,我陪二位贵客吃饭。”掌柜的一听,马上就知道了,人家不傻,见两个人要走了,连忙上前一步虚拦,并往回请。

  今天只有一章,4000字,明天补上一个3000字的,就是明天更三章,需要推荐和收藏,大家帮帮忙,谢了。

  二牛在观水楼的谈判非常成功,不仅仅把辣酱卖了出去,同时还与观水楼做了另一个买卖,那就是庄子上会不定时地出现一些需要辣酱的新菜式,每出现一种,观水楼就要花一笔钱,都要找牙侩的人担保。

  在掌柜的请吃饭时,当场就定下了第一道‘酱焖胡萝卜’,不仅仅做这到菜要给钱,连胡萝卜和辣酱也要从庄子上购买,别处没卖的。

  胡萝卜的价钱比较便宜,一斤五文钱,酱的价钱就稍微贵行一些,毕竟里面有肉呢,一斤十二文。

  观水楼刚谈好,二牛大牛两人就去旁边的百味阁,这次竟然连掌柜的都没见到,直接被大堂的管事给送了出来,二人也不着急,这点正符合小公子的算计,等观水楼的菜卖的好了,百味阁会求过来,那时价钱就不一样了。

  两个人卖完酱,又在三水县中找了一个经营不善的小饭馆,直接用银子盘下来,原来的店主也不赶走,邀请以后管店,等店一落实,那天没有运走的几车胡萝卜就送到店中,以前的菜式不变,新加了八道胡萝卜做的汤菜。

  忙完这些,大牛、二牛终于是能闲下来了,就在店后的房间住下,等两天后再回去,这次一共运来的几十斤的辣酱,够观水楼卖上几天了,等回去后,还有新的事情要让他们去办。

  土桥村,张家庄子的工地此刻也是干的热火朝天,一个个庄上的人卖力地挖着,刚刚吃完饭,还是在张小宝的一再要求下,这群人才休息了不到一刻钟。

  张小宝是怕他们吃得太饱,弄出来毛病,卷上辣酱肉丝还有葱丝的大饼,那真是两口一个,煮好的骨头捞出来,沾上蒜酱,吃的那叫一个香,油糊糊的汤,撒上把葱花和香菜,咕噜噜,一口就能喝下去半碗。

  看的张小宝和王鹃都谗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两个人要了一大碗汤,把饼掰碎了放进去泡着,掰的比他们的指甲还小,香菜和葱也是,等凉一凉,这才一人一口在那喝。

  正是有汤喝,张小宝才不那么担心干活的人撑到,到时候汤就直接排出去了。

  小红在一旁也跟着吃,还要负责给小公子二人弄骨髓,一条软软的骨髓用筷子给捅出来,稍微沾一点盐,张小宝和王鹃吃起来正合适,带着一点油腻味,带着一点骨香,还有那么一点腥,吃到嘴里别提多舒服了,最主要不用怕把牙给弄下来。

  “好吃,人多吃起饭就是香,这骨头也好,小红,记一下,吃过的骨头不要扔了。”

  张小宝吃了两条骨髓,停下来不吃了,怕吃多了恶心,又招呼小红一声。

  “知道的,小公子,这吨吃完的都留着,晚上还能煮一煮,一天塘子也挖不完,明天晌午的时候,放上点新骨头,继续吃。”小红看样子有经验。

  其他吃饭的人听见后,也都点头,别说给庄子上干活,自己家也是如此,能够和小公子与鹃鹃小娘子一同吃顿饭,他们就已经知足了。

  “不是这个意思。”王鹃也停下动作,开口了“小宝是说,骨头留下来,到时用磨碾成粉末,可以做许多事情,如喂鸡,给地上肥,养蚯蚓等等,我庄子上还不差人家一顿饭,晚上要新做。”

  此话一出,庄子上的庄户表情就不同了,没想到这小娘子和小公子如此仁义,庄户人家都老实,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能把两个娃子的话记下,待日后好好做事儿。

  小红自然不会再劝,饭钱都从小公子自己的库房中出,小公子不怕多花,能让庄户吃好,她也愿意。

  那些捞河螺的孩子也跟着一同吃,孩子的肚子小,放开了吃也比不上大人,一个个吃的小肚子圆滚滚的,还想要吃,却再也吃不下,只能看着东西着急。

  “吃不下就别吃了,该撑坏了。”小红按照孩子们的饭量,又给他们拿油纸打包,稍微多一些,想来孩子回去也不能吃,都给家里人了。

  其中一个叫二子的小娃子无奈地点点头“还不是想多吃一点,最好把明天中午的饭也吃出来,今晚我就不吃了,带回去给我妹妹吃。”

  “回好的,以后生活都会好起来。”张小宝吧嗒两嘴,淡淡地说着,只有王鹃知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下了多大的决心。

  庄户继续干活,张小宝和王鹃又回到家中开始锻炼,孩子骨头软,还没完全长成,太剧烈的跑跳动作不能做,只能一点点适应,唯一的好处就是孩子身体恢复快,当天累得说不出话了,翌日也同样活蹦乱跳。

  今日张小宝和王鹃要锻炼的项目就是骨碌,让小红拿来毯子,铺地上,他两个就在那上面使劲地来回滚,这也能锻炼不少地方,外面还太湿,无法出去走沙地。

  “小宝,歇一会儿,说说事情,都滚迷糊了。”王鹃翻了一个身,靠到张小宝的身上,晃悠着停下来。

  “说啥?”张小宝也是一身汗。

  “我看庄子通向外面的路不好走,是不是拿出点钱来修修路?改变总是从身边开始,让庄子上的人感受到这些,培养凝聚力。”王鹃伸手接过小红递来的水,喝一口说道。

  “没钱,赚到的这点钱,我还留着买米面呢,还有一个来月,就要收麦子了,我必须多买点,家里的地和那封的百户能不能保住,就看这一次了。”

  张小宝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路什么时候都可以修,粮食不买不成的,他有大行动,换取家中位置的行动,收粮食时还需要张王两家配合。

  “那算了,明天让樱桃收点鸭蛋和鹅蛋,既然要养,总归弄出来点。”王鹃绕过这个事情,盘算起来。

  张小宝也点头“对,一定要都养,尤其是鸭子,到明年开春,最好能有几千只鸭子,我看谁敢收我们家的地,洗个澡,睡会吧。”

  这就算暂时结束话题,小红那边早就准备好热水,把两个孩子放进去洗掉身上的汗,抱到塌子上,用毯子把肚脐盖住,她又可以坐门口看书识字了。

  等到了晚上,宋静功终于是带着不少的大豆回来了,一进到庄子的范围,就看到有人往外拉胡萝卜,一车接一车,不知要运到什么地方,好奇之下,拦下来一个人问道:“往哪运?”

  “新平城,到那边安放,过些日子,那边就会有人到这里来买,直接就卖了,不耽误事儿。”一个车把势认识宋静功,被小公子给骗了后,愿意给庄子做事儿的举人。

  “哦,准备卖多少钱?”宋静功对这到不希奇,就想知道价钱。

  “一斤五文钱,二牛已经去三水县卖了,看样子卖出去了,不然二牛会急着赶回来。”

  “多少?五文一斤?这么说我当初卖便宜了?”宋静功有点傻眼,他当初还以为骗别人才卖那么贵,哪想到在小公子手上转一圈,竟然涨了如此多,愣是用五翻的价钱给卖了。

  实在是太神奇了,怎么就能卖出去呢,还没等他想明白呢,那车把势又继续说起来。

  “小公子说了,这些是不好保存的,稍微好点的都留下,弄个地窖放里面,等冬天卖十文一斤,冬天菜少,大家都吃个新鲜。”

  宋静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走回到院子这边的,他的心中已经被一堆堆的铜钱占慢了,实在装不下就换成帛和白花花的银子,反正就多是钱。

  没等进去,就看到小公子两个人在那里和一群庄户大吃大喝,由于庄户干的活多,张小宝怕他们突然累一下,明天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踩在那泥泞的地上,有的积水都没过了人的脚。

  回去容易得病,特意让小红准备了点酒,大家在吃饭的时候一个人喝两碗,加了姜丝的酒温好,去寒,还能帮助加速血液循环。

  这待遇可就太高了,有酒有肉,吃得庄户人心中都暖暖的,若不是张小宝和王鹃不同意他们晚上继续劳累,他们都想点着火把接着挖了,这一顿饭得多少钱?一个个都不想要工钱了。

  “小公子,您说的那个胡萝卜,怎么卖出去的,当初我一文钱一斤都觉得是在骗人,莫非您找到了好骗的人?”宋静功也不管别人喝不喝酒了,跑到近前就要弄清楚。

  “为什么要骗呢?胡萝卜这东西原本就不错,卖别人的时候,教给他做菜的方法就行了,当大家都会吃了,东西自然就贵,何况胡萝卜吃完还有益身体,味道也好。”

  张小宝要改变宋静功那种遇到事情就先想骗的想法,见宋静功风尘仆仆回来,一定还没吃晚饭,又招呼着。

  “子衿这两日累坏了吧,快,趁热吃点,人多,吃起来热闹,小红,给子衿弄点肉过来,沾蒜酱吃,正好下酒。”

  说着话,还与王鹃向旁边让一让,给宋静功腾出个位置,至于宋静功愿意与否,不必考虑,自己都能和庄户一起吃,他又如何?

  夏日缓缓而去,秋来早晚渐凉。

  庄子上的池塘已经挖好,河中的水引入其中,鸭蛋与鹅蛋樱桃收了不少,都已经放在炕上孵化着呢,一群小鸡在那院子中来回追逐着嬉戏,养着这些天,不用再喂米粥,自己就可以吃点硬的东西。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羡慕地看着小鸡,他俩现在也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吃点饼还要在嘴里含一会儿才能咽下去,肉更是只能炖的碎碎的,鱼肉到是可以吃些。

  “小鸡比人长的快,出壳几天就能吃沙子了,石榴弄的东西也要加紧时间磨碎才行,我想起一个好东西。”

  张小宝把院子旁边花丛中的一只虫子捏在手里,放到地上,小鸡马上就过来吃,虫子比较大一点,是一种也快结茧的青虫,上面有不少像眼睛一样的东西,吃了一夏天,早就吃肥了。

  小鸡叼住,使劲地甩着脑袋,旁边也有小鸡过来争食,几只小鸡两三下就把一只虫子消灭掉。

  “什么想法?”王鹃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怕虫子,根本就不在乎,到是对张小宝的想法感兴趣。

  “其实也没啥,就是想弄点东西给我爷爷奶奶,还有你爷爷奶奶吃,昨天晚上你家人可是都来我家了,还亲了我一脸口水,我想弄点骨髓,还有把骨头磨成粉,用来炒油茶面,放里点核桃仁什么的。”

  张小宝昨天看到了王鹃的爷爷奶奶,两个人身体都不怎么好,呆在那里就不停地揉腿,一看就像缺钙。

  “干什么用?能吸收吗?”王鹃到是有点感激张小宝,毕竟这一辈子还是有前人才好,两家的老人都在,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能吧,补钙的话,其实无非就是含钙物加上维生素AD而已,纯的提炼不出来,可吃的东西还有的,比如鱼肝靠出来的油,比如牛奶羊奶煮过以后上面的那一层东西,加进去就行了。

  好,就这么办,等我们两家的人都吃好了,咱就拿出去卖,里面那么多的东西,谁知道配方是什么,还能治疗夜盲证呢,先自己吃,等我腾出手再大量往外卖。”

  张小宝计划着,蹲下身摸摸小鸡,小鸡也不怕,还歪着脑袋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张小宝。

  “那就弄吧,咱俩也跟着喝,方子要调整,补钙补多了会出事的,给大人吃的把核桃暂时去掉,太油腻了容易引发心脑血管疾病,平时让他们多喝点茶,听说银杏那东西就好,好东西先自己人用。”

  王鹃算是同意了,她和张小宝最近锻炼时又加了些量,继续营养补充,尤其是高热量的东西。

  小红就在一旁听着,她不懂小公子和小娘子每天说的一些事情,她只知道,只要两个人一认真在那说,而且互相帮着纠正,最后定下来的就绝对是厉害的东西。

  小鸡们吃饱了,一眨眼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二牛这时匆匆赶回来,一进院子就兴奋地说道:

  “小公子,好事情,百味阁的东家昨天去找我和我哥了,说是要买那辣酱,我按照您的吩咐,多加了两文钱卖给他,还有那胡萝卜也是,他回去就把那天的管事给赶走了,说是让他赔了不少钱。

  小公子,百味阁的东家想要用七文钱一斤的价钱,从我们这买五百石,卖不卖?这一下子就是不少钱啊,比当初换来的时候可贵不少。”

  “五百石?胃口到是不小,人也精明,等你回去告诉他,胡萝卜已经没有多少了,最多卖他二十石,两千来斤的东西,够他卖到冬天了,再过些日子,就涨价。”

  这时都不用张小宝说话,王鹃就做主了,如此简单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那东家不就是想等以后涨价么。

  “恩,就这么说,想要,就从那蕃帮运吧,一去一回耽误的时间也来不及了,二牛,这事儿先让大牛去做,还有卖酱也是一样,你这两天准备一下,等秋收后,给我多多收粮食,什么粮食都要,我这边给你钱,越多越好。”

  再过几天,就要收粮食了,张小宝身边实在是没有人了,何况还不能可一个地方收,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他这一份,母亲那边一份,王鹃家也要有一份,还有宋静功,可以把他派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去收。

  “俺明白,小公子,您放心,您让俺干啥,俺就干啥。”二牛一改原来那机灵的模样,装成憨厚的样子在那说着,让张小宝和王鹃都笑了,二牛憨厚了,那还有几个灵敏的人了?

  又过两日,石榴把所有拣回来的东西,还有低价钱买换来的都给弄成了粉末,这时还不能喂,有点浪费,需要等粮食打完,掺进去粗糠才行、麦麸子才行。

  樱桃自己弄出一片连在一起的炕,炕上摆满了鸡蛋、鸭蛋、鹅蛋,小鸡已经孵化出一批给松日尼干带走了,还卖了他点特制的饲料路上喂鸡用。

  另一边养蚯蚓的地方,石榴也安排好了人,从各家收购的烂柴火,还有粪便什么的,都沤在那里,下面就是孩子们挖来的蚯蚓,等到明年就能多出不少。

  只有小红没什么事情可做,她听张小宝的话,抓了点耐寒的鱼,扔在池塘中就不管了,鸭和鹅还没就位,她羡慕别人的时候也知道,自己还得等。

  宋静功的事情就轻松,毕竟他以前管的也不少,买点大豆,找庄子上可靠的人榨豆油非常简单,出油率比较低,没有张小宝想象中的百分之十五,将将到达百分之十,属于工艺的问题。

  榨完油剩下的豆饼也没有浪费,直接给二牛家送去,让他们留着做辣酱,所有的一切,都等着来年发挥作用,眼前能盈利的,只有辣酱和胡萝卜,三水县两个店,比起来没有太大的收入。

  “秋天来了。”当第一片树叶落下来的时候,张小宝站在外面的小河边,看着眼前一片枯黄,感慨了一句。

  “恩,明天他们就收割了,还好没有下雨,当金黄满目的时候,发现远去的不仅仅是天空流云,还有一些怕想起又不愿意忘记的回忆。”

  王鹃的眼睛盯在流水上,看那天上云卷云舒,有点想家了,想以前的那个家,这时在感受张小宝的存在,才知道有一个人陪伴,不会那么寂寞,感谢,或者是相携。

  “冬天应该会下雪,我们到时候堆雪人,堆个大大的,哪怕春天会化,可年年都有。”张小宝不知道怎么安慰王鹃,他是没什么遗憾了,换成那个世界,他也活不到现在。

  “恩,回吧,把秋千立起来,锻炼一下对高度的适应性,你怎么就不能学学理工科呢,监狱里面有这样的人才吧?我还想要电灯呢,晚上太黑。”

  王鹃拉了拉衣服,转身往回走,有些东西该适应还必须适应。

  “不怕,今年有钱了,多准备点蜡,到时候就点这个。”张小宝知道王鹃不是怕黑,而是怕做梦。

  “你怎么不知道多安慰我一下,我现在可是小孩子。”王鹃故意说出让气氛活跃的话。

  张小宝笑了笑“我一直在做,就像那首我偷听来的歌一样,在一所小学校的窗户边,去年我回去,你们刚穿新棉袍,今天我来看你们,你们变胖又变高,你们可记得,池里荷花变莲蓬,花少不愁没颜色,我把树叶都染红。”

  “什么歌?这么好听,我怎么不记得了?”王鹃惊讶地问道。

  “西风的话,属于小学欣赏课中的,你那可能没欣赏,总有音乐老师偷工减料,当时听到的时候就觉得好听,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其中蕴涵了哲理和希望。”

  张小宝一脚踢飞一个小石子,吓得已经长大不少的小鸡叫着跑远。

  “欺负小鸡算什么本事。”王鹃心情好了不少。

  “我到是想欺负老黄狗,可我怕他咬我。”张小宝配合着说道。

  小红刚才一直站在小公子二人身边,在河边时听到两个人说的话,似乎觉得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离自己好远好远,直到此刻才发现,两个人又回来了,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秋千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一直没有立起来,等着张小宝和王鹃回到院子,马上安排人竖秋千,这个时候天高云淡,荡起来最舒服。

  为了不让自己不小心掉下去,张小宝和王鹃还特意设计了一中前后左右都能卡住的东西,就像以前玩的那个上下动的八爪鱼一样。

  开始只要有一点力,两个人就能自己荡起来很高,在天上发出了属于孩子的笑声,到是把小红给吓得在一旁直着急。

  好不容易等秋千停下来,小红连忙要让小公子两个人想其他的事情,问道:“小公子,晚上吃什么?”

  “吃什么?樱桃那孵化的小鸡中,不可能都是母鸡,她把公鸡养在别的地方了,这边就两只,你去要一只过来,今天晚上咱们吃童子鸡。”张小宝跳下秋千,拉着王鹃进屋准备看书时随口吩咐。

  翌日,秋高气爽,张王两家庄子上的人开始收割起田里的粮食。

  大人在前面一捆捆地把粮食捆好,然后运到晒谷场,小娃子就拿着一个筐,在后面仔细地拣那些被人漏下的稻穗或者是麦穗。

  张小宝与王鹃两家的家人也过去做做样子,算是给起一个示范作用,其实不用他们人家也会。

  一切似乎都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今年的收割方式有所改变,以往是每家自己收,收起来以后到庄子上交铢,今年则是由两个庄子一起提供伙食,大家一起从一块地开始,把粮食都收起来,收到哪家就堆在哪家的地方,做好记号。

  如此一来的好处就是,大家在干活的时候有了一种比拼,也没有人偷奸耍滑,谁干多少,都看着呢,真想偷懒的话,吃饭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张嘴。

  这时,王鹃与张小宝也跟在一旁看,一片片的稻子麦子被割倒运走,大家都是满怀着希望,张家庄子因为有那一百户的封赏,故此可以少交一百户的钱粮给上面。

  说是一百户,其实就是一百个人,不然的话,大家都合在一起成为一户,一万个人也能弄出来,王鹃家就没有这个待遇了,该交多少还得交多少。

  “等收了粮食,把你家的给我家一些,我家要多交不少呢。”王鹃一想到这点就觉得不公平,张家庄子那一百户要比王家庄子过的好,因为不用往上交,张家听说每年都少收一点,多留下一些。

  “凭啥?两个庄子又没有在一起作帐,我自己都有一个帐呢,你要给,拿我们两个的给,不能用我家的。”张小宝马上表示反对,这种事情可不能混淆了,他的钱他家就没动,都归他自己管。

  “那我就从我们的库房拿二百匹帛送给家里。”王鹃赌气似的说道。

  “拿吧,二百匹才多少钱?一匹二百文,二百匹四万文,四十两银子,给了。”张小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小气,今天吃什么,还吃童子鸡?”王鹃说了两句,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纠缠。

  “不,今天有更好的东西,你看看那地里,除了粮食还有什么?”

  “还有人。”王鹃回答。

  “除了人呢,你看看,还在那飞呢,一追一蹦达,蚂蚱,今天就吃这个,一会儿让他们小孩子帮忙抓,我用豆油换,回去拿油一炸,又香又酥。”

  张小宝指着在那田间来回乱飞的蚂蚱,咽了口唾沫说道。

  “好吧,等割完了,就让他们抓,把小鸡也放出去,樱桃孵出来那么多的小鸡,这下可以长不少肉了。”

  王鹃不排斥这种东西,以前训练的时候她可没少吃,别说熟的了,生的都照样往嘴里塞,一咬一股绿水就冒出来,挺过恶心的那个阶段就好了。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人更多了,可谓是男女老少齐上阵,中午的饭比较简单,油丝饼加上肉炒萝卜片,还有鸡蛋黄瓜汤,管够喝。

  如此这般,连续忙了三天,才把两个庄子上的粮食给收割好,张小宝和王鹃也是持续吃了三天的油炸蚂蚱,一片小鸡放出去,还没等打谷子呢,地里的蚂蚱已经所剩无几。

  “小公子,多亏了庄子上的小鸡,不然今年还要让这些蚂蚱吃不少,别看个小,架不住多,一边打着谷子,还一边要喂蚂蚱。”

  小红也吃了两顿,觉得味道真不错,现在就拎着一个往嘴里塞,还感慨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张小宝和王鹃心有灵犀地对望了一眼,同时笑了,由王鹃开口。

  “小红,去把张管事叫来。”

  小红不知道两个小祖宗又要做什么,跑到后面把张管事喊来,她自己又开始吃上了。

  “小公子,小娘子,您二位找我?”管事也疑惑着呢。

  “恩,过了那边的桥就是葛家庄了吧?他们的粮食是不是还没收完?”王鹃一指那边的方向。

  “是,他们不像我们家有小公子和小娘子,安排人一起收,都是分开收割,比我们慢上一天还多。”张管事回道。

  “那交给你个事情,你赶着我们庄子上的小鸡,到那边帮忙,大家都不容易,让小鸡吃帮他们吃点蚂蚱,也算积德了,咱们不要任何好处,白帮,去吧。”

  张小宝接着话,并且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有多么的善良呢。

  张管事当然不会这么想了,小公子和小娘子是什么人啊?没好处的事儿才不会去做,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庄子上的小鸡这两天明显见长,都是吃那蚂蚱吃的。

  当下也不犹豫,叫过几个人,先弄两只老母鸡在前面带队,一群小鸡就哗啦往那边冲去了,果然,到了地方,人家还要感谢他,看着小鸡吃着自家田里的蚂蚱,不停地说着张王两家庄子仁义。

  到是也不担心小鸡吃谷子,有蚂蚱呢,谁吃粮食啊,用人抓的话费劲,小鸡追起来就像不知道累一样,两个小腿紧倒腾,边吃边拉,还给地上肥了。

  受益最大的就是那些个庄户,蚂蚱吃了粮食,他们主家可不管,该交多少还得交多少,一个个都趁着休息的工夫过来道谢,让张管事过了一把瘾。

  等着葛庄的蚂蚱吃得差不多了,又赶着小鸡去别的庄子,哪怕收割好的,打谷子的时候也有蚂蚱,地里同样还有,小鸡就这样连吃了半个月,一只只吃的那叫一个胖啊,脑袋都快缩脖子里去了,走在那里就跟个小球一样。

  就在小鸡猛吃的时候,张王两家都动了起来,到处收粮食,正是秋收,今年的年景不错,粮食价就偏底,两个庄子分出去四伙人,有远有近,用钱买,用帛购,用其他东西交换,价钱稍微可以高一点。

  处于对张小宝和王鹃这几次弄出来的东西的信任,两个庄子可是下老本了,最后就算不赚多少钱,也不能赔了,这种信任也让张小宝和王鹃感慨了一番。

  “说吧,粮食都收差不多了,庄子上到处都是仓库,你准备用这粮食干什么?”王鹃惦记这个事情已经很长时间了。

  “好吧,我说,一部分准备白送,一部分弄到别处,卖高价,估计到最后还略有剩余。”张小宝终于是说了。

  “往哪卖,往哪送?”

  “太行山东、河南一带,还有鸡,到时候正好送过去养,下的鸡蛋就地卖钱,用卖鸡蛋的钱在山东临海收购大量的干海货,把海货运回来,又是一笔钱。”张小宝一点一点往外挤。

  “你送人家会要的,你高价卖人家就买?鸡到了明年就大了,过去吃什么?”王鹃也配合着张小宝,一句接一句问。

  “据史书记载,唐,开元三年旱,蝗灾,今年那边收成应该和以往相对持平,可已经旱了,蚂蚱也多了,等明年就会显露出来。

  我准备用送的粮食来换取官方的嘉奖,把鸡赶过去吃蝗虫,这算是立功了吧?卖的粮食要偷偷摸摸才行,光白送也赔不起啊。”

  张小宝终于是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王鹃点点头。

  “好算计,怪不得你发了疯一样地弄点子赚钱,就为了收粮食,最终便是为你家保住那个百户的封赏,佩服,可是,张小宝同志,我王家也跟着忙活,有啥好处呢?”

  “这个,这个么……,你听我说,这就需要运作了,到时少不了你家的好处,你和我一起过去,我教你怎么说怎么做,当然,这不是骗,做了好事儿就要有奖赏才对。

  那话怎么说来着,就是做了好事儿不求回报,那样的话,做好事儿的人就会少,如果真有人要回报,那么别人就会说他,所以,我们要给别人留条后路。”

  张小宝说起话来振振有辞,王鹃撇撇嘴“还不是那孔子的故事,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事儿,就是给自己捞好处找借口,我相信你一次。”

  “恩,千万别与其他任何人说,尤其是我爹,知道我高价卖粮,弄不好会让我把那些粮食也捐了,我可不想赔本。”张小宝像做贼一样四下里看看,哪怕他和王鹃用的是唇语。

  “看把你吓的,当真是做贼心虚,自己也知道这么做不对了?不过我还是支持你,凭啥把咱家的东西白给人,都是用劳动换来的。”王鹃笑着靠在张小宝身上,张小宝刚才的动作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两个人商量一番,算是把这个事情定下来,又找来宋静功,开始安排别的事情,卖豆油。

  “小公子,豆油该怎么卖,我怕别人不买。”宋静功一听这个就有点拿不准,尤其是不让他骗。

  “直接卖当然没有人买,去三水县,弄个摊子,把面和好,到时候用油炸,卖给别人吃,等别人都吃过了,那味道当然不同,他们问你,或者你找个人故意问,明白没?”

  张小宝引导了一下,宋静功马上就懂了“知道,到时我就说是油好。”

  叶落尽,芳草已无痕,松柏青依旧,灵灵染秋风。

  张小宝与王鹃二人身上已添新衣,小红闲来无事,早早起来赶上由樱桃孵化出来的鸭鹅向属于她那池塘走去。

  旁边相随的丫头换成事少的石榴,宋静功卖豆油卖的上瘾,几天才回来报说一番,大牛依旧负责卖酱及胡萝卜。

  “看样子,快入冬了,等下雪,冬天有什么赚钱的事情?”王鹃手上拎着两个小沙袋,边轻轻抡着,边与张小宝闲聊。

  “不知道,总之庄上有炕,不怕冻着。”张小宝那边同样拿两个沙袋。

  “我其实是担心你家庄子过不去今年,秋收各处粮食都多,总有人会惦记这边。”把沙袋远远地抡出去,王鹃一分心,差点被带个跟头。

  张小宝到是小心了,扔出去的沙袋比王鹃那两个远些,小跑过去拣回,犹豫了下说道:“不怕,今年来人也有办法对付。”

  因穿的衣服多,二人只玩了半个时辰,便出了一身汗,石榴那边早准备好热水,见天渐渐阴下来,在旁相劝“小公子,小娘子,外面起风了,不如到屋中玩耍。”

  二人应过一声,转身与石榴回转,正此时,昨日刚刚归来一次的宋静功又匆匆跑进院中,见到张小宝与王鹃,那张一直都平静的脸露出了愁容。

  “子衿跑得如此急,莫非遇到好事了?”张小宝听脚步声,回头望去,见是宋静功笑着问道。

  “我的小祖宗,哪里有什么好事儿,出大事儿了,小公子,那边买卖做不成了。”宋静功见小公子还有闲心逗趣,面色越发苦了。

  王鹃也插话道:“宋公子难道还有办不成的事儿?当初可是骗过不少人,今日为何处理不了?”

  “我的小祖宗啊,这次与已往不同,骗不成啊,三水县那边有人说吃过张庄子卖的豆油出事了,找来医者查看说是中毒,买卖不好做了。”

  宋静功一脸沮丧的模样,把那边事情细细说了出来。

  昨日宋静功回到三水县,边卖豆油,边在那边卖豆腐,可用钱买,也可用其他事物来换,尤其是大豆,一斤大豆可换二斤豆腐,如此作为,乃是不让人知晓豆油是用大豆制成。

  当天晚间,宋静功正欲让人收起摊铺之时,来了一伙人,宋静功到是认识,几人游手好闲,向来不做什么好事儿,起初以为过来强收钱,待几人到近前,才知是买油,共计二十斤。

  当时宋静功也未多做考虑,便卖与几人。

  谁知,今早刚从‘留意居’中出来,那几人就找上门来,身后还跟着一做证的医者,愣说是昨晚买的油,回去后就吃病了一人,几人还把其中生病的人抬到摊子面前,以作见证。

  宋静功当时就知道被讹诈了,见周围一圈人都在那里看着,出言解释,谁知那医者一口咬定,躺那之人就是吃这摊子所卖之油而得病,言之确凿,让人不得不信。

  那几人到也不说什么恐吓的话,就是要宋静功拿出纹银五十两,周围人不知该信谁,听那几人的意思,当是想多要钱财,可吃出病了,又有医者作证,一时也犹豫起来。

  宋静功见此,也知无法在做买卖,草草收起摊子,命人把一应事物送回留意居,说让那几人明日再来,便匆匆赶回庄子。

  “哦,原来如此。”张小宝和王鹃同时点头,却没有露出任何为难的神色。

  “以非法zhan有为目的,对被害人使用威胁或要挟的方法,强行索要公私财物的行为。是为敲诈勒索,小宝,看你的了。”

  王鹃张口说出一串话,转头又看向张小宝,那意思以后要看张小宝如何处理了。

  张小宝撇撇嘴,似乎不愿意处理这等事情,叹息一声“看来又要花钱了。”

  “小公子,难道你要给钱?”宋静功一听张小宝的话,以为选择给钱,劝道:“小公子,给不得啊,今日给了,明日他们还会再来,何况那三水县还有其他一些混混,见有利可图,轮番到瘫子去,多少钱都不够给。”

  “谁说给他们钱了?我赚些钱也不容易,要花也得花到有用之处,你今日回去,打探那几人家中都有何人,再用你举人身份去见三水县县令,带上纹银百两,还有我庄子上那辣酱及你所卖豆油。”

  张小宝自然不会白白给人送钱,思虑到土桥村也归三水县管,明年还能用到,先打点一番,总比现用现给的强。

  宋静功不知这些,听到纹银百两,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咽口唾沫说道:

  “小公子,那几人也不会真要五十两,能讹去十两八两银子也就知足了,百两?是不是多一些,许我二十两,我就能让那县令帮忙做事。”

  宋静功此话没说错,百两银子太多了一些,通常小事儿,只送去十两五两银子,县令便能通融一二。

  未等张小宝说话,王鹃那边就开言道:“宋公子,一切照小宝说的做,砸钱过去,表明的是一个态度,让那些想打我们主意的人都知道,并警告县令一下。”

  “何为警告?”宋静功还真不懂,别看他骗过的人不少。

  “让他知道,这一百两银子可以为一件小事儿找到他,也可以送到他上头去来找他的毛病,如果不是手头闲钱不多,全换成了粮食,直接砸他二百两又何妨,明年自有用处。”

  王鹃和张小宝还算有默契,清楚张小宝考虑的是什么事情,也知晓这种为人处事的方式。

  宋静功想了一会儿,终于是懂了,点点头“还是小公子与小娘子厉害,我这就去办。”

  说过话,宋静功急着那边的事情,又匆匆离去,剩下石榴三人继续往屋中走去。

  “小公子,方才那宋公子来时说事情,我都吓坏了,不知怎么办,没想到小公子这么轻易就把事情弄好了,小公子对这种事情,似乎一点都不怕。”

  石榴边给两个人洗澡,边在那赞叹着。

  “石榴,你要记住,凡是遇到这种骗人的事情,小宝就都不会怕,这事未必会轻易解决,最好是那县令也不敢管,又收了我们的银子,以后找他做事儿更容易一些。”

  王鹃也不在乎有人弄这种事情,如此的小手段,放到张小宝身上根本就不屑为之。

  张小宝也附和出声“确实,我还就盼着那几个人的身份高一些,至少家中有厉害的人在,真正想办事情的时候不怕花钱,就怕没地方送钱。”

  “小公子与小娘子说的深奥,石榴根本就不懂呢。”石榴听了两个小祖宗的话,觉得自己很笨。

  “石榴你也不用难过,以后多听听,多看看就知道了,安排你做的那些事情,你做的就非常好。”王鹃怕石榴失去信心,连忙安慰。

  宋静功离开庄子,赶路回去,到傍晚时,终于是重新来到了三水县这边,从留意居中拿出银子,带上豆油和辣酱,不做丝毫耽搁,直接就找到了县衙。

  县令程岭祥宋静功还见过两次面,给了门房几文铜钱,等通报完,门房边说县令有请边往里让。

  走过两到门,来到书房时,宋静功直接就行礼道:“学生宋静功,见过县令。”

  “宋举人不必客气,快请坐,听闻宋举人为我三水县上百姓做过几件好事,我早就想见上宋举人一面了,只可惜县中事务繁忙,一时找不到时机,今日宋举人来此,到是成了我一桩心愿。”

  县令程岭祥能见宋静功还都是看在他有功名在身的缘故,也客套起来。

  “县令大人真是让学生受宠若惊,能得大人记挂,学生子衿往后定会多多遵从大人的教导,一心为民办事,学生来的匆忙,也未曾备下象样的东西,只有些素油和辣酱,寒酸了。”

  宋静功拎着的东西并未交给别人,直接就拿到了书房,恭敬地说着,慢慢把那一个大包裹放在了书桌上,油与酱多是用罐子罐子装的,有轻微声音传来。

  可那因子却是十锭十两的,这么整的银子还不好弄呢,一放就发出清脆的动静,县令程岭祥听了后,眼睛就是一亮,示意宋静功喝茶,他似乎觉得那一包东西有点碍事,用手向旁边推了推,在推的过程中,手却是抓在了有银子的地方。

  这一抓,程岭祥面色不由得一变,估算了一下,大概就知道多少银子了,这么多钱?这宋静功想干什么?莫非是杀人了,让自己改判?这到难办了,不过‘理’这么大,到是可酌情想想办法。

  “好,这酱我可是早有听闻了,正好尝尝,子衿有心了,不知子衿近日忙些什么?”程岭祥开始考虑怎么处理事情了。

  “回大人的话,学生自觉再考无望,前些日子寻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庄子,在其中做一幕僚,这油和酱便是那庄子所出,谁知……哎,不说也罢,今日来就是看望一下大人。”

  宋静功说着话,先前还一脸轻松,后来伴随着那声叹息,变成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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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岭祥当然不会认为宋静功不想说,无非就是等着他来问,看在银子的份上,那便问吧。

  “子衿如此说就见外了,是不是有不顺心的事情,说出来也好一同参详一下,总比你一人压在心中强。”

  “大人既是问起,学生自当遵命,还不是这素油,这几日卖的好,结果惹来祸事儿,早上竟然有几个混混跑我卖油摊子的地方,说是有人吃中毒了,还找了医者做证。

  学生哪里遇到过如此事情,那几人非要学生拿出五十两银子,学生给人做幕僚,又上何处寻五十两银子,实在是无奈啊,待明日还不给钱,说不定那几人就要拉学生见官了。

  素油这几日卖出不少,还有早上那油炸的东西都用此油做成,若真有毒,为何只那一人中毒,其他人都无事?学生真是欲辩无言啊。”

  宋静功边说边在那摇头叹息,让人看了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程岭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包括,那里的银子可比人家索赔的要多,没钱?没钱你怎么就给我送来了?还好,不是大事情,无非就是一帮混混想讹诈点钱财,不想着宋静功脾气竟然如此大,宁愿拿出更多的钱给我,也不给那混混。

  也好,至少自己得了好处,只是这钱真是多了些,难道是想让自己把那几个人都抓进大牢?再判个重罪,这还需问问才行。

  “真是岂有此理,子衿放心,本县与你做主了,你今日便写一状子,明早送上来,本县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那些个害人钱财、声誉的人。”

  “大人不必如此动怒,三水县这方被大人治理的可谓是民安市茂,只有那几个不开眼的才敢如此,这治罪便不用了,还请大人帮着劝说一二,大人治下,想来不会有那等不通情理之人。”

  宋静功以退为进,连夸带挤兑,就看县令怎么办了。

  “子衿说的是,那这样,待明日我派人寻那几个过来,给子衿正声誉,子衿不用担忧,哦,天色已晚,想来子衿还不曾用饭,不如就在这里吃上两口。”

  县令程岭祥当然明白,这事儿不管都不行了,好在人家没有逼迫的太紧,以后看来人家有事儿还得帮啊,否则这么多的钱拿了烫手。

  “多谢大人,家中晚饭已备,更有人等学生回去,不便多做打扰,大人事忙,还请以身体为重,学生这就告辞。”

  宋静功见事情差不多,人家也开始送客了,起身又施一礼,恭敬地转身离去,身后也传来了‘代我送送宋公子’的声音。

  第二日一早,县令程岭祥找人询问此事,结果那下面的人都知道了,把事情一说,程岭祥突然觉得头疼,为何要遇到这个败家子呢,换一个人都好办,只好命人去找宋静功,要好好商量一下了。

  宋静功听到招呼匆匆赶来,一见到县令,看县令的脸色就知道事情难办了,未等他说话呢,程岭祥就先开口了。

  “子衿啊,昨日之我已知晓,那领头之人乃是本州司仓参军周倥的侄子周西虎,我今日会寻他来问,若是真少五十两银子,我便给了他,若非如此,子衿可要再作打算了。”

  程岭祥也的确没法子可想了,真要钱的话,大不了把昨天的银子拿一半给人家,可就怕人家所图的是其他东西,那就不是五十两银子可以打发的了。

  宋静功一听,也知道麻烦了,州司仓参军,也就是州长司,协助州刺史分管赋税和仓库的,正六品的官,县令也不敢轻易得罪,看样子真要问清楚后想别的办法了,于是说道:

  “大人告与子衿实情,子衿感激不尽,子衿这便回去等候消息,若是那周西虎只为求五十两银子,子衿定当奉上,若是……,子衿就需回庄子商议,还请大人帮忙拖延一日,最多一日,定有结果。”

  “哦?一日便能有办法?子衿放心,不必焦急,托他三、五人还是可以的,一日毕竟短了些,子衿一去一回的时间而已。”

  程岭祥以为宋静功急糊涂了,拿了钱自然要多帮点忙。

  “不必,子衿回庄就有办法,可直接回来,一日足够。”宋静功笃定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子衿先回去等,待我问过周西虎就让人告知子衿,本官见子衿如此肯定,莫非庄子上有高人在?”程岭祥见宋静功确实目光清澈,到是好奇了。

  宋静功一想到自己当初怎么输的,后来见到的一件件赚钱的事情,脸上就多了一丝的崇敬,点点头。

  “正是,此事对学生来说难上加难,对那人来说,则不屑思虑之,那人不动时,如和风煦日,动则狂风骤雨,学生有幸体会了一次,便到那边当幕僚了。”

  县令程岭祥知道这个宋静功曾经骗了些人,手段非同一般,没想到竟然也有输的时候,这下他更加觉得有意思了,问道:“难道子衿惧怕那人?”

  “怕,真怕,就一次,学生连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后来那人还放我一马,不然我此刻应在县中大牢里面了,还有那人身边的一人,这二人聚在一起,如琴箫合壁,世间风liu,无出其右者。”

  宋静功想着庄子上的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一丝笑容出现在嘴角,还带着那么一点点骄傲。

  “如此,那子衿就先回去,我这里尽快去做。”

  程岭祥见宋静功把那边的两个人说的如神仙一般,根本就不信,正好可以用这次的事情问问,他心中已有考虑,周西虎不会差那点银子,定有更大的图谋,看看那庄子上的高人如何作为。

  宋静功答应一声回去等,程岭祥连忙命人找来周西虎,当面一问,周西虎也不推委,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意思,他想要得到那个弄素油的方子,那油他吃过,这几日顿顿多吃素油,味道比其他的油还好,就算用来点灯,烟也小。

  见其意如此,程岭祥也不多说,让人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宋静功,至于如何做,就看宋静功说的那个高人了。

  宋静功一得到消息便雇一辆车,急驰而回,进到院子,连口水都顾不得喝,把话说出来,看着小公子等待。

  正如他想的那样,小公子和小娘子听到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担忧,不仅仅不愁,反而笑了。

  “小公子,可有对策?”宋静功看小公子二人都不急,他也放松下来。

  “小宝,又让你猜对了,这下好了,过年咱们就吃冰糖葫芦。”王鹃笑着对张小宝说道。

  张小宝也在那故作矜持地颔首“恩,让石榴把东西拿出来吧,交给子衿,子衿我告诉你怎么做。”

  让石榴拿出东西给宋静功,张小宝又和宋静功说了一番,宋静功眼睛一亮,猛点着头“小公子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了,原来是这样,事不宜迟,我这就走。”

  宋静功保证了一番,带上石榴给他准备的清汤,转身出去,让车把势赶着马车又向三水县那边赶。

  等着宋静功到地方的时候,又是傍晚了,这次宋静功依旧是不停歇地来到了衙门这里,刚一见到县令,就要求道:

  “大人,学生回来了,还请大人帮做一下中间人,正好晚饭时间,学生欲请那周西虎在观水楼吃饭。”

  程岭祥见宋静功满连喜色,吃惊不小,难道事情真的有办法解决了?按宋静功来回的时间算,他是刚回去,那边就有人想出办法了,这怎么可能。

  “子衿有主意了?那边的高人听了你的话,就一会儿便想出法子?”

  程岭祥带着期盼地问着。

  “没,学生一进院子,刚把事情说完,那人就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让学生拿上,又吩咐学生两句,学生不敢耽搁,马上就回来了,他们似乎早就知道了。”

  宋静功一想到回去的情形,就激动得浑身都哆嗦,小公子他们实在是太可怕了,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算无遗策,诸葛重生,不过如此。

  程岭祥也跟着一同惊讶,那庄子上看来是真有高人啊,当下也不犹豫,一边派人去请周四虎,一边携同宋静功往观水楼行去,连车轿都不乘了,边走边问。

  “子衿可否说说,那人出了什么主意?我这心中好奇。”

  宋静功这次没有直接就说出来,抱歉地笑笑“大人,恕学生此时不能告知,等周西虎到来,一切自然见分晓。”

  “哦?既然如此,那就等上一会儿,听说观水楼中的几个菜,也都是你那庄子给弄出来的,与那高人有何关系?”

  见宋静功不说,程岭祥也未逼迫,呆会也能知道,想起观水楼的新菜,随意地询问一句。

  “大人果然慧眼如炬,素油,辣酱,和那些菜,确实都是那人所为。”

  宋静功与县令说着话就来到了观水楼,周西虎已经先到了,并要了一个单间,一见到宋静功就开口说道:“怎么?宋公子想清楚了?”

  宋静功根本没搭理周西虎,而是先对县令程岭祥恭敬地说道:“大人,您请坐。”

  等着程岭祥笑着点头坐下,宋静功这才看着一脸傲气地站在那里的周西虎“周公子也请,今日有县令大人坐陪,子衿倍感荣幸,伙计,把贵店招牌菜上来。”

  县令程岭祥此时心中舒坦,刚才周西虎竟然好象没看到他一样的态度,让他觉得脸上无光,暗道这周西虎实在是不通事理,你叔叔六品又能如何?我真把你的案子给定下来,你叔叔还敢翻案不成?

  宋静功不错,知道谁才是主,送钱送的也痛快,今后定要多加照顾。

  周西虎也发觉自己刚才太急切了一些,忘记招呼人了,叔叔可是不只一次说过,在这县令的面前要恭敬,都怪这个卖油的宋静功,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忘记先与县令说话。

  想到这里,他看向宋静功就越发的有气,做样子给县令倒完了茶,就迫不及待地对宋静功又问道:“宋公子,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吧?”

  “周西虎,若是你还与我如此说话,我让你什么都得不到。”宋静功此时却把脸一沉。

  “你,你敢直呼我姓名,还敢这般与我说话,你别忘了,还有一个吃了你们家油的病人躺着呢。”

  周西虎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在这三水县,他还没见过谁敢跟他这么说话。

  宋静功微微一笑,不急不忙地从怀中掏出来一张纸,随手就扔到了周西虎的身前,周西虎一看傻眼了,纸上写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从小他就不学,连千字文都没背下来。

  “程伯,您帮我看看。”周西虎没有办法,只好把这张纸交到县令程岭祥手上。

  程岭祥接过纸,缓缓念道:“我是专门负责卖油的那个人,因那假装吃油中毒的人与我有仇,故此才来装病陷害于我,我知事情不好,怕被人报复,只好远离三水县到他处求生。”

  “看吧,周西虎,我临时雇来的伙计和你那个装病的人有仇,现在已经被吓跑了,你说你兄弟吃油吃出了病,那为何你那兄弟的家人不报官?”宋静功等着县令念完,悠悠地说了起来。

  “说不定是你那个伙计和我兄弟有仇,故意下的毒呢。”周西虎没想到宋静功倒打一耙,只好挑着理来说。

  “恩,也有可能,那就让你的兄弟报官吧,让官府发海捕文书,那伙计是我临时雇来的,我也不清楚他的底细,我那素油已经卖到整个三水县一半的酒楼客栈当中,还有几位贵人府上。

  周西虎,你继续找人装病,我今天晚上就把所有的油都撤走,那些酒店如问起,我一定实话相告,三水县周西虎惹不起,我把油卖到其他州去,不知你那个辅佐本州刺史的叔叔还能不能管到我?”

  宋静功看都不看周西虎一眼,望着窗外的秋景变相地威胁着。

  周西虎是真怕了,不仅他害怕,县令程岭祥也害怕了,想着到时三水县那么多酒楼一起使劲,加上吃惯了素油的那些个贵人,真质问起他来,还是相当麻烦的。

  周西虎则是发现,自己有劲使不上了,他不可能去告官发什么海捕文书,就算发了也没用啊,宋静功把自己摘出去了,顶多算他一个识人不明,他真把油卖到别的地方,本县少收多少税?

  “怎么样,周西虎,想好了吗?”宋静功追问了一句。

  县令程岭祥觉得宋静功背后的人果然厉害,这么一弄,宋静功是没有什么事情了,自己收了那钱,怎么也要帮着开脱,从这样纸的墨迹上看,早就写好了的,当真是料事于先。

  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自己还要当和事老,还是说点别的吧。

  “西虎啊,不是当伯伯的说你,你这还没弄清楚是否中毒呢,就过去找子衿的麻烦,这可不好,换一个人,或许就把你告到衙门上了,到时我这个当伯伯的也不好说话,还不快和子衿好好说说。”

  周西虎正在那担心事情被叔叔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呢,见县令有意帮忙,再不敢找事儿,他怕那县上几个已经致仕的人吃不到素油后找他的麻烦,如果不是素油好吃,他何必出这等计策。

  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别让宋静功把油卖到别的地方,强笑了一下,说道:“子衿兄,实在是对不住,都怪兄弟一时被人骗了,我就想啊,这么多人一起吃油,为何就一个人生病,经子衿一说方才明白,还请子衿兄见谅。”

  “好说好说,从此事就能知道,周兄也是个讲义气的人,已往的事就此揭过,我观周兄气宇轩昂,定不是平常之辈,宋某手中有一方子,可使食糖变色,若周兄有意,宋某愿与周兄共同经营。”

  宋静功见对方服软,按照小公子的吩咐,是该许好处的时候了,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拿出一油纸包,轻轻打开,放于桌上。

  “这是……糖?”周西虎看着纸中的白色东西,与县令对望一眼不确定地问到,又伸出一根指头沾了点放到口中,眼睛使劲一睁“甜的,真是糖,怎么做成这个样子?”

  “周兄说的没错,这就是糖,这样的糖与我等原来吃的那种各有千秋,若论味道,还是这糖好一些,若是入药,就需原来那种了,不知周兄可愿做这买卖?”

  宋静功面上挂满了笑容询问。

  “愿意,当然愿意,这买卖好啊,那方子,我先前可是做了些……那什么事儿,子衿兄还愿与我一同做买卖?”

  周西虎当然明白这东西卖出去有多大的利,刚想答应,想到先前还要讹诈人家,这时人家是否还会与他做着生意?心中这个后悔啊。

  “周兄如此说就不对了,那事儿周兄也不知晓,都是被骗了,我看周兄如此仗义,今后一定能做大事,到时我就是想巴结都晚了,又如何会拒周兄一番心意?”宋静功按照小公子交代的说起来。

  周西虎处在激动当中,县令程岭祥在旁边看着听着,汗都下来了,这才是那个人的手段啊,前面那压制,只不过是一部分而已,有打有拉的,直接就能得到一个六品官的注意,连着把自己这个七品县令都给用上了,好算计。

  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人在早先就已知道会是这般,难道在卖素油的时候就想要走这一步?否则为何不起个店?宋静功在这边可管着两个店呢,百两银子说送就送,还差那几十两的买店钱?摊子越小就越容易被人欺负。

  程岭祥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见到宋静功背后的那个人,他终于亲眼看到了,什么叫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何况这么多东西还都是那人想出来的,那一定是位隐世的老者,没事儿的时候就坐在树下,品着手中的茶水,目光望向远方,不动如山,动如奔雷。

  宋静功也在想着小公子说的话,到时一亮最后的东西,那个姓周的就是傻傻的模样,县令则是心思不宁,竟然都被小公子给料到了。

  周西虎果然没心没肺,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想着自己以后用这糖赚大钱,让父母夸奖,尤其是让叔叔认同,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又抓了点糖塞嘴里。

  “子衿,你说吧,得来的钱怎么分配?”

  “周兄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哪怕周兄想一个人独占,我也把方子交给周兄。”周西虎问的快,宋静功答的也利索。

  周西虎深吸两口气刚要说话,县令程岭祥突然插言“西虎,还不谢谢子衿,这糖往后得的钱绝对不会少,不如就五五分吧,若是你决定不下来,那就问问你叔叔。”

  程岭祥了解周西虎这个孩子,他真敢把白拿人家方子,把所有的钱都自己赚,真那么做了,可以想到后果,宋静功背后的人会失望,从而放弃这个门路,何况还有他这个县令在这,人家可能连他一同放弃。

  是的,放弃,别看他是个县令,也怕被那种人放弃了,有那人在,自己有事儿可以去求,放弃了你还求谁?

  宋静功笑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决策就是过了那座桥,哪怕他曾经还后悔过那座桥,他实在不知用什么话来评价小公子了,小公子说过,就算那个姓周的不知道深浅,县令也会出声帮一把,跟着这种算计的人,今生何求?

  “子衿为何发笑?”程岭祥纳闷了。

  “我家小……那个人说了,大人一定会这般做。”宋静功此刻整个人都好象变了,由内而外地变了,态度含蓄,身子挺直,那种傲然已经从外表浸透到了骨子里。

  周西虎根本就无暇考虑两个人说的是什么,想的都是自己以后发财的样子,对着县令程岭祥说道:“伯伯说的对,我这就回去,写信给叔叔。”

  说着又转过头“子衿兄,今日我先回,明天我请子衿兄到旁边百味阁饮酒。”

  等着周西虎离去,菜也陆续上来,宋静功拿起筷子“大人,既然菜来了,那就吃吧,吃不了我装盒带走,庄子上那人最恨点一堆菜而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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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细雨蒙蒙,屋中一炭炉星火点点,石榴与睡在隔壁的张王氏的丫鬟相互轮换着守夜,坐在门口处一个王鹃让人制作的逍遥椅上浅浅睡去。

  “小宝,你睡了么?烧炭了,就在屋子里。”王鹃用手指碰碰张小宝。

  “睡了也被你弄醒了,我这人一直都怕被抓,睡觉也不塌实,别怕,门开着呢,一氧化碳中毒的可能性非常低,睡吧。”张小宝微微转过头,扫了眼看着的门回应着。

  “可我还是冷,屋子里没有空调,没有暖气,也没有地热,我觉得呼吸费劲。”王鹃又说道。

  “正常,我也一样,孩子的身体敏感,通常这时候,我们这么大的孩子就会哭了,被大人抱在怀中才觉得安稳,身体热量流失,导致血液循环减慢,供血不足,脑神经会刺激心脏,压力过大。

  你以前训练时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不过大人的身体比孩子强,我曾经在山中自己训练时也一样,有时都想哭,明天就让他们过来弄炕,到时就好了。”

  张小宝学过不少东西,当然知道现在的状态是什么,主要就是他和王鹃不可能哭,了解归了解,他也不舒服,还是用自我心理暗示才睡去,又被王鹃给弄醒了。

  “我不管,我不想做心理暗示,睡下来身体也不舒服,你快点想办法,我现在的感觉就是空虚、无助,心理压力太大,哪怕我可以忍受,对身体的成长也不利。”

  王鹃自然是经历过这种事情,可她现在需要的是身体在物理上的放松,而不是神经强制。

  张小宝想想觉得也是如此,他与王鹃具备坚韧的神经,但无法保证身体的正常休息,这种身体疲劳训练,还是太早了一些。

  “其实很好简单,就是睡在母亲的身边,那样你会觉得温暖和安心,和神经反射没关系,是你身体的肌肉控制系统能与母亲的身体形成一种共鸣,最浅显的体现为脉动,不知道我娘对你有没有作用。

  至少我是没问题,只要我睡去,我娘的心跳速度和新陈代谢就会和我的心跳及新陈代谢产生潜意识同步,这不是说心跳一样,而是某种自然频率调整。

  在这个过程中,哪怕孩子突然觉得害怕,也会主动寻求母亲的怀抱,而母亲梦中遇到危险,也依旧能保持一个维护孩子的姿势。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当你睡觉被尿憋的难受的时候,你会发现,梦中出现的厕所或者是特别的脏,或者是堵住了,也或者是在你想上厕所的时候别意外打断,直到你被憋醒。

  当一个母亲抱着孩子睡觉的时候,会有同样的非主观意识形成,要不你去我娘身边躺一会儿,可能有点效果。”

  张小宝说了一大堆,最后提议让王鹃去另一间屋子。

  王鹃却摇摇头“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做母亲的生过孩子还是那么年轻,有些则是老的快,年轻的,通常都是不把孩子养在身边的,有其他人照顾。

  而老的快的,通常都是把孩子守在身边,她们总是在主观爱护和非主观的潜意识下保护自己的孩子,身体和心理同时紧张着,长时间疲劳,我不去,你快想办法,你可是国际诈骗犯,别弱了你的名头。”

  “你这人太不讲理了,我现在无法分辨你是褒义还是贬义,好吧,我说,你别踹我,就算把我弄下去你也睡不着,把塌子靠墙,靠在我娘睡的那个屋子的墙,这边还有两道门,你紧挨着墙,我在你这边就行了。”

  张小宝觉得这时的脑细胞的死亡速度比他诈骗时还要快,至少诈骗的时候不用挨踹。

  王鹃采取了张小宝的提议,叫醒石榴,帮着把塌子给推到指定的位置上,再次躺下,王鹃笑了。

  “厉害呀,张小宝同志,怪不得能骗那么多人,不说别的,对人性的把握上,你还真不一般,说说吧,以前骗过多少无知的少女?把她们推到墙角。”

  “你这是感觉到能睡好了是吧?那边有墙,墙的外面有人,这边有我,安稳了是吧?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是不对滴,我骗什么少女,我一直在努力赚钱,你光想你了,看看石榴,难道不觉得可怜?”

  张小宝后悔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女人的理论自成一体,和年龄无关。

  王鹃到是没有继续纠缠,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石榴,确实觉得心中不舒服,哪怕石榴这几天都是三顿正餐,一顿夜宵。

  “我决定了,从庄子上再找几个人,一天三班倒,每人八小时,钱从我们两个共同的金库中出,剥削不是目的,能产生更多的效益才是根本。”

  王鹃说做就做,第二天一早,就让人在庄子上找几个伶俐的丫头过来,这些人的忠诚还是可以放心的,白天依旧是石榴看孩子,晚上石榴躺下睡觉,外面屋子中安排两个丫头。

  这两人可以在那小声说话,并点一盏油灯,一晚上不灭,只要每半个时辰防轻脚步到屋子中转一圈就行。

  院子中其他的地方也多了几个守夜的人,同样的待遇,无非就是有的地方是男的,可以可劲地喝茶水,还有小点心,要让庄子晚上也有足够的生气。

  张王氏知道自己这儿媳妇的安排之后,想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会多出一大笔花消,可人家拿自己的钱来贴,张王氏也不愿多管,随小家伙折腾去吧。

  结果睡了一天后,早上起来,庄子上的人都发觉,昨天晚上睡得特别香,一个个显得比已往精神许多,这让张王氏惊讶起来,找来管家询问才知道缘由。

  院子中的人睡觉不像她们这些人,有专人在一旁伺候,有时晚上还要担心出现事情,平时睡的都不塌实,昨晚睡之前,下人们知道新的安排,明白周围一直有人存在,有事情也可以被人叫起,心中就不再担忧。

  “夫人,小公子与小娘子果非常人,已往我那每日都会做噩梦六岁小女儿,昨夜竟然没有被吓醒,早上起来还与我说,她不怕,她知道总有人在护着她。”

  张管事没想到鹃鹃如此简单的一个安排,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好处,在一旁夸赞起来。

  张王氏笑容满面“恩,管家自去忙,我叫上老爷看看孩子。”

  “小宝,快想,怎么做呢?”王鹃和张小宝两个人一早上起来就坐在一起,面前纸上放着一点白糖,两个人准备弄出新品种,却想不到办法,只能在那干瞪眼。

  “我觉得吧,应该放水,熬啊熬的,到时糖不溶化了,弄干就能成块。”

  张小宝眉头都皱起来了,也想不到好方法,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王鹃刚要说话,却和张小宝同时抬头,正看到张王氏和张父一同走近,两个人的警惕性还是比较高的。

  见人来了,连忙起身问好,那乖巧懂事的模样让人看了越发的喜欢。

  “我儿这是要做什么?冰糖?”张父来到那白糖的旁边,笑着问起来。

  “啊?爹,有冰糖了?那岂不是也有白糖,完了,我那糖不赚钱了。”张小宝与王鹃同时一惊,他两个一直都没吃到冰糖,以为没有呢。

  张父似乎知道儿子和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想什么,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儿不必担心,这白糖与冰糖制作起来不易,价钱也高,何况不如我儿这糖细腻,制一斤白糖所用的甘蔗可制数倍的红糖了,你这糖只需直接放于锅中,成稠后凉了,直接成块。”

  张小宝与王鹃猛点着头,看来书呆子有时也挺厉害的,这么简单的方法,怎么就没想到呢。

  张王氏与张父陪孩子呆了半个时辰后离去,张小宝和王鹃也没有心思弄糖了,准备交给那个姓周的去琢磨,锻炼再次开始。

  又是一场秋雨落下,天气要比往日更冷一些。

  张家庄子大厅当中。

  “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

  “我儿先停。”张小宝背着这些天学的东西时,张父突然叫停。

  “我儿可还记得为父教与的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的意思?”张父这是不满足儿子只会背了。

  “知道,雅言就上周朝此地官言,孔夫子平日用鲁地话,读诗念书做礼时都用周之官言。”张小宝这些天学的非常努力。

  “诗书礼又为何?”张父竟然直接从一个问题跳到另一个问题,和刚才那论语说的已经不是一个地方。

  “诗书礼,六经所含。六经:诗经、尚书、仪礼、乐经、周易、春秋。”张小宝这次不等父亲问,直接把六经说出来。

  这厅中坐着可是张王两家的长辈,见小宝一问就能答,都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王父也来了兴趣,他到是未曾像张父这般读书,随口就问王鹃“鹃鹃,可知为何有那许多人读六经?”

  这下众人都愣了,尤其是张父,他还没教呢。

  王鹃无暇怪父亲不懂瞎问,想了下答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梁,书中自有黄金屋……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随着张小宝与王鹃的应答,张王两家的人对这两个孩子可是越来越看重了,尤其是王家庄子也学张家庄子多雇了几个人后,发现付出的钱财并不多,下面的人干的活却比以前还卖力了。

  午后,气温有所回升,张小宝和王鹃带上石榴走向那已收割完的田地,此时田地中都是一截一截的短茬子,不管稻子、麦子还是糜全是如此。

  “小宝,冬天能种点菜么?”王鹃拣起一片被风吹到身上的树叶,觉得面前的地空一冬天有点浪费。

  张小宝抿着小嘴,看着那田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想在这些地里种是不成了,不知道冬天的黄瓜多少钱一斤。”

  “石榴,冬天黄瓜多少钱?”王鹃扭头问跟在不远处的石榴。

  “哪里有黄瓜?再过两天,储存起来的黄瓜就需要吃掉,不然会坏的,小娘子想吃黄瓜,可以把黄瓜荫干,到时用水泡开吃,其他的菜也是这么做。”石榴不知道两个小家伙想的是什么?冬天还指望买黄瓜。

  “那若是有黄瓜,刚摘下来的,你准备用多少钱买?”张小宝跟着问道。

  “回小公子的话,我不会买的,就算有我也买不起。”石榴也没有事情,就跟着说些不可能实现的话题。

  王鹃却不这么想,张小宝要是没有办法,不会盯着问,想了会儿,发现弄不出大棚来,只好用手碰碰张小宝“你想怎么种黄瓜?”

  “二牛闲下来了,让他到葛庄收柴火,就是稻子、麦子、糜子的秆子,这东西应该非常便宜,一文钱就能买几大捆,到时我们种黄瓜,今天做准备工作,明天就弄。”

  张小宝开始计划起事情,王鹃在一旁还是没弄明白怎么就能种黄瓜。

  不等她问,张张小宝就给她解释起来“其实这是一个骗局,当初手下帮着想出来的,我觉得不好用,就没用,这个方法可以在不使用任何透明材料的情况下,在北方冬天种植蔬菜。

  理论上可行,实际过程当中,都不如从其他夏季国家中运过来了,投入大,收获小,会入不敷出,在这边一些材料便宜,还不计算工时费,加上冬天没有黄瓜,应该能赚钱,明天跟着我忙吧。”

  王鹃见张小宝说了一通还是没把事情点明,也不急着问了,看看今天他如何准备就知道了。

  有了事情可做,三个人也不在外面多呆,转身回去,张小宝开始布置起来。

  在后面选出一块四十米乘四十米的地,他与王鹃一同测量大概数据,每五米乘五米的地方,就在外面挖出来一个正方形的沟,沟深一米五。

  接着在上面的那二十多平方米的地方砌一圈墙,中间带夹层的那种,墙高两米,靠近里头上面的地方留出孔,小孩子的手臂那么粗,每隔一米留一个。

  庄子上现在不忙了,人多,主家管饭,他们还能省下点自家粮食,都过来帮忙,等墙上面的孔打完了,又在每个圈起来的外面墙下打一个孔,稍微大一点。

  到晚上时,这些就算都弄完,还没有干,二牛弄来柴火晚上开始烤墙,从下面的孔中接出一个灶台,在灶台中放柴火,热气就顺着两层墙中间的地方蹿到其他位置。

  这一晚上烧火的人多,也算热闹,庄子上的小娃子们都兴奋得不去睡觉,来回转悠。

  翌日一早,张小宝又让人去收席子,最便宜的那种,可以是草编的帘子,也可以是苇子编的,竹子的就算了,有点贵,到是买来无数的小孩子手臂粗的竹竿,最少要两米五长,也就是六尺左右。

  别看东西不值钱,把东西都买来,还上花了张小宝一百匹帛,合二十两银子,把在旁边看着的张管事心疼坏了。

  “小公子这些日子忙碌着赚到点钱也不容易,折腾一次就没二十两,就指望辣酱、素油,连赊带借的前两天才还上,还把小公子卖胡萝卜的钱都用上了,两个庄子加上小公子赚的钱,三千九百两的银子都换成粮食了,这其中还有宋公子当初那一份。

  小鸡到是长大不少,可是又不让卖,明年才能产蛋,向上面交完粮,庄子上就没活钱用了,现在庄子上的花消还全是小公子每天卖油、卖酱的钱来支撑,夫人,不如劝劝小公子。”

  张管家对着同样看热闹的张王氏嘟囔了一阵,二十两银子啊,够院子开销一个月了。

  “张管事,小宝要做,拿的又是自己钱,旁人就不要管了,小宝自有打算。”

  张王氏到是满不在乎,家中还有百十贯钱,再看看那一座又一座粮食堆成的小山,根本不担心,何况那素油每天都有入帐,除去两个庄子的花消,还有剩余。

  到了晚上这里留下几个人点火看守,王鹃和张小宝也过来看了看。

  “小宝,你是想在这中间种黄瓜,天冷就烧点火,白天就敞着棚子,把竹子中间打通,来保持里面的温度,两个竹竿合一起,正好两边搭头,晚上盖席子,可这冬天保湿呢?”

  王鹃明白了,怪不得张小宝说是骗的人,可不是么,放在那时,这些东西就要不少钱,比盖大棚还贵,黄瓜别处有,根本卖不了太多钱,从南往北运才能用多少钱?

  “保湿容易,在上面盖的席子上淋水就行,席子消耗会大一点,好在便宜,冬天最需要考虑的是下雪,真遇到大雪,晚上就要有人起来往下扫,地面怕冻,挖出沟来,每隔几天就用火烤一烤。

  这种日照下,黄瓜长的慢,如今是按照这边的算法,九月中旬,再有两个半月过年,也差不多下来了,到时大赚一笔,过个好年,人工授粉的时候要把保密工作弄好了。”

  话从张小宝的口中缓缓说出,王鹃看着他面色平静的样子,感觉到这才是当初那个国际诈骗犯应该具备的风采,就像一个家长一样,统领手下,打倒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坚定、深邃的样子,让手下永远充满信心和希望。

  “没想到啊,一个本来是骗人的东西,到了这边竟然就可以赚钱了,到时吃一口黄瓜比吃一口肉都贵,走吧,明天早上宋公子要回来送与那周西虎合作卖糖的钱,你我两家庄子上的庄户的房子要让人去修,还得起炕,都指望这笔钱呢。”

  王鹃拉着张小宝的手转身往住处走,两个小小的身影在火光下越拉越长。

  第二天一早,宋静功就赶回来,先拿出昨天卖出去的油钱,不多,只有九百多个铜钱,还不到一两银子,拎着却不轻巧,主要就是有许多人是用别的东西换的。

  按照张小宝的指示,那些东西能保存住的,攒多了一起卖,不能保存的,基本上就是一些吃的,比如用三斤水汪汪的菠菜换一斤豆腐,菠菜直接拿到买的那个小饭店中,到月底结算,分开入帐。

  “小公子,这是那周西虎给的钱,我按照您说的,当初就要三成钱,五成自己降两层,那周西虎都乐坏了,这是一百二十两银子,背在身上加上那铜钱,都快压死我了。”

  宋静功把身后背着的一个包裹放到张小宝和王鹃面前,拉开打上的结,里面就露出灰白灰白的银子,十二锭,每锭十两。

  张小宝点点头,有这钱就足够了。

  宋静功见小公子没什么惊喜的表情,自己也不好再那么激动了,想要让小公子猜谜一般地问道:“小公子,您猜为何这么短时间就得了一百多两银子?”

  “这还用猜么?周西虎从小就娇生惯养,还没极冠呢,算是孩子,和我一样,想要让家里的人高兴一下,结果用了不少的手段,运来大量的红糖做成白糖,再找关系卖出去。

  我估计本州当中凡是卖糖的地方就有他的白糖,你送来的仅仅是第一笔钱,下一笔钱马上就会到,昨天晚上我让二牛今天出本州到其他地方收购红糖,年前会大涨一下,该赚的钱还是要赚的。”

  张小宝用手摸着银子,边感受上面的清凉,边把话说出来。

  “小公子,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下午回来,把第二笔钱送到这里。”

  宋静功在听完张小宝的话以后,脸上最后一点兴奋的表情也消失了,站起身扔下一句话,无精打采地离去,他突然间就觉得自己以前不停地骗人没什么意义,在小公子面前他就跟一个刚刚学走路的小孩子似的。

  只要自己去问这种自己认为比较难的问题时,小公子总是那么轻描淡写,总是带着笑容的可爱面孔,看多了却会觉得从里到外的冷。

  “小宝,你吓到他了。”王鹃当然知道宋静功的心情如何,就像她当初看到张小宝的资料时一样,面对这种你不得不承认的天才时,有一种无力感。

  “我没吓他,我是在给他信心,他是一个自负的人,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我把他死死压住,他就会想通。

  他自己都已经很厉害了,后面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人,那么他做起事情来还有什么害怕的?接着他会用出所有的本事,不用想退路,会让他自信,这才是他应该处的位置。”

  张小宝给王鹃剖析了一次人性和人才的激励理论。

  当第一场大雪降临到大地上的时候,周围的景色都变了,不管是光秃秃的树杈,还是那依旧苍翠的松柏,都撑着一条条或一块块的白色立在那里。

  鸭鹅早上也不去池塘当中,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叫着奔向有水的地方。在雪地上留下一片片杂乱的脚印,小红手中拿着根竹竿跟在后面,前面那些家伙好象都是她的手下。

  樱桃领着庄子上的一个男仆拎好鸡食,口中咕咕地出声,召唤躲进窝中的鸡,一时间,一千九百多只母鸡加上一百只公鸡就相继扑扇着翅膀跑出来。

  二牛查看一遍在库房中像沙子一样堆放的红糖,转身锁上门,又帮着石榴照看那些蚯蚓去了,把乱七八糟堆在蚯蚓上面的东西掀开看看,不让这些东西冒烟,再把周围的雪,堆在一起就算完工,他就可以去找小公子。

  石榴跟着张小宝与王鹃到后面查看是否有‘房子’被弄倒了,那地里的黄瓜已经开始爬秧了,死掉一个她都会心疼。

  等到了地方,入眼的是一片黄褐色,丝毫没有看到白色的雪,庄户们没用任何人招呼,就主动过来帮着清理积雪,一间间的小房子,全都完好地立在那里,房子上面的帘子落的雪也都被打扫干净。

  那些庄户一见到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来了,纷纷凑过来问好,一个个脸上带着真诚又恭敬的笑容,这和张小宝、王鹃的本身身份无关。

  “王伯伯,你家房子漏雪了吗?屋中可还暖和?”王鹃在一个人对她问候的时候,轻声问道。

  “回小娘子的话,暖和,实在是太暖和了,房子也没漏雪,结实着呢,这多亏了庄子上出钱给修的房子、盘的炕,不然的话,今年又要受累了,我老汉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好的主家。”

  这王伯一说起家中的事情,眼睛眯的都快看不到了,说着话就要拉旁边的儿子跪下给磕头,自然被石榴扶住。

  “恩,那就好,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家中年货备的怎样?今年过年,庄子上每人送二斤猪肉,一斤素油,六尺布,让乡亲们过个好年。”

  张小宝喜欢这种一家人的感觉,笑着说道。

  “小公子,这么多的东西我们可受不起啊,您这是……。”王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这就是收买人心,以后庄子上会出现一些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东西,收买好人心,帮我保密。”张小宝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小公子,莫说是人心,老汉这条命都是您的,但凡小公子要弄的东西,老汉就给你守着,谁想搞坏,老汉就和谁拼命。”王伯激动地说着,周围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

  大家心中都清楚,人心就是换来的,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除了张王两家庄子,还没看到哪个主家如此收买人心的,给修房子给盘炕,干活给钱不说还顿顿有肉,冷了还温酒暖身子,这快过年了又给东西,人心都是肉长的。

  张小宝看了王鹃一眼,两个人共同感受着暖暖温情,王鹃嘴唇微微动了动,张小宝点头,王鹃这才说道:

  “诸位乡亲,今年还差了一些,等来年,樱桃那边会有更多的小鸡孵出来,到时哪家想养,就过来领,等下蛋,庄子上都收了,让各家多些活钱用。”

  这话一说出来,庄户们都高兴起来,有的甚至还欢呼两声来发泄心中的喜悦,这场雪似乎都不那么冷了。

  只有几个从葛庄过来玩耍的小娃子没有一点高兴的想法,他们不是张王两家庄子上的人,别的他们不清楚,过年给的东西他们却是知道的,一个人就是二斤肉,那一家岂不是能分到不少,想包饺子包饺子,想烙馅饼烙馅饼。

  还有那素油,可以炸不少的东西吃,布也足够做身新衣服了,两下一比,小娃子都有点埋怨家大人,为什么当初没到张王两家庄子。

  张小宝和王鹃见这边没出任何问题,也放心了,又说了两句激励人的话,在众人恭送的目光下离去。

  “你怎么都说实话呢?”王鹃在回去的路上对张小宝问道。

  “我到是想和他们讲理论来着,还准备背段论语或千字文啥的,他们能听懂么?庄户们需要的东西非常简单,吃饱、穿暖、住安稳了,能在别的庄户面前显示一番,这就是精神与物资文明的最大需求了。”

  “是呀,都是善良人啊,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会记一辈子,我决定了,等稍微暖和一点就盖学堂,让我们两个庄子上的小娃子都能读书。”王鹃在那边感慨起来。

  “不只是我们两个庄子,还要把周围其他庄子的孩子都招来,其他庄子的孩子只要自己带上点主食就行,其他的我都出了。”张小宝想的更远。

  “你得病了?”

  “你有药啊?不和你逗了,我让周围庄子的孩子都来学,名声就出去了,等明年那边灾害一起,我把粮食白送过去,我看哪个敢收我家的地?我用民心压死他。”

  “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的运作,一样赚一点钱,最后就为了弄那块地一百户的食邑,值得吗?”王鹃一直在揣摩张小宝,想要知道他的内心究竟如何,却一直不成功。

  张小宝看了眼旁边的王鹃,笑了笑“不要去猜测男人,同样,我也从来不去想女人究竟如何考虑的,有时候我们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何况去了解别人呢。

  说实话,我真的不在乎,失去与得到,在我面前没什么,我说的是金钱,可我又非常在乎,我知道我的爹娘、爷爷奶奶都希望把这份家业支撑下去,我能做的就是帮他们一把。

  物资上的得到和精神上的得到是分开的,就好象你给一个街头的乞丐钱一样,你哪怕表面上不承认,潜意识当中也把自己当成了好人,那些动物之所以没打不过人,不仅仅是因为人会使用工具,最根本的就在于,人在某一时刻会去怜悯和同情弱者,从而联合弱者。”

  “别和我说这些,我不懂,我就知道,世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存在,我学那么多东西,就是为了我的家族,付出和获取,就这么简单。”王鹃这一刻觉得自己的思路跟着张小宝走了,非常不舒服。

  “好吧,不说了,既然你那边的家族没有了,那就在这边重新弄起一个家族吧,我们没有一个厉害的祖宗,那我们就成为下一代厉害的祖宗,下雪了,庄子上冻死一头牛,有牛骨髓吃了。”

  张小宝还真不想让王鹃事事都顺从自己,见王鹃反应快,不由得笑了起来。

  “啥时候冻死的?我咋没听说?”王鹃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确实谗了。

  “庄子上陈豪家的一头牛,实在是太老了,干不动活了,雪一下,它被冻死了,我准备给他六贯钱,他去报备,回头就能吃牛了。”

  “不对吧?他家的牛我记得还活着,早上还从院子前面过去呢,何况今天也不算冷,雪一下,温度有所上升。”王鹃皱着眉头问,似乎在想早上的事情。

  张小宝难过地摇摇头“是呀,早上还好好的呢,谁知这一会儿就冻死了,如果不是被冻死的,那就是被吓死的,牛一看,好大的雪啊,完了,喝了口凉水,自杀了。”

  “你就谗成这样了?非要宰人家的牛吃?”王鹃这下算是清楚了,当然,她不会去问为什么牛喝水能喝死,她能想到,张小宝一定会反问她,人喝口水都能死,牛为什么不能,这事儿说不明白。

  “六贯钱够买头小牛了,官家过来要的钱我给,买头半大的牛,等春耕时也能用上,回去我给你做牛板筋吃,又嫩又有嚼头,不会弄坏牙。”张小宝选择了贿赂。

  “我要吃蹄筋,带点辣味儿的。”

  风吹飘雪何所倚,装点青山有白衣。

  离过年越来越近,红糖价钱翻了两倍,二牛听从小公子的吩咐,立即出手,二十两银子,变成了六十两,钱还没等捂热乎呢,又接到了小公子的命令,去大量定做扁平的小竹筐或者说是小竹盒,必须要编制而成的。

  等着第一批竹筐送来时,张家庄主院的院子后面的黄瓜已经有三寸长了,再等两三天,吃着最好,三、五天的话就算是大了。

  “石榴,这里有三根黄瓜,我们仨一人一根,你帮我们把黄瓜皮削掉。”王鹃去摘了三根相对来说大点的黄瓜,递给石榴。

  石榴木然地接过,点点头“黄瓜,冬天的黄瓜,闻着就香,这一根要多少钱啊?前些时候看着还是秧子,这会就长大了。”

  “别管多少钱,只管吃,快点,我和小宝等着呢。”王鹃都一个多月没吃到青菜了,见石榴还在发呆,只好催促起来。

  石榴也终于是缓过来,开始打皮,三人吃的那叫一个痛快。

  五天后,宋静功把装着六根顶花带刺儿的黄瓜的竹盒放在了县令程岭祥的面前桌子上。

  “这是黄瓜?是黄瓜。”县令程岭祥看到面前的六根黄瓜,不解地抬起头来问宋静功,他不明白宋静功急匆匆跑来给自己送黄瓜是什么意思?难道与命案有关,证物?

  “大人果然厉害,一眼就认出这是黄瓜,没错,大人尝尝,看看味道是否可口。”宋静功还以为县令大人被吓到了呢,指着黄瓜让其品尝。

  “这个本县已吃过许多,子衿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程岭祥又仔细地打量了黄瓜几眼,没发现其中有什么乾坤,这下就不高兴了。

  宋静功这回懂了,原来程岭祥没考虑现在是什么时节,光等着自己给他送好处呢,黄瓜一直都不值钱,想到这些,宋静功也不生气,微微一笑。

  “大人说的是,学生回去以后弄点辣酱,再温些酒,一边品着黄瓜喝酒,一边赏赏外面的雪景,当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说着话,宋静功就准备起身,程岭祥也正跟着想那种景色呢,却总觉得那个地方有点不对,直到宋静功说出告辞的话了,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叫道:“慢着,子衿,这大冬天的你哪弄来的新鲜黄瓜?”

  问完这句话,程岭祥再看向那黄瓜的目光可就不同了,那上面的刺也好看了,花也漂亮了,绿莹莹的,越看越喜欢,还把头凑到上面轻轻闻了一下,一股黄瓜特有的清香传进鼻子当中,分外的舒服。

  宋静功见县令这般动作也不急着回答,就那么看着。

  程岭祥看了一会儿,又伸出手来碰一碰,黄瓜一直被保温来着,不凉也不热,这时候的六根黄瓜在程岭祥眼中已经不是黄瓜了,而是银子,六锭银子整齐地摆在那里,绿油油的,几乎同样粗细、笔直,这银子好看。

  “大人,如何,冬天里吃上这种黄瓜,可还算舒服?”宋静功找准时机问道。

  程岭祥使劲点了两下脑袋“好,好东西,子衿费心了,没想到雪都下来了,还能吃到新鲜的黄瓜,不知子衿是否就寻来这六根?”

  一瞬间,程县令想到了很多事情,要是把这黄瓜送给上面,那上面一定会承自己的好,就是不知道黄瓜有多少。

  “学生不知大人是否想吃,故此,这一趟来就带了六根,大人若是觉得还好,学生回去后多送来些,足够大人吃一冬了。”宋静功其实这次带来不少,还准备卖呢,故意这么一说。

  “黄瓜哪来的?吃一冬,莫非有方子能让夏天的黄瓜一直留到现在?”程县令对这个是最为好奇的。

  宋静功微微摇下头,回道:“没有方子,夏天的黄瓜摘下来,最多也只能留二十天,还不能顶花带刺,黄瓜是种出来的,两个来月前,由庄子上那人种下,到今天正好可以吃了。”

  程县令原本还稳当地坐在那里,听到是种出来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宋静功的眼睛看,想要知道他是否在说谎,见宋静功目光清澈,丝毫不回避,知道大概可能是真的。

  “子衿快与我说说,黄瓜是如何种出来的?有是那位高人?好本事,若是把方法教给我大唐的百姓,那冬天里岂不是都能吃上新鲜的黄瓜了?何况这黄瓜在这边还有那北地,冬天也不会占用其他地,百姓平白地就多了一项收入。

  大功,此乃大功一件,子衿,你庄子上那人定会被褒赏,这样,明日子衿就回去,到是把那人带来,本官要上表。”

  程县令站起来后也不坐回去了,背着手在那踱步,边走边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宋静功那无奈的神色,过一会儿见宋静功没出声,这才停下来看过去。

  宋静功苦笑一下“大人啊,人家庄子也要赚钱啊,那么多人都需要养活呢,那人对庄户好,今天每个庄户都白送了不少东西,还怕大雪把房子压坏,专门出钱修房子,盘炕。

  大人也知道,这黄瓜冬日里值多少钱,庄子就等着那些黄瓜卖出去好得钱呢,大人让学生说出来,学生可不敢,把那人惹到了,学生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大人您或许不知道那人的手段,学生早已领教过了。”

  “呃!对呀,这黄瓜一根卖上十文钱都不贵,自然会有那家中富裕的去买,何况快要过年了,能在年夜吃上口清凉舒爽的黄瓜,那心情一定不同。”

  程县令经宋静功一说,也明白了,谁愿意把这种方子告诉别人?既然能种,那一定会连续吃上几个月,一冬天能赚多少钱?想想都让人害怕。

  可这东西如果不拿出来的话,被人盯上也不好办,自己能知道冬天黄瓜的价值,其他人同样也不傻,到时惹到更厉害的人可如何是好。

  程岭祥考虑到这种事情,缓缓坐下来,又看看宋静功,终于是开口告诫道:“子衿啊,这黄瓜不好办啊,容易招来杀身之祸,你那庄子上的高人为何没想到这点?只要你卖,那便会有人知道,若是真不愿出方子,我今天就当没看见。”

  “大人果然是好官,能为治下百姓着想,大人放心,来之前那人便吩咐学生,若大人如此说,那便说出应对方法,若是大人一心想要表功,那学生就立即回去,把那黄瓜都锄掉。”

  宋静功的心中对小公子只有一种感觉,高山仰止。

  “哦?这也算到了?是何办法?”程县令同样害怕了,这还是人吗?一步跟着一步走。

  “回大人,那法子也不难,就是把黄瓜都运到这边,让大人帮着卖,大人莫急,到时若有人询问,大人可说是天降祥瑞,有庄子上的黄瓜秧子竟然又结新果。

  此时已快过年,没有人会在这时仔细查询,待年过去,钱也赚得差不多了,庄子不会继续再卖,而是给大人一些,让大人送与其他人,若有人查,定要询问大人庄子所在,那时黄瓜秧子自然会被人弄死。”

  宋静功把方法说了出来,其实还有一点他们说,也可以说是他撒谎了,张小宝对他吩咐是这样,还有另一点,若是这个县令不告诫他,他要立即回去,把这一次的黄瓜全收了,其他的黄瓜铲掉,收来的黄瓜远远运走,用其他的身份卖到别的地方,依然能大赚一笔。

  这不是让宋静功最觉得厉害的地方,而是小公子当时说,县令在很大的程度上会帮着他想事情,另一手准备只不过是为了防备万一。

  宋静功当然不知道小公子曾经学了多少心理学,从他几次与县令接触上推测出来县令的性格,只以为小公子是能掐会算。

  县令程岭祥叹息一声,庄子上那人无法再作评价,这不仅仅是把黄瓜卖出去了,还给了自己一次功劳,祥瑞啊,有黄瓜作证,让人不得不信,说是让自己送他人,自己能送谁还用问么?

  他不可能拒绝这种好事情,升官啊,祥瑞一出,上面无论如何想,都要跟着表功,到时自己的前途就有了。

  想到了这里,程县令颔首说道:“也好,趁着年前,多摘一些黄瓜,等临近过年前两天,我就给卖出去,子衿还未吃饭吧?正好,用三根黄瓜做两道菜,子衿与我一同尝尝。”

  程县令也不在珍惜了,既然还有,就不会差他家的几根黄瓜,先吃三根,另外三根送到后面,让家人也跟着尝尝。

  宋静功这回没急着走,欣然从命。

  寒风不时吹过,即便如此,也未能让张王两家庄子上的人觉得如何。

  陈豪家的那头老牛被杀了,还有张小宝前些时候让人买回来的几头牛中的一头也杀了,这头牛真的是不得不杀,竟然在陈豪家的就刚刚一死,就掉到沟中把腿摔断了。

  两头牛一杀,肉就多了,张小宝与王鹃商量了一下,就让两个庄子上的人一同吃一顿吧,也算是宣扬一下主家的好。

  在自然就不能只吃牛肉,两头牛的肉还真不够分的,何况还要留下一些用来过年吃,只好加进去一些大萝卜,做了几大锅的牛肉炖萝卜,招呼庄子上的人一起吃,糜子面做的窝头,再弄几样咸菜,就着清淡的炖菜,热乎乎一吃,在这冬天里也不错。

  如此一来,就用不上两头牛了,一头牛不算蹄筋板筋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肉就足够了,再放点牛油,一锅炖菜用不了太多的牛肉。

  庄户也不挑,有吃的就好,几口大锅中那香气还没等肉熟呢就早早地飘出来,大人还好一些,能忍住,小娃子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在那焦急地咽口水,有那胆子大的,甚至还到锅前看看。

  为了不让大家冻到,在外面的空地上堆了几个火堆,两个庄子上的庄户围着或说或笑,直到肉好了,这才起来帮忙做事儿。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这时也赶过来,要与大家一同吃顿饭,王鹃手中还拿了把有点干的香菜,张小宝则是自己端着辣酱。

  “好吃,真好吃,来,小宝,帮我把这肉给撕开,你拉那一头。”

  牛肉炖萝卜熟了,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用一只碗在那开吃,石榴给找的都是那种没有筋头的肉,块还比较小,就这样两个人吃起来也费劲,都要用手撕成一小条一小条慢慢嚼。

  王鹃发现了一块比较大的,自己一个人的小手不好使劲,招呼张小宝一声,张小宝那边两手都用上,王鹃这边也是如此,这才把肉给弄开。

  “这肉明明没完全烂呢,竟然就说能吃了,也不想想我们两个。”张小宝把那半块肉当到辣酱中沾沾,塞进口中使劲嚼着,抱怨道。

  “人家吃肉吃的就是这个嚼头儿,都烂了还咬什么,我不吃肉了,太费劲,喝点汤吃点萝卜吧。”王鹃那肉好不容易咽下去,决定换换口味。

  石榴不愿意跟着这么多人一次吃,只在旁边伺候着两个小祖宗,一听到王鹃的话,就去锅中舀了点萝卜和汤,早就切得碎碎的香菜撒上去,喝上一口味道也不错。

  庄上的一个小娃子看到两个庄子最宝贵的人竟然只吃萝卜不吃肉,当时就感动了,对着旁边的父母说道:

  “爹,娘,小公子他们只吃萝卜,把肉都留给我们了,我跟葛庄的小狗儿说的话,他一定不信,可这是真的。”

  他父母也感动,到不是因张小宝和王鹃喝汤吃萝卜而感动,他们也知道,那么大的小孩子根本就咬不动牛肉。

  他们感动的是,小公子和小娘子没有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是和他们一起吃,外面天可冷啊,而且这顿饭也是人家专门给准备的,这么小就能如此,只能说明一个事情,那就是主家那几位平时都是如此告诉孩子的。

  有这样的主家,自己这样的庄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自己两人可是从外面赶回来的,来时也有葛庄的人遇到询问,一说起是主家请吃牛肉,那葛庄的眼神现在都忘不了。

  “小宝,你看乡亲们吃的多高兴?以后若是能经常带着乡亲们吃一顿就好了,可惜,牛肉太少了,这次竟然被罚了十二两银子,这帮当官的怎么就不为我们想想。”

  王鹃喝了几口汤,吃急了,坐在那里休息一下,对着张小宝抱怨。

  张小宝本想跟着说‘确实,当官的就没有好人,哪个朝代都一样。’

  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他不想让王鹃想到以前的事情,大家都开心呢,何必勾起回忆,只好说道:

  “牛这东西毕竟珍贵,用来耕地呢,这说明人家重视农业,其实马也行,只不过都用来装备部队和拉车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曲辕犁,等回头问问,有就算了,没有咱自己做,我记得放到锅里几根牛骨头来着,吃骨髓吧。”

  “不吃,那点东西给孩子们吃吧,家里还有不少呢,抢他们的东西干什么,你会繁殖牛吗?就是每一胎都能保下来,而且还能每年一胎那种。”

  王鹃一听吃骨髓眼睛亮了一下又暗淡下去,到是想要做畜牧业。

  张小宝把一块飘在汤上面的牛油给舀起来,送到王鹃的嘴前“不会,当初没学,监狱中到是有一个人是这方面的专家,真正的专家,他写了一个论文被人抢去了,他要证明是自己写的,结果人家势力大,把他给关起来。

  那时他见我好学,还真要教我,可惜,我那时没有任何要学的想法,只是听他在旁边不停地介绍一些农业和畜牧业的事情,曲辕犁他说的次数多,我被动下记住的,他总是在夸这种犁。

  我记得那时一直跟着旁边的一个盗窃犯学东西,撬门揠锁就是在那个人身上学到的,那不仅仅是知道原理就行的,还需要锻炼耳力和手感,我后来身上都是带着一些粗细不同的铁丝,加上大小不一的磁铁。”

  “磁铁?磁铁干什么用?撬保险柜似乎用不上吧?”王鹃渐渐被张小宝的话吸引住了,作为一个专门抓贼的,对这方面感兴趣。

  “什么保险柜?是门锁,有些门锁需要用磁铁才行,那钥匙本身就带磁性的,有的是相吸,有的是相离,我带的磁铁不仅要大小不同,还必须具备这边两种磁性,技术活,我觉得自己如果能给评学位的话,怎么说也是个硕士学位,教我那个绝对是博士。”

  张小宝把凉了的汤倒掉,让石榴继续去舀时对着王鹃像讲笑话一样说着。

  “这么说你了解锁的原理?能做锁?”王鹃好奇地问起来。

  “那当然了,想要撬就必须会。”

  “那你做锁卖吧。”王鹃提议。

  “不做,没有弹簧,我拿什么做?快吃,吃饱了回去睡觉。”张小宝直接拒绝了。

  王鹃也是随口一问,见不能成,也不多说,把汤和萝卜吃掉,拍拍肚子,饱了。

  等着两个人离开,这边的人吃的速度也快起来,刚才都控制着呢,一顿饭吃完,剩下的骨头都给家中有吃奶的孩子人家带过去,他们回去可以多煮两遍,里面的骨髓直接喂孩子吃或者是母亲吃都行。

  庄子上吃饭,县令程岭祥这里也同样吃上了,一共六个菜一个汤,四个肉菜,两个素菜,素菜中一个是凉拌黄瓜丝,弄上蒜泥,吃着爽口,另一个是鸡蛋炒黄瓜,清香宜人,汤是黄瓜蒜苗汤,咸淡均衡。

  宋静功一边陪县令说话,一边喝酒,吃的菜基本上都是那四个荤菜,黄瓜基本没动,他回去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不至于和县令抢这一口,一根半的黄瓜凉拌了,一根炒蛋了,半根熬的汤。

  一看到县令如此算计,他怎么敢去吃?

  县令程岭祥到是没想那么多,笑容满面,说一些学问上的话,又现场做了一首他自认为比较不错的诗,在得到宋静功的奉承后,夹起来两个黄瓜丝,放嘴中仔细品味一番,终于是说道了正题。

  “子衿啊,你那庄子离这不远是吧?”

  “是,大人说的没错,不算远,一天就能赶个来回。”宋静功敬了下酒回道。

  “不远好啊,既然是不远,让你那庄子上的高人来一趟,我想见见这个人。”程县令其实是想弄一个幕僚,真把那人招到身边,自己就不用愁了。

  宋静功吓得一哆嗦,这么冷的天把小公子和小娘子弄来,万一冻到了怎么办?何况那么小的两个娃子,真推出来,那不是害人么,这个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大人,这不成啊,那人脾气古怪,也是那庄子曾经救过他的命,这才到了那里,学生也未曾见过面,每次都是隔着一个屏风在说话,不如这样,大人有什么训教需要告诉那边,学生帮忙转达。”

  宋静功当然知道县令要干什么,这话的意思也清楚,你县令有事情需要帮助的话,我帮你过去问,人家出主意了再回来告诉你。

  程县令面上带着一丝遗憾,点点头,舀了些汤到自己的碗中,一口喝尽,方说道:“也好,那就辛苦子衿了,周西虎那边可还安稳?”

  “周公子这人不错,只是最近周遍的地方红糖紧缺,大人不如劝劝他,白糖多了也不好卖,毕竟价钱高。

  哦,学生又想起一事,那人说,过年时,大人不妨带上些粮油到县中穷苦人家去看看,大人毕竟爱民如子,也让治下百姓感受下朝廷的恩惠,庄子上可拿出粮千石,油百石供大人布德。”

  宋静功跟着又说起了一件事儿,这也是交代好的。

  程县令眼睛一亮,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这是给自己捞政绩呢,真这般做了,加上送过去的黄瓜,今年的考评一定是上等,那高人还真知晓事理,可惜不能到身边来帮衬。

  当下说道:“好,本县知道了,百姓们也不容易啊,尤其是家中有病患的,你那庄子如此做为,本县都记在心中,相信百姓们也一样感激不尽,来,子衿吃菜。”

  等着吃差不多了,宋静功告辞,并约定两日后,大量的黄瓜会送来,让县令程岭祥放心。

  天色渐晚,各家各户都开始准备吃食。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又忙碌上了,站到厨房当中指挥,今天晚上的主食要按照两个人的意思做。

  和好的面被擀成一个个的薄片,在切成一条条的,就是面条,这边本来就有的东西,把酱好的牛肉也切成片,辣酱和鸡蛋一同下锅用油炸,与牛肉片放到从牛骨汤捞出的面上上面摆一层黄瓜丝和香菜,一份牛肉炸酱面就做好了。

  这次牛肉煮不那么硬了,两个人也可以跟着吃点,临端上桌之前,淋香油,都不用菜就可以吃得舒服了。

  “小宝,过年时用不用准备什么事情?”王鹃跟着张小宝的家人一起吃饭,一口面下肚,唇语问道。

  “做点鞭炮吧,做简单点的,一硝二磺三木炭的比例来做,听个响就行,不要那种百分之七十五、十、十五的。”张小宝犹豫了一下才把这想法说出来。

  今天被一些事情耽搁了,只有两章,明天补上,补一章,自己罚一章,正常更三章,明天五章。

  天黑云暗,飞雪漫空,风吹染姿容。

  开元二年腊月二十六,刚过完小年三天,冬天的第四场雪便飘然而下,这场雪比起前几次更大了一些,一片片的落下来,好象纸屑一般。

  县令程岭祥这天最为忙碌,不仅仅是衙门的事情要安排,还要帮着卖黄瓜,积攒下来的五千多斤的黄瓜就要在这几天卖出去了,这都是宋静功这些日子陆续运来的。

  除了这些要卖的黄瓜,还有二百斤单独留给了程县令,至于他送给谁就不是别人该管的了。

  到中午时,程岭祥穿好了官服,带着一众的手下来到了县中一个仓库所在,这些衙门中的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县令大人要干什么,这都要放假了,还把他们给叫出来。

  随着仓库的门吱哑哑地打开,无数个竹子编成的筐出现在眼前,程岭祥知道,这就是用一些保鲜办法处理的黄瓜,老一点的都十多天了,新鲜的今天早上刚刚运到。

  “大人,您叫我们过来,就为了看这些筐?”三水县县丞张明升问出了其他人心中的想法。

  程岭祥神秘地摇摇头,用手一指其中的一个筐“来个人把筐打开。”

  那边自然有人上前,把面前的一个筐小心地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层帛,回头看看县令大人,在其示意下,把这层帛掀起,突然控制不住地惊叫了一声。

  只见这帛下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根根顶花带刺的黄瓜,回头看看外面那还在飘着的雪,这人觉得自己没有弄错季节,真的是冬天,可眼前的黄瓜也不是假的。

  “大,大人,黄瓜,这,这些都是黄瓜?”这人回头看着县令大人,有点结巴地说道,又似乎想从县令的口中得到肯定。

  “恩,就是黄瓜,这些都是,一共五千多斤,天降祥瑞啊,有一个庄上,竟然还有那本应该死去的黄瓜藤子上结出了新的黄瓜,昨夜本官已写好奏折,待会便让人送出去。”

  程岭祥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当初他第一次看到黄瓜,在清楚了季节的时候也是如此,这样看来,自己当初的惊讶并不过分,别人也一样。

  衙门中的其他人也纷纷上前观瞧,一个个想要用手摸摸,又怕把黄瓜上面的刺和花给弄掉了,都在那深吸气,来感受黄瓜带来的味道。

  县丞小心地用手捏着一根黄瓜的尾部,举到面前仔细看看,又把鼻子凑到近前闻一闻,点点头“祥瑞,确实是祥瑞,只不知是哪个庄子出现的祥瑞。”

  “哪个庄子,此时不急,到时诸位自会知晓,现在还是帮着本官把黄瓜都抬出来,我们上街去卖,一斤三十文,一次最多买五斤,想要再买,到后面排队。”

  程县令不想现在就让别人知道张家庄子的地方,那边还能再出产一些黄瓜呢,万一有人现在就去调查,那边会马上把所有的黄瓜秧子给弄死,可惜了。

  此刻要做的就是帮着卖,三十文一斤是那边的高人定的价钱,当初就说好的,没钱的人也不会享受这东西,你就是卖十文一斤,还是没有人舍得买,有钱的人家不在乎是十文还是三十文。

  这还是今天一天的价格,让一些人先买回去尝尝,今天只拿出最早的两千斤卖,若是没卖光的话,明天就是五十文,后天就是八十文,大后天那就是一百文,离过年越近,价钱就越高。

  “大人,这么做似乎不好,我们都是朝廷官员,去卖菜,这会被人弹劾的。”县丞一听自己这些人还得亲自去卖黄瓜,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在一旁劝解。

  “怎么是卖菜呢,我们卖的是祥瑞,快去取称,要那种能量到一钱重量的,给本官抬出去两千斤,搬到衙门门口,本官要在那里为朝廷宣扬祥瑞。”

  程岭祥这点也找就想到了,根本就不提卖菜的事情。

  “可是大人,这价钱也卖的太贵了一些。”县丞还是有点犹豫。

  程岭祥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卖?对你们说是卖,对外就不是卖了,是送,送祥瑞,那些出钱的人是求祥瑞,三十文一斤就能求到。”

  懂了,其他的人都懂了,县令大人这有手玩的漂亮,名声有了,钱财也有了,县丞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好借口,他把主意又打到了卖出,哦不,送出的钱上面。

  “大人,不知这送完以后得的钱,怎么……?是不是给那庄子上一点就行?”

  程岭祥听到县丞的话,反射性地躲开一步,似乎怕被县丞连累到,他哪敢动这笔钱?他不怕那个庄子,他担心那位高人,这钱加起来也就几百两,人家还等着过年呢,真给贪墨了,那后果……。

  一想到这些,他又瞪了县丞一眼,说道:“这钱都要给人家那庄子,我们是官员,就是宣扬一下朝廷的恩德,有了祥瑞而已,等三十那天,大家还要随我出去一下,那庄子上仁义,自己拿出千石粮和百担的素油让我等对县中贫苦人家布德。”

  “大人,我等明白。”县丞这下终于是清楚了,县令大人已经和那庄子说好了,到时帮县上弄出祥瑞,还给一个捞取政绩的机会。

  事情一定,衙门中的人就动了起来,把那一筐筐的黄瓜搬出去,放到外面跟过来的马车上,一筐五十斤左右,一共搬出来四十筐,不用别人提醒,他们就自觉的加小心,三十文啊,一根黄瓜能换几斗米了。

  外面的雪还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到是让天气不那么冷了,四辆大车拉着黄瓜回到县衙的门前,早有人取来了称,准备开卖。

  众人到是不担心卖不出去,别看贵的吓人,大冬天的吃黄瓜,那可是独一份,有钱的人家多了,还怕不出钱买?

  只不过这些人一个个都想着黄瓜如此贵,自己家要是买两斤的话是否舍得,真想吃啊。

  “恩,那庄子上的人说了,诸位与本官在县中治理百姓,劳苦功高,等腊月二十九那天卖完,每人可带五斤黄瓜回家,过年了,尝个新鲜。”

  程岭祥似乎知道手下人的想法,在那慢悠悠地说起来,同时也感叹张家庄子会做人,上次给自己银子的时候就是这般,今次又是如此。

  众人一听,都高兴起来,同时也惊讶于那庄子的大方,整个衙门,加起来一百多人啊,直接就送了这么多,等以后知道了是哪家庄子,有事儿的时候该帮的就要帮。

  程岭祥满意地看着手下的表情,继续说道:“那庄子还说了,光有菜也不够,每人再拿回家三斤素油,五斤胡萝卜,那胡萝卜回去后要用油炒,说是对身体好,别和其他萝卜一起吃,更不能喝酒吃。”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当然知道那胡萝卜和素油了,尤其是胡萝卜怎么吃,早就有人在卖的时候说了,喝酒吃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可能生病。

  同样的,这两种东西的价钱都不便宜,尤其是那胡萝卜,二十文一斤,每天就卖一点给酒楼,如此看来,这素油、黄瓜、辣酱、胡萝卜都应该是出自一家,张家庄子。

  这次他们都猜出来了,可再看看县令大人的眼神,还有这次得到的好处,一个个都选择了遗忘,他们也不傻,知道这事情一传出去,张家庄子就不好过了,庄子不好过了,他们以后还想不想要东西?

  程县令说完话就后悔了,人家早就告诉了,最后一天再说给的胡萝卜和素油的事情,结果自己一时没忍住,见手下人一个个都似乎明白了,只好补充道:

  “那庄子上的人也不容易,等二十九一同把东西发给你们,回家拿出来让家人尝尝,有亲朋好友的也可以在吃饭时多样菜。”

  这话说的就非常清楚了,回家你们可以去显摆了,对亲朋也不能说出庄子,大家自然是点头应允。

  处理完这些,一个装着黄瓜的筐就被打开,衙门中的衙役不用吩咐,直接就喊上了‘祥瑞,我朝祥瑞,冬天的黄瓜,乡亲们都来看看,三十文一斤就能请到家里。’

  衙门口大冬天买黄瓜,这事儿新鲜,一嗓子刚喊出去,哗啦一下就围上来不少的人观看。

  “小宝,你少放点火yao,威力太大了,过来帮我做捻子。”张家庄子中,王鹃和张小宝两个人找了一间非常偏僻的屋子,正在里面和石榴做鞭炮。

  外面下雪,天阴,屋子中有点暗,却一盏灯都没敢点,屋子中的桌子凳子等东西全挪出去,空荡荡的只有四壁和一块平地。

  地上摆着被裁好的纸,还有一些硫磺、硝石、木炭三样粉末混合均匀的东西,石榴往大点的纸中卷多一点的粉末,张小宝和王鹃在那边把这些粉末包进一些窄窄的纸里,包好一个外面再滚上一些粉末。

  张小宝帮着王鹃弄了几条,又过去卷鞭炮,一个里面卷了不少了,还往其中装,被王鹃给拉回来,继续做捻子。

  “小娘子,我们现在做的是什么东西?天这么暗,为何不能点灯?”

  石榴把一些粉末放到纸中,又拿过来那边小公子二人做好的小条放进去,按照王鹃教给的办法卷纸,这一上午有已经做了近千个了,还在继续弄着,这让石榴疑惑起来。

  “过年时用的,就是代替爆竹,不用往火中扔,点燃一下就可以劈啪的响,石榴,这些东西你去买的,千万不要告诉给别人哦,这东西遇到一点火就会一瞬间烧掉,点灯会把我们都烧死。”

  王鹃又做出了一条捻子,轻轻放在旁边,对石榴讲解着,对火yao她比张小宝了解的更多一些,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做一个威力大的土炸弹出来。

  石榴这才知道一些,还是没能完全弄懂,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点头保证“小娘子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给其他人,连我的家人也不说,这东西比爆竹动静还大?”

  “大,比放了盐扔火里的爆竹声还大,这东西做大了,可以炸死人。”张小宝也做好了一条,与王鹃的放在一起,脸上和头上还有衣服都沾到了火yao,却不敢伸手去拍,更不敢用手挠头。

  “小宝,庄户家中都要送黄瓜吗?他们会不会说出去?”王鹃也觉得这活实在太枯燥了,也就是她和张小宝,换成其他任何的孩子都不会一上午重复做一件事情。

  “送,当然要送,他们早就知道那里种的是什么,大过年的,都想吃个新鲜,真要说出去,还能等到现在?我看他们都不错,民心可用,等明年,我们一起努力,让他们生活得更好。”

  张小宝现在非常羡慕这个时代的人,那些种地的实在是太老实了,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就会记住,生活上有一点希望,他们就会拼命去做,两个庄子上的家家户户竟然都不锁门,真不知道来之前两个庄子上的人怎么挑选的。

  王鹃见弄的捻子差不多了,也停下来歇歇,想着两家这么多的人,还没有什么分歧,也觉得幸福不过如此,考虑了一下又问道:

  “小宝,那曲辕犁已确定还没有,你就指望用这东西来提高生产效率?你再多想想点子,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张小宝低想了一会儿,终于是吐出了一个字,接着又说道:“可以让他们把那些产量好的单株植物种子留下来,这样过个几代,就能出现高产品种,不怎么稳定。

  还有一种,等过了年让二牛带两个人去山东,也就是河南道那边去一趟吧,买点石头回来,放在田里,我们也可以喝水洗澡用,还能为牲口,比如牛马,就是不知道二牛能不能找到。”

  “什么石头?又能放地里,又能吃。”王鹃还真不知道啥石头功能这么多。

  “麦饭石,我记得有三个地方,其他地方想不起来了,山东,辽宁,蒙古,这东西就像是生理盐水一样,别看只有那么小的一点比例,产生的作用却不小。”

  “这我到是知道,原来是这种石头,以前洗澡的时候就专门有这样的,还有弄矿泉水的地方也是,蒙古就别去了,太危险,突厥占着呢,就去山东吧,叫什么来着?河南道,具体点位置呢?”

  王鹃一听这名字就熟悉,使用的地方确实非常多,算是答应了。

  “不知道,谁知道具体地点,当初没想到这些,偶尔了解一下,这才有点印象,我在外面的时候都喝天然苏打水,喝起来味道不怎么好,还没孤儿院后面那条河没被污染前的水好喝呢。”

  张小宝无奈地撇撇嘴儿,想到当初的那条河,心中有些不舒服,水污染了,后来厂子也黄了。

  “好了,不知道就不知道,石榴,停一停吧,吃饭,今天给多弄点黄瓜,沾酱吃,还有肉汤别忘了。”

  王鹃也不准备继续想这些事情,吩咐一声,与张小宝向外走去,石榴放下手中的活,最后出门,把门给锁上,安排人给小公子二人洗一洗,她又到厨房去安排。

  “黄瓜了,冬天里的黄瓜,我朝祥瑞,大家快点过来请回去吃,过年了,吃点新鲜的黄瓜。”

  三水县,衙门口的地方,衙役还在轮换着喊,开始时没有人买,过来看热闹的人都不富裕,一听是三十文买一斤黄瓜,都被吓住了,实在是太贵了,夏天的时候一文钱可以买三斤,一个鸡蛋就能换不少,谁舍得用三十文买几根黄瓜。

  程县令这些人也不着急,没指望这些百姓会买,只要围过来就行,到时候自然会有一些人家的下人知道消息。

  果然,喊了半个时辰之后,有两个人走了过来,从身上的衣服就可以看出,属于富贵人家的下人。

  二人挤到近前,看看黄瓜,点点头,又摇摇头,其中一人说道:“还行,花和刺都没少,就是觉得不那么绿了,三十文一斤,有些贵啊。”

  说着话,这人还抬头看了眼买黄瓜的衙役,眼睛中带有一种别样的东西,衙役一见就明白了,这是想让自己给他降价,他回头把这部分钱给留下,这种目光衙役也有。

  都不用回头问县令大人,这个衙役就直接说道:“三十文,一次只能请五斤,祥瑞,岂能讲价?”

  衙役根本就不在乎这人那种好象高人一等的模样,身边的其他人也是如此,更有一个衙役在一旁帮腔说道:“这种东西不是寻常人家可以请的,祥瑞啊,普通人能受得住吗?”

  这话就是故意在贬低那两个人的身份,果然,二人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这是在骂他们一样。

  一直都没说话的那人这时开口了“不要以为你们是衙门,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请不起祥瑞的人,还能是什么人?本县祥瑞,大人已经上表,莫说是你,谁来都这个价,一次还只能请五斤,想多要,排队。”

  衙役若是换成平时还会有点担心,今日却根本不用想,谁敢在这个时候找事儿,不说别的,上面的人最后也一样会知道,开元二年,当今圣上都等着好消息呢。

  程县令一直都没进去,就在外面站着,不是外面不冷,既然是祥瑞,那他就要做一个表率出来才行,这时也开口说话了。

  “此等祥瑞岂能讨价还价?真乃亵du,今日无论你出多少钱请都不行。”

  见县令连问都不问自己二人身份,两个人算是彻底的泄气了,原本还想弄点好处,谁知变成这样,他二人可不是专门出来采买的人,只不过是遇到了而已,等府上采买的人过来,买回去,府上的老爷一吃,那绝对会奖赏的。

  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可不成,刚才最先说话的人态度一变,笑容出现在脸上“祥瑞,确实是祥瑞,方才我二人乃是逗大家笑呢,哪能讲价,三十文,五斤,请,一定要请,先给我们装上五斤。”

  见他这么说一说,衙役也不知是否还卖不卖了,回头看向县令大人。

  县令程岭祥也考虑了一下,刚才话已说出,不好直接就卖,若不卖,真的会得罪人,何况这二人还是第一个来买的,略微一琢磨便说道:

  “恩,既然你二位诚心要请,那就站于一旁,待其他人请过,看看你二人在雪下是否心诚,到时再说。”

  那两个人一听,终于是松了口气,他们也明白,方才那话都说死了,自然不可能马上就改,让他两个在大雪中站着,对祥瑞这事儿和对他们都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第二个买就第二个买吧,总比把机会给别人强,乖乖地站到了旁边,任凭大雪不停地落在身上。

  这有人要买了,周围的百姓也不愿离去,想要看看,究竟有几个人会买如此贵的东西,或者说成是请。

  事情还真是聚堆,刚刚有两个人想买,后面就又有人过来问价,应该是一丫鬟,身上居然穿一身绸缎衣服,挤进来一见竟然有黄瓜卖,再一听价钱,二话没说变扔出一两银子。

  “好,祥瑞好,我先请二十斤,就这些钱。”

  周围一片惊叹,这实在是太有钱了,居然用一两银子来买二十斤。

  衙役又犹豫了,不知该不该卖,还是县令程岭祥有办法“这位姑娘,这祥瑞一次只能请五斤,姑娘可先买五斤,待其他人排队人买过,姑娘再买。”

  说着话的工夫,衙役已经给称出了五斤,又给那二人同样称五斤,等着那二人离开,再给姑娘称五斤,又了问声还有没有请的,周围人不答,这下好办了,连续给这姑娘又称两个五斤,就算排队了。

  接过黄瓜,姑娘微微一笑“多谢,冬天还能有黄瓜,县令大人果然好本事,待我回去告知于老爷。”

  周围人这时再也没有人说什么价钱贵了,真有买的,甚至还有人多给钱。

  县令程岭祥对着衙役使个眼色,衙役再一次喊了起来‘祥瑞了,冬天的祥瑞,我朝祥瑞。’

  腊月二十九,夜。

  张小宝与王鹃躺在炕上,两个人旁边还躺着石榴,三人都睁着眼睛没睡。

  “小宝,明天就过年了,我们又长大了一岁,虚岁,你有没有什么想法?”王鹃睡不着,眼睛借屋中的灯光看着棚顶。

  “没什么想法,过年就过吧,早就习惯了,你往我这边靠一靠,别贴着墙,那边的火墙烫人。”张小宝也没睡,想着其他的事情,今天中午,三水县县衙所在的地方传来消息,最后的黄瓜已经卖到了一百五十文一斤,估计到下午就能都卖掉。

  这下可算是赚钱了,明天大概能有三百多两银子入帐,黄瓜没白种,加上后面投入进去的草帘子的钱,也不过才二十七、八两,十倍的利润,庄子上的人还有一些其他的地方都送去,不算少了。

  王鹃那边也感觉到身旁热了,向着张小宝这里挪动了一下,又说道:“我没说让你对过年有什么想法,我说你明年对庄子有什么想法,总该做个总结才对。”

  “恩,有想法,今年是特殊的一年,和谐的一年,在庄子所有人的努力下,张王两家庄子,于精神文明建设和物质文明建设上都取得了好成绩,秉承着我庄一贯的……。”

  “说实在的。”王鹃见张小宝要说这种话,不耐烦地打断,她听的实在是太多了,早已麻木。

  “实在的就是太难了,没钱,明年咋活呀,我得想些办法了。”张小宝估算一下自己的钱,还有些胡萝卜能弄到千八两银子,豆油这几天也卖差不多了,辣酱昨天正好停下,都被人家想要过个好年的人哄买一空。

  整体来说,手上能有现钱一千六、七百两,不少了,许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可这并不能让自己满意,明年要修路,要规划地方,还要购买大量的东西,加上打点官府的钱,都不能少,听说明年有人要核查土地了。

  “那想到了没有?”王鹃帮着张小宝把脖子那地方的被揶了揶。

  张小宝自己也动了动,这西北就这点不好,冬天下面是炕,烧多了火烫人,上面是凉飕飕的风,两边都遭罪,屋子中还好点着炉子,让温度上升一些,可依旧能感觉到有股不知道从哪出来的风在身边吹着。

  “说呀,想到什么好办法了?”王鹃催促道。

  “也没什么办法,等开春大家忙完,我准备在小桥那个地方弄一个集市,咱们的仓库中有不少换来的东西,到时每天拿出一些,摆在那里供两个庄子的人交换,换来的东西可以继续交换。

  每样东西都要由我们院子中的人给定价,同等价值交换,否则用其他钱财来补,到时周围临近的庄子上也会有人过来,到那时……。”

  “到那时你准备收税?这不行吧?”王鹃听着张小宝在那一点一点说的时候,突然插言问道。

  “收什么税?只要集市起来了,我们具有定价权,那就能得不少的好处,可以盖几个小仓库租给他们放东西,我们提供保护,还可以在那地方弄两个小茶摊子或小吃店,怎么都能赚点,多一条财路,还不用操太多的心。”

  张小宝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看样子是困了,说出这些就差不多了。

  王鹃似乎被感染了一般,跟着打了个哈欠,脑袋一歪,靠着张小宝也睡去,刚才那话题就算定下来了。

  石榴和衣躺在那里,看着小公子二人终于睡去,起身又检查了一下伸到外面的炉筒子是否往外冒烟,对着连接的地方喷上点水,见没有什么泡泡出现,这才放心,转身离开屋子。

  到外面查看了一下还坐在那一同看书的两个,吩咐过晚上要多注意炉子,再返回躺下,也慢慢睡着了。

  三水县,衙门后面县令住的地方。

  程岭祥搂着怀中的小妾,一时也睡不着,估算着这次送出去的黄瓜,能得到多大的助力,卖了几天的黄瓜,要说消息早就传到有心人的耳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派人过来询问,那呈上去的文书到现在也没有回复,好象石沉大海一样。

  “老爷,那黄瓜真好吃,别再送给其他人了,都留下吧。”程岭祥怀中的小妾脸上还留着刚才激情过后的红润,伸出一条胳膊,在程岭祥的身上不停地动着说道。

  程岭祥眉头一皱“妇道人家懂什么?不送,不送我的前程去哪找?想吃还不简单,明天我派个人去给那边送钱,到时再要点黄瓜回来。”

  小妾也老实起来,不再问这方面的事情“还是老爷厉害,把一个平时不值钱的黄瓜卖到那个价上,恩,老爷别的事情也厉害。”

  这一番夸,程岭祥摸着小妾那光滑的身子又有点蠢蠢欲动了,一个翻身,激情再次出现。

  翌日一早,程县令派出去的人就带着那沉甸甸的银子出发了,今天街上的人特别多,都想趁着一上午的时间,尽快把家中还没有准备好的东西买上一些,还有人家中的对子还没准备,这时也急着求人去写。

  等张小宝与王鹃起来时,家中的人都在忙碌着,尤其是后面种黄瓜的地方,院子中的人把还带着露水的黄瓜摘下来,堆在一旁,准备等一会儿给庄子上的各个庄户家送去。

  “这就是过年了,还是这边热闹,我过年不知道是回去还是在你家。”

  王鹃和张小宝现在已经不再吃奶,喝粥就可以,再吃两口用豆腐做的咸菜,身体需要的营养都够,想起过年,王鹃就不知该怎么安排了。

  “按照常理来讲,你应该回去,可常理还是有例外的,他们不是说咱俩从能正开眼睛在一起的时候就无法分开么,一分开就哭,你今年就在我家过吧,实在不行就是三十晚上两家来回走。”

  张小宝知道王鹃的意思,就是想和自己在一起同时过个年,算是把以前的事情彻底抛弃,他也这么想的,从到了这边,那就注定两个人要一起努力。

  “行,就这么办了,二牛什么时候派出去?这边过十五的时候也隆重呢。”王鹃把一条骨髓扒拉到自己的口中,点头同意。

  “十五不行,太晚,初六吧,现在辛苦一些,以后就好了,找到地方,把麦饭石拉回来,趁着地都开化的时候早点放进去,看看产量如何。”张小宝把最后一口粥喝掉,决定着。

  过年,自然不同于平常,张王氏跟着管家一同忙碌,没时间过来看自己的孩子,院子中在庄上还有家人的都回去了,人手明显少了,都是把一个人当成几个来用,满院子被指使的来回转,一个个累得都不想走了,脸上却都洋溢着喜气。

  张小宝和王鹃吃过饭,今天也不锻炼了,把几天做好的十挂鞭炮分出来五挂让人送到王家,也带着石榴跟着忙。

  时间在无数人的期盼当中慢慢地流逝着,张小宝二人把沾满了面的手在水盆中洗洗,饺子就算提前包好,为了晚上守夜,先去睡一会儿,意志力有,小孩子的身体却不好承受。

  随着晚上的来临,家家户户都在屋外点上一堆火,把准备好的竹竿拿出来,扔进去劈啪响个不停,稍微富裕些的人家还放点盐,让响声更大一些。

  张王两家也准备了不少的竹子,张小宝两个先去了王家,又回到这边,见有人往火堆中扔竹子了,也把那五挂鞭拿出来,今晚先放三挂,明天中午和晚上各放一挂,到时还要去做,留着初五、十五燃放。

  张王氏、张父,老太太和老太爷也站在院子中听声,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享受一下这种亲情,等着石榴那边把鞭炮点燃,又捂着耳朵躲开后响起更大的动静时,一家人都惊讶起来。

  张小宝和王鹃做鞭炮没有告诉别人,就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结果这下好了,不仅仅是有了惊喜,还吓到了人,好大的声响,众人都愣在那里,直到石榴去点燃第二挂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小宝,这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动静不小,多做出来点卖钱。”张王氏还是比较有经济头脑的,一看到那东西点燃后的情形就想到了生意上。

  “娘,这东西叫鞭炮,做起来不容易,还可能出事儿,知道的人多了,不小心会把方子给泄露出去,赚钱的买卖多,先不做这个。”张小宝和王鹃可不想现在就把鞭炮给弄得人尽皆知,想来那王家此时反应也该如此。

  “我儿说的是,走,到时候了,吃饺子去。”张王氏想想也对,不再打这个主意,与家人一同进屋,饺子已经也下锅了,桌子上还摆着一个火锅,小辈先给长辈磕头拜年,得了红包,这才开吃。

  看着大人在那吃的热火朝天,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只好拣一些能咬动的东西,比如鸭血、豆腐、小点的羊肉,吃了几口,两个人几乎同时放下筷子向着对方说道:“开元三年了,新年快乐。”

  昨天说更五更,没更上,生日,本来不打算过的,晚上朋友都来了,先前就喝了三瓶啤酒,结果又喝了半斤白酒和几瓶啤酒,醉了,今天都补回来。

  张小宝与王鹃二人果然是一夜未睡,张小宝还跟着家中人去祭了一番祖,初一一早,就有庄子上的庄户过来给主家拜年,昨夜大家都在烧爆竹,他们都听到主家院子这边声音不同,一个个在拜年的时候随便打听。

  王鹃与张小宝商量一下,决定拿出一挂鞭来让大家看个热闹,昨夜就是由石榴来点的火,今天依旧让她负责,石榴这下终于有了一个在庄户们面前露脸的机会,兴匆匆地跑去取鞭。

  不一会儿回来,把鞭往当院的一棵树下一挂,捏着香把那引出来足有一尺上的捻子点燃,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劈啪的响动就在整个院子当中回荡了起来。

  这下不得了了,昨夜众人家中也在烧竹竿,听着主家的声音无非是连贯,并且大一些,此刻就站在近前,看着那一个接一个的东西突然就掉下来瞬间变成纸屑,耳朵都震得嗡嗡响。

  直到一挂鞭都没了,大家还处在震惊当中,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么大一点,一个个的就跟响天雷一样,主家果然了得。

  张王氏昨天晚上就被吓了一次,此时看到庄户一个个脸上的敬畏表情,就好象这叫鞭炮的东西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一样,听着众人的说话声,再看看淡然相对的儿子和未来儿媳妇,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这时,王鹃的父母一同到了这边,在院外一听动静就知道是那昨天送到家中的鞭炮,今天二人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昨天点燃的时候,一家人都吓到了,随后就是高兴,有么大的动静,牛鬼蛇神的想来是不敢祸害人了。

  二人一进院子,先是互相拜年,一番热闹过后,王鹃母亲便拉着张王氏的手说道:

  “姐姐,昨天晚上我家那边点燃这个叫鞭炮的东西后,声响那个大啊,今天一早庄户来拜年时还问呢,知道那东西都是小宝和鹃鹃做出来的,着急过来看看。”

  王母一边感叹着鞭炮的神奇,一边还有点担心,昨天一个去点燃的人开始不知道鞭炮的厉害,哪怕鞭炮送来时就告诉过他要躲开,他还是站在旁边,鞭炮噼里啪啦一响,点火的人当时就吓傻了,愣愣地站在那里,一个被炸出来的鞭飞到这人的手旁爆炸,那人的手马上就肿了。

  今天一大早,王家的管家见这人手干活不利索,一番询问才知道,连忙告诉给家主听,王母这下就害怕了,一个东西炸到人就那么厉害,做的时候一做一堆,这要是有点火星的话,两个孩子还不得给炸没了。

  张王氏开始时还是笑着听这个未来的亲家在那说,听着听着,也是一阵后怕,急忙拉着亲家走到两个孩子那里,什么话都不说,一人一个,仔细地看,摸摸脸,捏捏手,紧怕少了点什么。

  “娘,您这是做什么?”张小宝被捏的莫名其妙,仰着头问道。

  “小宝,跟娘说说,那鞭炮能不能炸死人?说实话。”张王氏着紧地询问。

  张小宝点点头,想了下回道:“能,多了就能,不仅仅能炸死人,毁山裂地都能做到,我们做的到是没那么大威力,小心一点就好。”

  “什么小心一点,昨天王家有个人就被炸伤了,手都肿了,你们做那十挂的时候,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以后不准你和鹃鹃动手。”

  一听到这里,张王氏就吓到了,这儿子和儿媳妇果然不是常人啊,毁山裂地的,那不就是神仙手段?

  双方对着两个孩子一顿教导,让其保证以后不干这么危险的事,这才又聊起了家常,聊着聊着,王母就突然对张王氏说道:

  “姐姐,这鞭炮的动静大,谁家若是娶亲或是办大事情,放上一挂也热闹,不如让人多做些,拿出来卖,又是一个赚钱的法子。”

  “妹妹,这事儿似乎不行,万一让人学去了,到时用这东西害人怎么办?”张王氏昨天早就想过了,有点担心。

  张小宝和王鹃也在一旁听着,见遇到个人就能想要从中赚钱,感叹着利益对人的影响,不知是否该把方子给出去。

  “小宝,看样子我娘是见你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也有点急了,你说怎么办?”王鹃自己拿不定主意了。

  张小宝同样有些犹豫,想要拒绝,怕王鹃的母亲不高兴,想要答应,又担心方子泄露。

  “姐姐,妹妹有个方法,可以让方子不漏出去,姐姐这边可把那东西准备好,妹妹找人运回去,到时在王家庄子做,两下一分,做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方子。”

  王母赚钱心切,灵机一动就想出来这么个方法,张小宝与王鹃也是眼睛一亮,开始两个人一直想着泄露出去的后果,到是没有往这方面考虑。

  张王氏也是心中赞同,把旁边的石榴叫到近前,吩咐石榴以后就专门弄那鞭炮里面的东西,到时送到王家庄子。

  此事这般就算定了,王家那边会派人过来学习如何制作鞭炮,石榴一个人管着原料。

  当天,那边人就来了,制作鞭炮的过程简单,最需要注意的是安全问题,石榴一遍遍地强调各种细节,让人按照要求,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初五一早上,王家庄子那边就挨家给两个庄子上的庄户送鞭炮,每挂一百个头的,不像张小宝和王鹃做的那么长,给一家鞭炮,就告诉一家注意的地方,千万别伤到人,也要防火。

  庄户们一个个收下鞭炮,边高兴边感谢主家,他们想的比较简单,自己家一放鞭炮,动静大啊,那些个牛鬼蛇神的就不敢往自己家来。

  这期盼中就到了晚上,平时过年这一天也不用再烧爆竹,可两个庄子上的人还是把鞭炮给点燃了,几户一同放的,一户接着一户的,半个时辰中,张王两家庄子那声音就没断过。

  两家庄子的人高兴了,葛家庄那边的人发愁了,听着河那边的动静,一个个都提心吊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跟那打天雷一样,小娃子们更是趴在榻子上把脑袋蒙住不敢露头。

  初六一早,当二牛领着两个人带着小公子的期盼离开时,葛家庄子的人就忍不住过来拜年,说是拜年,其实都是想问问昨天的事情。

  结果一打听,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就开始说起来了,说是庄子上的主家如何如何的好,给他们发过年的东西,还给这种叫鞭炮的玩意让他们放,把那些躲在暗处的脏东西赶走。

  让葛家庄子的人又羡慕又嫉妒,同时也害怕了,这两个庄子把脏东西赶走了,岂不是都跑自己那边去了,不行,说什么也要弄点这个鞭炮,好去去晦气,一番打听,终于知道在两个庄子这边前两个月弄出的杂货铺中有卖的,纷纷向那边赶去。

  到了地方一看,还真有,这是张王两家早就商量好的,想要卖鞭炮就得让更多的人知道,故此才给庄子上的每家都送去一挂。

  葛家庄子的人问了下价钱,一百头的每挂三文,五百头的每挂十二文,一千头的每挂二十二文,可用现钱买,可用东西换。

  当初定这价钱的时候,王鹃母亲就有点呼吸费劲了,石榴说过本钱,一挂一百头的还不到一文钱,至于做工的钱,都是庄子上买来的人,平时也是在干活,让你吃饭的时候菜中多些油水那就算是不错了。

  葛庄的人一看这个价钱,心中也有些犹豫,三文钱就听那么一个响,实在有点舍不得,可一想这东西能驱逐脏东西,又觉得不贵,能有那么大的动静,想来做着东西的本钱也不少。

  当中有那了两个家中生活还算可以的,咬了咬牙,回家取了几个腌制好的咸鸡蛋,到杂货铺换了一挂鞭,准备晚上就放。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觉得这钱花的值,纷纷回家取东西,他们平时也来这杂货铺买换东西,知道这杂货铺什么都收,定价方面也公道,让他们方便不少,这是人家两个主家专门给庄户准备的,比较一下自己庄子的主家,除了叹息再也说不出什么。

  陆续的有葛家庄子的人拿东西来换,还没有用钱买的,有拿米粮换的,有用咸肉换的,有用过年时蒸好的一些主食来换的,还有人推着一大车的稻麦秆子来换。

  杂货铺是来者不拒,那些稻麦秆子做柴火、沤粪,或者送到王家庄子那边养蚯蚓,吃的东西只要没坏就行,两个主家的院子中的下人就可以吃了,还有一些手工艺品,攒多了一同运到外面卖,繁华的地方价格要高一些。

  葛家庄子的人频繁动作,引起了主家的注意,这一代的家主是葛家大儿子,叫葛迎喜,站在门口,见庄户都拿着东西往河那边去,终于忍不住拦下了一个人问道:“吴家小三,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回老爷的话,我这准备到那边的杂货铺换点东西,新东西,鞭炮,可以把脏东西都赶跑,那玩意响起来跟打雷似的。”

  因为补昨天的,所以今天最少会更六章,我发现一个事情,我还差一点就能上首页的新人榜了,现在第十三名,前进一步就上去,差距不大,大家收藏推荐帮帮忙,上去了我在三更的基础上继续加更。

  “鞭炮?”葛迎喜疑惑起来。

  “是呀,老爷,您昨天晚上难道没听见张王两家庄子的动静?就是那鞭炮响,他们那边一响,那些脏东西不敢在那呆着,岂不是都跑我们这边来了?我也要换点。”

  吴家小三着急要走,又不敢得罪主家,只好用最快的速度把话说出来。

  葛迎喜脑袋点了下“杂货铺就有卖的?”

  “有,不少呢,有一百个的,有五百个的,还有一千个的,就是那鞭炮的多少个一串。”吴家小三继续回答。

  葛迎喜这次没说什么,挥挥手,让吴家的小三离开,他自己则站在当地,望着河那边出神,想事情。

  张王两家庄子以前和自己这葛家庄差不多少,稍微好一点的就是那张家庄子,毕竟他们收的粮食有一百个人的份不用上交,可最近这几个月不知是怎么了?庄子中鸡鸭成群,秋收时还过来帮自己这边吃蚂蚱。

  后来又出了辣酱,自己也让人到杂货铺买了点,确实不错,再后来拉回来那么多的胡萝卜,据说现在都二十文一斤了,还有价无市,接着又弄出个素油,比荤油便宜,做菜时也真的好吃。

  这一个接一个的买卖起来,日子要好过不少啊,看看自己这庄子上的庄户,再看看人家的,根本就没个比,自己这边的庄户只要一提起张王两家庄子,就都是一片的羡慕。

  自己到是也想把庄子弄好,可没那本事,看看那两个主家,给庄户上弄那叫炕的东西,睡在上面暖和,还帮着修房子,过年给东西,自己也想,可拿不出那钱,炕到是在院子中盘了几个,睡觉时真舒服啊。

  葛迎喜想着这些,有一种无力感,在看着有人往那杂货铺走,他更难受,自己庄子上的庄户,需要东西却要到人家的杂货铺买。

  以前大家都差不多,看起来到是没什么,现在那边的两个庄子对下面的庄户那叫一个好,这有了比较,自己这边的庄户人心不稳啊,不成,这么下去庄子就完了,得想办法。

  葛迎喜有了急迫感,转身回到院子,找人商量去了,也准备弄出点新的买卖来,到时也对庄户好一点。

  葛家庄的庄户到不知道主家也想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些,正在想办法,现在他们都拿着东西在杂货铺门口排队等着换鞭炮呢,等着等着,其中就有那心思活络的人,看看价钱,发现买的越多越便宜。

  一千个头的才二十二文,换成一百个头的,就需要三十文才行,这一下就少了八文钱,这人心思一动,碰了碰旁边的人“吴家小三,你准备买哪种?”

  “四狗,怎么你也要买?我要买一百头的。”吴家小三还在心中抱怨刚才被主家的老爷拦住,让他到地方时需要排一段时间的队,不时的还有张王两家庄子的人进去,人家不用排队,谁让这杂货铺是专门为人家开的呢,正感慨时,听到旁边人的话回了一句。

  “恩,我也买一百头的,不如问问旁边的人,有十个都想买一百头的,我们就合起来买个一千头的,还能便宜一些,到时拆开,一家一百头。”

  这个叫四狗的与吴家小三商量起来,小三一听,也觉得这样合算,点点头开始询问起周围的人,结果几句话的工夫,周围人也都明白了,几十个人都十个一队,把东西交给前面的一个人,让其进去买,买完了自己等人再分。

  如此一来不仅仅便宜了,队伍也短了,速度快上几倍。

  张小宝和王鹃此时也在石榴和一个男仆的陪同下到处逛呢,正好就来到了杂货铺,看到眼前的情景,两个人对望一眼都惊讶起来,这些人聪明啊,知道怎么获取最大的利益。

  “虎子,去问问,那边怎么回事儿,为何都想到这么买了。”张小宝扭头吩咐一声那个男仆,虎子马上就走了过去,一会儿的工夫弄明白了回来报告。

  “小公子,那边有一个叫四狗的人,是他出的主意,这样一来,排队的少了,他们还能节省一些钱,一家差不多节省一文钱了,现在能买一个鸡蛋,到鸡下蛋的节气,省的钱就是两个鸡蛋,小公子,用不用把那五百头和千头的都提价?”

  “好,人才啊,不必提价,就这么卖,我们的鞭炮主要卖的不是葛家庄上的人,而是一些大买家,你去把那四狗给我叫来。”

  张小宝心中高兴,别看仅仅是这么一点主意,换成他和王鹃一下就能想到,可那么多的庄户却没有人想到,偏偏叫四狗的这个人想到了,这不得不说是有点特殊。

  四狗刚刚换来鞭炮,正在那分呢,还有各家的东西,价值不一样,要好好调换才行。

  刚分给两家,虎子就来到了这边,对着四狗说道:“四狗是吗?我家小公子让你过去一趟。”

  “你家小公子谁呀?我这忙着呢,有事儿就让他过来。”四狗正在耐心地数着鞭炮的个数,听到声音,头都没抬就不高兴地说起来。

  旁边的人抬起头来一看这人都认识,张家庄子那院中的一人,再一琢磨他说的话,眼睛向着另外的地方看去,果然,张家庄子的小公子和王家庄子的小娘子都在那里。

  旁边有人连忙碰了碰四狗,对他说道:“四狗,快点过去,是张家小公子叫你,快点,别让小公子多等。”

  葛庄的人都知道张王两家有个娃娃亲,这到没什么,毕竟你张家庄子厉害,也管不到我葛家庄子的人,可他们都听说,那些给庄子上庄户的好处都是出自这两个娃子,听听杂货铺的名字就知道了,‘宝鹃杂货铺’。

  他们也经常从两个庄子上的人口中听到一些小公子和小娘子的好,在外面遇到人都会打招呼,对人客气和善,这让他们心中都有了一种尊敬的想法,故此才催促四狗。

  四狗一听竟然是张家小公子,马上就站了起来,对着喊他的这个虎子抱歉地笑了笑,话都没说就向着张小宝所在的地方走来,还没等走到近前呢,张小宝和王鹃就拉着手往前迎了过来,一见面,不等四狗开口,张小宝便先说道:

  “你那边还忙着呢,我这就让人过去打扰,多有得罪,见谅见谅。”说着话还对着四狗拱手作礼,王鹃那边也配合着施了一礼。

  受宠若惊的四狗就发觉鼻子一酸,使劲地眨了两下眼睛才好过一些,连忙就要下跪,却被旁边的虎子给扶住。

  四狗嘴角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他四狗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对待?何况面前的还是两个庄子上的小祖宗,怪不得人家张王两家的庄户一提这两个人都是面带恭敬,听着这话,看着人家施礼,大冬天的,竟然觉得身上暖暖的。

  不少葛庄的人也都看着呢,一见人家两个娃子竟然如此作为,一个个都在心中叹息一声,看看人家,这么小就能如此懂事,说明家大人就是这么教的。

  再看看自己庄子上的那个小公子,今年都六岁了,遇到庄户根本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指使起来就跟骂牲口一样。

  在葛庄人感慨的时候,张小宝又开口说道:“四……你有大名吗?”

  “回小公子的话,小的四狗贱命一条,哪里会有大名,从小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管户籍的人给小的随便按了一个徐姓,小公子就叫小的四狗,名贱好养活。”

  四狗终于是稍微恢复了一下,说起话来,声音还是有点微微颤抖。

  “哦,那就叫你徐四好了,你在葛家庄签的是什么契?”张小宝问道。

  这契约分为两大种,每种又有两小种,分成人和地两大种,就是租地还是卖身,两小种是活契和死契,活契到了时候可以离开,没到时候离开要赔偿主家的钱,死契就差不多一辈子了,离开的情况很少。

  “回小公子,小的签的是租田活契,签了五年,还有今天最后一年,就要重新签了。”四狗回答着,神态越发的恭敬了,一声徐四叫的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若是现在离开,需要赔偿多少?我身边缺个做事儿的人,想请你过来帮忙。”张小宝开始拉拢了。

  “真,真的?小公子,您,您真的要让小的跟您做事儿?若是现在走,小的要赔偿一两银子,或者是一百六十斗粮食。”

  四狗一听张家小公子想要让自己过去,激动得浑身都哆嗦起来,连忙把要赔的钱说出来,要赔的这些钱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多了,他自己可出不起。

  “虎子,到杂货铺看看,有没有现银,取二两回来给徐四,让他把那边的契给退了,剩下的钱,徐四你就自己看着需要什么花用吧,做完了事情,到庄子上找我。”

  张小宝吩咐了虎子一声,又对徐四交代了一句,不在这边多呆,转身拉着王鹃离开。

  虎子取完钱,交到四狗的手上,也跟着离开,只剩下四狗站在那里,拿着钱愣愣不语,还有就是其他听到这个事情的葛庄人投过来的羡慕眼神。

  值春日,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别寒冬;拉脚忙,来去匆匆,吵吵闹闹日正中。

  正月初十,三水县这边一片繁忙,县令程岭祥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刚才吃黄瓜沾辣酱不小心蹭上去的酱,回味了一下那种清香,带上两个衙役,慢悠悠地在街上晃悠。

  为了亲民,也为了不打扰百姓,他并未穿官服,一身便装挺着那还不算太大肚子,不时地在买卖的摊子前站上那么一小会儿,也不说自己的身份,这样显得他这个官好。

  想着遇到突发事情能及时解决,身后还带两个全副武装的衙役,跟着走,并一口一个县令大人地高声叫着。

  程岭祥走的很慢,沉浸在这种人们自发的问候声当中,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心中却在想,那为高人出的主意真好,好名声出去了,尽可能在县中露露脸,让人都知道是哪个县令在大三十的不顾休息挨个穷苦人家给送粮油。

  一千石的粮食啊,不少了,一家给半石就够吃上一个月,两千家,都发到了,自己可是一粒粮食都没有留下,还有那油也是如此,当初送去时,那一家家感恩戴德的样子,让自己心中这个舒服啊。

  多亏了张家庄子,不然哪能弄到这么好的名声,听下面的人说,许多百姓都在赞扬县令大人,如此下去,似乎往上升一升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程县令边走边想,不时地对那些问候的人回回礼,亲民的形象一时大涨,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县中最为繁华的一处街道上,两边店铺林立,街上行人踵踵。

  “繁华啊,这便是本官的期盼了。”程县令感慨一声,后面两个衙役马上就凑上来奉承,三人行事,相得益彰。

  正走着呢,前面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震耳的噼里啪啦声,把程县令和街上的人都吓了一跳,这声音一响起来就似乎没完了,让人听的耳朵都嗡嗡个不停。

  “走,随本官到前方看看,究竟是何人弄出如此动静。”程县令胆子还真不小,听到声音没有退回衙门找人过来,而是直接带着两个衙役朝那边快步行去。

  等人到了地方,声音还没停了,这边已经围拢了不少驻足观看的人,有人还在那大喊着说什么,想要与那连续不停的声音争一番。

  “此乃何地?告与本官。”程县令指着前面的一个三层楼对旁边的两个衙役问道。

  “大人,你说什么?”衙役根本就没听清楚。

  “我问你这是啥地方?”程县令也喊了起来。

  “应该是酒楼开张,昨天听人说,这边有人买下了一处地方,要开一个酒楼,叫千尝镇水居。”衙役这次听清楚了,也跟着大声回道。

  “这动静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大人,我看到宋公子也在那地方站着呢,我把他找来。”衙役也不清楚,喊了一声看到那门口的地方有宋静功在,急忙跑过去,把宋静功拉到县令的旁边。

  这时声音终于是停了,声音没了,可造成的轰动却不小,不少人都在谈论着这个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实在是太大了,真的是震人心啊。

  “子衿竟然也在,莫非这酒楼是子衿开的?”程县令耳朵还在响呢,说话也就还是用喊。

  “回大人,这酒楼可不是学生开的,而是别处来的人,听那名字就知道,‘千尝镇水居’,就是想要压下百味阁和观水楼。”宋静功也按了按耳朵,他刚才离那边近,现在耳朵还在回荡着声音。

  “哦,子衿可知那方才的动静是怎么回事儿?”程县令见是有人开张,也没出什么事儿,不好去找麻烦,到是对那响动感兴趣。

  宋静功点了点头“知道,那是鞭炮,学生送给他们开张用的,十万响。”

  “鞭炮是什么东西?”程县令觉得现在周围都是乱哄哄的,拉着宋静功来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这才问道,说话声也不像刚才那么大了。

  “张家庄子为了一些喜庆的事情做出来的东西,热闹,还能帮着宣扬一二。”宋静功也比刚才舒服了一些,耳朵响的不那么厉害了。

  “哦?又是张家庄子?这个什么十万响的鞭炮是子衿你送的,得花多少钱?”

  原本程县令还希奇呢,一听说是张家庄子,他心中首先就出现了一个人,有那人,弄出什么都符合常理,到是对那人的大手笔有点惊讶,这么多,得多少钱?

  “大人,没有多少钱,也就二两银子而已,这东西便宜,开业花二两多银子,合算,这次学生就是白送,好让别人也知道有这么一个物件,到时好买。”

  宋静功解释着,这正是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的主意,直接来卖,人家未必会买,先给出去一些,等有了效果,其他人就会买了,卖是二两多的银子,成本没几个钱。

  解释完这个,宋静功见程县令也认同地点头,又接着说道:“还有,这个东西可以辟邪,就像过年烧的爆竹一样,今年过年张家庄子就用的这个。”

  “哦?还有这用法?对呀,爆竹啊,这东西比爆竹还响,辟邪,确实辟邪,前有祥瑞,后出辟邪,那人果真厉害,既然如此,子衿也给卖给衙门一些,二十万响吧,元夕的时候正好能用上。”

  程县令心思一转,想到这样一来,会更热闹,二十万响,五两银子足够了,弄出一个这么大的动静,值。

  “大人不必出钱买,庄子现在正让许多人赶工呢,后日就给大人送来。”宋静功这种事情不用回去再问小公子了,该怎么做他懂,衙门的几两银子不值得一要,能用这点东西送个人情还是不错的。

  程县令想了下,也没继续要抢着给钱,人家庄子给出来的东西多了,不差这点,光那千石粮食就要百多两的银子呢,庄子做事儿真的是大气。

  有了鞭炮,程县令的心情更好了,也不继续逛了,与宋静功有说了几句话,带着两个衙役回去,想要好好安排一下十五怎么过,今年就不仅仅一个灯笼的事情了。

  程县令带着好心情回到了衙门,本来以为没有什么事情了,谁知刚一进到里面,那里面的县丞张明升就匆匆找到了他。

  “大人,本州发来加急文书,说本州已把祥瑞上报,为弄清楚真假,会派司功参军于元夕到三水县。”

  “哦,知道了,今天都已正月初十了,他们才让人过来,还要五天后,黄瓜都吃没了,想起祥瑞了,来吧,正好,两日后宋静功要来给衙门送鞭炮,我就告诉他,让他那边处理,那黄瓜应该又长大不少,能吃一茬就吃一茬,等他们来了就没了。”

  程县令听县丞说完,接过文书又看了看,撇撇嘴说着,他对上面的人实在有点不满,这个时候想起用加急了,早干什么了,也不知道那些送上去的黄瓜是被他们吃了,还是送给了其他人。

  “大人,难道非要把那些黄瓜秧子给弄死?能不能转走一部分?这才刚开春,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黄瓜。”

  县丞张明升有点舍不得,他家中有老母,身子一直都不怎么好,喜欢吃一两口清淡点的,他弄来的黄瓜基本上都给母亲吃了,看着母亲能多吃点饭,他也跟着高兴,这黄瓜若是突然就没了,母亲吃什么呢?实在不行,就管宋静功要点胡萝卜吧,那东西炒着吃也不错。

  程县令又何尝不是这般想,但他没办法,他不能把张家庄子给卖了,就凭人家那本事,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好的东西弄出来,加上那两个高人,到时可能还要求到人家。

  此时听县丞一说,心中一动,觉得似乎也可以,人来了就弄点新鲜的黄瓜给他们看,等他们去看黄瓜秧子的时候,先挪走一部分,应该能活下来点,到时自己也能吃。

  这么想着,他也不再等宋静功过来,安排人到张家庄子报信,为了让人相信,他甚至把上面传下来的文书都让人一并带去,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去张家庄子的是当初去过的那个衙役,他一听说去张家庄子,马上就高兴起来,上次去了,人家招待的不错,临回来时还得了点钱,这次又有机会了,答应下来丝毫不做耽搁,竟然骑了一匹马,急奔而去。

  这骑马速度可就快了,平时需要架车急赶半日的路程,快马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地方,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么快过的马,还以为是六百里急报呢。

  衙役到庄子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正跟着父亲学习呢,二人确实挺佩服张父的,一说起学问,拿个句子出来,其中就有典故,典故中又有句子,句子里还有典故。

  这也就是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换成别的孩子早就被这么多的东西吓哭了,张父这下是过瘾了,教学生都能这么轻松,那当夫子的可能早就成名了,这两个孩子,教什么只要一遍,过两天俩孩子会问几个问题,等自己告诉了,那教的东西就会了。

  张父正讲的开怀呢,衙役就匆匆跑了进来,一头的汗,在这还不暖和的节气里,可真难为他了,一进门就把那文书送上去,并按照县令的话,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

  衙役被人安排下去,张父看了看文书,以为两个孩子看不懂,又给解释了一番,这堂课也就只能停了,张小宝和王鹃二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思考应对办法。

  “小宝,那县令说让我们转移走一部分,你怎么想的?”王鹃考虑这么做的后果,那转移走的黄瓜秧子似乎不好活。

  “我同意,转移走,把一间房子里的黄瓜转移走,转移到别人家夏天的黄瓜地里,今天就弄,上面的黄瓜不摘下来,就那么摆着。”张小宝同意了。

  “会被冻死的。”

  “对呀,就是让黄瓜秧子冻死,那就是祥瑞,剩下的那些我们继续吃,还能吃不少时候呢。”张小宝对着王鹃眨眨眼睛说道。

  “聪明,能当骗子的人就是不一样,那房子若是想要让人看,就需要拆了,工程太大,挪出去一块地的秧子,就少损失不少钱呢,现在可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王鹃这下明白了,伸手捏了捏张小宝的脸,夸赞着。

  张小宝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被捏着,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把庄子上的那些庄户都告诉到,让他们别传出去,比如别人的激将法了,恐吓了,利诱了,这个事情你来安排,你熟练。”

  “好吧,可是那天还有葛庄上的孩子在那里看呢,这可怎么办?”王鹃对这些东西确实熟悉,突然间就想到了那天的外庄人。

  张小宝也懊悔地一拍脑门,失误了,当初就没算计到那么多,那孩子回去一定会对别人说的,家大人也就知道了,万一来调查的人闲的没事儿,去问葛庄的人可怎么办?这都是很有可能的。

  “咋弄?”王鹃也想不到办法了。

  “是呀,有什么办法呢?该如何应对呢?收买葛庄?不容易啊,得了,那黄瓜秧子已经被县令大人提前给弄到了县衙,在那里面种着呢,就这么干。”

  张小宝那小手不停地在腿上弹着,这是他的一个习惯,遇到难题都会如此,最后终于是想出了个办法,王鹃也点头同意。

  “已经被县令……?好,懂了,那就这么办,把那一屋子全挪过去,多弄两辆车,现在有的地方雪也开始化了,让县令找块好点的地,把黄瓜摘上,注意保温,等上面的人来了,还有黄瓜秧子活着就更好了。

  一切的事情和我们庄子都没有关系,真要有人来庄子看,我就一把火都给烧了,这方法说什么都不能泄露出去,除非能换到让咱们动心的好处,这方法可不仅仅能种黄瓜。”

  两个人拿下了决定,让人找到那个衙役,今天就不招待他吃饭了,给了二两银子,让他把这个事情马上回去告诉给县令,让县令安排一切事务。

  衙役也知道事情有点不好办了,拿了钱,喝上一肚子水,骑上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马,又急赶回去。

  等着衙役走了,张小宝和王鹃也开始忙碌起来,这种事情就无法估算了,尤其是张小宝在对本州下来的人没有任何了解的前提下

  一捆捆的柴火被堆在后面的地旁边,只要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传来,就会点燃这些柴火,还有的人已经把一些木头顶在了墙上,到时候就把墙给推dao。

  等着一切都准备妥当,天已经黑了,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算是松了一口气,躺在炕上也不看书了,早早休息。

  三水县,衙门这里程县令也得知那边的事情,想了想,最后在河边的地方给圈出来一块地,先让人除雪,再把下面的土都给挖出来,用火把最低下的冻土给烤化,挖出来的土稍微处理一番,重新填回去,一切就算妥当了。

  第二天,张家庄子这里的庄户都动了起来,帮着把一棵棵的黄瓜藤子从土中小心地挖出来,下面都带着土,上面的架子重新打好,放到车上,车的周围用布挡住,一车车的开始往县城那边运。

  车上的东西金贵,车走的速度是慢了又慢,结果整整一天都没赶到地方,夜晚降临的时候,还要看看周围是否有人,点上些火给车上的黄瓜秧子保温。

  在次行动宋静功和王家的管家亲自压阵,两个人也不敢睡觉,只好坐在火堆的旁边守夜。

  “王管家,渴了吧?吃根黄瓜。”宋静功从一辆车上摘下来两根大黄瓜,也不洗,就用手在上面搓一搓,把刺弄掉,张嘴咬一口,嘎巴嘎巴地嚼起来。

  王管家接过黄瓜,又担心地看着刚才被宋静功打开过布缦的那个车,想了下,问道:“宋公子,那车上会不会进去凉风?”

  “管他会不会呢,其实这些东西运过去,就不要指望再运回来,就是应付一些人,有几个活着的就行。”宋静功满不在乎地说着,口中嚼着黄瓜,声音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王管家琢磨了一下,点点头“宋公子说的是,总归不会拿回来了,那正好,赶车的人一个人一根。”

  那辆刚才被宋静功打开的车,再一次被打开,赶车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大点的黄瓜,摘下来,挨个发。

  这些人就围着火堆,边吃边聊,等着马休息的差不多了,再次套上,赶车向前,在半夜的时候才到地方。

  宋静功和王管家本以为要在外面呆一晚上,明早再说呢,谁知道车队刚一到,有衙门的人过来接,一支支的火把点起来,直接向那河边圈出来的地而去。

  这边早有人在那里等着,程县令也亲自过来了,他还真没看到过黄瓜秧子,这些日子黄瓜到是没少吃,看到车队过来,让人把周围的地方看好,不准任何其他人靠近。

  随着一辆辆车上的布被卷起来,那些黄瓜秧子出现在眼前,吃黄瓜和看到长黄瓜的秧子是两回事儿,一见到这么多上面还挂着黄瓜的秧子,除了送来的人,其他的包括程县令在内的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果然不一般,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恨不能马上就亲自摘下来一个尝尝。”程县令感慨了一声,周围的衙役和县丞也都点头,尤其是县丞,他已经决定了,明天天亮的时候就带着母亲过来看看,雪中的这种蓬勃的生机,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

  随着县令的一声令下,衙役们开始把一棵棵的秧子送到已经挖好的坑中,在上面稍微浇一点从屋子中拿出来的不那么凉的水,又用车上带来的布在周围围一圈,上面也给挡住。

  做完这一切还没结束,在布的外面点燃一圈的火,每隔五步安排一人看守,不能让火把布烧了。

  “大人,这边已经做完了,夜深寒重,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县丞找了两件厚衣服,把自己包裹起来,决定守在这里,劝着程县令回去。

  程岭祥点点头,准备离开,走出去几步,又回来了“算了,我回去也睡不着,让人去弄点吃喝,我等就在这里守着吧。”

  程岭祥实在是不放心,今日才十一,还有四天的时间,最让人担忧的就是这第一晚,挺过去了,那就都好说,明天也照着样子来弄,挺不过去,上面来人时就有点麻烦。

  宋静功一行人到是不在乎,各自找地方去休息,连续的赶路,人困马乏。

  第二天那耀眼却无法让人感到多少温暖的太阳升起的时候,程县令揉了揉发红的双眼,把布扒开一个缝隙向里看,看了几眼也没看明白是否成功了,只好叫来一个懂农事的人,这人只扫一眼就清楚个大概。

  “大人,估计有三成的秧子三天左右就会死掉,剩下的还不好说,能挺过十天的估计有两成就不错了。”这人仔细了考虑了一番,对着程县令说道。

  “好,好,那就好,死三成就死三成吧,到时哪个要死了,就把上面的黄瓜都摘下来,大的留着做菜,小的就腌起来。”

  程岭祥听到还有能坚持很长时间的秧子,算是彻底放心了,半眯着眼睛让人给送回衙门后面的住所,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县丞。

  县丞张明升见这里自己官最大了,也放心地眯了一会儿,等日头高一点,让人回去接母亲过来看看。

  一会儿的工夫,张母来了,老太太年岁并不大,还没到六十呢,身体却是不怎么好,从车上被县丞张明升扶下来,就左右看看,问道:

  “我儿,叫娘过来何事?是不是惹祸了,放心,有娘在,娘给我儿做主,实在不行娘就去求你舅舅他们。”

  从这两句话上,旁边已经过来的宋静功就知道这老太太出自书香门第,想到自己什么亲人都没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如果自己娘也在的话,一定也会这么护着自己。

  “娘,孩儿没惹祸,是好事儿,娘,您随孩儿来,孩儿带您看看好东西。”县丞扶着母亲一点点走到那布挡着的地方,轻轻拉开一点缝隙,让母亲往里看。

  “黄瓜,这么多的黄瓜,我儿,这可是真的?谁那么大的本事,在这时节种黄瓜?我大唐之福啊。”张母向里一看,那原本有浑浊的眼睛登时就明亮了不少,激动地说道。

  “娘,这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弄出来的,是祥瑞,有一家夏天种的黄瓜,到了冬天竟然又结出了一个个的黄瓜,县令大人都已经上表了,十五那天上面就会派人下来查看,娘,您看哪个黄瓜好,摘回去吃。”

  县丞张明升可怕母亲把这个事情给捅破了,那样的话,以后就别想吃黄瓜了,其他的好处也同样没了,张家庄子的人还不得恨死自己?

  张母愣了下,又仔细看看那里面的黄瓜,再转头瞧瞧自己的儿子,伸出手,在儿子的头上摸了摸,说道:

  “哦,娘就说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黄瓜,原来是祥瑞啊,我儿放心,娘懂,娘都懂的,这就是祥瑞,百姓活着都不易,今后要记得,断人财路的事儿不能做,等咱三水这几年祥瑞差不多了,大唐其他的地方也会有祥瑞。”

  宋静功在旁边听着都吓坏了,这老太太,不简单啊,县丞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她竟然什么都明白了,好在老太太人不错,知道帮着隐瞒,这才放下心。

  县丞自己也知道,母亲是骗不了的,把母亲搀扶着往里进,边走边说:“娘说的对,孩儿一定牢记娘的教诲,绝对不会干那损人钱财的事情,何况我娘还爱吃这黄瓜。”

  张母笑起来“你呀,就会哄娘开心,摘吧,多摘两个带回去,娘也沾沾那辣酱吃,少吃点,不怕辣到。”

  张母还真就走进去了,看样子她也明白,只要下来查看的人看到有活着的黄瓜那就是最大的成功,至于以后,这些黄瓜就没用了,自己吃的黄瓜也不会少。

  看着两个人进去,宋静功任务完成,也要早点回去了,那边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忙呢,尤其是鞭炮,看样子又是要让他出去卖,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举人,当幕僚也就算了,可竟然还要在外面经商。

  宋静功与王管家两个人带着车队往回走,有一些车是借来的,借车不借人,赶车的车把势全是张王两家庄子上会这手艺的庄户。

  张家庄子一个属于张小宝和王鹃的小院落中,两个人在这里打着军体拳,一招一式看着还真不错,就是没有什么力量而已,不到半个时辰,两个人头上就出现了汗水。

  怕被外面的冷风吹感冒了,暂时就打到这里,回到屋子中换身衣服,擦干汗,又到了吃零食的时间,油炸的胡萝卜条当薯条来吃,黄瓜当水果,旁边还放着一碗蛋汤。

  两个人把东西送到嘴里就慢慢地嚼着,尽量把东西都嚼碎碎的,有利于身体吸收,现在两人一天基本上要吃七、八次食物,用以补充身体的消耗,比起同龄的孩子,两人明显要高上一些,还要壮上一些,都是锻炼和吃喝的结果。

  “二牛出去几天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麦饭石,用不上多少天就要春耕了,麦子早就种下去了,马上要冒头了,你说今年我们这边会不会旱?要提前做好准备,我打听了,筒车已经有了,有几个就够两个庄子的供水。”

  王鹃吃掉两根胡萝卜,又喝了口汤,靠在她弄出来的椅子上,美美地躺着,随口问道。

  “这东西不难找,我都告诉他大概的样子了,到时他让别人画出来,撒出点钱,就会有许多人帮着他找,我不记得这边在今年有干旱,山东那边似乎是从今年冬天就没有什么降水,到了春天和夏天依旧如此。

  现在的宰相好象是姓姚,挺厉害的那么一个人,却被弄下去了,他对那旱灾就处理的不错,还有蝗灾也是如此,我们去了,无非就是给自己找点好处,如果那边不行的话,我就把种黄瓜的办法交给朝廷。”

  张小宝还在吃黄瓜,这一会儿整整吃下去两根,直到觉得口中发涩才停下来喝汤,对于一些事情进行判断和选择。

  王鹃那里没出声,算是默认了张小宝的决策,换成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其实她也知道,就凭借张小宝那脑袋,想要多弄点地一点问题都没有,只不过是不想放弃那一百户的食邑,这不仅仅是钱财的问题,还涉及到地位。

  她与张小宝可以不在乎这种地位,老太爷却是不行,还有张父,一旦失去了这样的地位,老太爷的身体健康就有很大的可能会出问题,这是张小宝绝对不想见到的事情。

  张小宝把最后一口汤喝掉,拍拍肚子,也跟着眯了一会儿,等着觉得差不多了,睁开眼睛说道:“该给徐四安排活了,先看看他的能力如何,按照他的表现再给他定位。”

  “恩,还有个你新找的人,不说我都忘了,这两天他一直在庄子上养,应该胖一些了,原来太瘦了点,给人的感觉就不是什么稳妥的人,你准备给他安排什么事情,庄子上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王鹃也跟着睁开眼睛,张小宝不说的话,她几乎把徐四这人给忘了。

  “有啊,集市的事情就交给他了,尤其是定价,这个位置非常重要,如果他做的好,我准备明年组建一个商团,让他负责,我们把自己摘出去,以后我要考科举呢。

  在这个世上,没有实力可不行,尤其是权利方面的,你以后准备干什么?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我一般不随便给别人做这种事情。”张小宝还不忘了和王鹃调笑一下。

  “我也当官,到时看看谁升的快,这边有女官吧?”王鹃根本就不理会张小宝的调笑,傲然地说道。

  张小宝听得一愣“你可拉倒吧,女官干的都是什么活?你不适合,现在不比前一些时候了,不是女人当政,李隆基把他姑姑都给干下去,你还想着要出头?这样,家中的事情交给你了,你把家把持好就行。”

  “我才不整天呆在家中,我要有自己的事业。”王鹃明显不同意。

  “你以为家是那么好把持的,以后我家的人会越来越多,各种关系你都要弄明白了,还要保证各方面的关系利益,你不是要训练人么,到时让你训练的人就多了,先不讨论这个问题,现在说还有点早,走吧,去见见徐四。”

  张小宝见一时无法说服王鹃,也就放弃了,出溜下椅子,等王鹃那边也下来,一同向外走去。

  徐四这两天过的还算不错,每天都是使劲地吃,这是张小宝当初说的,他太瘦,要多吃,以后好能做事情,别等关键时候先累倒了。

  徐四没有任何的反对,真的就使劲吃上了,每天都睡至少五个时辰,想让自己变胖一点,几天工夫,还真有点效果,脸上明显能看到圆了些。

  今天他同样起来的非常晚,刚刚吃过饭,还没等想好今天要干什么呢,张小宝和王鹃就一同到来。

  “小公子,是不是要给小的找事情做了?”徐四一见到小公子就激动起来,他一直在等着给他安排些活来干,整天总这么养着,他也不舒服。

  张小宝与王鹃对视了一眼,由王鹃说道:“是,你要有事情做了,你识字吗?”

  “回小娘子的话,小的不识字。”徐四对于这点也没有办法,他觉得小公子二人似乎需要一个识字的人,可他总不能说瞎话。

  “恩,不识字没关系,以后你慢慢学,那你总知道这周围的庄户都需要什么生活上的东西吧?”王鹃稍微有点失望,还是鼓励了一下。

  徐四这次猛点着头“知道,小的当然知道,难道让小的去守那个杂货铺?小的一定守好。”

  “守什么杂货铺,那小地方不适合你,等十五过后,你在桥的这边,弄出一个集市,你现在就要把庄户上需要的东西买好,到外面去买,讲讲价钱,以后你要负责给所有过来买卖东西的庄户所带的物品定价。

  不能在这边交换出去的东西也可以收,到时一起卖到其他大点的州城去,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事情都由你自己来做,把你要买的东西种类和多少,都给石榴说出来,从她那里拿钱,你就去买,其他人都不会管。”

  张小宝这时也说话了,一堆话说出,让徐四差点没晕过去,他可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今天竟然就让他一个人管,他想拒绝,却知道他真的不接这个事情的话,以后就不可能会继续跟着小公子了。

  咬了咬牙,徐四终于是点头答应“好,小公子您放心,小的一定把事情办好了,小的这就去想,到时找石榴。”

  张小宝和王鹃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赔了赚了都无所谓,主要是想看看徐四的能力,到时好调整位置。

  几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这一日就到了正月十五,人们又一次忙碌了起来,王家庄子上的鞭炮也送往各处,这几天人手增加了几倍,做出了不少的鞭炮,负责卖的人正是宋静功。

  同一天,三水县衙门中的县令程岭祥也带着一众人作全了准备,好迎接上面下来查看、核实祥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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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初升,新灯已挂。

  刚刚早上,一些人家的孩子就急忙把自己家中的灯笼挂起来,这一挂通常就是三天,只要家中还能有点闲钱的,都不会把灯笼随意弄灭。

  手艺好点的人都会自己来做灯笼,做成各种形状,外面糊上彩纸,内有油盏或蜡烛,夜至时,挂在檐下,或提于手中,如星河入水,随波流转。

  张小宝与王鹃两人今天换了一身新衣服,早早起来配合着家中一同忙碌,两个人为今天已经砸下去百两银子,想要打造一个铁桶后方。

  “小红,让成衣坊做的衣服有没有送来?”王鹃面前是一张摊开的大纸,其上勾勒出张王两家大概的地形,王鹃手上捏着一根细细的毛笔,点在了旁边一个选项上问道,那里写着衣服二字。

  小红、石榴、樱桃三人已把琐事交给其他人做,她们都站在张小宝和王鹃近前。

  “送来六成,还有四成需要一个时辰后才能送来,张王两家庄子所有下人庄户,共七百六十三人,七百六十三套衣服、鞋,量身而做,不少一人。”

  小红已习惯小公子二人的规矩,上前一步回答,量身材的时候,是用了张王两家两个村正的身份,并没有说是要给庄上的人做衣服做鞋,这东西通常都是自己家来做,向外订做的少。

  “好,一会儿再去催促一下,樱桃,每家一盏灯笼一只烧鸡准备好了没有?”王鹃在那衣服二字后面用毛笔打了一个对号,又问起樱桃。

  樱桃同样上前一步“两庄共二百三十四户,二百三十四盏灯笼和同样的烧鸡都已经做好,随时能送出去,还有每户灯笼可供三天所点蜡烛也已配备齐全。”

  王鹃又在写着灯笼的后面打了一个挑儿“石榴,肉馅的汤圆还差多久包好?”

  “回小娘子,每人十个大的肉馅汤圆,方才还差四百个,这阵子差不多了,每户三挂一千响鞭炮都在库房放着。”

  石榴也站出来回着,想到小公子和小娘子二人今天的手笔兴奋的脸上红彤彤的。

  王鹃把这一项也给打上对好,屋子中还剩下一个男仆,虎子,没等王鹃询问,虎子自己就说了起来。

  “两个庄子上已经挖好了坑,保证插上去的火把不会倒下引起火灾,一共是七百九十个坑,七百九十个火把,咱们两个庄子所有的人每人一个,调好的油脂保证一晚不会熄灭。”

  “好,大家都去准备,下午酉时把东西都发放下去,火把插上,天一黑就点起来。”

  王鹃吩咐一句,四个人相继离开,屋子中就剩下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了,他们还再等,等徐四回来,百两银子花下去,可不仅仅是那些衣服吃的等东西就能用了的,还有一部分放在了徐四这边。

  “上面这次下来的人听说和州司仓参军周倥,也就是周西虎的叔叔关系不怎么好,万一他要故意捣乱的话,你想到应对的方法了么?”

  王鹃把笔放好,对着一旁同样拿支笔在那独自写东西的张小宝问道。

  张小宝有点不满意自己的字,比起王鹃来差不少,谁让人家王鹃当初从小就学,除了正常的上课要学的东西外,其他的舞蹈、书法、乐器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学呢,这就是贫富间的差距。

  没钱的人家也有天才的孩子,每出现一个就会有大量的报道,似乎这些孩子才是最厉害的,可结果就是,社会中zhan有主导地位的人的比例,还是人家那些从小就培养各方面学识的人占的大。

  略微感慨了一下,张小宝也放下笔,揉揉手腕子,对王鹃送出一个让其放心的笑容。

  “有矛盾才好,他们下来的人总要回去,会有一个期限,关系好的话,会帮着隐藏,关系一般的才是最难的,那样会秉公办事儿,关系不好,简单了。

  那个司空参军会一边核实祥瑞,一边要找点司仓侄子的麻烦,那就让他找,他不找都不行,逼着他把精力放到打压周西虎和县令的身上,把一堆烦琐的小毛病,送到他面前。”

  “就这样?没了?那万一他一边找毛病一边心血来潮要上庄子怎么办?”王鹃总觉得这个有点不稳妥,这似乎不应该是张小宝这个国际诈骗犯的作为。

  自己负责十五的后勤,张小宝分到的是对付来的人,什么时候他会只有一个主意了?

  “没说完呢,我在想细节。”

  “哦,这还差不多,我就说么,真的只弄出一个没有保障的点子那就不是你张小宝。”王鹃这下放心了。

  张小宝的手在腿上弹了几下“宋静功那边有事情要做,根据情报,本州司功参军陈永、陈继年喜欢附庸风雅,三水县县城那边有三个大酒楼,在往北面走还有一条罗水河,那河不属于本县,是人家罗川县地界。

  单程正常走就要半日时间,咱俩想想这个时代后面的诗,写下来给宋静功送去,再把一些这边没有的游玩的东西拿出来,还有一些新菜谱,让宋静功在三个酒楼和罗水河那边,死死地拖住陈永,让他舍不得离开风月场所,烟花之地。”

  “你太坏了,说,你当初腐蚀了多少人?”王鹃一听就懂了,简单又实用的手段,想到当初那么多高官被骗了之后还要帮着隐瞒,就明白为什么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除了这些,我们这边还要再出钱,让一些百姓去拦住喊冤,需要程县令配合一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让陈永过一过为民做主的瘾。

  过完这个瘾就让百姓给他送奉表,就像锦旗一样,请他到农家吃点农家饭,过过亲民的瘾,这些还不行,就给他弄病了,我就不信他还有工夫过来管我们这里。”

  张小宝慢悠悠地说着,王鹃在那边听边盯着张小宝看,坏,一肚子坏水,坏的好,有这么坏的人以后一同生活,要轻松不少。

  “小公子、小娘子,小的回来了。”张小宝与王鹃两个人刚刚商议完怎么算计人,徐四就从外面匆匆地跑了进来,通常这个院子他是不能随便进出的,今天情况特殊。

  “回来了好,事情办的如何?”今天所有的这些事情归王鹃管,故此王鹃开口。

  “办好了,小的已经找到了舞狮子的人,这次会过来五十人,就在桥那个地方舞,热闹一晚上,小的还准备了一些货物,都是寻常能用到的,还有几种小吃,到时会在桥那地方摆出来。

  小的琢磨着,今天晚上那些货不赚钱,只要保个本就行,这点没和小娘子和小公子商量,若是不行,小的就提价。”

  徐四这两天忙坏了,市集原本是让他过完十五后弄,他愣是给弄到了十五这天晚上,王鹃和张小宝只是让他找人舞狮子。

  一听到徐四这自作主张的话,张小宝和王鹃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都笑了,徐四看到的就是两个带着纯真笑容的孩子,感到可爱时又觉得有点害怕,担心自己做错了。

  “好。”张小宝说了一个字。

  “好。”王鹃也跟着说了一个字。

  徐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公子两个人的表情和说的话,有点不对呢。

  “徐四,别担心,确实好,既然把市集的事情交给了你,你怎么做我们都不管,一会儿你到我和小宝的库房中选大概值二十两银子的东西,一同放出去,院子里也有几样小吃,外面吃不到的,你到厨房去要,自己找人做,我要今年的十五,让所有人都牢牢记住。”

  王鹃和张小宝对这个徐四实在是太满意了,徐四对商机和消费心理的把握真的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天赋,只要本钱买卖几天,这集市自然会起来,以后对他多引导一下,将来有大用。

  得到夸奖和授权的徐四感激地离开了,忙碌这几天的疲劳好象一转眼就没了,他徐四也有今天,也可以做大事情了,当初他可是找过葛家的主家,想说说心理话,出点主意,结果被赶了出来,从那以后他就灰心了,老实地种地。

  没想到啊,我徐四终于找到好的主家了,这才是信任,听人说,当初就有那厉害的人,叫什么来着忘了,人家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恩,一定要把市集弄好了,让葛家的人看看,我徐四不是当初那个四狗了。

  徐四心中想着这些,拳头攥得紧紧的,刚刚出了这个张小宝和王鹃的小院子了,他就停下来,转身对着张小宝和王鹃所在的房子跪下,连续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挺胸昂头地大步走了。

  “老头子,看看咱那乖孙子和孙媳妇,这治下的手段如何?”紧邻着张小宝和王鹃院子斜对面的另外一个院子中,老太太对着一同看到徐四离去时做的事情的老太爷笑眯眯地问道。

  老爷子微微颔首:“恩,我张家这一代成了,巧儿这儿媳妇好,把家把持的不出任何差错,还给我们生了好孙子,以后咱们就享清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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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水县程县令此时可没有张小宝和王鹃那么轻松,站在外面,带领着一堆的人已经等了足足一个半时辰了,这雪还没化多少呢,外面的小风一吹,让人从里到外都觉得冷。

  程县令知道这次下来的人是司功参军陈永,与其同事的周倥并不和睦,自己这边和周倥走的稍微近一些,毕竟他侄子在这里。

  说好了辰时一刻左右到,这都快到午时了,看情形,那边是故意的,程县令忍着心中的怒火,只能继续在这里等,官级差一品,何况还为专事而来,真要怠慢了,人家可能就会上表说这边怠慢祥瑞。

  “大人,不如您先进舆车当种暖和一下,我等在这边看着,人来了大人再下来也不迟。”县丞张明升在一旁看到程县令的脸色不好,轻声劝到。

  程县令到是想进去暖和一下,可他眼睛看到了旁边的主薄赵祥的时候就压下了这个想法,赵祥身为主薄,对他还有一些制约,平时两人关系一般,不远也不近,好在赵祥这人从来也没使过什么坏。

  平时这主薄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谁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进到架舆当中,他会不会弹劾一下?看他站的那么直,也不说话,好象天不冷似的。

  这眼看着就到午时了,除了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赵祥之外,其他人都有点不耐烦,跺脚声也相继响起,冻脚了。

  周围不时有百姓路过,知道这是等人呢,也有人猜测是三水县出了祥瑞的事情,若是平时,还能跟在一旁看看,今天十五,都忙着晚上的事情呢,一个个的都没有停留,看过便走。

  又等了那么半刻钟,远处终于是出现了一队人,前面有人打着旗,后面还有抬着的舆架,这回没错,人来了。

  三水县的众人活动活动,一会儿还要见礼呢,随着队伍越来越近,程县令放弃在原地等待,领着人迎了上去,两边一接触,程县令就当先开口说道:

  “三水县县令程岭祥,恭迎祥瑞巡查大人,司功参军陈永请。”

  过了一会儿,那舆车的门才被人打开,走出来一人,正是州司功参军陈永陈继年,陈永出来了,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微微点点头,开口说道:

  “程县令,我等奉命前来核查祥瑞一事,路上天气不好,有所耽搁,这便过去看看,听闻祥瑞乃是出自一庄子,这就起程吧。”

  一听这话,程县令就在心中暗骂,什么天气不好?去年八月十五是个大晴天,那今年的正月十五也应如此,还想去庄子,做梦吧,那庄子里面还有黄瓜呢,能让你去?

  心中如此想,面上却是一副谦卑的笑容“陈大人,那祥瑞现在已不在某个庄子上了,早已搬到罗水河岸边一块属本县的地方了,大人若是想看祥瑞,不如就到那里。”

  司功参军陈永一听程县令的话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边的动作这么快,把黄瓜给挪过来了,他原本打算是到庄子,那庄子毕竟都是些寻常人,只要礼节上稍微有一点没做好,他就可以弹劾程县令,说他怠慢祥瑞。

  可现在挪到这边了,他就不可能去庄子,否则程县令可上表,质问他是来看祥瑞的还是看庄子。

  “好吧,那就带本官去看。”见到自己第一阵的准备没用上,陈永也不好多说什么,点头应允,一行人连饭都不准备吃,就向那边行去。

  说是罗水河边,其实只是一个支流,与当初运载胡萝卜停留的那个不同,寻常百姓都叫这条小河为小罗水,程县令这些人则是不喜欢自己被叫小了。

  小罗水不像真正的罗水那么远,可也不近,行了多半个时辰,这才到地方,一行人停下,就看到面前被布围起来的所在。

  “这便是那祥瑞,黄瓜?”陈永用手一指,沉着脸问道。

  “正是,大人,您离近了看。”县丞张明升这时过来回答,欲引着众人把布打开观看。

  “县令程岭祥,你可知罪?”陈永并没有接县丞的话,而是把眼睛一瞪,开口质问。

  “不知陈大人欲定下官何罪?”程县令这时也不笑了,来了就挑毛病,还有罪,有什么罪,那黄瓜你少吃了?

  司功参军陈永这次来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把这祥瑞的好处留给州里,找点县令的毛病,到时候不治他的罪也就算了,好处是别想再要,故此,他必须要给程岭祥安上一个罪名,到时功过相抵。

  听到程岭祥还在那问,冷哼一声,指着前面的那条河说道:“春来雪化,河水渐涨,你把祥瑞挪到这里,是何居心?是不是想让河水把这祥瑞冲走了,以弱我国运?”

  这话一说就重了,真要追究那可是杀头灭门的罪,换成其他人,现在就要承认自己做的不够,程县令却是根本不在乎,既然撕破脸了,那就对着来吧,他也冷哼一声。

  “陈永,你乃是司功参军,可不是司士参军,对这水利莫非更懂一些?莫非我三水县没有县尉,不懂如何治水?若是问水利的话,陈永参军你似乎越权了,难道你想做本州刺史,对啊,那时你便可以质询所有事情了。”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陈永这下吓的比刚才他吓唬程县令还厉害,他给人家定的罪,上面根本不可能同意,他本是想让程县令退一步。

  现在可好,程县令反过来给他按了一个罪,这罪更小,无非就问一句而已,可身边跟着不少呢,有心人一听,把这话传到刺史那里,自己以后的日子想都能想出来。

  而且不仅仅是刺史那边不高兴,同事中的其他五司一样会看他不顺眼,尤其是司士参军,真生气说要让他兼任,那他麻烦大了。

  陈永还在想着后果的时候,程县令这边又说道:“既然司功参军有意帮忙治理水利,我等自然会帮衬一二,这便向上送表,让司功参军兼司士参军之职,到是还要麻烦诸位大人一同作证。”

  他说的诸位大人自然是跟着陈用来的那些人,这些人也不都是包成一团,各有靠山、派系,其中定有和陈永对立的人。

  “程县令,程兄,安然兄,玩笑,都是玩笑话,我这是得知安然兄所辖之地出了祥瑞,替安然兄高兴,又怕黯然兄有疏忽负了皇恩,这才用玩笑话提醒安然兄。”

  陈永这下也顾不得脸面了,真让这程县令把表上去,最先倒霉的一定是他,无奈之下只好服软,连程县令的字都叫了出来,一口一个安然兄,脸上的笑容也出现了,至于别人心中如何想,他也管不了了。

  “正如继年兄所言,都是玩笑,继年兄,里面请,先看看祥瑞如何?”程县令此刻也不得不退一步,先把祥瑞定下来再说,他也犯愁呢,怎么能阻止这个故意来找事儿的人不去张家庄子。

  这真不好办,万一这陈永在此地挑不出毛病,非要去看看出了祥瑞的地方,自己要用什么借口来挡开呢?

  “好,好,安然兄请。”陈永需要忍耐才行,笑着答应,一众人来到近前,命人把这一块的布给卷起来,面前登时出现了青绿之色。

  程县令送上去的黄瓜这些人有不少都吃了,吃时一个感觉,现在看到那黄瓜结在秧子上又是一个感觉,天这么冷,黄瓜绿油油地在那挂着,只瞧着就觉得喜庆,怪不得说是祥瑞,想来就是当今圣上看到也有这般感想。

  众人都在看着,和当初县中的人一样,都想亲自摘下来一个,洗都不洗,搓搓便咬上一口,那滋味绝对不同。

  “诸位大人请看,这便是那原本已经不结黄瓜在前些日子又结了出来的黄瓜秧子,有一些结过了黄瓜,又枯萎了,有一些依旧在长,这棵,昨日下官来看的时候还只有两寸长,今日就长到了三寸,我朝新政,故此才有祥瑞现世。”

  县令程岭祥给众人介绍着,众人连忙点头称是,谁也不敢说什么,按照程县令说的出现祥瑞的时间,那是开元二年,当然是新政了。

  陈永本来还想着找点毛病呢,听程县令如此一说,只得放弃。

  祥瑞看到了,就算定下来了,有人提出要带一些走,程县令也答应下来,到时候还能有几棵活的还不知道呢,管他谁要用这个求仕途,自己保住便成。

  既然事情已定,那就吃饭吧,大家都饿着呢,程县令本来想把人安排到观水楼,还没等他开口,宋静功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刚到,骑马来的,方才先去联系了一下千尝镇水居。

  那店是别处来的人开的,明晓事理,不仅愿意给安排地方,而且一文钱都不要。

  “子衿,何事匆忙?”程县令看到宋静功跑的这么急,心中就是一紧。

  “大人,学生听凭大人吩咐,已于千尝镇水居定好地方。”宋静功恭声答道。

  “哦,对,是这样,子衿不说,本官险些忘了,诸位大人,吃饭的地方已选好,不如一同前去。”

  程县令松了口气,招呼着众人向那千尝镇水居所在而去。

  程县令打头走在前面,算是领路,同时他还给县丞张明升使了个眼色,张明升微微点了下头,表示明白,跟在队伍的后面,找到了宋静功。

  “宋公子,可是有什么变动?”张明升不算太急,他觉得既然宋静功能把地方安排好,就说明有准备了,拉着宋静功在后面小声地问道。

  “恩,这次无论如何都把人拖在这边,等到了时间他们就走了。”宋静功轻声说道。

  “可怎么拖啊,我见那陈永似乎来者不善。”

  “简单,你如此这般……。”宋静功把张小宝告诉的方法都说了出来,他自己也佩服着呢,小公子实在是太厉害了。

  张明升接触的宋静功的时候不多,偶尔听说过,这个宋静功身后有高人在指点,今天宋静功既然来了,张明升觉得一定和那位高人有关系,听的也比较认真,他想知道那人出了什么主意。

  一点点的听,越听张明升就越惊讶,到了后来,他张个嘴都不顾凉风灌进肚子中了,等着听完,宋静功急走两步赶到前面去了,他这才反应过来,暗道‘果然不一般,怪不得县令说什么都要保着那庄子的方子,原来不是怕方子泄露出去,而是怕那位高人生气。’

  想到这里,他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眼还在前面走着的和县令谈笑风生的陈永,摇摇头,也跟了上去,他要找个机会把事情对县令说一说,毕竟这其中涉及到县令的一些情况,比如送些缺点了,或者是最后用的拦街告状,县令要有个准备才行。

  一行人竟然没有一个乘坐车辇的,就那么慢慢走,似乎在比耐心和定力,也似乎是利用这段时间来考虑以后的事情。

  等着众人到了千尝镇水居门口的时候,千尝镇水居挂出了五万响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就响了起来,把陈永等不明真相的人吓得连腿都不敢迈了。

  直到鞭炮放完,众人耳朵里面还在响着呢。

  “程县令,这是什么?为何动静如此大?莫不是有人想对祥瑞不利?”陈永对着程县令使劲地喊着,其实他的意思是说,会不会有人对我不利。

  “大人不必担忧,这个叫鞭炮,乃是一商人制作出来,专为喜庆而设,也可用于镇宅守院,就如那三十燃放爆竹一样。”程县令委婉地解释了一下。

  陈永领来的人一听就明白了,原来这东西好有这么多的好处,未等陈永开口呢,旁边一人就插言问道:

  “程县令,这鞭炮难道只有你这一县才有,在别处我可没听说过,果真不一般,光是声响就要比那爆竹大上许多了。”

  “正是,此物现在只有本县才有,诸位大人若是想带些回去,下官自当筹备。”程县令知道那边不在乎鞭炮的事情放出去,人家还指望这赚钱呢,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可他依旧没说是谁,只说一商人,他怕这些人要去看。

  经他这一说,陈永一众人也都动心了,他们到不是为了什么喜庆,而是想着另外的作用,陈永也开口了。

  “程县令,不知这些东西价值几何?若是太贵了,我等决不能收,劳民伤财之事不可。”

  “大人放心,这鞭炮便宜,方才我们听到的那是五万响的,本县今年准备了二十万响,在今天燃放,今年十五定是月圆,到时还请诸位大人一同观赏花灯,与民同乐。”

  程县令回着,他还是没说多少钱,他不知道张家庄子准备往外卖的时候要多少钱,怕定下了钱,人家想卖高价而卖不成。

  陈永这些人也不再问,话说到了就成,你县令说便宜了,那就是便宜,贵了你买来我也当成便宜,只不过这些人心中却给鞭炮定了很高的价钱,琢磨着方才烧掉的五万响没个几十两银子下不来。

  一行人在酒楼东家的邀请下,上了三楼,茶先倒上,也不用他们出声,酒楼就开始上菜,先上了八个凉盘,酒温上便能喝,其中就有一道黄瓜,用蘑菇丝拌的,主要是酒楼没找到金丝蘑。

  这边吃上,那边的热菜就一道一道往上送,光是黄瓜的热菜就有三道,黄瓜炒干笋,黄瓜爆河螺,鸡蛋烧黄瓜,后面还有一个黄瓜汤还没上。

  除了黄瓜就是胡萝卜,也不少,足足四道,荤素两道做出来的,剩下的就是其他一些干菜泡开以后做出来的,整个桌子上没有一道全肉菜,这点也是张小宝在宋静功来之前吩咐的,刚过完年,大家光吃肉了,谁还愿意继续吃,清淡才可口。

  事实也是如此,众人分几桌坐好,热菜还没上来之前,首先吃的就是那个黄瓜,一口黄瓜与蘑菇丝吃到最后,滑润爽口中有带着那么一股清香,比他们吃的黄瓜要好,这可是刚摘的。

  等着热菜胡萝卜端上来的时候,众人都愣了,一个个不敢下筷子,这什么东西?

  程县令只好出面介绍“诸位大人,这叫胡萝卜,乃是蕃帮那边的吃食,味道不错,吃了对身子也好,本县还有一些,到时诸位大人可带点回去品尝。”

  说完话,程县令自己先吃一片胡萝卜,以证明这东西没有任何问题。

  有他带头,其他人自然也放心了,一个个敞开了吃,眼看就要吃不下去了,又有伙计把其他的菜都撤掉,换上一些干果,还有最重要的一大盘子切好的黄瓜条,每人面前也送上一个碟子,碟子中放着闻起来有种鲜味的东西。

  程县令也没见过这玩意,看了一眼伙计,这伙计也会来事儿,凑到程县令的耳边说道:“这是宋公子刚才带来的,叫虾酱,让大人们沾黄瓜吃,一会儿马上就有辣酱上来,两种酱,两种口味儿。”

  “恩。”程县令微微颔首,对着伙计的伶俐比较满意,等伙计下去了,他就夹起一条黄瓜在面前的碟子中沾了沾,抬到嘴边的时候说道:

  “诸位大人,这乃是虾酱,专门沾着祥瑞黄瓜吃的,鲜脆可口,不妨尝尝。”

  有人做了示范,其他人也就跟着吃了,这到不是他们怕被下毒,是怕自己不知道怎么吃,让人看笑话,一个个吃起来,果然不同,味道好啊,原本都觉得吃饱的人又有了食欲。

  一边抿着酒,一边吃,说些大家都不会发生矛盾的话。

  这也是张小宝安排的,为了把人拖住,张小宝把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到了,这边喝的酒度数不大,就是占地方,喝完胃都满了,其实根本没饱,既然这样,就要给人一个消化的时间,把水排出去。

  “好,这祥瑞沾虾酱,好吃,光闻这虾酱没有腥味儿,只有鲜,可沾了祥瑞后,刚一入后,一股咸腥就出来了,这种感觉转瞬既逝,接着就是清爽鲜美,比之只闻虾酱,味道更胜一筹,诸位以为如何?”

  一个人吃完这黄瓜沾虾酱,在那里赞美着,其他人原本只是觉得好吃,听他这一说,还真是如此,一个个都出声附和。

  紧接着那辣酱也上来了,这个辣酱也是宋静功带来的,特殊制作,更辣一些,这一辣吃着爽啊,黄瓜又上了一大盘子,依旧没坚持多长时间,就被吃光。

  酒同样喝的也多了,水可以排出去,通常人的身体没什么毛病,酒就不会跟着排掉,而是进到了血液当中,酒精慢慢积累,到时还能想着办事儿人就不多了。

  这顿饭在众人刻意的闲谈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啥事儿都办不了了,只等着稍微醒酒,看看三水县的元夕如何过。

  在程县令与下来的人吃喝的时候,张家庄子这边也同样在吃饭,张小宝和王鹃现在的身体靠奶水已经不足以供应,两个人主动断奶,跟着一起吃正餐,吃的最多的就是鸡蛋糕,还有一些煮的烂烂的肉粥。

  院子中的人都知道两个小祖宗的饭量大,而且经常会饿,厨房那里就是十二个时辰随时有人。

  在吃中午饭之前,张小宝和王鹃就每人吃掉三个鸡蛋做的鸡蛋羔,到外面溜达了两刻钟,回来继续吃中午饭,浓浓的大米稀粥,被人切成碎末的酱肘子,加上点拍黄瓜蒜汁,这就是中午两个人的饭了。

  这回张小宝和王鹃吃的慢,尤其是那肉,必须要多咀嚼,如果光是长身体,他们还不会吃这么多的东西,蛋白质含量太高,可他们两个整天都在计算,学习就不说了,还要把自己的那份钱财管理好,脑力消耗非常大。

  “小宝,那边都准备好了,一会儿到了酉时,我们是亲自去发送东西,还是让别人发?”

  王鹃把面前的一碗粥都给喝了,稍微有点撑到,靠在那里问道。

  “让我娘去做吧,这不适合我们出头,也不知道程县令那边怎么样了,这个正月十五过的,累死人啊。”张小宝同样也吃饱了,在那抱怨着。

  十五,一些孩子觉得时间过的慢,有一些热又觉得过得太快了,眼看就要到酉时,张王氏亲自带着一众人来到外面,这些人手上都拿着不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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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王两个庄子上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正像张家院子中忙的事情他们不知道一样,他们忙的事情,张家的院子中也不清楚。

  张王氏带着人准备先到离得最近的,也是年龄最大的张胜家,老汉张胜,今天六十有五,家中有一儿两女,老伴去世的早,还有一个九岁的孙子。

  张王氏就是想先去他这,把东西给他,结果还没等走到地方,前面就出现了一群人,张王氏也不害怕,在张家庄子想要伤害她,不是那么容易的,等着前面那人群接近。

  等看清楚了来人,张王氏身边的人才松了口气,刚才他们差点就对整个庄子喊,只要喊了,就会有人出来帮忙。

  面前的竟然是那个张王氏要先见的张胜,他身后还跟着不少人,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个灯笼,看上去数量不少,上面都糊着红纸,通红一片。

  两边人相遇,没等张王氏说要去张胜家呢,老汉张胜就一挥手,后面那些人都拿着灯笼凑过来。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张胜佝偻着身子问道。

  “去看看庄户,原本是准备先到张老伯家,不知张老伯这是……?”张王氏糊涂了,这些人怎么都凑一起了。

  “夫人,平日里大家都受着主家的恩惠,想要报答也没什么钱财,这正月十五了,我们庄子上一百零六个会平时都会干点活的人,就每人给主家做了一盏灯笼,老汉我多做两盏,凑一百零八,吉利,这不,正好给主家送去呢。”

  听到这话,张王氏站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直到旁边人轻声招呼,这才深吸口气,说道:“张伯,正好,我那院子还少灯笼,多谢诸位乡亲了,你们给庄子上的东西,庄子上收了,现在我也要给乡亲一些东西。”

  张王氏说着话,一挥手,那些院子中的人就拿着手上的东西送了上来,这一百来个人先给了,其他的再挨家去送。

  “张老伯,这是您一家六口人的衣服和鞋,这是一只鸡,我给你挑了最大的,这是灯笼和蜡烛,还有这些是元宵和鞭炮,这么多东西,您也拿不了,还是我们给您送去吧。”

  小红这次跟着夫人出来,让跟在后面推着独轮车的人上前,一样样拿给张胜,拿着拿着才发觉,人家拿不住,哪怕那灯笼是可以折叠的绸布灯笼也不行。

  “这,这,这些东西,夫人,您这是要给老汉送东西?”张胜活了这么多年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看着主家院子中的人拿着东西,推着车,那车上堆的东西就跟小山一样,马上就明白了。

  “不是送,这过节了,大家都图个高兴,在小桥那边,戌时会有人舞狮子,还有一些东西卖,那些东西都便宜,到时大家都去看热闹,原本我还想一家一家的告诉一下。”

  张王氏极力控制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她还从来没见过有庄户主动合起来给主家送东西的,除了交粮以外,想要庄户做事情需要让人去找,看着眼前这一百零八盏灯笼,张王氏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亮堂了。

  周围的庄户也在听着,听到有舞狮子的就知道,这是主家出的钱,不然人家舞狮子的会来这地方?那烧鸡、绸子料的灯笼,元宵、衣服等等,这下主家得花多少银子?

  两边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全愣在那里,跟在后面的石榴在张小宝和王鹃的培养下,到是镇定一些,开口说道:“夫人,不如咱们一同到各家去看看,一个时辰足够了。”

  张王氏看了石榴一眼,赞赏地点点头,说道:“如此更好,乡亲们,先陪着我到各家去看看,到时再把灯笼送到院子里。”

  一众人就在张王氏的引导下,想着张胜的家走去,把东西放下再去下一家,并且告诉这些庄户到小桥那里,庄户们也都一个个要跪下来磕头,能跟着这样的主家,这辈子都值了。

  直到最后一家送完,张王氏这才带着一百零八盏灯笼回到院子,感慨地跟老太太和老太爷说今天遇到的事情。

  王家庄子那边自然是有王母过去,同时还跟着张家庄子的樱桃和虎子,这两个庄子的庄户似乎商量好了一般,王家庄子的庄户竟然也送了一百零八盏灯笼,让王母抹了不少眼泪。

  等到了戌时,两个庄子上所有的人都出来了,一家提着一个绸子的灯笼,所有的人都穿着新衣服,只要是女的,不管是小娃子还是老太太都穿着淡绿色的衣服,男的就是灰白色的。

  两家院子下人的衣服也换了,女的都是红色的,男的都是白色的,显得非常耀眼。

  还没等庄户们来到小桥这里呢,庄子各处埋好的火把就全点了起来,两家庄子一片通明,和着那上空的圆月,如星辰一般闪烁,有心的庄户还数了一遍,等着终于数清楚了,发现这些火把正是两个庄子所有人加起来的数量,七百九十个。

  等着这些人都到了小桥的地方,看到的就是小桥这里也是灯火耀耀,随风而舞,不少的摊子都摆在那里,舞狮子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下就热闹起来了,穿着新衣服的庄户都在那看着,挑着自己需要的东西,鞭炮声也随之响起,这些鞭炮是张小宝和王鹃埋单的,发给各家的,他们回去再放。

  张王两家在河这边这么大的动静,葛家庄子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人也想晚上出来提着灯笼溜达一下,结果就远远看到河那边亮如白昼,还有锣鼓声也响个不停。

  葛庄的人好奇之下都向小桥的地方走来,结果到了地方一看,一个个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舞狮子,竟然有舞狮子,多少年没见过了。

  再一看那边两个庄子上的人,竟然穿的衣服都是一个样子的,灯笼都是绸子的。

  “小三,看到没有,那就是张王两家的庄子,看样子,除了过年两个主家给送的东西,着十五也一样送了,新衣服新鞋,绸子灯笼,还有那庄子上一片的火把,哎~!”

  一个人对着旁边的孩子说着,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小三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他们的日子比我们好过,四狗不就是到了那边了么,别人家直接拿银子买过去的,咱这庄子啥时候能这样?”

  其他的人都羡慕地望着桥的另一端,只望着,却不敢过去,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吴家小子,七婶,你们都到这了,快点过来,这边我弄了一个集市,东西便宜,这几天都是不赚钱的,看上哪个就去换买,还有舞狮子呢。”

  这时候葛家庄子眼中的四狗出来了,一身白色的绸衣,头上带着镶石的冠帽,腰也不像以前那么弯了,从脸上看还胖了一些,笑容就从来没有变过。

  拉着几个人的手,边说边往桥那边领,这几人本不想过去,架不住那边的热闹和四狗的热情,半推半就的就跟着四狗来到了桥的另外一面,过一会也就适应了,一边看着那各种表演,一边在摊子上看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随便拿起个东西问,那价钱真是太低了。

  有了别人打头,其他葛庄的人也纷纷走了过来,眼睛四处看着,突然就看到张王两家的家主们全出来了,跟着庄户们一起欢笑着。

  那张家的老太太,正跟着一个庄户上的老太太坐在一起,看着面前的热闹说着话,不时地笑上几声,露出那掉了两颗的牙,让人看着丝毫不觉得丑陋。

  张王两家这边的动静大,自然惊动了葛家庄子的主家,葛迎喜听到外面的声响,心中也纳闷,他正和家人赏月饮酒呢,对着旁边的一人吩咐道:“二狗,去那边看看,怎么回事儿?”

  一直在伺候人的二狗领命而出,他心中同样好奇,等到了能看到那边情况的地方时,他那嘴就张开了,并且越张越大,那边好热闹啊,他使劲地掐了自己一下,想看看是不是做梦,疼痛让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还是三水县最偏僻的庄子么?三水县县城或许也就是如此,看着看着二狗的脚就好象不受自己的身体控制一样,一点一点往前挪动,等看到桥那边有自己庄子上的人时,两腿的倒动就更快了。

  “二狗你也来了?快,到这边,我这边准备好吃的东西了,你看,今天凡是打着张王两家招牌的地方,所有的小吃随便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来,咱俩喝一碗,这酒钱要自己出,我出了。”

  四狗认识二狗,平时还不错,一见到二狗来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他就连忙过来拉。

  二狗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了,迷迷糊糊的就被徐四给拉到了一张小桌子旁边,两个板凳一摆,被徐四按下坐好,桌子上就摆上了两道菜,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两道菜叫香辣猪耳朵和干煸凤皮。

  眼睁睁地看着四狗给他倒了一碗酒,并端起来敬他,他也随着端起碗,一口喝掉半碗,酒一下肚,他终于是醒过来了,想到老爷那边还等着自己呢,不敢去吃桌子上的东西,站起来就准备走,犹豫了一下,又回头把那半碗就灌下去,这才跑着离开。

  这个过程中,二狗一句话都没说,四狗却从二狗的眼中看到了感激和羡慕,他了解二狗,当初一起流浪乞讨,只不过他签了田契,二狗签的是身契,并且是死契。

  想了想,四狗还是找到了张小宝这里,一看到小公子和小娘子在那乖巧地陪着家人,他就有点怕,不敢上前,恍惚了一会儿,他的眼前似乎再次出现了二狗离开时的那种目光,转身回去,又喝了一碗酒,给自己壮壮胆子,再次来到了主家这边。

  ‘扑通’一声,徐四还没说话呢,就先给张小宝和王鹃跪下了。

  “徐四,你怎么了?喝多了?不能喝就少喝点,以后记得,别喝那么多酒,耽误事儿,虎子,给他扶起来。”

  张小宝正要和父母说‘东风夜放花千树……众里寻他千百度……什么阑珊处’呢,就被徐四给打断了,看着面前跪着的徐四,一时想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觉得可能是喝多了,喝多了的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不用怪罪。

  “小公子,小的没喝多。”徐四把扶他的虎子给拦开,在那说道。

  “懂,我懂,一般喝多的都这么说,你看哪个精神病说自己精神不好了。”张小宝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王鹃还是从张小宝的口形上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大眼睛瞟了一下过来,对着徐四说道:“徐四,有什么话你就说,不要这样,今天正月十五,一起热闹呢。”

  “多谢小娘子,小的有事情求小公子和小娘子。”徐四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有点太不知道好赖了,可他不得不说出来。

  “什么事情,别急,慢慢说,先起来,虎子,你连个人都扶不起来?小宝你说是吗?”王鹃不喜欢别人对她这样,说了一句虎子,又问张小宝。

  “是,是,起来说,今天大家都高兴,你徐四给庄子做事儿,你的事儿就是庄子的事儿,快起来。”张小宝也开口了。

  虎子那边脸上挂不住了,双手一使劲就把徐四给提溜了起来,虎子可是护院级的,徐四想要反抗根本就不是对手。

  “说吧,怎么回事儿,陪钱了还是被骗了,赔了钱就算了,以后记住这个教训,若是被骗了,说出谁骗了你,我让他后悔一辈子。”张小宝觉得徐四似乎受到了什么心灵上的伤害,话从口中一个一个蹦了出来。

  他说这话,只有家人和院子中的人明白,最相信这话的人就是王鹃,真要有人骗了徐四,自己祈祷吧,东西方的各路诸神随便求。

  徐四情绪恢复了一些,听到小公子的话,低下头“小公子,小的求您一件事情,把葛庄的二狗也给弄出来吧,二狗那人小的知道,听话、懂事,还重义气,以前小的要饭的时候,二狗没少帮小的。”

  “葛家?二狗?徐四,你说的是谁呀?”王鹃纳闷了,徐四来找过来竟然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

  “回小娘子的话,就是葛家主家签了卖身死契的一个人,刚才过来了,小的拉他喝酒,他又急匆匆走了,小的知道,他是葛家过来看这边情形的。”

  可能是徐四和二狗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相互都了解,二狗一来,徐四就知道他为什么而来。

  王鹃点点头,没有说话,看向一旁的张小宝。

  张小宝也不知道死契怎么弄出来,看着徐四问道:“怎么能把你那兄弟弄出来?”

  徐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敢开口,这时抱着张小宝的张王氏说话了“想把死契的人赎出来,先要赔偿这人在那个地方的所有花消,还要给出那人当初卖身所得的银钱利钱,九出十三归,按月算的。”

  “哦,谢谢娘,原来是这样,可以用钱来解决,那简单了,徐四,你那兄弟二狗出来要花多少钱?”张小宝还以为挺麻烦呢,没想到用钱就能办成,这下放心了。

  王鹃也不着急了,她知道张小宝是什么人,凡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徐四正是为这个钱担心,那实在是太多了,听到小公子问了,懦懦地回道:“大概要七、八十两的银子,当初我们一共三人,有一个得病死了,二狗要安葬那个兄弟,才卖的身,可能还要多一点,小公子,小的愿意和您订死契,一文钱也不要,死契上写多少都行。”

  徐四说着说着,竟然哭出来了。

  “哭什么?不就是那点钱么?徐四,明天你拿一百两银子,给我送到葛家,把你兄弟买出来,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先把这市集给我弄好了,以后让你干别的,记得学会写字算帐。”

  周围不少庄户都看着呢,张小宝这时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必须要让人知道,他为了自己的人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其实就算没有别人,张小宝也会如此,人才难得,这徐四的脑瓜够用,不就是一百两银子么,想赚怎么都能赚回来,有些天赋是无法培养的。

  听到张小宝的话,徐四傻了,周围那些庄户也傻了,就连张王两家的亲人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唯一没有任何触动的就是王鹃。

  见周围的人都不出声,王鹃开口说道:“徐四,莫非你没听到小宝的话?想要报答,以后多做些事情就行了。”

  ‘扑通’徐四又跪下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把虎子都给撑退好几步。

  “小公子,以后小的和二狗就是您的牛马,您愿意打就打,愿意骂就骂,就是打死小的,小的都不会躲一下。”徐四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答小公子了。

  这次张小宝从母亲怀中跳下来,走到徐四的面前,伸手扶徐四,并说道:“徐四,快起来,你是我找来的,就和这庄子上的庄户一样,都是我小宝的亲人,亲人有事情,我小宝怎么可能不帮,以后我小宝落难了,也等着亲人来帮呢。”

  徐四可不敢跟小公子较劲,张小宝一扶,徐四就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小娃子,抹了一下眼睛“小公子,您放心,谁想伤害您,小的就死也要护您周全。”

  “我也是。”一个庄户突然跟着喊了一声,周围其他知道情况的庄户也纷纷喊了起来,一时见声势惊人。

  张小宝安抚了好一会儿,这些人才继续去找那热闹玩去了。

  “厉害呀,张小宝同志,这人心让你收买的,我觉得你应该换一个名字,叫拿破伦,只凭借个人魅力就能招集那么多的人为你效命。”王鹃看着周围人都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用唇语对张小宝说道。

  “拿破伦?我认识他是谁呀?我张小宝当初对兄弟就是这样,我院长爷爷当初就说过,‘我是个人,不是畜生,不能为了利益就抛弃一切’没有了灵魂的人,还算个人吗?”

  张小宝的内心和有些人还是不同的,听到王鹃这话,脸一沉回道。

  王鹃没想到张小宝反应会是怎么过激,想到当初他用自己换孩子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可以对张小宝进行关押,却无法对他进行亵du,他或许不是一个许多人心目中的好人,可他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小宝,我就是随意一说,你别生气。”王鹃和张小宝依旧用唇语交流着。

  “恩,我不会接受你这种道歉的,除非你让我亲亲你。”张小宝回道。

  “张小宝,你就一流氓,小心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把你下面捏碎了。”王鹃那小手相互按着,发出啪啪的响声。

  徐四有了依靠,到别的地方做安排去了,那些庄户们则是在两个庄子中相互说着这个事情,为了一个下人的心愿,一掷纹银百两,这就是张王两家主家的两个小祖宗。

  穿着新衣服,踏着新鞋,打着绸制的灯笼,家中还有肉馅的大元宵、烧鸡等等,这一切都因为张王两家有了下一代。

  所有的庄户都发现,自己的生活不会再像以前了,眼前看到的,感受到的,才是真正的日子,自己必须要护好了小公子和小娘子。

  “老爷,小的打听明白了,张王两家今年正月十五为庄户们找了舞狮子的人,还给他们送了不少的东西,有衣服、鞋、绸缎的灯笼、肉馅的元宵……。”

  还不知道被兄弟给赎走的二狗,一回到葛家庄子,就对着葛迎喜报告着。

  “什么?他们两家庄子竟然会给庄户这么多东西?”原本还稳稳坐在那里的葛迎喜一听到二狗的话,惊的直接站来起来,看向张王两家庄子的方向,惊呼出声。

  “是的,老爷,不仅仅这样,张王两家的所有人都出来了,和庄户们一同欢闹,我们葛家庄的大部分人也过去了。”二狗继续说着。

  “什么?我葛家庄的人也过去了,不行,这绝对不行,二狗,你马上给我把庄子上的护院都叫到一起,我亲自去把人领回来。”

  葛迎喜一听自己这边的人也过去了,变得慌张起来,他现在怕啊,怕葛家庄的人知道那边的事情以后,到时离开他这个主家。

  葛迎喜慌了,让二狗先动,他也随之出门,望着外面的月色,叹息一声,原本还打算好好地赏月饮酒呢,没想到还要为这种事情忙碌。

  出门走了两步,还没等到地方呢,葛迎喜就看到桥那边灯火通明的样子,如果不是自己庄户都在那边的话,他还真想好好欣赏一下这种景色,美,真美,这一次张王两家一定要花去不少钱。

  又走了一会儿,葛迎喜终于是来到了桥这边,以为二狗早就把人都叫到这里,等着他到来呢,没想到这边一个人都没有,到是桥那边热闹非常,二狗也不见了。

  强忍着心中的气,葛迎喜几步就走了过去,欢笑声,叫卖声,喊好声,不时地传到他的耳朵中,一种特殊的氛围出现在这里,让他不觉中感到心情好了一些。

  “葛村正,您也来了,快快,这边请。”葛迎喜正在四处看着自己的庄户都在干什么的时候,徐四迎了上来,他负责集市,自然要由他先招呼,这三家小庄子,每个都有一个村正,一般的时候这个身份不会用。

  葛迎喜看到面前的人一愣,刚要客气地说话,这才发现,面前的这个竟然是前几天刚刚离开的庄户四狗,脸色顿时就一沉“四狗,你在这里做什么?”

  “葛村正,徐某现在为张家庄子做事儿,管这个地方的集市,葛村正不妨多看看,今日集市所有东西都是本钱来卖,过几日就要涨一涨了。”徐四一听葛迎喜叫他的小名,也少了点恭敬。

  葛迎喜从中听出变化了,刚要出声质问,突然想起,人家不是自己的庄户了,只能把这口气压下“这里有什么好东西,我葛家庄莫非还缺这等寻常事物?”

  “葛村正言之有理,葛家庄子要比平常的人家富裕不少,尤其是身为主家,那葛村正先看着,徐某这就回去禀告老爷。”

  徐四自己还有不少事情忙,没工夫陪别人,何况他的身份也稍微低了一点,无论是从家主的方面还是官府给的村正方面都是如此。

  随着徐四的离开,葛迎喜觉得自己心中的火气更大了,也不在这等着张王两家某个人来,直接就向前面的热闹地方走去,他准备先寻到二狗,问问怎么回事儿。

  这一路走着,二狗他还没找到呢,就见到了不少在那里买换东西的自家庄户,一个个的脸上都透着喜庆,换成平时,他看到庄户能这样,他也会高兴,今天却是没有一点愉悦的心情。

  “吴家小三,你干什么呢?”葛迎喜终于是忍不住了,正好看到一个庄户在那里蹲着和一个摊子上的人有说有笑,上前两步,沉声问道。

  “老爷,您也来了,我在这边换点东西,这不,刚换了一个顶针儿,我家那个都不能用了,今天这边的东西便宜,我用一个咸鸭蛋,换了一个顶针加上两卷线,一黑一白。

  您看看,就是这些,等回去后就把我那不小心撕出口子的衣服给补补,那衣服是我最好的一身,穿着也体面。”

  吴家小三似乎没感受到家主的气愤,举着手中的东西,高兴地在那里说着,眼睛瞟过张王两家庄户的时候露出一丝羡慕,人家全是新衣服,用的布料比自己那身好多了,主家赏的,量身订做。

  葛迎喜愣了下神,借着周围的灯火之光,他看到了吴家小三眼中的神色,原本想骂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向张王两家的庄户身上看去,那一身身大小合适干净整洁的衣服让人直打眼。

  又看看都是用绸布做的灯笼,无形中有一种压人的气势,拿自己庄上的庄户与人家一比,差了不止是一星半点。

  “葛村正,没想到你也有空闲过来溜达,怎么样,看这个集市不错吧?等过几天货都备齐,周围的庄子来这边买卖东西就方便了,到时就更热闹了。”

  就在葛迎喜比较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出现,葛迎喜定睛一看,王家庄子的当代家主,这他就不能像对待四狗那样对待了,强挤出来点笑容。

  “原来是王村正,王村正与张村正好大的手笔,听说这次两个庄子上的庄户得了你们不少的东西,只是这市集若是想要收税赚钱的话,还要上报官府才行,官府那边不好打理啊。”

  “收税?什么税?”王父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葛村正误会了,我这边根本就没想着收什么税,有了市集,大家买卖东西要方便一些,我还准备在这边盖几个房子,搭点棚子,到时做些吃食。

  有路远赶过来的人,还能在这边休息一下,这些东西赚的钱,就用来把周围的地方好好修修,到了夏天,雨水多的话,小河一涨水,会漫上来,正好用这个钱来弄一下,还有路也是如此,葛村正不如加进来一份?”

  “哦,这样啊,王村正既然有打算,那就先做着,我那边的路还行,不忙,王村正这次给庄户还找了舞狮子的,加一起花了不少钱吧?那庄上点了不少火把,晚上回去路到是好走了。”

  葛迎喜可不想与人家两个庄子一同做,到时他还得听人家的,婉言拒绝,聊起了别的。

  王父也不继续说这个事情,跟着葛迎喜的话说道:“没用多少钱,百八十两的银子而已,一年了,乡亲们都不容易,一同高兴高兴。

  那火把还行,亮堂,七百九十把,不多不少,正好是张王两家庄子庄户加上主家的人数,月圆人也应该团圆嘛,星暗了,就让那表示着张王两家庄子所有人的火把一同把夜空照亮。”

  这番话一说完,周围的那些听到的庄户们都静了下来,张王两家这边的一些庄户鼻子一酸,眼睛都红了,原来那些火把是这个意思,主家把自己这些人都当成亲人了,一起的,对,是一起的。

  葛家庄子过来的人却都目光黯然了,以前大家都一样,还没什么,现在人家张王两家庄子有钱了,就开始对庄户好起来,一同过十五,一同欢笑,还有那什么一同照亮夜空,换成自己,这辈子知足了。

  葛迎喜也沉默了,他现在没有勇气把自己庄上的庄户叫回去,他怕那么做了,庄户今年的春种都会没精神,只觉得自己面对王村正的时候低了一等,这边的热闹似乎也离他远去,想了下,说道:

  “王村正,你这边真不错,我也跟着高兴,你忙,我家中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说完话也不等人家再说什么,转身离去,眉宇间露出了一丝黯然的神色。

  可还没等他来到小桥这里呢,二狗就找了过来“老爷,小的有事情要和您商量。”

  “二狗啊,你去哪了?什么事情?说吧。”葛迎喜此刻也没有心情骂二狗了,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

  “老爷,小的想要把自己赎出去,方才小的从小路跑回去一趟,问过管家,管家说,小的要拿出九十二两银子才行,您说是吗?”二狗小心地问道。

  葛迎喜这下被吓到了,同时也知道为什么刚才没找到二狗,盯着二狗说道:“是,管家那么说了,就绝对没错,你有九十二两银子?”

  葛迎喜说着话的时候都笑了,二狗是不是病了?死契啊,九十二两银子他也敢问。

  二狗却是面露喜色,从那鼓囊囊的怀中捧出来一个包裹,想了想又跑远了,连个招呼都没打,让有心离去的葛迎喜好奇的又留下来等。

  一会儿的工夫,二狗再次跑回来,把包裹打开,举到葛迎喜面前“老爷,这里是九十二两银子,您看看,数对的话,小的那纸契是不是就能还给小的了?”

  葛迎喜看着那沉甸甸灰白色的银子眼睛瞪的老大,直到二狗又问了一遍,这才回过神“二狗,你哪来的银子?”

  “四狗给的,四狗和小的从小就在一起,他现在管着张王两家庄子的集市,想让小的过去帮忙。”

  “那他哪来的钱呢?”

  “主家给的啊,听四狗说,他去求张家主家,要一百两银子,主家的人说了,给,四狗值这个钱,四狗赚钱的眼光好,一百两银子不多,小的也是这么觉得,这市集才几天就被四狗一个人给弄出来。

  老爷,您拿了这个钱,把小的纸契还给小的,小的以后就在这边拼命做事,不会给您丢脸,四狗让小的帮他一起定价。”

  二狗说着话,又把那银子往前送了送,他刚才回去用十两的换了一个二两的,谁知主家竟然把剩下的八两银子都给他了。

  “你说在集市是四狗一个人弄出来的?还定价?好,好,好啊,不怪别人,怪我,一百两银子,值,真值,这么大个摊子,怪不得呢,原来还有定价放在手中,当初为何就没觉得四狗这么大的本事?一两银子就给放走了。”

  葛迎喜眼中一片迷茫,在那里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头低了,腰也弯了,他知道弄这么大个摊子需要做多少事情,还有定价那东西可以给张王两家获得多少的好处,这些都是以前那个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四狗来做。

  “算了,走吧,都走吧,二狗你跟我回去,这就把纸契给你,以后有机会,多照顾一下葛庄的庄户。”

  葛迎喜觉得自己累的连路都不愿意走了,交代一声二狗,一步一步往回挪。

  跟大家商量个事情,俺这书字太多了,再五更就下去了,二十五号正好一个月,想在新人榜上多呆两天,所以这两天少更点,每天两章,等一下榜,按照这两天每天五更的数,在下榜那天全都更出来。

  也就是说,今天和明天都是两更,如果周一上榜,那就依旧两更,如果不上榜,那周一就一次更八章,六章是补这两天在榜上的,两章是周一不在榜正常更新,如果周一周二还在榜上,那么周三就更十四章,其中有今天到周二榜上的十二章。

  在张王两家庄子一同观赏着舞狮子高兴时,三水县县城中显得要更加热闹。

  司功参军陈永头还疼着呢,就被外面的声音惊醒,迷糊中被程县令邀请出去与民同乐,众人出来时,街道上面早已是人山人海,无数盏灯笼把这县城照的如白日一般。

  二十万响的鞭炮被程县令分成几份,每隔一段时间就放一次,让县城更加喧嚣,舞狮子的队伍也有好几个,还有各种表演杂耍的人不时引来一阵惊呼。

  陈永等人现在根本不想参与到这种欢乐当中,听着各种声音,只觉得头疼欲裂,却又不得不咬牙坚持,被冷风一吹,胃中一阵痉挛,干呕几下,鼻子眼睛都难受。

  “大人,您看,这出祥瑞的地方是不是比往常热闹了?”程县令看着这些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在强撑着,就算这样,还不打算放过,在旁边询问着,来消耗他们的精力。

  陈永勉强让自己的脸上出现点笑容“程县令说的是,百姓能如此高兴,这都是圣上治国有方啊,哦,程县令也是尽了许多心。”

  “陈大人过奖了,治理地方,让百姓生活安康,这都是下官应做的,来人啊,再燃放五万响鞭炮。”程县令谦虚了一句,招呼着那边燃放鞭炮。

  劈里啪啦的声音就响在众人的耳边,喝多了的人就觉得眼看控制不住要吐出来了,关键时刻,有人递上来一根黄瓜,众人连忙接到手中咬上一口,终于是舒服了。

  可还没等着他们缓过劲呢,又有人呈上酒,程县令先端起一碗,向着京城的方向拜了拜,说道:“诸位大人,今日百姓能如此高兴,都是圣上皇恩浩荡,下官先敬皇上一碗。”

  话音一落,他当先把那碗就干了,其他人一看,想要不喝,却不敢,只好也跟着仰头灌进去,这一碗酒下肚,一个个咬牙挺着,不让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这酒可是敬皇上的,吐了是什么意思?

  有人又送上黄瓜,沾了些辣酱,吃到口中好受点,那边的程县令等大家缓了缓,再次举起碗“诸位大人,今日月圆,下官祝我朝百姓合家团圆。”

  他喝了,陈永等人都要恨死他了,深吸两口气,再次仰头把酒给弄到肚子里,都忍着吐,看着程县令,怕他再次端起酒,还好,程县令这回没有继续端酒,而是与众人闲聊起来。

  聊了一刻钟,就在陈永想提议进去的时候,那些欢乐中的百姓里面出来了几个人,有人拿着一罗碗,有人抱着酒坛子,到了近前,走出一老者,胡子与头发俱白,命人把酒倒上,端一碗对着众人说道:

  “小老儿乃是这三水县中一平常人,大家都说多亏了诸位大人把这方治理的安稳,小老儿代三水百姓敬大人们一碗。”话一说完,他把酒给喝了。

  程县令跟着接过一碗酒,想都没想也喝掉,其他人一看就知道,程县令认识这个人,那酒不会有毒,不然他程县令绝对不会喝,百姓敬的酒,喝吧,于是这一会儿,三碗酒又灌到肚子中。

  看看差不多了,程县令这才放过他们,提议回到衙门中赏月或休息,一行人如遇大赦般地转身而回,到了衙门中,纷纷婉拒程县令的饮酒赏月邀请,回到房间中倒头就睡。

  衙门中的人按照县令的吩咐,在每个人的屋子中点了不少的熏香,门窗紧闭。

  这些喝多的人本来睡的就不舒服,胃中如翻江倒海,熏烟一起,没过一会儿,一个个都狂吐了起来,这一吐就控制不住了,有人侍侯着喝水,喝完再吐,直到把肚子中的东西都吐掉,还在那呕呢。

  程县令这边也不好受,一回来同样把东西都吐掉,只不过吐过之后并未直接就躺下,让人烧了一桶热水进去泡着,还有人给揉脑袋,一口一口地喝着热汤,出了一身汗,又排了几次尿,终于是舒服了。

  这才在别人的捏背揉腿中睡去,不时的还有人用温的毛巾给他擦脸。

  正月十六,程县令巳时起来,晃晃脑袋并不觉得头疼,喝点小米粥,吃点黄瓜咸菜,又吃了两个肉包子,知道陈永那些人还无法醒来,又回去眯了半个时辰,到午时,命人准备好车辆,他亲自去挨个把人叫醒。

  一夜宿醉,又饿了这么长时间的肚子,从州中来的这些人睁开眼睛就觉得头都要裂开了,用热毛巾擦了下脸,就迷糊中跟着程县令来到了观水阁。

  下了车看到这地方知道是吃饭,原本都不想吃的,可架不住肚子饿,也清楚,越是不吃东西就越难受。

  等着一道道的菜上来,众人发现,今日吃的是全鸡宴,十六道菜全都是各种方法做出来的鸡,程县令再次劝酒,他缓过来了,这次吃的东西少,众人本不想再喝了,架不住这个场面,一点一点地喝着,吃鸡时发现,都是又甜又腻。

  昨天的醉酒一直没舒缓过来呢,有几个喝着喝着就又多了,劝菜就吃,劝酒便喝,还看着别人,谁少喝了就过去敬,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时辰,除了衙门中陪着的人,全倒了。

  程县令没把他们送到衙门,而是装上车,拉着向那真正的罗水河行去,那边的冰差不多都化掉,已经准备好一艘船。

  坐在车中一颠簸,那些人继续吐,如此这般折腾到半夜,终于是到了河边,一个个给拖上船,一夜就算是过去了。

  宋静功也跟着到来,把小公子给写好的诗背下,准备明天开始进行另外一番招待。

  正月二十,春雷咋响,第一场春雨飘然而落。

  “五天了,看来程县令已经拖住了那些人,再有几天他们该离开了吧?”王鹃听着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放松地说着。

  “差不多,昨天传回来消息,不是说那边的人每天都喝醉么?宋静功这下应该出名了,也好,以后做起事情有点名声要顺利一些,外面的雨看样子不大,弄不好这边也要跟着旱一旱。

  等停了出去看看,庄子上哪个地方还适合挖坑,多存点水,今年太行山东面、河南那边都是大蝗加干旱,万一把我们这也弄成那样可就麻烦了。”

  张小宝还是在担心着,历史书上写的是那样,可谁保证那写的人就真的都写出来了,真正的事情或许只有亲身体会才知道。

  “也好,就算是不旱,也可以留着养东西,我这到是有一张图,听着他们说的画下来,也不知道准确与否,等天暖和了,你就跟我在庄子上到处走走,我好画图,来看看吧。”

  王鹃说着话,把她那张图取出来,当初是为了插火把才画的,在上面看了看,指着一处地方“就这吧,我家那里,离河也不算远,挖个沟就能引过去,趁着化雪。”

  张小宝于一旁看了也点点,算是订下来了,至于是否合适,还要亲自到那边查看一下。

  正月二十五,天气晴朗,春风柔柔。

  县令程岭祥对着渐行渐远的队伍还在不停地挥着手,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把手放下,长出一口气,回头看看衙门中的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身子晃晃差点摔倒。

  他终于是完成了任务,把人在这边给生生拖到离开,十天啊,这十天过的,就跟过了十个月一样,每天都要安排新的东西,吃喝玩乐,衙门中只留下县丞一个人处理政务。

  期间,司功参军陈永等人几次提到要到那出了祥瑞的庄子上看看,都被自己想办法给拖延了,结果酒一喝多,大家也就忘了,唯一让自己没想到的是主薄赵祥。

  当初还担心他会秉公办事儿,带人去庄子呢,没想到自己第六天喝多起不来的时候,他竟然帮着自己招待人,酒量那叫一个大呀,把所有全灌到了,他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从来没听说过他能喝,也从未见他喝过,此乃真人不露相。

  “吉方啊,这次多亏你了,不然他们就很可能过去,我真想知道,你为何帮着本官?”程县令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可还是强挺着问了主薄赵祥一句。

  赵祥听着县令叫他的字,不舒服的皱了下眉头,却没有在名字这方面说什么,开口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也想吃黄瓜。”

  说完这话他就不再言语,转身当先往回走,其他人都愣了,这个一直都死板的赵祥赵吉方今天竟然也会开玩笑了。

  一众人也往回走,赵祥走在前面,心中却是知道自己为何不把那庄子暴露,家中有一小女儿,两个儿子,小女儿五岁,身子骨弱,生她的时候当初吃的差,结果就闹下了毛病,总想让她多吃点,可这女儿挑食挑的厉害,冬天又没什么东西吃,可有了那黄瓜之后,每顿饭小女儿都比平时多吃半碗,这让他对那张家庄子感激起来。

  当然,这不是唯一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他想着那地方真把方子给泄露了,以后再也不出新的东西,对三水县可是个大损失,这些日子,那地方出了不少东西,既然如此,那就帮一下吧。

  (修改了一下时间,把时间推后了一年,前面章节都已改过,主角到来为开元二年,不是当初的开元一年,是俺没考虑好,抱歉。)

  两岸硕槐启新芽,一脉小径发绒花。冰雪缓缓留不住,春风绵绵拂面颊。浮云翻转高阳照,流水几度衬残崖。昨日盼落惊蛰雨,天明忙碌有人家。

  连续的两场雨落下,土桥村这边的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从过完年到现在,若没有昨夜那场雨,这春耕前就的水就不够了。

  张家院子中,张小宝与王鹃两个人看着外面那忙着去准备春耕的庄户,相视一眼,同时点点头。

  “旱,看样子今年真的会旱,多亏前两天又挖出了一个池子,还能挺上一阵,鸡鸭鹅是否现在就往那边送,真走过去,一路上要吃点不少粮食。”

  王鹃手中拿着半个包子,有点担心地向张小宝说道。

  张小宝则是端了碗奶,不急不忙地喝上一口,这才说道:“不急,等着再大一些,刚旱,蚂蚱还没出来,即便要去,也不能由我两家庄子领头,先到三水县城找程县令,这也是一份功,正好打听一下上面派来彻查田亩事宜的事情。”

  “也好,曲辕犁前日都已送来,石榴,你安排人,给咱们两家庄户送去,还有收来的牛马,按去年秋收时来做。”

  王鹃应了张小宝一声,转头对跟在旁边的石榴吩咐。

  石榴回过一声,转身离去,她自然清楚小公子二人说的那去年秋收时是怎么回事儿,两个庄子的庄户不是各自收割自家田地,而是合在一起,同时对两庄所有土地进行收割,春耕也就是如此了。

  除了这些,两庄院子中的下人也要帮忙,通常都是男人被派出去。

  走到后面摆放那小公子而人设计的曲辕犁的地方,招呼一声,那边立即过来两个男仆。

  “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弄出来的东西,找辆车拉上,跟我一同送给庄户。”

  身为小公子的丫鬟,石榴也拿起了架子,那二人一边准备马车,一边好奇地打量堆在一起的东西,看上去应该是犁,已往却从未见过。

  等马车赶来,当中一人终于是忍不住问道:“石榴妹妹,这是什么东西?莫非是犁地所用?”

  “嗯!”石榴用鼻子出了一声,接着才说道:“这是自然,小公子觉得庄户犁地时有些慢,这不,弄出了新的东西,要比以前所用的犁快上几倍。”

  其实石榴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否真的如此,她只是对小公子二人比较有信心,凡是小公子两人弄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

  两个男仆在一旁也是点头,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在他们心中的位置已经到了旁人不可比的程度,如果不是有两庄的封口令,他们早就对旁人吹嘘了。

  一个个的曲辕犁被二人抬上车,装满一车就先向着外面赶去,石榴坐在车辕上,眼睛看着前方,猜测着这种被小公子取名为曲辕犁的东西到时能有多大的作用。

  赶车的一个男仆则是扭头问道:“石榴妹妹,这个犁莫非也是小公子出的钱?”

  “自然。”石榴回了两个字。

  “我想也是如此,要说这庄户自从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会说话之后,那日子过的可比别处强多了,许是整个大唐都不曾有这样的主家。”说起这个,两个男仆就都跟着自豪起来。

  车子行在泥泞的路上,来到田间时,两个轮子都已挂满了泥土,庄户们正在田里用那以前的犁耕种,见到有车到来,上面还坐着石榴,离的近的人以为是庄子那边有事情要做,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计,迎到近前。

  未等庄户询问,石榴便当先开口说道:“诸位乡亲,这是庄子上新做的犁,看看是不是比你们现在用的好一些?还有庄子上这些日子从外面买换来一些牛马,主家吩咐,按去年秋收时联合耕种。”

  庄户们一听到车上拉来的是新犁,一个个也都好奇起来,最近这几个月以来,主家每出一样东西都给他们带来不少的好处,这犁看样子也应该不错。

  最让他们高兴的是石榴所说的最后两件事儿,有牛马,还有联合耕种,这下要轻松不少,春耕能赶在别家的前面。

  当下,这些庄户向其他还在忙碌的人招呼一声,众人纷纷赶过来,帮着把新犁从车上卸下,一个个都用手轻轻地摸着,心中都在感慨,主家连这个都想到了。

  有那心急的人,已经先把新犁套到耕牛身上,开始几步还有点不习惯,等着又走了几步后,不由的欢呼起来。

  “快看,看看这个速度,神了,简直是神了,用这犁要比以前快上几倍呢,快,快都套上,石榴姑娘,这犁……?”

  “这叫曲辕犁,乡亲们放心用,后面还有,牛马也马上会送来,都养的壮壮的。”石榴一见有人说好,也跟着高兴起来。

  众人看到先前那人的速度,再也无法保持原来的稳重,都开始把原来的犁给卸下,换上新犁。

  “乡亲们,先别忙着动手,听说我老汉说一句,这曲辕犁可是咱们两庄子的主家给咱们的东西,千万别让其他人学去了。”

  一个也在耕作的老汉,看到新犁,大声地对周围人喊起来,周围一听,都点头答应,他们可不想主家的好东西被别人学去。

  有了曲辕犁的加入,牛马也被带来,众人按照秋收时的情形,开始不分你我的地,一同劳作起来,到了傍晚时,众人发现,这一天的耕作能赶上以前几天的。

  看到这般情形,大家似乎觉得根本就不累,一个个收起工具准备回家,就在这时,石榴又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对着众人说道:

  “乡亲们,张家和王家两家院子那边已经支起锅做上东西了,春天地寒,还有一些酒,分开庄子到各自的主家去吃吧。”

  庄户们一听,发出一片欢呼,向着各自的主家行去。

  夕阳西下,葛庄的人忙碌了一天,也往自己的家中归去,离着小河边近的人随意扫了张王两家庄子那边一眼,顿时那眼睛就瞪大了。

  先前王家庄子这边并未从河边向里面犁地,而是从里面向外犁的,葛庄的人还不清楚,等着晚上的时候,那地竟然犁到了这边,以往也是如此,通常都要最少三天后才行,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边就隐约看到了那边犁好的一片地。

  吃惊的人也不急着回家了,匆匆跑过桥,到王家庄子上仔细看看,这一看可了不得了,王家庄子竟然在一天时间内犁出了平时几天才可以犁出来的地。

  在好奇心驱使下,这人拦下了一个走在后面的王家庄子上的庄户。

  “秋树哥,你们这都是一天耕的?难道你们从别处找来了人?”这个葛家的庄户拦下人,想要问明白。

  被他叫秋树哥的人挺了挺胸,又笑笑,说道:“原来是孙老弟,你那边也忙完了?快点回去吃饭吧,不然一会儿饭菜都凉了,这边都是我们耕的,人多,干的快,没从别处找人,谁有那工夫,春耕,都忙着呢,

  我这就要吃饭去了,主家那边给做好了,哎!一提起主家,咱们这庄户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主家怕春天地凉,竟然还准备了酒,我这就先走了,孙老弟你忙。”

  说着话,这个秋树哥甩甩脚上的泥土,一步一赶地往主家那边走去。

  看着人家走远了,葛家庄子这人还愣愣地望着那边,直到一阵风带着泥土的气息吹来,这才哆嗦了一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慢慢转过身,头也低了,腰也弯了,不时地会从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是夜,王家庄子一天耕出几天的地的消息就在葛家庄子上传开了,葛家庄子上的人先是不信,有那好事儿的人,竟然半夜就点着火把过去看,等着亲眼见到,回来再一说,这下轰动大了。

  葛迎喜也在晚上的时候听到了这个事情,他同样不相信,吩咐了一声管家,要把事情弄清楚了。

  翌日一早,庄户们再次起来,葛迎喜也带着管家早早吃过饭往外走,来到小桥属于自家一边时,停下脚步,驻足观望,看过后,大吃一惊。

  王家庄子不知道从哪弄来那么多的牛马,自己庄子这边还有许多用人来拉犁呢。

  “老爷,您看,王家庄子那边的人似乎不是各耕各的,和那秋收时候一样,还有,您看那边的犁,我怎么看着与我们常用的好象不一样?”葛庄的管家用手指着那边对葛迎喜说道。

  葛迎喜眼睛不如管家好用,向那边看看,根本看不清犁是什么样的,一起劳作的法子都是清楚,想了下,对管家说道:“一会儿吩咐下去,葛庄也学那边,把人合起来用,我过去看看那犁。”

  管家领命而去,葛迎喜一个人好象看风景一样溜达过小桥,往那边走,眼睛盯在那犁上,想要随着接近看清楚一些。

  还没等他看明白呢,那边就迎过来一人,远远地就打起招呼来“葛村正,今日为何有空,到这边溜达?”

  葛迎喜听到声音把目光放到了来人身上,认识,王家庄子上的管家,笑了下说道:“恩,王管家忙着呢?没事儿,我这就是随便走走。”

  说着话他还准备往近处走,王管家却是向旁边走了一步,隐隐地挡在了葛迎喜的前面,开口说道:

  “葛村正,地里春耕泥泞,不如到河边溜达一下,那边景色可要比这里强多了,况且庄户都没见过什么场面,您这一过去,他们会吓到的。”

  葛迎喜见此,只得收回脚步,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尴尬,看王管家要跟着他往河边走,犹豫了一下,也顺着王管家的意思跟去。

  “王管家,你这庄子上比起我那边要快上不少啊,这人也没见比以前多,不知庄子上用了什么法子?哎~!葛家庄子的庄户也不易呀。”

  葛迎喜边走边问,说起来就唉声叹气的,想要打听出一些东西。

  王管家当然明白葛迎喜想知道什么了,可他绝对不会说的,小公子和小娘子给弄出来的东西,哪能让外人知道,接着葛迎喜的话说道:

  “不仅是王家庄子,张家庄子上也是这般,没啥好法子,要说有,那就一点,对庄户好一些,庄户干起活来自然卖力,就如昨晚那样,主家给庄户准备些吃食,再给点酒,足矣。”

  葛迎喜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这分明就是说他对庄户不好,可他也无法,你张王两家庄子有钱,我葛庄却给不起,他也承认,对庄户好点,庄户干活更卖力,尤其是那些没有租出去的地,可都是主家来负责。

  可若是仅仅如此就能一天干出往常几天的活,他绝对不相信,恩,问题一定是出在了那犁上,不然这王管家为何不让自己到那边去看看。

  葛迎喜想着那犁,在河边走的时候还朝着那边望了望,这次他终于看出不同了,自己庄子上的犁走的速度绝对没有这边的快。

  “王管家,真的只是如此?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葛迎喜也顾不得王管家听到自己打听事情是否高兴了,开口问了出来。

  王管家笑了笑“葛村正真是慧眼如炬,实不相瞒,确实还有其他不同之处,除了这些,还有就是,从去年夏日起,两个庄子就大力去买换牛马,您看,庄子上现在没有再用人拉的犁了。”

  葛迎喜点点头,不再说这个事情,他明明知道问题出在了犁,人家不说,他也不好继续追问,想着找机会把这事儿弄清楚,随意聊了几句,转身往回走。

  王管家送到了小桥那里,见葛迎喜渐渐远去,呼出口气来,继续到那边看着。

  忙碌中,十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张王两家庄子在这十天中把地全犁了一遍,旁边的葛家庄子还要再忙上半个月才行,这种速度看的葛家庄子的人眼热,让张王两家庄子的人信心满满。

  有那庄户见还有不少时日可用,商量了一下,找到主家,跟主家说,先下一遍肥,把地沤上两天,再犁一遍地。

  既然庄户们愿意多干活,主家当然不会阻拦,无非就是多做一些饭给庄户吃,这一冬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可赚了不少钱,随便拿出来点就够了。

  “石榴,把蚯蚓挖出来换一个地方,原来蚯蚓那些地方的土和上面腐烂的东西,跟其他粪肥一起下到地里,恩,等一下,先不弄这个,先让小红把鸡赶到地里去,翻了一遍地,有不少蛹都露出来了,让鸡吃。”

  张小宝对着石榴吩咐着,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的愁绪,石榴听完话离去,王鹃在旁边叹息一声。

  “这么多天了,二牛怎么还没来消息?收不到卖饭石就收不到,人千万不要出事儿。”

  “是啊,这边的通讯实在是太差了,路也不好走,去一次要不少时候,以后真要暗中多招点家丁了,有人到远处,派出去跟着也放心,这几天,葛家庄子那边还不停地派人过来,或准备偷看,或是想从咱们的庄户口中打听。”

  张小宝担心二牛的时候,对那葛家庄子也有点不满意,可他又不能说什么,谁不想要过好日子?但这技术性的东西不能随便就拿出吧。

  “不怕,庄户们都告诉了,没有人会说,昨日不是还有一个庄户拿了一两银子回来说有人要收买他么,给他钱的是一个葛家的庄户,不用问就知道,除了那个葛迎喜暗中安排,不会再有别人。”

  王鹃到是不在乎,她对昨天那个过来的人非常满意。

  张小宝则是摇了摇头,琢磨了片刻说道:“这个曲辕犁的秘密是守不住的,让宋静功给程县令那边送去一个吧,同时给周西虎那边也送一套,让他找人学着做,到时候卖,怎么说也能先赚一笔,要快,别等春耕完了在卖。”

  “为什么?大家都不说就行了。”

  “不说?哪有那么简单?咱们这土桥村,名为一村,却有三个村正,实为一里,那葛迎喜自己查不出来,不会往里正那报?不会往乡中的耆老那报?不会往县中报,那些人一听有能加快春耕速度的东西,会不来看?官大一级压死人。

  还是主动点吧,把好处都挨个分到,以后他们也得还回来,上次下来查看祥瑞的人不就是被拖住了么,这就是社会,不停地与别人交换利益,联合纵横。”

  张小宝想的清楚,那个葛迎喜脑袋似乎不怎么好用,换成他,他早就这么做了。

  王鹃有点无奈,却也知道,没有能力建立游戏,就要遵循同一个游戏规则。

  “那好吧,今年犁两次地,又有那么多的好肥料,怎么说产量也能上去一些,一部分水稻,一部分小麦,还有一部分糜子,其中水稻怎么种?抛秧还是插秧?”

  “抛吧,无非多消耗些稻苗,物竞天择,弄点鱼苗放里面养着,那么多地呢,鱼在这边不值钱也可以多点收入,哪怕不卖钱,做成咸鱼,也能给庄户们多道菜。

  唯一担心的是,一旦抛秧,上面有人过来查,认为那么种粮食产量低,逼着我们改种,强权的时代,上哪说理去,到时还要麻烦程县令。”

  张小宝躺到炕上,抬头看着棚顶,一点一点地说着。

  两个人经过一番的讨论,算是把事情定下来了,找来宋静功,把事情跟他一说,宋静功也赞同这么做,匆匆出门,带上两套曲辕犁,程县令与周西虎那边各送一套,周西虎那边算是合伙,能分到钱。

  “快,快点赶,马上就到了,到地方每人多加二十文钱。”

  就在宋静功离开还不到两个时辰,从远处行来一队大车,车上装着石头,坐在第一辆车上的人对着后面那些车把势不停地喊着,车把势其实是有点心疼马匹,这么赶的话,到时候容易累到,几天都无法干活。

  可听到这个叫二牛的人说加钱,而且还是二十文,一个个的都顾不得马了,累到了就歇几天,那几天可未必能赚到二十文钱,何况人家当初给的就不少。

  喊声,鞭子声,和在了一起,队伍行进的速度又加快不少。

  二牛初六就离开庄子了,一晃多日,有点近乡情怯了,不停地喝着水,似乎要让自己能够呼吸平稳一些。

  路过几个庄子的时候,他知道春耕开始了,就是不清楚庄子上那边弄了怎么样了,当队伍到了葛家庄子的时候,看着那耕地的速度,二牛有些惊讶,葛家庄子今年快呀,恩?竟然也学着去年秋收时自家庄子那么做了,所有的人都一同干。

  “吴家小三,今年看样子不错啊?等到了秋天,一定有个好收成,没想到你们这几天就耕出这么多地来。”

  二牛路过一处田地的时候,对着在里面忙碌的人喊道。

  吴小三正在那拉犁呢,听到声音,牛头看去,见是二牛,以为他是故意这般,后来又看到二牛似乎从外面回来的,这才明白,二牛也不知道他庄子上的事情,挺了挺身子,对着二牛喊道:

  “二牛,别说了,快什么啊,你回你那庄子看看吧,昨天所有的地全都犁出来了,看那架势,可能要上粪再犁第二遍,没法比,没法比呀。”

  “小三,真的?你没骗我?”二牛一听高兴了,又追问了一句,那吴小三还得干活呢,葛庄可没有那么多的牛马来让他们用,点了点头就算是确认了,弯下腰继续向前趟。

  二牛此时恨不能长个翅膀飞回去,再次催促起来,等着车队到了小桥的时候,站在车上,向那边一看,可不是么,那些地都犁好了,还有不少的鸡在那地里啄着东西。

  “这一定是小公子的法子,好,地里的那些虫崽子这下可完了。”二牛对着跟他一同出去的人说道,那两个人也点头认同,心中高兴,这要是真的带着肥再犁一遍的话,秋天那收成都不用想了。

  车队刚一过小桥,二牛就忍不住喊了起来“我回来了,快点找人过来帮忙搬石头。”

  这是本书本周最后一天,新的一周要来了,本书继续上榜明天依旧两更,不能上,明天八更,上了以后25号晚14更,拜托大家了。

  二牛的归来,最为高兴的就是张小宝和王鹃,听到外面那由远及近的报喜声,两个人携手跑了出来,刚刚到了最外面的院子的大门口时,二牛就已经被人围着走过来。

  好奇的庄户们不停地对着二牛询问他们三个去什么地方了?都有什么希奇的事情?二牛离开时,除了庄子中几个人知道外,其他人一概不清楚。

  急着要见到小公子的二牛根本就不说话,越走越快,一直来到主家院落的外面,看到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也迎出来,这才再次大声喊道“小公子我回来了,我……。”

  “回来好,先别说话,快进来歇歇,还有张小五和张小六,别在外面站着,车上的东西让别人帮着卸,堆在门口就行。”

  张小宝见二牛激动之下有点管不住嘴,怕他把事情说出来,连忙打断他的话,把他和跟去的两个人一同叫到了院子当中。

  那些庄户们见人进去了,也不多打扰,转身帮着从车上卸石头,一边卸还一边琢磨,二牛看样子是主家安排出去做事情了,怎么回来带了这么多的石头?这些石头看上去也不怎么好,盖房子都不能用。

  “小公子您看到了么,我带回来您要的那种石头了,那些都是,小公子,您要那些石头干什么用?”二牛现在也不觉得累了,站在张小宝的面前,兴奋地说道。

  “不错,好样的,二牛,可曾把这事情泄露出去?”张小宝刚才已经看到石头了,确实是麦饭石,终于放下心,今年产量应该能提高不少,又担心这个事情被二牛三人不小心说出去,边问边看着另外的两个人。

  二牛摇了摇头,接过石榴递过来的水,一仰头一碗水灌下去,用袖子在嘴在一抹,回道:“小公子您放心,没人知道咱们三人要那石头干什么,一路上换过几次车,最后一趟赶车的人绝对不知道石头从哪里弄来的。

  还有,小公子,这次别的钱都花了,石头没花钱,那石头随便采,省下不少呢,小公子,您和鹃鹃小娘子放心,咱们三个都知道小公子要用这石头做大事儿,不会说出去,打死都不说。”

  二牛这边说着,张小五和张小六也跟在旁边点头,能为小公子保守秘密,他们都觉得这是一种荣耀。

  “好,好,还没吃饭吧?黄瓜秧子已经拔了,还剩最后一些落架的黄瓜,明后天差不多也快要坏了,正好吃了,那石头的用处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张小宝看着三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感叹,都是能用的人啊,连忙安排着吃饭。

  三人一听还有黄瓜吃,眼睛都亮了起来,没有什么吃的东西能比上庄子冬天里的黄瓜让人更怀念了,现在别看春耕,依旧是没有什么菜,反而是一些过冬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

  见能有黄瓜吃,二牛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伸手到怀中掏出来一个纸包,有中等的碗那么大,弯下腰,把这个纸包递到张小宝面前,慢慢地打开包,里面露出了一些灰色的东西。

  “小公子,这木耳是在那边买到的,正巧有一户人家拿到外面准备晾晒,被我看见了,我用您给我们带着路上吃的咸黄瓜换,三个坛子的咸黄瓜就换来这一点,等用水一泡就多了。”

  二牛说话的时候还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也不知道是馋着木耳,还是为那黄瓜咸菜没吃到遗憾。

  张小宝和王鹃看着二牛手上的木耳,都愣了一下,就这么点木耳,竟然需要用三坛子咸黄瓜去换?那黄瓜咸菜可是绿油油的,不是褐色的那种去年秋天弄的。

  他们两个由于开始时吃不了更多的食物,对吃的方面也没有那么多要求,现在想想,还真没吃过木耳,用这木耳打点卤子,里面放点肉丁,吃豆腐脑的时候到是不错。

  “二牛,你被人骗了?三坛子黄瓜,就换来这点东西,你们自己都没吃?全换了。”

  王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平时挺伶俐的二牛也吃亏了,出声询问。

  二牛三人加上石榴都呆呆地看着王鹃,二牛过了一会儿说道:

  “小娘子,若是您和小公子去换,当然能更便宜一些,可咱们三个实在没那本事,这还多亏现在的时节中没有这么绿的黄瓜,不然的话,别说是三坛子,就是三十坛子人家也不会换。”

  “恩?难道这木耳金贵到如此程度?”王鹃一时理解不了。

  二牛四个人听到这话,到是觉得小公子和小娘子在这方面还真的不懂,认为正常,毕竟是孩子。

  这回不用二牛说,石榴就在那解释起来“小公子、小娘子,木耳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吃到的,咱两个庄子过年时主家都没有吃。”

  “对呀,没吃,是没有吃。”张小宝肯定了这一点,同时眼珠也转了起来。

  王鹃的小嘴微微地张着,看看二牛手上的木耳,又瞧瞧张小宝的模样,似乎遇到了什么好事儿一般,甜甜地笑了起来。

  “没吃过好,我们家竟然都吃不到,二牛你们辛苦了,快去吃饭,石榴,跟着我们进来。”

  张小宝和王鹃把二牛三个人喊去吃饭,领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石榴进到了最里面的屋子中。

  “种木耳,你会么?”王鹃刚一到屋子中就问张小宝。

  “大概情况了解,具体细节模糊,多尝试几种一同来做就行,木头又不值钱。”张小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会的还挺多呢。”王鹃嘟囔了一句。

  “那是,也不看看咱是干啥的,咱那行业不要求多精,但必须多懂。”张小宝也嘀咕一声,又把刚跟进来的石榴叫到面前。

  “石榴,交给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做,一天时间内,找到椴树的木头,并且把木头给刨成木屑,还有麦麸子……把这些干木耳拿去用,泡开,放到温度,那个不是温度,你就估计比你身体的冷热稍微低一点……

  那些木屑和麦麸子用一个铁皮桶来蒸,等那泡开的木耳上面长毛了,你就把那毛给弄下来,怎么弄呢,我告诉你,把长毛的木耳放到纱做的袋子里,用凉开水揉,那揉下来的水就是我们要用的。

  弄完这些,再把其他的木料给凿出一个接一个的小口……这个杀菌么,你去买点石灰,放一点到碗里,加满水,用这个水来刷木头,大概差不多或许就是这样了,听明白没有?”

  张小宝使劲地回想着以前偶尔扫过一眼的东西,把其中的内容用石榴能理解的方式说出来,结果就说的语无伦次的。

  石榴听的到是认真,把大概的步骤复述了一遍,张小宝在把她还不懂的地方给详细解释一下,石榴终于是弄清楚怎么来做了。

  可她不知道小公子这么做的目的“小公子,这木耳您不吃了?都给我拿去用?不如留下一部分,让两家的主家尝尝。”

  “我可舍不得吃,吃掉了以后我上哪找去,那么金贵,连我家这么富裕了还吃不到,现在吃掉一点就少一点,到时还不知道哪种方法好呢,没了怎么办?”张小宝现在看着手上的木耳觉得那颜色不是灰的,是灰白色的,是金黄色的。

  “你跟石榴说明白不就行了,石榴,我告诉你,按照小宝的方法去做,我们可以自己种出木耳来,到时多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这个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王鹃在一旁插言解释给石榴听。

  “啊?”石榴把嘴尽量地张大,看看小公子二人,又看看那干木耳,机械性地点点头,突然跪到地上,一手指天,一手对地。

  “我石榴发誓,绝对不会把这个方法让除了小公子、小娘子还有我自己之外第四个人知道,如果我要说出去,就让老天爷下个大雷,把我劈成灰。”

  还没等张小宝和王鹃反应过来要扶呢,石榴自己站了起来,接过木耳,使劲喘息两下,转身就噔噔噔跑了。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小宝,蘑菇你会培育吗?”王鹃想着以后自己和张小宝有一大片一大片的土地,许许多多的庄户在上面开心耕种的景象,兴奋地问着小宝。

  “应该差不多吧?蘑菇平时好象能吃到,山上有不少呢,值不了几个钱儿,弄它干什么?”张小宝到是不在乎钱多,他早就习惯了。

  “也不多,大部分的人上山采了蘑菇都卖了,自家吃的少,蘑菇通常都搭配着肉来做菜,想吃一顿也是十天半拉月,吃蘑菇对身体好,弄出来给庄户吃,那东西又不值钱,一弄就是一筐一筐的。”

  王鹃这是铁了心的要打造一个温馨的大庄园,让庄户一个个都能健康成长。

  张小宝也只能配合,有个稳定的后方,能躲开许多麻烦,点点头“好吧,等木耳成功了,我们就弄蘑菇,松蘑、榛蘑似乎不行了,到时选出来一种,这个比木耳难。”

  “那不急,等些日子也行,走,去看看咱们的蒜苗长多大了,能吃就在今天晚上给庄户们做蒜苗汤喝。”

  王鹃暂时不催促了,想到前些天有庄户给送了点蒜苗过来让主家吃,她和张小宝也跟着弄不少,这东西好,可以吃好几茬呢,比韭菜味道好。

  俺原本以为俺自己很牛X呢,现在才知道,真正牛X的是你们,昨天晚上,也就是今天早上换榜的时候,牛X的你们愣是硬生生把俺这书给挺到榜上一直不落,俺一直在盯着看,有几本原本在榜上的掉下去了,后来才慢慢追回,还有的没追回,让俺见识到了啥叫人海滔滔。

  所以,今天两更,明天中午开始,先更三章,以后每隔一个小时就更一章,一直更到零点,就是倒在电脑前,俺多不会少更一个字,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挺着俺,俺得玩命写才对得起你们。

  张小宝不喜欢吃蒜,王鹃喜欢吃,后来两个人发现,这边的人都爱吃大蒜,有的甚至到了酒楼中,先问一声有没有蒜,有就留下吃,没有的话,转身走人。

  过年的时候,王鹃就烤了一些大蒜,烤完后软软的,吃到嘴里稍微有点辣味,更多的是一种清香,为了身体健康,张小宝也在王鹃的劝解下吃了点,吃过后,发现自己还是不爱吃。

  对蒜苗的感觉张小宝就好多了,愿意吃炒的,熬汤也行,甚至还能弄点生的磨磨牙。

  两个人在王鹃的提议下,来到后面他们两个专门的小院子,这里有一个用布挡住的地方,布就是上次送到那边保护祥瑞的,用完了也没扔,都让宋静功给带回来,正好还能继续利用一下。

  这里面就是种蒜的地方,大蒜都扒掉皮,没有栽到土中,而是放在了由木板做成的浅槽子当中,槽子下面铺一点细沙子,一瓣瓣的蒜码放好,用隔挡棍,也就是高粱秆子外面那曾皮穿好,再放上水。

  前些日子弄的,这几天出了芽,在这围上的地方中间摆个炉子,蒜苗一天就长出一大截来。

  “恩,可以吃了,割下十分之一就够庄户们晚上喝汤,再加点鸡蛋,多放姜,还能帮着去去寒,这帮人真是不要命了,水那么凉,就混合肥料在地里来回耕,一个个不好好保养,到老了都是病。”

  王鹃用手摸着蒜苗,感慨地说着,她对这些庄户实在是太满意了,庄子上有活都抢着干,今天那六千多只鸡放出去,庄户们就跟在后面,等着鸡吃完一个地方埋在土中的虫卵,庄户马上就用一些水和发好的肥料给弄到地里,继续犁地。

  想到那鸡,王鹃觉得非常开心,那些鸡算是吃到好东西了,不用担心土中的虫卵埋着鸡就发现不了,一只只的都用爪子在那刨,不仅鸡吃好了,虫卵少了,土也被刨的更松了,一只只长的都比平常养的大。

  冬天没有虫子吃,蚯蚓还在繁殖,这些鸡就吃石榴当初弄回来的那些鱼虾、骨头磨成的粉末和其他一些粗粮,看样子,再有一个来月便会下蛋,要比平时那六个月的早上许多天。

  到时把那鸡蛋交给樱桃选选,孵出小鸡让庄户养,到秋天就不用愁鸡蛋了,也能有更多的鸡肉出现在庄户的餐桌上。

  张小宝听到王鹃的话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可惜,没有那种处理石油的技术,这边也找不到橡胶树,不然弄出点水靴给他们穿,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跟他们说说,那炕先别停火,晚上回去都用热水烫烫脚,让人请来医者给看看,哪个身体不好的,要及早治疗一下。”

  “恩,我看行,可以找两个,让他们常驻庄子,一个负责医人,一个医牲畜,等牛下崽儿,偷偷藏起来养,不上报,到时好吃牛肉。”

  王鹃也跟着附和,并做了引申。

  二人商议完,一人拿把小剪子,开始割蒜苗,一会儿的工夫就把今天要吃的割出来,抱着来到外面,再找来下人给送到那边做饭的地方,接下来就要处理那些麦饭石了。

  招过吃完饭的二牛三人,张小宝吩咐起来“二牛,既然石头是你们拉回来的,那现在还交给你们来做,把石头都给我砸碎了,其中成色好的挑出来,其他的就堆在一起,弄好了告诉我们。”

  “小公子,这事儿您放心,咱们一准儿给您做好了。”二牛点头答应,哪怕他现在还不明白石头拉回来干什么用。

  等着二牛三人离开,张小宝与王鹃开始锻炼身体,暮色也缓缓降临。

  西边的太阳躲到了山下,只留着那漫天的红霞在那里随风变幻。

  三水县县城中的一个作坊里面,宋静功和周西虎正在那等着一个个的曲辕犁被做出来,等数量差不多了,宋静功好去县衙那边找县令,这个时间把握上非常关键,送早了,这边还没做出几个,赚的少,送晚了,等一过春耕,就要来年才能用上。

  “给我再快一点,做出来的越多,赏钱就越多,今天你们到子时之前,能做出两千套犁的话,本公子晚上请你们吃夜宵。”

  周西虎对着还在那忙碌的二百多个人喊着,这些人有铁匠有木匠,全是他从各个地方找来的,师傅人数少,连这些人的徒弟都拉来一起做,这一下让周围那些个庄子上春耕的人恨得牙直痒痒,他把人拉来了,别人的犁坏了就找不到人修。

  这也是周西虎自认为不错的主意,就是要让那些庄户缺少犁用,不然他这犁卖给谁,每每想起这个事情,他就不无得意的对着宋静功说上一遍。

  这些工匠也知道周公子是什么人,见有更多的钱可拿,又能不得罪这个公子,一个个都在卖力地干着,他们做的东西自己都清楚,学徒是只知道新犁,却不知道这犁比平常用的犁好多少,无非就是一个犁的辕弯曲,一个是直的而已。

  可那些老工匠却不是这般,他们做的东西多了,对一些新东西看两眼就能明白其中的好处,一个个在那制作的时候,还在感叹着哪个人那么聪明,弄出了这样的犁,等这犁用上的时候,种田的人就要轻松不少。

  这种老工匠见自己的徒弟们并不清楚犁的好处,就边做边给徒弟们讲,也算是教导徒弟了,把每一个地方的结构说出来,再说说这样的安排会有什么样的作用。

  徒弟们都睁大眼睛在那听,手上的活也不慢,到最后一个个清楚这曲辕犁竟然有那么多的好处的时候,都开始对弄出这犁的人崇拜起来,有的甚至压不住心中的好奇,转而去问周西虎。

  换成平时周西虎绝对不会搭理这种问题,今天周西虎高兴,又多了一笔买卖,别人问,他就答,只不过无论怎么答都不说出张家庄子,这是宋静功提醒的,当然,周西虎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弄出来的。

  等到了晚上子时的时候,这些工匠还真的做完了两千套,周西虎二话不说,马上就让人去准备酒菜,要好好招待工匠们一顿。

  宋静功则在这时告辞离开,带着另外一具原来制作的曲辕犁来到了衙门,敲开后院的门,让看门的人进去通报,看门的人正打瞌睡呢,见有人半夜过来,本想拒绝,等看清楚是宋静功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跑去通报,大人可是吩咐了,无论这位宋公子什么时候来,都要告诉他。

  宋静功进到客厅时,县令程岭祥已经穿好衣服,强睁了朦胧的睡眼坐在那里等着,茶水也有人泡好,一见宋静功今天竟然拖着一个沉重的东西过来,打着哈欠好奇地问道:

  “子衿,半夜三更你弄个东西到这边要做什么?来,坐下喝茶,看子衿这模样似乎还未睡。”

  程县令把宋静功让到桌子旁边的椅子上,这椅子还是宋静功告诉他怎么做的,原本他不是做板凳就是坐在垫子上,远没有这椅子舒服。

  “大人慧眼如炬,学生一到便知学生是为手上拿着的东西而来,大人,这乃是一种耕地所用的犁,因这辕是弯曲形,故此学生称呼其为曲辕犁,用此犁耕地,要快上直辕犁许多,并让人更为轻松,哪怕是用人来拉,都不会比那用牲畜拉的直辕犁差上太多。”

  宋静功知道这时不能谦虚,庄子能不能躲过那被收地的危险,能不能再得到更多的好处,曲辕犁要起到不少的作用,他相信,程县令会明白这犁能给他带来多少的政绩。

  果然,宋静功话音刚落,方才还稳稳坐在那里的程县令就突然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在这种他从未见过的犁上,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子衿此话当真?不是哄我开心?好家伙,用人拉竟然不比牲畜慢太多,那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这个功劳……?”

  “大人您别急,听学生慢慢说,自从三水县出了祥瑞后,大人您是昼思夜想的要为三水县百姓谋得更多的好处,想让三水县的庄户们都能有个好收成,您是茶喝不舒服,饭也吃不下去啊,竟然把自己给累瘦了。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就因有了您这努力,终于,您想到了,要想秋天收成好,那便需要春耕也做好才行,您知道在种子上下工夫为时已晚,只好从耕地上找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苍天不负苦心人啊,大人的头发都想白了不少,终于想到,要弄明白耕地时的事情,就要找在地上干活的人才行,于是大人您就找了一个庄子,在您的指正下,那庄子的庄户突然就开窍了。

  经过了几日琢磨,终于是把大人想要的曲辕犁给做了出来,又在地里经过验证,庄户们都纷纷夸赞着大人厉害呢,学生应庄户请求,给大人带来了一个,大人,您看看,还有哪方面需要改进的?”

  宋静功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话,说完就笑看着程县令。

  程县令打量着犁,听着宋静功在那边说,开始时还比较高兴,接着他觉得自己脸有点发烫,再到后来,已经惊讶地张大了嘴。

  宋静功说完话,过了好一会儿,程县令这才从惊喜与愣神中恢复过来,目光也离开了曲辕犁,放到了宋静功脸上。

  “子衿,这话是你说的?还是……?”

  “回大人,是张王两家庄子上那些庄户们说的,大人,您是个好官啊,庄户们都记在心里。”宋静功笃定地说道。

  程县令一听就明白了,那个人愿意把这份功劳最大的一头送给他,如曲辕犁真像宋静功说的那般,加上上次的祥瑞,自己的位置似乎在考核之后能够提一提了。

  好象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一样,宋静功又接着说道:“大人,春耕繁忙,抢的就是时间,不如让学生明日一早陪大人去验证一下这曲辕犁,也好早日制作,多多交与各庄户使用。”

  “不,不能明日,明日就又晚了一天,现在就走,来人啊,车舆伺候,与本官寻最近的庄子上看看。”

  程县令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以后的仕途,怎么可能会白白耽搁一晚上,叫了一声府中的人,又转头对着宋静功说道:

  “子衿,那与我配合的张家庄子这次也是功劳不小,不知那边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官帮忙,本官自当为民做主。”

  “大人,若说起难处,还真有一件,听闻当今圣上要撤下天下田亩,三水县离着京城那边又近,张家庄子那一百户的食邑及千亩良田难免不被收回去。”

  宋静功得到小公子的吩咐,一五一十地把话说出来,程县令听了也是面露为难之色,叹口气“既然如此,那曲辕犁的功劳就……。”

  “就是大人要拿首功,没有大人,就没有这曲辕犁。”宋静功又肯定了一次。

  程县令心中感动,那庄子若是把功劳全占住,想来撤查的时候就算是查出事情了,也要算没有事情,曲辕犁,利国利民的好事,说不定到是不仅原来的不收,还能再多赏一点,可这份大功就推给了自己。

  想了一下,那边车驾都准备好了,程县令只好一边与宋静功往车上走,一边对着他说道:“子衿啊,本县没有那个本事可以做假,知道上面的是谁吗?丞相姚崇,我就是瞒过了州刺史,也瞒不过那铁面的姚崇。”

  “大人不必隐瞒,庄户们都说了,大人只要帮着拖延一下时间就成,比如到夏秋时节,毕竟县中撤查也要分出先后,那土桥村所在,路途遥远,撤查人手又不足,只好放到最后,大人您说呢?”

  宋静功在旁边算是半个暗示了。

  点了下头,程县令也觉得若是只做这种事情还真的非常简单,可就算托到了冬天,那庄子难道就有办法?

  “子衿,莫非那庄子还有其他打算?”程县令想要知道那两位高人究竟藏着什么手段未拿出来。

  他现在对那庄子上的高人都不仅仅是佩服了,他真的想见一面,甚至是拜个师都行啊,这一样样的东西拿出来,丝毫不曾有为难的地方,连着给自己送功,却是那般轻描淡写。

  这么帮着自己,年岁又那么大,拜个老师一点都不为过,有多少人的老师能像高人照顾自己这边照顾自己的学生?

  “大人问的这个,学生也不知晓,或许到了夏秋之时,自然明了。”宋静功可不知道程县令已经把家中那两个小祖宗给想成老头子了,甚至还有了拜师的想法,在那边摇头说道。

  “哦,那也好,庄子上的事情,本官一定会处理妥当。”程县令见宋静功也不知道,当下也不多问,一门心思的想着这个曲辕犁是否向他说的那么好用。

  车行了一个时辰,这才找到一处庄子,庄上的人早已休息,程县令让人叫来一个庄户,对着庄户说道:“本官这里有一种新犁,你去试试如何?”

  庄户还在熟睡中就被喊了起来,开始时还有点不愿意,结果一听是县令大人亲自来了,连忙穿戴好,被带到这里,此时一听县令大人让他试用一种新犁,心中疑惑也不敢多问,答应着。

  “大人让我试我就试,大人,是不是应该把我家的孩子也喊起来,让他来拉犁。”

  “不必,这里已给你准备好一匹马,套上用吧。”程县令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些,多带了一匹马,跟在后面跑,这时正好拿来用。

  老汉麻利地把犁给马套上,把犁往田中一放,赶了一下马,马就缓缓地向前走去,用惯了直犁的老汉开始几步走的还有点不习惯,等着又走了两步,速度越来越快,边犁着地边在那高兴地喊着。

  “快,太快了,好用,老汉我活了这么大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用的犁,大人,您真是为民做主的好大人啊,半夜还能想着出来试新犁,这犁不知是谁做出来的,如果老汉有这样一套犁,那今春就不愁了。”

  “自然是县令大人想出来的,又找到一个庄子,让其中的庄户帮着做出来,县令大人这些天想着怎么能让春耕快一些,头发都急白了。”

  宋静功站在田垄的边上,听到老汉在那喊,也跟着喊了起来,似乎怕别人不知道一样,那声音叫一个大呀,把一些庄户都给吵醒了。

  程县令不熟农事,无法知道新犁如何,现在听到老汉那么一喊,也高兴了,至于宋静功在旁边喊的那些话,他也不去辩驳,笑容满面地说道:

  “好用就成,这犁就送与你了,子衿,回去后再从庄子里拿一个曲辕犁来,本官决定找工匠来做,或是教给那些工匠如何去做,趁着还有一些日子,先把地犁好,今年我县想不丰收都难。”

  “大人说的是,有大人操心劳力,这老天爷都要站在大人一边,大人,学生不必回庄子去取,周公子那里现在就有两千套,此刻过去,或许已经制出更多,学生来时周公子就说过,可让一些百姓到他那去买,他不多要钱,只比平常的直犁贵一成而已。”

  宋静功笑了笑,把那边的存货给说出来。

  程县令眨了两下眼睛,又颔了一下首“果然不会只把犁交上来,还得从中得点好处才罢休,既然如此,那本官明日一早就让人在县中各处贴出告示,都去周西虎那买吧。”

  程县令就想不明白了,那么厉害的高人为什么就喜欢黄白之物,不过这赚钱的本事还真不一般。

  这边商量好了,还未等县令等人回去,其他一些被吵醒的庄户也纷纷起来,出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庄户们到了外面,借着那天上的星月之光看看一个人在田间耕地呢,大家都纳闷起来,谁这么厉害,半夜不睡觉还干活?等走近一看,认识,庄上的秃老头,见是他,马上有人喊道:“秃老头,干什么呢?不会是得了呓症了。”

  “原来是小驴子,你也出来了,快去拜见县令大人,县令大人送了老汉我一套新犁,叫曲辕犁,这耕起地来,一个能顶上好几个。”老汉那边的声音也跟着传来。

  一听到这话,众人在才发现,夜色下站在那里的一伙人其中竟然有县令,这官可大了,心惊胆战之时,哆嗦着上前拜见。

  程县令自然是和气以对,旁边的宋静功又把县令大人如何为民做事儿的事情说了一遍,让程县令得到了一片的夸赞声。

  既然说那新犁好,庄户们必然会去查看,一个个跑到那边,看着秃老头那耕地的速度,赞叹声再次响起,有了新犁,庄户们都想尝试一下,这个耕几步,刚刚熟练,还没等过上瘾呢,就又被其他人抢走。

  程县令也不急着离开,庄户们也是他治下的百姓,看到百姓高兴,他也跟着开心,结果就是整个庄子上的人都起来了,一个传一个的,知道是县令亲自来此,还给带来了非常好用的新犁,在羡慕秃老头的时候也考虑着是不是要换新的犁了。

  程县令当场就告诉众人到什么地方买新犁,也说了大概的价钱,鼓励一番,这才上车离去,众庄户自发地跟在后面送行,送了五、六里,这才跟不上那行的并不快的马车,停下来看着马车一点点远去。

  “这感觉真好。”程县令靠在车厢上,回想着刚才百姓说的话,还有那一送那么远的路,自语地感慨了一句。

  宋静功也听到了,却是一声不出,这时还是让县令好好感受一下民心所向的快乐吧。

  去时一个时辰,回来用了一个半时辰,天多开始朦朦地亮起来,有那早起做买卖的,也开始出现在街上。

  县令程岭祥带着愉悦的心情刚刚走下车,衙门中就有人过来禀报:“大人,您回来了,刚才土桥村那边的里正来了,说是有重要事情要告之于大人,同来的还有那边的耆老,此时正在厅中等候。”

  由于写完了要保持一种激情,有些错别字就没看到,谁看到了告诉我一下,我晚上一起改,注明哪一章,谢谢。

  程县令听到府中人的话,眉头皱了皱,转头看看同样疑惑的宋静功,对那人问道:“你可知那二人到此处所为何事?”

  “小的不知,他二人并未对小的言明,想来能让他二人从昨也出发,匆匆赶到这边,定是有大事儿。”

  “恩”程县令微微颔首,没说其他的,领着宋静功一同向府中行去。

  宋静功也不多言,他到是能猜到这里正和耆老到这边是为什么,大概就是小公子让他来时说的,葛迎喜几番打探不成,就把张王两家庄子的事情向上报了。

  这二人身上没什么品级,和村正差不多,无非就是协调村乡间的一些事物,可惜啊,小公子早就想到了,并先一步安排妥当,不用担心被人在背后算计。

  程县令仅仅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现在却一点也不觉困乏,还处在被百姓夸赞的兴奋当中,让宋静功去偏房休息,他自己来到了大厅当中。

  坐在这里已经喝了三遍茶水的村正和耆老一见县令来了,连忙起身行礼,他二人也是没睡多长时间,此刻如县令一般精神。

  “原来是齐里正和冯老,不知这一早就寻到县中,可是那边出了什么大事儿?”程县令对着两个人也比较客气,尤其是这个姓冯的耆老,原本也是衙门中做事情的人,从县丞的位置致仕,因在乡中地位较高,别人推为耆老,不好怠慢。

  齐里正和冯老相视一眼,最后由齐里正开口说道:“县令大人,我二人确实有一件大事儿要告知于县令大人。”

  “哦?不忙,二位还未吃过东西吧?待命人送上点心,吃完再说,本官也是一样,折腾到现在,腹中空空。”

  程县令看这两个人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喜意,这下就不急了,吩咐人端上点心,坐在那里陪同两人吃起来。

  齐里正和冯老确实饿了,尤其是冯老,年岁大了,又连夜赶来,需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三个人边喝茶水边吃,也不说话,齐里正相对来说要年轻一些,边吃边琢磨着一会儿该如何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县令大人,到时他也算是有了一件大功。

  边吃边想,昨日晚间,葛家庄子的村正葛迎喜找来,把那张王两家庄子的春耕事情说了一遍,当初自己还不曾相信,后随着人点上火把到那边查看,这才明白,果然是已经开始了第二遍的犁地。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别家连一遍地都还没有犁好了,张王两家庄子人没有多,地却是犁的快,地中只留几个守夜的人,一番询问竟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若不是葛迎喜说这边所用的犁与别处不同,自己还险些被张王两家庄子那守夜之人骗了。

  有那好东西竟然不拿出来,也不向自己等人上报,换成旁的事情也就罢了,可这能加快春耕的东西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放过,既然如此,那只好推一把了。

  心中把事情过了一遍,齐里正不时地喝口茶水,停下来看看县令和冯老,想到以后自己的威望还能更进一步,觉得这茶水也比往日里的好喝。

  冯老同样压着心中的激动在那吃着,昨夜葛迎喜和齐里正一同寻来,他也跟着去看了下,拿出身份人家都没有把管事的人叫来,非说等明天早上才行。

  做过两界县丞的他可知道那种能让耕地速度快上别人不少的犁对整个大唐有多大的好处,哪怕那张王两家庄子看样子并不想拿出来,他也不得不上报了。

  这顿点心一直吃了两刻钟方才结束,程县令又喝了一口茶水,开言问道:“齐里正和冯老是否觉得肚中不那么难受了?”

  二人齐齐应是,这次依旧由齐里正开始“大人,我等此番前来,乃是有要事禀明,此事可利国利民。”

  “哦?什么事情竟然能利国利民,快快说来。”程县令这时做出一副心急的样子,刚才他还让人家陪着他吃东西呢,不过心中却真的不急,利国利民?还有哪种事情比自己刚刚弄出来的新犁更大?

  齐里正轻声咳嗽了一下,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激动,说道:“大人,我等发现一处地方,那里的春耕竟然比别处快上几倍,听人说乃是那里用了一种不同于别处的新犁。

  我与冯老连夜查看,到那边一看,果真如此,别的地方一遍地还没有耕完呢,那边已经开始耕第二遍,我等去看时,那第二遍也耕了不少了,肥都翻进土中,到时再一用人去踩,秋收时必定要多一些收成。

  我与冯老本想见见那庄子上的管事之人,谁知几番让人去叫,那边竟然没有人出来,非要让我等天明再说,冯老怕夜长梦多,到时那边不承认有新犁,故此才连夜赶来。”

  程县令在那听着,开始时还以为那边又有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听着听着才明白,原来还是为了曲辕犁的事情,这下就没什么希奇的了,心说你两个还没有看到犁呢,就找过来,我这亲自把犁送到别人手中,也没像你们这般着急。

  “恩,原来是这个事情,知道了。”程县令一直等齐里正把话说完,这才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端起茶碗又在那里喝上了。

  “大人,您应该速速派人过去查看,并找来那两个庄子的管事之人,让其把东西献上才对啊。”

  齐里正见程县令没有什么高兴的模样,这下心中急了,出声催促了起来,话一说完,又有点担心县令大人责怪他,坐在那里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冯老见此,也跟着出声“大人,齐里正说的确实没错,万一那边的人不想把新犁送上,偷偷毁掉,那我朝可就少了一样好东西了。”

  “也罢,既然冯老也这般说,那本官就让冯老与齐里正安心。”程县令说着叫来一府中下人,在其耳边吩咐了两句,下人转身而去。

  程县令这里继续招呼着两个人喝茶,齐里正和冯老以为县令这就让人到那边庄子呢,也安稳了不少。

  过了大概一刻钟,方才离去的下人又回到了厅中,身后还托着一套犁。

  “齐里正和冯老看看,可是这样的犁?与寻常的直辕犁不同,这犁的辕乃是弯曲的。”程县令又抿了一口茶水,笑着对二人说道,这犁是刚刚从周西虎那里取来的。

  齐里正和冯老没见过张王两家庄子上所用的犁是什么样子,只听葛庄的管家说过,新犁的辕和旧犁不同,此时一见,再听县令大人说的话,都愣在那里。

  他二人也知道,从县城赶到村子那边,再快的马也不可能这么短短时间就跑一个来回,这说明县令这里早就有了。

  “大人,不知您这犁从何处寻来?”齐里正再次出声。

  “在县中一户人家中,本官已经知道齐里正和冯老为何而来了,二位放心,今日天亮之时,本官就会命人在县中贴出告示,让春耕的百姓到那边去买,今早本官从外面回来,就是为了前去验证这新犁。”

  程县令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笑着对齐里正和冯老两人说道。

  “这,这个……。”齐里正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大人,既然您早已知晓,为何不在春耕之始就让人多做一些?”冯老这时跟着问起。

  “非是不想,而是不能,新犁一出,是否好用尚不可知,当要先找人用用,那张王两家庄子也是这般想的,现在看来,确实不错。”程县令说着话,用眼睛扫了那个下人一眼。

  这下人昨夜跟着县令到那庄子验证的,自然明白大人的意思,立即说道:“齐里正和冯老可能还不知道,这新犁名为曲辕犁,是我家大人苦苦思索,又找来张家庄子上的庄户才做出来的,耗费了不少心血。

  等张王两家用过,派人送来新犁后,大人又不顾自己劳顿,一面命人先去赶制,一面又亲自到附近庄中验证,这些天我家大人是茶饭不思,人瘦了不少。”

  下人说着话的时候开始抹眼泪,看那样子似乎真的是心疼县令大人一般。

  齐里正和冯老都听傻了,眼睛看看程县令,没发现瘦了,自己二人原本还以为能得些褒赏,没想到人家县令竟然早就知道了,而且这新犁还是出自县令之手,齐里正不疑有它,做过县丞的冯老却深知其中门道。

  看样子那张王两家是找到程县令了,怪不得根本不在乎自己和齐里正过去呢,最主要的是人家把这方面多考虑好了,害的自己和齐里正白白连夜跑了一趟,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原来是大人弄出的新犁,冯某这里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说了,大人真是好官啊,为民着想,大人可要多多休息,千万别把自己累倒了,县中百姓可不能失去大人这般的好官。”

  冯老现在除了这么说,已经找不到别的话了,话一说完,这就要起身离开。

  程县令连忙说道:“齐里正和冯老不必急着走,待休息一下,与本官一同到那卖犁的地方看看。”

  鸟鸣枝头,犬吠乡野,鸡叫声声。

  又是一天的清早,二牛带着张小五和张小六把一块块的大石头砸碎,直到一块块的小石头都只有指甲大小,这才算是符合要求。

  张小宝和王鹃从炕上下来,梳洗一番,双双坐到桌子旁边在那开吃,两个人又都长出来几颗牙,平时就注意锻炼牙齿咬合力的他们现在已经能吃点硬的东西了。

  让人炸了大骨子也就是油条,面前是一碗豆浆,碟子中有腐乳,最大的盘子中还摆放着不少的红烧肉。

  旁边这时也没有人伺候,小红见天暖和了,一早匆匆吃了点东西就赶着鸭鹅到池塘那边试水,到现在还没回来,看样子是试水成功,樱桃照顾着那六千多只鸡,根本就回不来,石榴忙着弄那木耳,早上起来咬着一个大包子就去那边观察了。

  原本张王氏还想给两个孩子派一个人过来,却被张小宝和王鹃拒绝,大家都忙,他们两个没必要耽搁一份人力。

  今天早上不仅仅是张小宝与王鹃吃到了油条,其他的人也都有,愿意吃包子吃包子,愿意吃油条吃油条,还有馒头,小咸菜也有几种,随便吃,这油条也算是两个人发明的了,还有那红烧肉。

  早上起来本应吃点清淡的东西,别人都是如此,惟独张小宝两个人,让人送了一大盘子过来,今天两人准备到地里帮着干点活,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说什么都不能缺了,只有碳水化合物还不能满足他两个的身体需求。

  “小宝,一会儿咱们两个是推车到那边还是身上背一个口袋装石头?”王鹃夹起一个肥肉占了很大比例的红烧肉,扔进嘴里,一面使劲嚼着,一面跟张小宝说话。

  “哪样都不选,我可不想累死,一会儿咱两个到那边等着,帮着看看鸡就行。”张小宝也夹了一块肥肉多的肉。

  “那好吧,其实还不如去小河边,看看能不能弄到几条鱼,我觉得凭借我俩现在的身体状况,使用工具,还是能够和小鱼搏斗一番的,你别总是肥的,瘦的剩下给谁吃。”

  王鹃说着给张小宝夹了一块瘦的红烧肉,这边的人都爱吃肥的,有油水,她和张小宝则是原来就爱吃肥肉,结果瘦的大家都不吃了。

  “好,那我就多补充点蛋白质,小河就别指望了,要想去那,还得找一个人陪着,等二牛他们选好了麦饭石,我们也可以用了,在饮水中,在煮饭的时候,洗澡的时候也能用。

  对,不能让二牛他们把所有的石头都砸了,要留下几个大的,让人把中间掏空,做成杯子,到时候给咱们两家的人泡茶用,那效果应该会更好。”

  张小宝拿起一个牙签,一边透着刚才吃瘦肉时被塞住的牙,一边在那盘算,他就那么两个门牙比较整齐一些,结果肉就塞中间了。

  “好啦,别做出那种样子,你也吃肥的吧,吃个肉都能把牙塞了,笨,看着鸡的活到是简单,先让庄子上的工匠给做两个小点的弹弓,正好练练力气和准头,要是有把枪就好了,你会打枪么?”

  王鹃看着张小宝那略带抗议吃瘦弱的眼神,强词夺理一番,又把话题转移走了。

  “你说我会不会?我那时可是在国外,花点钱就有地方练习,我是没那做枪的本事,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张小宝喝下一大口豆浆,对王鹃说了句。

  “我也不会,我学的是指挥,好了,我吃饱了,一会儿去的时候带上点猪肉松,再背一些胡萝卜冰糖汁。”王鹃把筷子放好,扔下一句话,起身漱口去了。

  张小宝连忙多吃了几口,也跟着离去。

  等着两个人到了庄子上那些田地的时候,二牛那边已经送过来砸好的半下手推车的石头,一个个都不大,张小宝马上就让人把这些小石头混合在肥料当中翻到地里。

  “小公子,这些石头是干什么用的?”一个庄户边按照张小宝说的做,边询问。

  “不知道,我娘交代的,等我今天晚上回去问问我娘明天告诉你。”张小宝自然不会说这东西是为了增加产量的。

  “既然是主家夫人吩咐的,那就成,小公子不用再劳烦夫人。”庄户可不想这点事情还要问个明白,哪怕他心里面觉得这石头翻进去,等插秧时会割破脚。

  “我娘说了,今年不用插秧,直接把秧苗扔进去,到时给大家都多发一双鞋,别光脚踩水里。”张小宝当然知道这个庄户担心什么,从他那好不掩饰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来。

  庄户一听竟然不插,随便那么扔,马上就急了“小公子,这可不成啊,您回去要劝劝夫人,插了都有的长不好,这不插,秋天还哪有什么收获?”

  “我娘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听说这是我娘得到的一个秘方,非常好用,否则我娘怎么会不担心自己家的地?”张小宝解释着,看到庄户半信半疑的样子,不再多说,跟王鹃一同去看着鸡。

  如果不是担心上面的人来查,去年秋天的时候,割完稻子,他就想不翻那地上的茬子了,等开春稻苗栽下,再把稻草都扔进去,那效果更好,可他真那么做了,一定会被人家给抓起来问的,别看地是你家的,真要是往坏了种,依旧可以给你定罪。

  张小宝和王鹃一人一个小弹弓,只能打黄豆粒大的石子儿,一下一下瞄着那些扒食的鸡来打,十几下也打不到一次,就算打到了也没有什么力量,被打的鸡咕咕叫两声,稍微挪个地方继续寻找食物。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庄户们都停下来开始准备吃饭,张王两家原本是不管午饭的,只管晚上一顿,后来张小宝和王鹃觉得这样一来回浪费大量的人力,现在犁好用了,女人也能帮着耕,最后决定,中午这顿也管了。

  快点忙完春耕,到时就让这些闲下来的人山上去采蘑菇弄山菜,两家后面的一块坡地上还空着,到时可以多种点树木,那地上的土壤不怎么好,从别处运去一些,到时种果树,这都需要有人去干才行。

  正吃着饭的时候,衙门那边程县令派人快马送来一个消息,跟管家说,葛迎喜找过齐里正和冯老,把这边的事情报到县令那里了。

  等着来人被安排去吃饭,张小宝从管家口中知道这个事情,又跟王鹃找到王家的管家,对他说道:“王管家,一会儿吃过了饭,你去把那葛家庄子的管事叫来,送他一副曲辕犁,让他们也照着做。”

  “小公子,这是为何?凭啥把咱们的好东西让别人知道?”王管家还不知道已经有这样的东西送到了县令那边,并且制作不少了。

  “留方子还是留脑袋?程县令那边已经安排人开始买了。”王鹃觉得这个管家的脑袋有点不开窍,多么简单的道理,竟然想不明白。

  经王鹃这一说,管家又考虑一会儿,终于是点头“懂了,那我一会儿就去。”

  等王管家离开,张小宝二人找了一个周围已发出新芽的树桩坐下休息,他们也累了,打了一上午的弹弓,胳膊酸酸的。

  “这个葛迎喜还真是着急了。”王鹃喝了一口胡萝卜汁,望着葛家庄子的方向说道。

  “是呀,其实他也挺不容易,被我们两家坑苦了,那庄户干起活来都没有精神头,他那边与我们这里中间那条小河还不错,以后可以利用一下,尤其是下面那个宽阔的地方,到时问问他愿意合作不,愿意的话就一起来弄。”

  张小宝一想到葛迎喜那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觉得有意思,对葛迎喜也比较同情,换成谁想来都是如此,这人啊,就怕相互比。

  王鹃扭头一看张小宝那手又在腿上弹动,知道他又在想点子,等张小宝的手一停,就询问“想到什么发财的好办法了?还能带着葛家庄一起?”

  “带不带他家不是我们说的算,那要看他们是不是上道了,上次市集就准备帮他们一把,他竟然拒绝了,这回是第二次机会,他再错过,那也怨不得别人。”

  张小宝如果不是看着三个庄子挨的这么近,想要和睦一下邻里,才不管他葛迎喜会不会愁死呢。

  “也是哦,机会都放在面前了,不知道把握,那就不值得可怜了,说点子。”王鹃追问着。

  “恩,点子就是在下面的地方憋一个水坝,到时水位高了就在其中养鱼,养大大的鱼,什么鱼大呢?海鱼,就这么定了,到时弄个鲸鱼过来,没事的时候还能看看鲸鱼唤气喷水啥的。”

  张小宝用手点着那边,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王鹃听着听着就把小手放到了张小宝的脑门上“病了?”

  “没,我知道海鱼不好养,可咱们往里面撒盐不就行了?”张小宝胸有成竹地补充一句。

  “病重了?”王鹃把另外一只手也放到张小宝的脑门上。

  “没病,真没病,开个玩笑,我是准备在那地方弄一个酒楼,二层的就行,直接就架到水上,还不只那么简单的一架,中间的地方酒楼必须要空的,坐在酒楼上吃饭,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也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色。

  最低下空的那个地方还要用网围成一圈,把鱼放在其中养,愿意看高处的上二楼,愿意钓鱼的在一楼,内圈和外圈都可以钓。

  这边有田有山,通常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地气出来,云雾朦朦的感觉,加上河中的水气,在上面吃饭、休息绝对舒服,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水云间。”

  张小宝这次终于说正事儿了,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给王鹃听。

  “这种设想听着怎么耳熟呢?我记得好象有过这样的骗局,说是要把一个城市都放到水上,你不会是骗人吧?”王鹃听着听着就想到了一个案子。

  “那是为了骗银行贷款,我骗谁去,都是我们出钱,葛迎喜都穷成那样了,还用我骗?骗子也是有品的,当然了,到时楼盖好了,也未必有人会来,路途遥远,一没有赌坊,二没有青楼,有几个愿意过来的?”

  张小宝把自己这边的缺点也提了出来。

  王鹃眨眨眼睛“既然知道,你还要盖?”

  “我们可以有别的东西,比如说吃的,现在的菜毕竟比不上我们那时,也有很多失传的,我们那时比不上,这到是无所谓,找来这边会做菜的厨子就行,只要我们把各自吃过的菜都写下来,到时调换调料,能弄出不少这边人没吃过的。

  宋静功名声都闯出去了,让他找一帮文人墨客什么的,到这里玩,这些人吃好了,吟过了,回去帮我们一宣传,来的人就更多了,加上这边还有市集,那些有头脑的商人会看到商机。

  我们多盖一些店铺租给他们用,官府派人过来收税,让程县令关说一下,赚到钱修路,把路修好,庄户到那时都养鸡、养猪的,我们两庄联合,统一订价,不用自己送到外面卖,买东西也有人送过来。”

  张小宝看着又开始干活的庄户,目光坚定地描述着。

  “然后呢?继续说,我爱听这种事情。”王鹃也是一脸的向往。

  “然后我们这点产业还是太小,到时再说吧,有钱的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地方,同时还会出现许多学着我们做的人,与我们争夺客源,在利益的驱使下,各种麻烦接踵而来。”

  张小宝说着的时候语气也跟着变了,有些无奈,又有些无所谓。

  王鹃也明白,这终归是避免不了的,想要生活好,就要面对各种事情,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走吧,去练习弹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一点一点来。”

  两个人拣了一些小石子,又开始去欺负那些鸡了,葛迎喜也跟着管家到了这边,原本王管家只是让人去找葛管家,葛迎喜知道了也非要过来,他就想看看,那保密的东西长的什么样?

  “葛村正也来了,葛管家,这就是庄子上的新犁,我们叫它曲辕犁,前些日子是为了看看这犁好不好用,故此才没有让葛村正知道,万一不好用,岂不是害了葛家庄子。”

  等候在这里的王管家一见到有人过桥,立即迎了过去,一边往回走,一边让人拿个犁过来给二人看,他说的那些话,没有哪个正常人会相信。

  葛迎喜和管家两个人蹲下来仔细地看着这个犁,同时对着王管家说道:“还是王管家思虑的周全,这么说犁能用了?用不用把里正找来,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葛迎喜说着话的时候语气酸溜溜的,他以为是自己找了人,这才让张王两家庄子的人妥协了。

  “在到不必,其实这个曲辕犁是县令大人让我们做的,早些日子就有这样的安排,现在那县城的地方,应该有不少同样的犁在卖,这个就送与葛村正了,拿回去照着做,现在还来得及。”

  王管家看着葛迎喜的时候,觉得这个人真的有点可怜,费了那么大的劲,结果没变,可过程不同了,想来他心中一定非常不好受。

  “啊?县令早就知道?这……这个,好啊,原来是县令大人想着为民增收才弄的犁,果然不一般。”葛迎喜确实不舒服,他也不相信县令早就知道了,可一听那县城已经有这种犁了,就明白,张王两家想的要比他还早。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去抓地上的鸡,结果眼看要抓到了,却扑了个空,这张王两家实在是,实在是太坑人了。

  心中这般想着,好话还是要说的,一面让管家回去找人来把犁弄回去,一面对着王管家说道:

  “多谢王管家了,王管家先是让自己家的庄户来用,这份胆量就不同寻常,用好了又让我们拿去学,这份情也不轻,有了新犁,今年能早点把苗下去,能赶上两场雨的话,那秋天就不用愁了。”

  “好说,谁让我们两家庄子挨的这么近呢,俗话说的好,远亲还不如近邻呢,能帮的当然要帮一把,谁还没个遇到难处的时候,万一哪一天王家庄子遇到了事情,想来葛村正也会如此。”

  王管家摆出一副真诚的样子回着。

  “对,对,互相帮,庄子上那边还有点事情,王管家自去忙。”东西得到了,葛迎喜也不愿意多说,说了两句客套话,转身离开。

  有了新的犁,要比以前用的好上不少,在县城的地方就有卖的,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短短的半天中就传遍了整个县城,有些人已经开始买了,这可是县令大人发的告示,想来不会骗大家。

  程县令也在忙着,休息了一会儿后,突然想到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起身来到书房,写了一份表章,让人用加急给送了出去,送信的人一走,他又让人带上两副曲辕犁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州上,这可是表功的时候,可不能晚了。

  忙完这些,他也睡不着了,让人把齐里正和冯老喊起来,带着两个明显还没有睡够的人向着周西虎那边走去,他要亲自在那呆着,好让更多还在犹豫的人下决心买。

  等三人带着几个衙役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得到消息的庄户都过来询问,问这样的犁多少钱,用起来如何等等。

  程县令一到,百姓们马上就把路让出来,看着县令大人面带笑容地走过去,一个个的眼中都流露出恭敬的神色,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听人说了,这种犁比以前的快很多,全都是县令大人想出来的。

  还听说县令大人为了想这些事情,头发都白了不少,人也瘦了,用了不少的精力,这才把东西做出来,半夜还要跑出去查看这犁是否好用。

  好官啊,过年的时候还给庄户们送东西呢,这样想着,就开始有百姓在那里喊起好来,其他人也受到感染,跟着喊,让程县令的威望一时无两。

  主薄赵祥此时也在书房中写表章,他心中明白这个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他不能把这个事实写出来,只能按照大家说的那样去写,写了满满两张纸,这才把事情写明白,其中有不少都是说程县令如何着急春耕的事情。

  吹干墨迹,把信放到信封当中,有打上漆印,让人送走,他就坐在那里愣愣出神,想着那个张家庄子,寻思着那边究竟是什么人那么厉害,一样样的东西做出来,赚了不少钱不说,还知道进退,把好处让出来,攀上了县令。

  “看来当初自己帮一把还真的没错,不然的话,这曲辕犁就有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开在县里的那个小店,里面饭菜的味道也不错,价钱还便宜,带着女儿去了几次,每次都能吃掉不少。

  看样子那边还有手段没用出来,听说那边的地已经属于要收回来的,既然肯把这么大的功劳给县令,那就说明,人家还有其他的办法来帮着庄子提升名望。”

  赵祥坐在那里,想着想着就自言自语起来,随后闭上眼睛,口中哼起了当地的一首曲子。

  相比主薄赵祥的悠闲,程县令可就要累多了,有了他在,买犁的人越来越多,所有过来的百姓都要对他问候一声,他同样也得回上一句,这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了,喝了一碗茶也没好上多少。

  “西虎啊,这下你不仅赚了钱,到时上面来了赏赐,也会有你一份,要不是你安排人抢做了这么多,百姓还用不上新犁呢,这两天千万别松懈,多做一些,最好让全县的庄户都能用上新犁。”

  程县令看着站在那里也是满脸笑容的周西虎,走过去语重心长地说道。

  “程伯伯说的是,西虎一定会让人多做这种犁,让全县的庄户都能跟着享福。”

  周西虎也在那表着态,其实他想的是,这么多的曲辕犁都卖出去,那钱不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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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僚主义,这就是官僚主义,一个个明明知道那犁好用,却为了各自的利益在那里纠缠不休,听说本州其他的县,在程县令把奏章送上去不到两天就都开始有人制作曲辕犁了,这说明他们把事情办了,好处却留下来等分。”

  王鹃坐在凳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在那里对张小宝抱怨着,张小宝同样也知道这个事情,他到是无所谓,一脸的平静,想的更多的事情是这些日子竟然连一场雨都没有下。

  化雪时候小河涨的那点水,现在又都回落下去了,照这么看,今年就算是在河那边把水云间建起来也没有用,水到时候都干了,上哪去享受那种乐趣?

  “小宝,你想个办法,万一州里的人把功劳占去了,只给程县令一点点的话,我们岂不是连一点功劳都没有了?”王鹃碰了碰张小宝。

  “好,想办法,这种事情其实说难也不难,把二牛叫来吧。”张小宝见王鹃想要让他解决这个问题,就只好暂时放下那个酒楼的事情。

  二牛带着两个人,经过这些天的奋战,终于是把那些石头都给解决了,除了张小宝特意让留下来的,其余没有一块完整的。

  他这两天没有事情做就帮着家里做大酱,刚刚打好酱坯子,就有人过来找,说是小公子那边有事情,二牛不敢耽搁,放下手中的活就匆匆赶到了主家庄子,被张小宝吩咐了几句,又出来,再次消失在庄户人的视野当中。

  处理完这个事情,张小宝和王鹃就到了樱桃那边,昨天有一只鸡下蛋了,今天看样子会有更多的鸡下蛋,刚开裆的鸡下的蛋还小,不能用来孵化,这些鸡蛋就可以拿出去卖钱。

  原本是应该放到这边的集市上,可大家都在忙着,也没有时间赶集,张小宝和王鹃准备先看看鸡蛋是不是真的那么小,真小的话,可以暂时用来做别的买卖。

  樱桃现在的地方是一个单独的院落,里面全是一间间的鸡舍,樱桃不管琐事,杂活有其他的人在做。

  张小宝和王鹃还没等走进去了,在外面就听到了里面乱糟糟的声音,全是那种下了蛋之后的咯咯声,如此看来,今天又有不少的鸡下蛋了。

  站到院子的外面,味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可张小宝和王鹃还是同时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卫生有点不好弄了。

  “小公子,小娘子,你们怎么来了?这边的味道大,快回去,万一熏到了怎么办?”樱桃正在那查看鸡蛋的时候,有看门的人就过来向她禀报小公子二人来了,她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迎出来劝张小宝二人回去。

  “无妨,樱桃,让你专门弄的蓄粪池弄了么?味道怎么还有一些?”张小宝不在意地摆摆手,问樱桃。

  “建了,都建好了,好按照小公子您的吩咐,每天都用水冲洗一遍,可这鸡总是要吃东西,那就要排出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办法。”樱桃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弄了,这么多的鸡,管起来就乱糟糟的。

  不用说鸡舍里面,就是平时放到外面的时候,六千多只鸡,一路吃一路拉,那也是弄的到处都是鸡屎,现在她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了。

  张小宝和王鹃也开始跟着想办法,六千多只鸡,正常来讲,并不是太多,为什么就这么难弄呢。

  “用沙子把地都垫上行不行?”王鹃先想到了一点。

  “行到是行,主要是出去放的问题,总不能就整天关在鸡舍中,放哪呢?”张小宝觉得弄点沙子铺地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对于那放养的地方有犯愁。

  王鹃又想了下,眼睛一亮,说道:“不如放到山上去,把鸡的翅膀都剪短,在山上选好地方,用鱼网围起来,以前看他们养笨鸡都是这么弄的。

  恩,就这么定了,樱桃,一会儿你就买点鱼网来,在山上围出个大的地方,白天放的时候把鸡送过去,晚上再接回来,实在不行就直接在那边修一些鸡舍。”

  樱桃点点头记下了,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张小宝这时也说道:“还有,去买点石灰,每天都在山上撒上那么一些,这样鸡还不容易生病,拿几个鸡蛋过来,我们看看。”

  樱桃把这点也记下,转身回去端了一个盆过来,里面堆着一些鸡蛋。

  “果然小,这样的鸡蛋一斤最少能称十一个,好,不错,等两天,鸡蛋多攒几个的,就安排人到县城去看看。”王鹃看着上面还带着血的小鸡蛋,满意地点点头。

  樱桃不知道小娘子和小公子要用这种鸡蛋做什么,通常这样的小鸡蛋没有人愿意买,一斤称了那么多,光是壳就要占不少分量,她原来还打算把这些小鸡蛋做成咸的,到时候放到集市上,便宜点卖呢。

  张小宝和王鹃也没给樱桃解释,看完了就往别处走,今年不仅仅是要养鸡,还要让庄户们多养猪,池塘里的莲花栽上了,鱼也放进去了,都是买那种三寸长的鱼,太小的话,就会被鸭子和鹅给吃了。

  等着养猪,那些粪便就可以用来喂鱼了,到了年底的时候把鱼都捞出来,下面清理一番,底下的东西就成了第二年春耕的肥料。

  抓猪的事情张小宝和王鹃都不懂,只好让庄户们自己合计,到时需要钱财,主家先给垫付上,等过年杀猪卖钱,除了还给主家本钱以外,还要再给点利息,张小宝两个人没有拒绝,只不过是把利息降的非常低。

  等两个人路过院前小河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水位又下降了,这下两个人都紧张起来,顾不得考虑别的了,找来人继续挖池塘,甚至还破坏了一块地。

  几天之后,三水县县城那里,一些女人带着孩子推着一辆小车出现在了各个街道上,找到来往人多的地方,还有就是不要挡住后面的商铺,把车一停,支开来下面点上火,开始叫卖起来。

  “煎饼果子了,两文钱一个的煎饼果子了,收大豆,收木炭。”

  这种叫卖声开始出现在三水县县城当中,而且一出现就是这么多,让百姓们都好奇起来,这是什么东西,看样子应该是吃的,价钱到是不贵,有那身上带着闲钱的就掏钱买一个尝尝。

  就看到那女子先是舀了一勺子面汤,倒在一个摊煎饼的鏖子上面,用一个小竹片一扫,一张煎饼就出来了,又在上面打上一个鸡蛋,翻个面,抹上那种辣酱,放里面两根油条,卷起来用一张油纸一包,就算好了,有愿意吃葱花和香菜的,还可以加一些。

  那人接到手中,热乎乎的,咬上一口,香脆辣咸甜,各种滋味全在口中,一会儿工夫吃下去,这人意犹未尽地又要了一个。

  有人开头了,其他人也纷纷跟着买来尝个新鲜,结果这一天,所有的小车上的面和鸡蛋都卖掉了,除了钱以外,还换来了不少的木炭和大豆。

  女人们这下高兴了,一天竟然赚了二十多文钱,收来的木炭可以让她们明天继续卖煎饼果子的时候点炉子,大豆则是攒多了一同送到衙门旁边的一个仓库当中,剩下的就都是她们自己的。

  程县令今天也比较关注这个事情,随便叫住一个卖煎饼果子的人问两句,问清楚了把人放走,他就对着身边的县丞说道:

  “张家庄子这次又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这些女子平时在家中都没有什么活计做,现在她们多了一份收入,本县的税钱也能多出不少啊。”

  “大人说的是,他们那庄子上的鸡刚下蛋,都是小蛋,卖这个最合算,百姓的生活好了,闹事儿的也就少了,那张家庄子这回也没少赚,卖煎饼果子就要用那个叫油条的东西,想要油条就得从他们那买素油,鸡蛋也要从他们那买,收来的大豆先要一点点还这些车和锅的钱,等还完了,才能自己拿出去卖。”

  县丞也在旁边夸赞着,这本事可不一般,看着是把利让了出去,其实就是找了一堆帮着庄子赚钱的人,只要你卖煎饼果子赚钱了,那么庄子也就跟着赚钱了,人越多,庄子赚的也越多。

  “赚钱好啊,还帮着我们这边解决了不少事情,今年的税收要比往年多上不少,我就不信上面的人还能把这个功劳也给抢去?”

  说着说着,程县令就说起了抢功的事情,州中的人已经把那曲辕犁的制作方法传到了整个州,并且还向上面报了一份,并把三水县送上去的两份表章给退了回来,让他们重新写。

  虽然没说为什么重新写,可县令还有主薄都明白,那就是要把功劳给上面加上,县中的人都不想加,这种功劳再一分就没了,于是事情就拖了下来,上面的人也不急。

  “大人不必担心,那些朝中的人自然知道,州中的人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到时朝廷派人下来,我们就对他们说。”

  县丞宽慰着程县令,说的轻松,其实他心中也清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咕咕咕、咕咕咕……’在张家庄子后面的一座山上,圈出来的一块地里,樱桃正带着几个人在那里叫着招呼鸡过来吃食,樱桃发现,自从把鸡搬到了山上之后,每天需要喂的食儿竟然少了。

  在些鸡可以在山上随处找东西吃,更有那些倒霉的小昆虫一不小心就会被鸡给吃到独子当中,鸡长的比以前也更好了。

  想到这里,樱桃又一次佩服起小公子和小娘子来,哪怕她已经佩服过许多吃了,省了粮食这是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小公子他们竟然把那小鸡蛋卖的比大鸡蛋的价钱还高,一次最少要买五十斤,这五十斤就需要让那买的人多花十二文钱。

  最主要的是,这么贵的价钱,那些人都抢着买,这赚钱的本事,可真了不得,似乎这世界上就没有小公子和小娘子办不成的事情。

  樱桃越想越开心,尤其是现在她还管着这么多的鸡,小公子那边说了,各个地方都分开记帐,到了年底的时候,哪一边赚的多,哪个人就会有更多的赏钱。

  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些赏钱,而是小公子说过,哪个得的赏钱多,就说明哪个人的本事大,以后就可以交给这个人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自己只要努力地把鸡养好,有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安排来卖,到时一定会比别人强,谁说女孩子就不如男孩子的?爹娘总是夸弟弟,这次看看夸谁?

  樱桃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好奇地碰碰她“樱桃姐姐,你笑什么呢?”

  “恩?我笑啊,我在笑以后这些鸡下的蛋可以孵了的时候,我就多孵一些,给庄子上的庄户,到时家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小孩子都能长得白白胖胖的。”樱桃又笑了笑。

  “恩,是能过上好日子,这都是樱桃姐姐厉害,小公子看人真准,身边的人都有那么多的事情去做,还都能做好,小公子和小娘子真的是神仙。”那女孩子又跟着起来。

  “不要总提这个,其实小公子和小娘子也有发愁的时候呢,只是每次愁过了都能想到好办法,我们这些在小公子身边的人,其实都是被小公子教出来,谁在小公子身边都一样的。”

  樱桃瞪了这个女孩子一眼,又谦虚了一番,这小姑娘也是内院,换成外面的庄户如果说这种话,她就要追查是谁把这事情泄露出去的了。

  小姑娘后怕地吐吐舌头“樱桃姐姐,我发誓以后把这个事情烂在心里,对谁都不说,要是没了小公子和小娘子,我们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再也找不到对我们这么好的主家。”

  “恩,快点喂鸡,这些鸡整天都吃那么多,到时候正好杀来吃肉,我听小公子和小娘子说过,等我们这边再有多点钱,就要弄一个学堂,让两个庄子上的小娃子都能读书识字。”

  樱桃又把半桶的饲料倒下去,想着以后庄子上的情景。

  小姑娘也跟着点头“是呀,现在就很好了,找来了两个医者,都留在庄子上,一个专门给人看病的,一个是个牲畜看病的,前天我头有点晕,到了那里开了一副药,回来喝下去就好了,一文钱都没花,说是走的小公子的帐,内院的人都是如此。

  庄户们好象是要自己花一点钱,听管家说,以后庄户们也不用花钱,但是每年收成上来的时候要多交一部分,这一部分的钱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管了,生病给治、死了管埋、连房子以后都给盖。”

  “那以后就更要好好做事情,真出了错,别人就是想护着你都不行,一会儿把这些鸡蛋送到库房去,到时候好一起卖给那些人。”樱桃认真地说着,拎着空桶往回走,今天这一顿就差不多了。

  歧州,磷游县。

  街上人来人往,酒楼客栈喧嚣非常,这一日,三个人抗着一样沉重的东西来到了这边,直接就知道了一个铁匠铺子。

  “掌柜的,你这还管不管木工活?”三人中的一个人出声问道。

  “管,我儿子就是专学的木工,您三位是要做东西?”打铁的一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把那额头上的汗水用手一抹甩出去,笑着问道。

  “恩,给我们做一个这样的东西。”三人说着话,把那用布包起来的东西拿出来,让铁匠看。

  “这……这个可是犁?为何从来没有见过?”铁匠纳闷了,怪不得这三人还要木工,这犁可不就是要用铁和木头合在一起才行。

  “不错,正是犁,这犁叫曲辕犁,是我们三水县县令大人弄出来的,干起活来那叫一个快呀,比平常的犁快上几倍不止呢,人拉着比牲畜拉着原来那种走的还快,耕的也深,我这边有两个亲戚,就在三水县买了一个,到这边再做一个。

  这样一个两个亲戚家就都有了,我来的时候看到还有不少的田地没有犁完呢,太慢了,咱们那三水县早就弄好了,有的都犁了两遍,我们县令大人厉害吧?”

  这人继续说着,一说起县令,腰挺起来了,头也昂上了,就好象县令是他爹一样。

  “真的?你们县令是哪一个?他还管这种事情?”铁匠被这人的话吸引住了,想到自己也有亲戚家的地还没有犁完,到时不就可以给亲戚家做一个了?

  “这还有假?我们县令贵姓程、名讳岭祥、尊字安然,那是好县令啊,我跟你说啊,县令为了能够让咱们这些百姓把春耕弄好,那是茶饭不思……。”

  这人一说起县令就没完了,从祥瑞开始说起,又说道县令过年时候给穷苦的百姓送粮送油,再说道这个曲辕犁,把当初宋静功说的话有完善了一些,并且更加地夸张。

  他这里说着,周围好热闹的人是越围越多,另外跟着他来的两个,怕有人没听全,还走到旁边各自对着一群人又说了起来,边说边比画,又把那曲辕犁推到众人面前,让大家好好看看,把好处也介绍了一遍又一遍。

  等周围的人都记下了,这才交给铁匠,说是晚上过来拿,一共是六十文钱,当场就付了,东西扔下,三人各自找了一个酒店进去吃饭。

  到了酒店当中,哪热闹往哪凑,凑到面前说上几句话后,又开始谈起那曲辕犁,并且引出县令大人如何如何,还指出是哪一个铁匠铺在制作着。

  在酒店吃饱了,也不多耽搁,又到茶馆去喝茶,酒店免费的茶都不喝,就喝那在路边支起来的茶馆的茶,那些话再次从他们三人的口中说出来。

  结果还没等到晚上呢,歧州磷游县中就开始出现了不同版本的话,有说那三水县县令一夜白头才想出了那个犁,有说三水县县令瘦的都皮包骨头了,感动了上天,结果托梦告诉他的。

  那曲辕犁传的也神了,有说一个人拉着就比两头牛拉的还快,有的说那犁只要放到地上,就能自己去耕地。

  无论是哪一种,都把这犁和三水县的程县令联系在了一起,一提到犁那就会想到程县令,一说程县令就有人接着说曲辕犁。

  到了晚上,三个人再次来到了铁匠铺中,铁匠早就等在那里了,把那先制犁交给三人,看着三人走远,铁匠把门一关,拉上儿子,抗着他多大的两个曲辕犁向着自己的亲戚家走去。

  那三个人带着曲辕犁也没有去什么亲戚家,而是转身离开这里,向下一个县城而去。

  铁匠与儿子分别把两副犁送到了两个亲戚家,并且把白天听到的话又加工了一番说给亲戚听,亲戚一听就忍不住了,也不顾天色已晚,带着曲辕犁来到地里,有那好奇的邻居也纷纷跟在后面。

  铁匠儿子在前面拉,亲戚则在后面控制着,走起来几步后,习惯了那速度果然快,并且地犁的也深,铁匠这个亲戚高兴了,回去的路上就找人给家送酒菜,说什么都要跟铁匠好好喝一顿。

  那些邻居则是闲不住,想要把这个亲眼看到的事情分享给每一个认识的人。

  翌日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来到了铁匠亲戚的家中,听说是早上一早就到地里了,又连忙往地里追,到了地方一看,已经有不少的人都在那看着了,还有人不时地发出一声声惊叹。

  如此这般,几日后,三水县周围其他州的县中的人都知道了有一种新犁叫曲辕犁,也知道了这犁是三水县程县令弄出来,有很多春耕晚些的县上的庄户都开始制作这种犁。

  各县的县令见到此犁竟然有如此大的作用,也都重视起来,一份份的奏章送到了上面,州里面的人一看,这竟然不是本州的,那就不好争功了,又把这情况如实地向京城传递过去。

  邠州的那些官员,原来还准备和程县令耗着,直到他耗不住把功劳让出来,没想到这个事情竟然一下子就传到了京城司农寺和工部,两个部的官员更同僚一说,弄的所有的部门都知道了这么一件大事儿。

  邠州的人现在把周围那些州县的人都恨到骨头里去了,心说你们怎么就那么事儿多,曲辕犁用就用了,上奏章也行,可你别在奏章中说一大堆的三水县县令的好话啊,甚至把祥瑞和给县中的百姓送东西的事情也提到了。

  本州这边那祥瑞的时候说的是州祥瑞,而在过年三十送东西的事情提都没提过,这下好了,上面的问责的折子已经送到州里了,措辞到是一点都不严厉,就是从各个方面不停地责问,为什么这种事情邠州没报,让人家的州给报了?

  就是因为措辞不严厉,才让州中的人感到害怕,严厉一些说明上面的人和你关系近,这种平淡的问责才是最吓人的,一个不好就容易丢官,甚至严重的还要关到牢中遭罪。

  在四处都开始为春耕忙碌的时候,州上的人讨论的却是怎么处理这个事情,三水县县令的功劳没有人敢再继续压了,无奈之下,众人商量出一个办法来。

  天阴沉沉的,好象随时都能掉下来一样,风也随着助威,各个地方的庄户这时都抬头看天,期待着那一场雨落下。

  三水县的人也是如此,可天阴了几个时辰,到了午后竟然云消风停。

  所有的庄户看到这个情形心都是一沉,今日就是谷雨,应该是播种下雨的时候了,这雨不下,谁敢播种?尤其是一些会看天的老人,满眼都是惊恐,完了,这几天都不会有雨。

  三水县程县令也坐在衙门里面,呆呆地看着天,过了好一会儿才扭头问身边的人“小罗水的水怎么样了?”这次他终于是叫了全名。

  “回大人,水很浅,这几日一直都没下过雨,化的雪水早就流走了。”旁边人小心地回答着。

  “完了,快,马上给本官着急人手,本官要挖井。”程县令哆嗦着站起来,让人着急衙门中的人都过来,按照周围的地方分下人去,组织挖井,可又担心大家都等着播种呢,人手不够。

  人都下去了,程县令自己一个人站在衙门门口,不时地有百姓路过问好,他都没心思在一一回应了,百姓们似乎也能理解县令大人的难处,这几日都没下雨,到了谷雨竟然也是如此,而且看样子几天之内都不会有雨了。

  到了晚上,算是有了一个好消息,只不过这个消息对于程县令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高兴的了,州里的人送来了一个表章,那意思是承认他的功劳,并且会上报给朝廷,但是要让他说以前州里没有上报是因为他不愿意让州中的人上报。

  “大人,这下您的功劳终于是不用分给别人了。”县丞在一旁说着,他想让县令高兴一下。

  “功劳,功劳,现在还有什么功劳,这旱灾要是弄不好的话,我就有过了,派到各地的人都回来了没有?情况如何?”程县令一点精神都没有,坐在椅子上,整个身体都靠在了靠背上,就这样还往下出溜呢。

  “大部分的人都回来了,齐阳村旱,村民抢水,有几个受伤了,抢来的水勉强够种下谷子,可再有几天依旧不下雨,那就要想别的办法了,西河村那边还成,河里面还有一点水,能撑上半个月,现在他们已经憋坝拦河了,可他们下面的东河村就完了,南山村……。”

  一条一条的消息从县丞的口中说出来,通常都是没水,平时不用的时候,那水一直都有,这一到用了,却发现那点水根本不够,有点水的地方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就没有一个好消息?全成了这样?对,还有一个地方没说呢,土桥村那边,张家庄子,他那怎么样了?”程县令突然想起那边的人还没回来。

  “大人,那边是有一条河,可那河水是四条小河汇聚成的,其中的三条刚才说的村子都已经不够用水了,他们把那河水引走了,剩下的一条平时也就齐腰深,根本就没用,主要是以往几年都是这样,看着像干旱,其实到了谷雨前后就会连续地下雨,百姓和我们都习惯了。”

  县丞叹息一声,那张家庄子给了他们这边衙门太多的惊喜,可这一次,谁都跑不了。

  “报,大人,大人,小的回来了,小的从张家庄子那边回来了。”县丞的话刚一落下,门外面就传来了声音,接着一个人就跑了进来,看那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知道是一路快赶。

  这人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裹,看上去不沉,进到院落中一停下,却说不出话,光站在那喘气。

  “回来就回来吧,找地方休息,你背的是什么?又从张家庄子要东西了?平时要也就算了,现在他们那也旱着呢,你怎么就能……。”程县令气的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人,没要,是,是他们,庄,庄子给大人衙门,带,带回来的东西,好,好东西,木耳,十,十斤,干,干的。”这个衙役一断一续地回着话。

  “什么?十斤干木耳,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敢收?旱成那样了,有这些木耳能换不少钱呢,打井需要钱,从外面买粮食需要钱,送回去,这东西不能要。”程县令和县丞都吓到了,张家庄子哪来这么多干木耳?

  衙役还在喘着,心中着急啊,最后把桌子上县令大人的碗端起来,一口气喝掉里面的茶水,抹了下嘴,终于舒服了,把包裹打开,说道:

  “大人,这木耳是他们自己种的,说是拿回来给衙门中的人分分,本来要给二十斤,小的没敢要,只拿了十斤回来,泡来了以后,衙门中的人都能分到一些,吃个新鲜。”

  “种的?木耳也能种?”县令县丞两个人再此惊讶了一回,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来给那张家庄子定位了。

  黄瓜能在冬天弄出来,有素油,买了别人都不要的胡萝卜结果大赚一笔,又找到了非常简单的红糖变白糖的方法,弄出了辣酱,前些日子还有曲辕犁,现在连木耳都可以种了,这世上还有他们干不出来的事情么?

  “好吧,既然能种,那他们又发财了,就是旱了也不怕,他那边怎么样?是不是什么都没种?”

  程县令这下放心了,木耳金贵呢,想吃就的到山上,或者是哪个树上找,再有就是运木柴的地方有,这就是钱啊。

  “回大人,都种下去了,张家庄子、王家庄子还有葛家庄子三个庄子全种了,葛家庄子管张王两家庄子借的水。”

  “都种了?借水?他葛家庄子没水,莫非张王两家就有水。”县令觉得自己有点头晕,这个时候张王两家庄子别说没有水,就是有水还能借给别人?他怀疑衙役在说谎,于是脸沉了下来。

  “真的,大人,小的不敢说谎,您是不知道啊,张王两家庄子挖了六个大池塘,里面的水都是满满的,小河还有点细流,都被引到六个池塘中去了,小的到地方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七口井,还有三口正在挖着。

  葛家庄子是刚挖,那井水又甜又凉,可好喝了,小的到地方一口气喝了三大碗,还有小的骑的那匹马,也跟着喝了,那马喝的……。”

  “行了,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刚才说张家庄子那边有六个满水的池塘?还有已经挖好的七口井?”程县令打断了衙役后面那些没有用的话,找关键的地方又问了一遍。

  “对呀,大人,小的亲眼所见,还有三个庄子的小娃子在池塘中玩水呢,有一个池塘上面游着一千多只鸭子和鹅,还有人在那担水往山上送,小的还帮忙了呢,那山上有六千多下蛋的鸡,庄子上还家家抓了猪。

  除了这些,小的还看到从别的地方挪过来的粮食,因该是春耕的时候需要用地,才把粮食挪到两个庄子主家周围,那边有空地,一座座的就跟山一样,所以小的才敢带回来十斤的木耳,小的知道他们不穷。”

  衙役一说起张家庄子就两眼放光,把庄子上的东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指指那十斤干木耳。

  程县令和县丞张明升又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准确地说是摔回去的,两双眼睛直直地看着那木耳,忽然同时说了一句‘早知道二十斤都拿回来就好了。’

  “大人,真的想要,那小的再去一趟,小的不怕累,换一匹马。”衙役也是个实在人,这说着话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穷疯了?还要不要脸?人家给你是给的,你去要算什么?这张家庄子,邪呼呀,养了那么多东西,提前就挖了六个大池塘,还打了七口井,怪不得葛家庄子要管他们借水。

  那葛迎喜算是摊上个好邻居,前些日子在人家背后使坏,结果没坏成人家,张家庄子的人都知道了,竟然还会借给葛家水,这要是当官,也是造福一方的好官啊。”

  程县令喊住衙役,在那里评价了一番。

  “大人也是好官。”县丞在旁边说道。

  多数地区大旱,很多人都没有任何的准备,在三水县中,只有少数几个村子还在挺着,这几个村子都是挨着较大支流河的,唯一一个没有挨着大的支流河也挺过来的就是土桥村。

  “真旱了,我不知道我此时是什么心情,我想着都不要大旱,也不要有蝗虫,那样百姓就能生活好一些,可我却希望这旱灾和虫灾来的再严重一些,那样我们家养的鸡鸭鹅就会派上用场,准备的粮食也可以送过去,你家那百户食邑就能保住,甚至更进一步。

  你说是不是很矛盾?我主要是不忍心看着别人拖家带口的逃难,你说的那个右丞相,他最后把蝗再给治了是吧?那我们养的东西还有用么?”

  王鹃站在河边上,对着跟在旁边的张小宝说到,他们两个面前的这段河早就没有水了,也不能说没有,还有泥鳅在那里面来回乱钻,整个小河的底下都是一洼一洼的水坑。

  “永远不要去研究人性,只要按照你想的去做就行了,否则你会发现,研究到最后,你只能觉得生命已经没有意义,然后你会自杀,自杀成功了,那么没有后来,自杀没成功,你就会像我这样,不在去研究,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选择,有机会选择的人,才是幸福的人。”

  张小宝一拉手上的弹弓,再一松手,一条泥鳅鱼就就被打得翻了个,身体扭动几下便不动了,张小宝和王鹃的弹弓是让别人做的,做好以后,他俩自己用了不少的力气才靠杠杆原理给重新加工一下,威力大不少。

  “你看,泥鳅死了,周围的泥鳅没有任何的办法,我也不知道它们在发现同类遇到危险的时候是救还是不救,毕竟我不是泥鳅,可我知道,这个泥鳅在死前告诉了它的同伴,不然那其他地方的泥鳅就不会使劲往土里钻。

  我们其实等同于泥鳅,我们又高于泥鳅,至少我们给葛家庄子送水了,至少你可以在选择的时候,能够牺牲自己从而对得起你那个称号,至少我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去交换,在选择的一瞬间,没有什么思考,我选择了,所以我觉得我是幸运的。

  那么今天我依旧在选择,我选择了我的亲人,所以,旱吧,蝗虫来吧,我都准备好了,为了我的家,为了我的亲人。”

  “我觉得你今天说的话怎么有点不是你呢?你应该是永远保持着那种冷静,哪怕是交换人质的时候都面带笑容。”王鹃侧个头看着张小宝说道。

  “说真话是说假话?”

  “先听假的。”王鹃笑了。

  “我是想安慰你,让你别想这么多,所以我多论证一下。”

  “真的呢?”

  “我和你一样,也在矛盾呢,我在期待着别人难过,然后我好找到机会,这是从我到了这边以后,听到爷爷的话时就下的决心,我也挣扎着,几个人的幸福重要,还是几十万人甚至几百万人的幸福重要?可一个人他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啊,专政,还是真理,布鲁诺被烧死了。”

  张小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头一直皱着,王鹃也在那边想着这种太过深奥的东西。

  “小公子,我抓了一条鱼,给你熬汤喝吧。”这时一个在水中玩耍的孩子跑了过来,双手努力地握着一条鱼,那鱼还在摆动,想要挣脱出来。

  “谢谢。”张小宝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生理年龄比他大上六、七岁的孩子说道。

  “小公子你说什么?”孩子愣了一下,把鱼用岸边的草棍穿起来,放在地上。

  “没什么,你去玩吧。”张小宝笑了。

  “好的,我去玩了,小公子,这条鱼的刺多,你和鹃鹃小娘子吃的时候要小心。”孩子又向那池塘跑去,还回头告诉鱼的刺儿多。

  “我明白了,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张小宝和王鹃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不用说了,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不能那么做,人家对我好,我怎么能故意害人家?”葛家庄子主家院子中,葛迎喜对劝说着他的管家说道。

  葛管家发现张家和王家的稻秒并不是插到地里的,而是随便一扔就进去了,这么种的话,他觉得会歉收,于是让家主葛迎喜去到衙门中举报。

  葛迎喜开始还是好言地跟管家说,最后实在不耐烦了,才说出心中的想法,是的,人家把水都给他了,他上次就害人家一次没害成,那程县令和张家的关系又好,人家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关键时刻,自己去找的时候,还没等开口,人家就说了,不就是水么,拿过去用。

  人家说的轻松,送的也随意,可葛迎喜自己知道,人家送的不是水,是命,这个时候再去找人家的麻烦,别说他自己不想这么做,就是想他也不敢呀,葛家庄的庄户们如果知道了这个事情,那会是什么后果?

  “老爷,我觉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这次错过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他们那两个庄子透着一股邪呼劲儿,想要把一个庄子弄好了,到不是不可以,但没有这么快的啊,这才多长时间,看看那庄子上的生活,好象一天变个样。

  我猜他们的背后一定有妖孽般的高人存在,如果再不动手的话,到时候我们庄子就完了,老爷,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管家还在劝说。

  “是个屁,还什么以后,人家想要弄垮葛家庄,用得着以后么?水断了就行了,你敢去抢水?人家那水都放到池塘了,那小河也没流过葛家庄子,是直接进到了小桥的那条河中。

  你告诉我,你敢不敢带着人去抢水?你敢的话,我这就到州里面,越过县令,去举报他,说呀,敢不敢?”葛迎喜盯着葛管家的眼睛问道。

  “老爷,我不敢,他那是两个庄子的人合起来,咱们这就一个庄子,人就差了不少。”葛管家摇摇头。

  “那我再给你找一些人来呢,和他们人差不多,你敢么?”葛迎喜又逼问着。

  葛管家还是摇头,这次摇的幅度更大“不敢,他们那两个庄子的人咱们根本就打不过,他们那些庄户早就把主家当神一样供着了,咱们这边人心都要散了,不说别的,他们那些庄户只要穿上正月十五一样的衣服往那一站,咱们的庄户就不敢迈步。”

  “对呀,人家两个庄子是一股绳儿,十五那天主家弄出了那么多的火把,不是说了,人家要照亮夜空,县令是人家的人,庄户也忠心,你让我去举报,我找死啊?你以为到州里就行了,周西虎是什么人?他叔叔就是州里的六品官,帮着刺史处理事情的。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就非要把人家当成对手?就要让人家垮下去?上次的主意就是你出的,结果怎么样?知道有高人坐镇,就别找人家麻烦。”

  葛迎喜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用这种手段打消管家那种嫉妒的想法,他已经感觉到了,人家从来就没把他当过对手,根本就不是一个品级上的。

  不说别的,看看当初的四狗,再看看现在的四狗,选人选的真准啊,自己当初就没发现四狗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一两银子就给卖了,现在拿千两银子也买不回来,自己要买,买的是人,人家那是换的心,百两银子说给就给,这种人要做敌人的话,哎~!

  葛迎喜已经不敢去想了,对着管家说道:“走吧,陪我走一趟。”

  “老爷,您要上哪?”管家疑惑地问着。

  “还能上哪?当然是去王家庄子了,把你那小心思都收起来吧,若不是你家几代人都给庄子当管家,我真怀疑你是想把庄子给弄垮了,看看张王两家的管家,看看人家内院的人,那是气度啊。”

  葛迎喜现在都不敢比了,庄户比不上人家的,管家现在也是如此,自己这个主家也没好到哪去。

  葛管家现在也害怕了,怕被老爷给弄下去,那就不仅仅是位置没有了,很可能给他爹气死。

  “那老爷,咱们过去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聊聊天还不行呢,我记得上次他们还找我一同弄那个市集呢,今天过去看看,如果他们还同意的话,葛家也算一份。

  我现在发现了,只要跟着他们走就没什么事情,那六个池塘可是旱灾之前人家就建的,还有井也是,早早挖好了,我现在就想,那两个庄子背后的人是不是诸葛再世。”

  葛迎喜起身往外走时有点无奈地说道。

  二人过了桥就来到了王家庄子的地方,王管家就像能知道他们来一样,再次出现了。

  “葛村正,葛管家,您二位来了,是不是水出了事情?”王管家真诚地问道。

  “不是,是问问那集市还能加进来么?”葛管家开口说道。

  “这个……不行了,不过呢……还有一个可以与葛家联合经营。”王管家先是拒绝,接着话锋一转,又提出了个新的事情。

  葛迎喜和葛管家听到王管家前面说的话还真是吓了一跳,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谁知道王管家后面说还有别的方面。

  “什么方面的?”葛管家焦急地问道。

  这让葛迎喜再一次失望了,这管家和管家都没法比,当初这王管家似乎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这短短的几个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葛迎喜不知道,这就是经济实力的原因了,当初的张家王家还有葛家都差不多,所以都站在一个位置上,此时则是不同了,张王两家有钱了,心态当然会跟着改变。

  王管家到是不在意葛家的人问的这么急,缓缓地说道:“咱们两家中间有一条河,这条河下游的地方突然变平坦了,张王两家的主家想在那个地方修一座酒楼,二层的,里面是空的,可以看到水。

  我们会找来一些人到这里饮酒赋诗,若是葛家也有意加入其中,那就出一份钱,到时赚了一同分成,此时正好干旱,想建个酒楼还容易一些。”

  “那要是赔了呢?”葛管家心直口快。

  不等王管家说话,葛迎喜就说道:“那自然是一起赔了,王管事,不知道那酒楼什么时候修,到时一定要加上葛某的一份。”

  葛迎喜终于是不敢继续和张王两家作对了,现在有了一个机会,他觉得到时哪怕不赚钱,甚至是稍微赔一点,能够和两个庄子拉上关系也值得。

  “好,葛村正放心,等着春耕一结束,这边开始修建的时候,自然不会落下葛家,毕竟三家一起才能更稳妥一些。”

  王管家回答的非常得体,说完,见两个人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继续邀请着“葛村正,葛管家,不如到那边的池塘去看看,心中好有个数,也不知道这一旱要多长时间。”

  “如此也好。”葛迎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确实想去看看,毕竟从张王两家运水都是那大木桶或者是缸来装的,那边不看看也不放心,最好是一直满着,那样就算夏秋依旧干旱,他也不用担心了。

  三个人向着一处池塘走去,路上不时地看到葛家庄子的庄户过来运水,不仅仅是浇地用的水,包括做饭的水也要从这边的井中提上来,葛家庄子上的井还没有挖好。

  站到一个池塘的旁边,葛迎喜终于是放心了,那池塘还是满的,小河的水是少了些,可总是在那流着,等到没有水的时候,就要依靠井水了。

  一番闲聊之后,葛迎喜与葛管家告辞离去,心中的担忧也放了下来,这次有了一个合伙的事情,想来以后有什么事情张王两家也会想着自己。

  张小宝和王鹃还站在小河边看着庄户在那忙碌,两人就发现,这条小河中的泥鳅鱼真的不是一般的多,一条两条的,看过也就算了,可这么多的泥鳅鱼,不抓上来吃,到时可能也会干死在泥里,实在可惜了。

  “怎么抓?”王鹃做出跃跃欲试的样子。

  “让别人帮着抓,看我的。”张小宝看着在池塘中玩耍的孩子,大声地喊起来“过来几个人,抓泥鳅了。”

  小孩子的声音穿透力强,一嗓子喊过去,那些小娃子就先后从池塘中爬出来,纷纷跑到了这边。

  “帮我抓泥鳅,我用豆腐来换,十条泥鳅换一大块豆腐,到时候回家你们就可以吃泥鳅钻豆腐了,抓二十条泥鳅,我在和你们换一两素油,这下什么都准备齐,干不干?”

  张小宝这个时候抛弃了小公子的身份,和娃子们商量起来。

  小娃子们原本就是没有事情做,都到水中游玩去了,听到还能换这么多东西,一个个都跳到河底下,也不管那泥土都没过了小腿,一个个在里面抓了起来,一条条的泥鳅被扔出来,哪个扔的哪个自己报数,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虚报耍滑。

  不时地会有一个娃子从泥塘里蹦出来,一边叫着一边用手使劲地拍大自己的腿,那上面咬着一直蚂蝗,几巴掌拍下去,蚂蝗自己就从人的身体中缩出来,团成一个球。

  有的小娃子报复心重,找来一根小木棍,把蚂蝗在地上使劲搓两下,用小棍子顶着一头一捅,整个蚂蝗就从内到外地翻过来,再把棍子插在岸上,让太阳晒着,等晒干了,蚂蝗也就死了,再放到水中也不会活。

  “他们原来这么杀水蛭。”王鹃看着那岸上越来越多的木棍,觉得这些小娃子太过生猛了,她到是不怕,可她从来不做这种事情。

  “恩,这还算是慢的,我以前都是抓到了蚂蝗放到铁道上,火车一过,什么都剩不下,不放蚂蝗就找一个钉子,放在那里,候车过去以后,那钉子就变成了小宝剑。”

  张小宝回忆起了流浪时候的日子,那时他就跟着其他的小孩子学到不少的东西。

  “其实撒点盐那水蛭自然会缩在一起。”王鹃觉得这种用拍打的方法会让小孩子感到疼,在旁边说着,那意思是让张小宝叫人回去取盐。

  张小宝根本就没动“你把盐拿来了,他们依旧会用手来拍,到不是盐贵,而是他们觉得用手把蚂蝗打下来才是最稳妥的方法,这就是攻击意识,也可以和控制意识放在一起。”

  “比如?”王鹃问道。

  “小孩子从小都喜欢玩枪,没有枪就玩到,把枪和刀放在一起,大部分的小孩子都会选择枪,枪有安全感,可以远程打击,遥控的汽车也是一样,有一种是带线的,有一种是无线的,大部分都选无线的,哪怕有线的可以有一百米长,无线的控制距离是五十米。

  这是因为无线的控制起来更灵活,没有牵挂,这样才是最安全,而且这种安全感是被玩的人自己所控制,他想进攻就进攻,想撤退就撤退。”

  张小宝举起了例子。

  “这么说我就懂了,就比如以前上学时男孩子喜欢玩的路海空游戏,画两个大圈套一起,最里面的是陆,中间的是海,外面的是天空,猜拳来选择,很多孩子都选择天空,最不愿意选择的就是海,两面受敌,没有安全感。

  我想到了,我们上次弄的那个有人半夜巡视,还点灯就是如此,可我觉得这还不够,以后等家丁多了,我要把他们分成明哨、暗哨、固定哨和流动哨,那样一来,整个庄子就更安稳,睡觉的塌实,放哨的也塌实。”

  王鹃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以后保卫工作上了,这时孩子们也抓的差不多了,先后爬上来,把所有人扔到岸上的泥鳅用一根根树枝穿起来,一串串的,放在张小宝和王鹃的面前,每个人都开始报自己抓了多少的泥鳅。

  张小宝和王鹃也不数一遍,直接让人回去取豆腐,还有素油,这么多的泥鳅可以做好几样菜,能吃两三天,娃子们换到了东西,高兴地跑会自己的家中,把东西放好,再次回来,重新跳下去,这次是为了自己家吃泥鳅钻豆腐。

  王鹃与张小宝也开始往回走,泥鳅自然有人帮着拎,就算他两个能拎动,别人也不让。

  两人刚一进院子,却看到今天不应该回来的宋静功正在那里等着呢。

  “小公子,不好了,有人在大量收购大豆,我今天从周西虎那里拿到了分成后,想要买点大豆,结果走了几家粮店都说卖没了,我不信,还过去看看,结果真的空了。

  伙计跟我说,有一些人来到店中,直接就问有多少的大豆,只要是有,不管多少,全都买走,我逛了半天的时间也没有买到一斤的大豆,我们那素油可是全靠着大豆呢。

  现在整个县中的大豆估计都被那些人买走了,等着下一次再运来,那价钱可就不是现在这么低了,我估计,有人发现了我们的素油是用大豆做出来的。”

  宋静功一见到张小宝就把事情说了出来,一脸焦急地神态。

  张小宝想了一会儿“素油的味道本来就有一种豆腥味儿,我们不停地收大豆,别人一看就会明白,我想这些人就是针对我们的,可素油我们早就再卖了,那些人为什么现在才动手,难道是因为干旱?”

  “可能吧,他们是想囤积起来,等着大豆的价格涨上去,再找我们来卖,那样他们就多赚不少钱,但我总觉得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直觉。”王鹃在一旁帮着分析。

  “最近我们干什么了?先不忙,回屋,到里面列一个表出来,看看我们这段时间的主要收入和新的产出,到时再判断。”

  张小宝一时也弄不明白那些人是什么意思,大豆收就收了吧,大不了不卖豆油了,他们拿着大豆也不知道怎么弄出豆油来,一般的菜籽油都是炒出来,荤油也是这么弄。

  宋静功找地方休息去了,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则是回到屋子里,开始计算这段时间的主要收入来源。

  一番计算,发现和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那么剩下的就是新的产出了。

  “小宝,我查了一下,我们最近的旧生意一点没有变化,从而我估计,新产业对别人造成了影响,那么现在只有三种新的产业,曲辕犁,这是新的,可不归我们经营,排除,木耳,还没有开始经营,排除。

  鸡蛋,鸡刚刚下蛋,数量不少,都是新蛋,现在全卖给了煎饼果子的那些我们扶持起来的人,同时,卖煎饼果子的也在帮我们收购黄豆,我估计,我们的鸡蛋产业与其他的人禽蛋产业有冲突。

  他们可能通过那些小鸡蛋的数量估计除了我们下蛋母鸡的数量,觉得我们对他们有威胁了,所以他们收购黄豆,打掉我们一个产业,算是警告,也正好符合现在旱灾的赢利规划。”

  王鹃这个时候再也看不出一个小孩在的样子,站在那里,挺胸抬头,表情严肃,目光炯炯,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同了。

  张小宝欣赏地看着王鹃,点点头“这才爱重大案件处理部门,中国霸王花应该具备的气质,精准、干练。”

  “我和你说正经事儿呢,你严肃一些。”王鹃眼睛一瞪,看到张小宝那孩子的模样,又突然笑了,走到张小宝近前,伸手捏住张小宝的脸,上下左右地动动。

  “你长的怎么那么好玩呢,现在该你了,我分析完了,快点,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让我看看国际诈骗犯怎么玩的。”

  听到王鹃的话,张小宝抬起胳膊把嘴角被王鹃捏出的口水擦掉,脑袋一使劲,挣脱王鹃的手,轻蔑地一笑。

  “收购黄豆,好啊,我估计我现在派人到外县去买也没有用,这帮人用的是箭双雕,干旱了,黄豆价格会涨,还能打击我们的一个产业,不是有钱么?我让他买,石榴,进来,安排你一个事情做。”

  “小公子,您找我。”石榴听到张小宝后面的喊声,从外面进来,等着吩咐。

  “恩,我教你做一个好吃的东西,有人管他叫凉皮,有人管他叫面皮,我们叫凉皮,面皮太好猜,一看就知道是面做的,面这个东西好,不仅仅可以做凉皮,再没有进一步加工的时候还可以做成淀粉,谁规定只有玉米和地瓜才能做淀粉?”

  张小宝把一根手指头点在自己的脸上,笑着说道,以前曾经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张小宝是恐怖的,一定是有人要倒霉了,还不是简单的那种倒霉,弄不好就会死掉。

  石榴到是不知道张小宝有这个习惯,只觉得现在的小公子更好看了,稍微打扮一下,可以当女孩子来看待。

  “小公子,您说吧,要怎么做,我那边的木耳不用经常照看了,一天看几眼就行,凉皮怎么做?”

  “好,这就告诉你怎么做,取五斤白面,还有几个大的空盆,再弄来几桶水,二牛回来了吧,把他也给我叫来。”

  张小宝说话的时候那根指头不停地点在脸上。

  石榴忍住亲小公子一口的想法,转身离开,不一会儿的工夫,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二牛也在这时进来。

  “小公子,您叫我?”

  “恩,山辣椒秧子还有没有了?”张小宝问道。

  “回小公子,去年的没有了,今年的已经出来了,大家都忙春耕的,只有几个小孩子帮我采了一些,小公子,你要这东西?”二牛麻利地说着。

  “对,你回去以后用素油给我炸那个山辣椒秧子,把山辣椒秧子炸的没有什么味道,就重新扔一些放到那油中炸,什么时候你尝那油觉得辣得要喝水了,什么时候停下来,先给我炸二十进油。”

  张小宝对二牛吩咐着,二牛点点头,转身就走,他还要多采写山辣椒秧子,不然绝对不够。

  张小宝又看了眼等在那的石榴“把面给和成面团,这是第一步。”

  石榴也不多问,倒上点水就开始在那和面,一会儿的工夫那面就和好了。

  张小宝点点头说道:“现在我们一起去看看木耳吧,上次采了三十斤,要给衙门二十斤,他们就要了十斤,现在有多少了?”

  “还是那些,新的木耳还没有长大呢,再过一些日子才行,这次就多了,估计一次能产三百多斤,干的。”

  石榴一提起木耳就高兴,没想到那么贵重的木耳,竟然在自己的手中种出来了,可惜,自己不可能跟别人说是怎么种的,这个秘密到现在只有三个人知道。

  “有那么多,好,晚上炒一点吃,加上胡萝卜,炒肉片,可惜没有新鲜黄瓜了,弄点干的黄瓜泡开加进去吧。”

  张小宝吧嗒两下嘴,馋了,他到现在也没吃到木耳,王鹃也跟着猛点头,三个人一同到了种木耳的地方看了看,还不错,一段段的木头上现在又长出了一些,就是太小了点,再过两天就行了,这东西长的快。

  在外面转了一圈,三人又回到了屋子当中,这时的那个面团要比刚才好多了。

  “在这个面盆里面放开水,然后揉,什么时候水都揉白了,什么时候停下来。”张小宝指挥石榴进行下一步,石榴不明白这和好的面为什么好要放水,想不明白就不想,拿来水按照张小宝说的做。

  等这次揉完了,又换水继续揉,揉了几次以后,水不再变色,这才停下来。

  张小宝继续吩咐石榴把那些水倒在一个盆中,放在没有人能碰到的地方,这边就开始处理剩下的那些揉不出水的一团东西,直接放到锅中蒸,蒸好一拿出来,王鹃先说道:“这是面筋,我知道了,那面皮呢,你都给揉没了。”

  “都在那水里呢,现在烘干就能弄出淀粉,可以做粉条了,具体步骤不会,那还是做面皮,等明天早上再说。”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石榴过来,把那一盆水上面的都倒掉,留着下面的,又拿出一个薄薄的平底儿铁盆,开始往上倒那粘稠的东西,倒一层就放在开水的锅里烫一下,拿出来放在凉水中过一下,轻轻一揭,一张凉皮就出来。

  石榴连续地做着,速度非常快,等着一堆的凉皮都做好了,二牛那边把辣椒油也送了过来,整整二十斤。

  “二牛,先别走,一起吃点,这东西你可从来没吃过。”张小宝招呼一声要离开的二牛,教着石榴怎么拌这个凉皮,陈醋、盐、蒜、辣椒油,这些就差不多了,其实张小宝爱吃的是那种还放冷面汤的。

  “再给我的那里面加点糖,我不爱吃太酸的,香菜也来点,黄瓜,算了,现在没有。”王鹃自己调整着口味。

  不到一刻钟,四份的凉皮就做好了,二牛的最多,张小宝和王鹃的最少,张小宝还给石榴加了点芝麻酱,石榴一直喜欢吃这个。

  四个人四种口味,开吃,几口下去,二牛就先说道:“好吃,小公子弄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真辣呀。”

  “谁让你自己要放那么多辣椒油的,活该。”石榴在一旁还惦记着二牛刚才多放了辣椒油。

  “要是有黄瓜丝,再用水果煮出冷面汤,用冰镇一下,就算辣点也没什么,辣了就喝口那汤,其实汤也辣,只不过被冰镇了,一时感觉不出来,越辣越想吃,越吃越辣。”

  张小宝对这个深有体会,王鹃嘴里咬着半条面皮也跟着点头认同。

  “小公子,这些面皮用不了如此多的辣椒油。”石榴提醒着。

  “谁说这些的,晚上的时候你把小红和樱桃都叫来,你们三个做三百斤面的面皮,到时给那些做煎饼果子的人送去,一份卖三文钱,留给她们半文,其他的都是我们的,同时让她们用面皮换白面。”

  张小宝停下筷子,也吐了吐舌头,辣到了,对石榴说道。

  第三天早上,所有的面皮都做好了,张小宝还煮了点冷面汤,为了提味,每一大盆冷面汤中倒进去一碗黄酒,让人用车送到三水县县城。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王鹃一直也没想出来张小宝要干什么。

  “当然是多一个新的财路了,他们不是能收购么,白面收不收?收的话,我就再做海鲜汆米饭,大米收不收?”张小宝解释给王鹃听。

  别的话都不用说了,王鹃明白了,那些人敢在这个时候收黄豆,但绝对不敢收大米和白面的,大豆可以不吃,可大米和白面加上小米高粱是主食,在旱灾的时候,这些人如此收购,那后果……。

  “先这么弄着,他们如果不收,我还有别的方法,让他们手中的大豆都降价,除非他们愿意压着钱硬挺,被压在手中的钱和流通的货币是不一样的,先看看效果。”

  张小宝又用手指点自己的脸了。

  三水县县城下午的时候,那些个煎饼果子的摊子上,又出现了新的一种吃食,凉皮,可以用钱买,可以用木炭和白面来换。

  这次依旧有人试吃,花了三文钱,要了一份凉皮,吃到口中的时候,第一感觉是清凉可口,接着就是火辣辣的,一边在那哈气,一边猛吃,凉皮又一次掀起了购买的狂潮。

  继煎饼果子之后,凉皮再一次热销,素油的供应却停了来。

  “大人,您尝尝,小的才发现,热乎乎的煎饼果子和清爽的凉皮一起吃,那真是太美了,只要五文钱,就可以把这两种东西都吃到,便宜,两个东西吃到肚子里,马上就饱了。”

  经常去张家庄子的这个衙役,一手拿着还在冒热气的煎饼果子,一手托着一个盆,这盆是有押金的,不给人家送回去,押金就没了,递到程县令的面前,夸赞着。

  “凉皮?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个凉皮了?不是煎饼果子么?在是什么做的?还透亮呢。”程县令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新出来的东西,好奇地问道。

  他现在已经不怕旱灾被上面查了,那么多地方都旱,非人力可抗,所以他也不会被上面收拾,当然,非人力可抗这话不是他说的,是某州的刺史说的,换成他,他可不敢说,谁让他这里有张王两家庄子呢,对于这两个庄子,不可以用常理度之,什么事情都可能出现在那里。

  什么叫非人力可抗,还不是先期准备的不够,人家张家庄子那地方也旱,可那边三个庄子什么事情都没耽搁。

  程县令都不知道那庄子上的高人还有什么算不到的,赚起钱来各种东西都行,若是说前面些买卖都是正经商业的话,那么木耳怎么说?这东西还能种?照这个本事,估计埋一个人都能给种出来一群人。

  最让人想不明白的,他们怎么就知道会大旱,早早就准备好了,若是以前就知道的话,自己就是去求也要求那位高人指点一下,早准备,县中就不会这般了。

  “大人,大人?您快趁热吃吧,这两个,要一口煎饼果子,吃一口凉皮,小的刚才就是这么吃的,可惜吃的急了,现在吃不下去了。”衙役见这一会儿大人没反应,又叫了一声。

  “哦,好,就吃,哎,这凉皮真好吃,如果再加上点黄瓜,那味道……。”程县令尝了一口凉皮,觉得不错,不是很辣,他不知道自己吃的这个是微辣的。

  衙门笑脸相陪“大人说的是,那卖凉皮的人也说,庄子那边也是这么考虑的,知识现在没有黄瓜了,方才小的还遇到送这凉皮的人呢,张家庄子上的,他说现在庄子上没有多少青菜了,除了大萝卜、胡萝卜、蒜苗就剩下木耳了,这两天他们都在吃木耳。”

  程县令看着衙役脸上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张家庄子那边,以后也是你去,你不要总用种对待平常庄子的方法去对待张家庄子,那里不一样,全大唐估计也就那么一个,嘴要严,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懂不懂?”

  “懂,还有不该听的别听,小的明白,那张家庄子背后的高人,大能,想要弄死小的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而且小的都不知道是被谁弄死的。”衙役明白事理,跟着说出保证的话。

  “没那么吓人,还不知道谁弄死的?其他的衙门中的人你平时也看好了,哪个嘴碎,本官不在乎牢中多上那么一两个人。”程县令决定保张家庄子,他觉得那庄子有种神秘感。

  “是,是,小的一定注意这些,其实兄弟们都得了张家庄子的好处,没有人会说,否则不用大人您动手,兄弟们就饶不了他,可是大人,那张家庄子真的是弄死个人,那人都不知道是被谁弄死的。”

  衙役再次保证,同时想提醒一下县令大人。

  “为何这么说?”程县令把一口煎饼果子咽下去,感到有些疑惑。

  “大人,您知道这次州里面为什么把功劳都给您了么?还不是其他州县向上报的,那您知道他们为何向上报么?”衙役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让其颤抖。

  “为何?”

  “还能是什么原因,张家庄子派出了三个人,到周围的其他州的县中,挨个去宣扬,说大人你如何如何的好,把您那好事儿都给说了出来,曲辕犁也是他们传出去的,小的在别的县有认识人,正好遇到,他一说,小的就想起来,那个领头的人就是张家庄子的二牛。”

  衙役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身声音了,哆嗦着把话说了出来。

  “什么?这一切都是张家庄子在背后做的?”程县令再也拿不住那个煎饼果子,啪嗒一声掉到了桌子上,呆在那里,久久不语。

  程岭祥实在没有想到,那张家庄子动作那么快,那么利索,想到张家庄子为他做的一切,他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在心中早就把张家庄子那两位高人当成师傅,人家总是从各个方面帮着他,护着他,在自己被人抢功的时候,人家一手妙招落下就能扭转乾坤。

  若是非说人家要用自己留下那点食邑,他自己都不相信,这种手段,还会在乎一个县令?可以说是算无遗策,翻手为云,负手为雨,不行,自己要做点事情才对,不能只等着师傅来帮。

  “大人,再不吃就凉了。”就在程县令想要为‘师傅’做点事情的时候,衙役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好,这就吃,你先下去吧,把县丞找来。”程县令被叫醒,脸色有些不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等衙役离去,程县令又沉思了起来,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见师傅们一面,哪怕师傅暂时还不承认他这个徒弟,他也会努力的,可又怕师傅这是在考验他,不想现在就见他的面,万一真去了,惹师傅生气,从此就离开三水县可怎么办?

  “大人,您找我?”县丞张明升匆匆赶来,看到县令大人坐在那里,不吃也不喝,愣愣出神,稍微提高点声音。

  “哦,来了,坐,这东西只有一份,你想吃的话,自己去买吧,便宜,五文钱就能吃饱,味道还不差,这个是张家庄子新出的东西,叫凉皮,也不知道怎么做的。”

  程县令今天经常发呆,缓过来没一会儿,又会继续发呆。

  县丞张明升看看桌子上的东西,点点头“那张家庄子果然非同一般,这几日他们卖的素油停了,我打听才知道,竟然有人在这个时候把所有的大豆都买走,看样子素油就有豆油,前天县中刚刚没有大豆卖,今天这凉皮就出来,这次那些人收的是面粉。

  从中可以知道,这凉皮定然和面粉有些关系,就是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继续收面粉,他们就是对着张家庄子而来的。”

  “他们敢?此时正值旱灾,他们收面粉想要做什么?原来如此,竟然是大豆被收了,张家庄子少了一个买卖,这马上就又出一个买卖,看样子那些买大豆的人一定会后悔,他们想的到是不错,掐断素油的东西,可惜,他们面对的是张家庄子。

  我都能够想到,就算这面粉被人买走,张家庄子都不会有任何动摇,他们会继续出来一个新东西,知道是谁收的大豆么?”

  程县令现在对张家庄子是无限的信任,在他的心中,张家庄子什么事情都不怕,哪怕自己带兵过去,可能结果都会出呼意料。

  “没查到,好象是州里下来的,听一个人说,似乎见过其中的一人,专门卖鸡蛋的,大人,您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儿,那容我回去仔细查查。”县丞消息到是还算灵通,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程县令把掉到桌子上的煎饼果子拿起来,咬一口,说道:“不是,是本州为何把功劳都送到我身上的事情,听陈东说……。”

  程县令把那个衙役的话一点不差地说给县丞,等说完了,就不再出声,看着县丞等他说。

  “原来是这样,大人,你治下的百姓竟然也这么厉害,我……。”

  “什么治下?什么百姓?张家庄子那二位高人,就算是当吾师,我等也是高攀。”程县令不愿意把师傅的位置给说低了。

  “是,是,大人说的是,那二人当吾师,我等高攀。”县丞连忙跟着改口,他此刻已明白,县令大人这是想拜人家为师。

  程县令摆摆手“不说这个了,说说怎么能给张家庄子更多的好处。”

  “好处?好处也不过是些赋税而已,凭张家庄子做买卖的本事,不会在乎这些,大人,不如这样,您让陈东过去问问,看张家庄子需要什么,到时我们再想办法。”

  县丞也没有办法了,那张家庄子似乎除了要把食邑留下,其他地方根本就是无欲无求,可食邑这东西县里压不住,而且人家也有了应对之策,想要帮都帮不上。

  “那怎么办?这样,最近这几天,安排人守好个个粮店,哪个若是再敢把所有的面全买了,直接抓过来审问,大灾之时竟然还敢囤积居奇,他们怀的是什么心思。”

  程县令一句话就确定了粮食的事情。

  “如此也好,哪怕是得罪了更厉害的人,那人也不敢说什么,我皇新政,容不得一些事情。”县丞跟着附和道。

  三水县现成凉皮一出,那些收购黄豆的人果然没敢继续伸手,白面还在继续收着,不多也不少,那煎饼果子因为有了凉皮的加入,卖的更好了,一冷一热,合在一起吃,五文钱吃饱。

  若是在在吃这些东西,花五文钱那实在是太贵了,可县城这边,五文钱也只不过是到面馆吃上一碗面的价钱而已,无论是味道还是数量,都比不上吃一份煎饼果子加一份凉皮。

  一时之间,三水县这两种吃食,销售火暴,有许多邻县的人专门过来品尝一下,更有那心思活络的人想要学着做,却发现,别的都好说,惟独那种辣味儿做不出来。

  程县令选的人都是那种家里贫困的,想要获得这种原料,那就必须把户籍拿到三水县县衙,其他县的自然不管,百姓说的好,谁是你的父母官,你就找谁去。

  如此这般,程县令的威名更胜,哪怕三水县的旱灾已经无法控制。

  “小宝,那些人没有动作。”张家庄子上,王鹃有点失望地对张小宝说道。

  “那就说明他们没有强硬的后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明天把那豆腐渣都做成豆腐,到周围各个县去卖,到各个县的时候在做,一文钱三斤,把二牛叫来,这次让他化装,帮我办点事情。”

  张小宝先是用那凉皮警告了一下那些人,接着就开始报复了,还没有人能够在他的手中进行这种威胁,敢威胁他的人就祈祷自己永远都能没有任何的疏漏,并且保持高高在上的地位。

  二牛到来又离开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小宝,你这么做有点太过激进了。”王鹃听完了张小宝对二牛的吩咐,有些担心地劝着。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一个没有后台,卖鸡蛋的组织而已,我有必要退让?周西虎我可以退让,毕竟他叔叔是六品官,如果这个组织的人中有州刺史的儿子,我把所有的鸡给他又如何?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没有本事就别出手,我到是想求个安稳,可那就要对这些人妥协,咱们养的鸡就不归咱们管了,他们真以为他们是地下家族,可以操纵一切?没有了六千只鸡,我拿什么去吃蝗虫?”

  张小宝丝毫没有原谅那些人的意思,那些人若是先过来找他谈的话,他或许会采取一个折中的手段,可那些人竟然收购大豆,这是威胁,还是没有官方的人撑腰的威胁。

  五日后。

  各地的豆腐价格突然猛降,张家庄子把所有囤积起来用以喂牲口的豆饼都拿了出来,专门做豆腐,别人的豆腐一文钱一斤,用豆饼做的豆腐就是一文钱三斤,豆饼做的豆腐味道是差了一点,可价格便宜。

  一时间,豆腐不好卖了,大豆的购买也跟着减少,大豆的价格明显下降了一点,这一点不多,对于大量买的人损失也不小。

  二牛这时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大豆原本是两文钱一斤,一斤大豆可以做出二斤多一点的豆腐,卖一文钱一斤的豆腐,赚的一点都不多。

  二牛在别的县找了一些人,专门收购大豆,一文钱一斤,有人问就说买回去喂牲口,这个说法很多人都不接受,二牛也不在乎,他另外花钱买通了一些人,到各地的酒楼和茶馆宣扬。

  “你吃豆腐吗?吃啊?那可要小心了,有些人用不能出豆芽的豆子做豆腐,就是那兔嘴的豆子,这种豆子做成的豆腐吃完了以后断子绝孙,买的时候千万要问清楚。”

  “平时你家中炒豆子吃么?是不是吃完了一喝水就觉得肚子难受?这是豆子阴气过重,不然的话,为什么闻着那么腥?”

  “你买豆子么?我便宜卖给你,真的,一文钱我卖你五斤,真的,你别跑,我那豆子绝对吃不出病来。”

  一个接一个的谣言在州中的各个县里面传播开来,这其实也没什么,大家该吃什么还是吃什么,有些人甚至对这种谣言冷笑而对。

  谣言传出的第五日,三水县衙门的地方来了一个告状的,找别人写了状纸,状告一个在街上走着卖大豆的人,说是自己家的父亲吃了这大豆,竟然死了,县令命人捉拿人犯,却是根本找不到人,似乎那人出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状纸上写的清清楚楚,说是那人一文钱卖他们二斤的大豆,其中有不少都是兔嘴儿的,结果买过来给家人吃了,父亲竟然没有熬过一晚上,县令派人查看,过去的衙役和回来禀报说,那老头死时全身都肿了。

  同时那夫妇两个也说自己没有孩子,平时就是总吃大豆和豆腐,便宜啊,县令程岭祥震怒不已,马上就发出了对那个卖黄豆之人的海捕文书。

  这下整个州和临近的州都被震动了,黄豆价格一落千丈,二牛那边马上又打出了一文钱收五斤黄豆的价格。

  更有谣言传出,说是邠州这个地方的大豆才是如此,别处的没有事情,而且还是这两年的大豆才会吃死人。

  “看到了吧,就是因为你一时之气,这边的人都不敢吃大豆了,你这么做坑了多少人啊?”张家庄子里,王鹃对张小宝抱怨着。

  张小宝到是不在乎,他还有后手,对着王鹃说道:“舆论的力量还是非常强大的,到时随便找个借口就转过来了,那些卖豆腐的不是都教他们做担担面了么,整个州,一共才多少家卖豆腐?”

  “那老头怎么死的?是不是你害死的?”王鹃见张小宝已经做好了安置,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逼问着。

  “怎么是我害死的,我能害他得肺结核?衙门中的人说的话你没听到,那老头一口一口地往外吐血,就是马上打雷米封都来不及了。”

  张小宝实在有些无奈了,不就是手段低劣了一些么,谁让时间赶的紧,商场如战场,什么手段不能用?

  “那,那你以后怎么让大家再次吃大豆?”

  “当初不是说了么,就去年和前年的大豆不能吃,别的时候还没有事情。”

  “那断子绝孙呢?”

  “那夫妻两个中的女子已经怀孕了,我当初就是这么找的,到时就说有人蓄意造谣,孩子一生下来,谣言不攻自破。”

  “反正你这手段不怎么光明。”

  “我到是想光明了,也不是不能,我有时间么,大旱啊,上面要派人下来核查土地,好给减免土地税呢,马上就来了。”

  “就你道理多。”王鹃发现在细节上找不出毛病了,心中还是觉得不舒服,至少许多的百姓这段时间是无法吃豆腐了。

  “我知道你再想什么,这个也简单,我们出钱,让程县令说是找到了本州的那些坏大都,一把火烧了,他们不就放心了么。”张小宝继续补充着。

  王鹃一听要都烧了,知道这钱是自己这边出,脸色有些黯然“都烧了,怪可惜的,得用千八百两银子吧?”

  “差不多,可并不可惜,大豆烧完了,我们就把那些灰弄起来,然后做酱油,大不了以后多卖点酱油,以前院长爷爷就做过,爷爷当时用的是炒,把豆子都炒糊了,弄成粉末,放上盐什么的就是酱油了。”

  张小宝再次补充。

  “啊?我们以前吃的不是那种吧?”王鹃有点不相信。

  “对,以前吃的连黄豆都舍不得放,直接放色素,你就想吧,零售价格才一元钱一袋的黄豆酱油,那一袋就是一斤重,大豆多少钱一斤,好点瓶装的多少钱?看看里面放的都是什么?”

  “那我以后再也不吃酱油了。”王鹃真的有点怕了。

  “不吃能行么,烧那么多呢,自家也要消耗一些才行,庄户们家都送,到时一家先给五十斤尝尝。”

  张小宝玩笑般地说道。

  一场属于准家庭的风波算是过去。

  张小宝这边都安排好了,从开始到结束,没有任何差错,邠州那些收了大豆的人则是不然,他们发现,豆子已经卖不出去了,想要运到别处,那边的人早就防备着呢,见是邠州的大豆,直接就赶走。

  提议收购大豆的人现在也后悔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张家庄子那边做出来的,他想要辩驳一下,却发现三水县的县令竟然站在张家庄子的背后,想要找州中的其他人,那些人惟恐躲之不及呢。

  “怎么办?一文钱十斤都卖不出去了,这边的人都不吃了,原来卖豆腐的都改成卖那个叫什么担担面的,每天赚的钱竟然比卖豆腐还多。”

  这个临时联合起来的‘组织’中的一个人当先抱怨起来,他耗不起,还准备等旱灾中把大豆高价卖出去,现在可好,哪都不要。

  “郝柱国,你能不能不说这种泄气的话?豆子卖不出去,咱们可以做成豆腐干再运走,到时谁能查出来?”

  另一个人有点不满意先前这人那沮丧的样子,提了一个新的主意,其他人听到之后,眼睛都是一亮,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就在这些人琢磨着用多长的时间能把那么多的大豆都给做成豆腐干的时候,王鹃和张小宝的争执还没有结束。

  起因就是王鹃想要吃豆腐,还想请庄子上的庄户一起吃,她和张小宝那么多的豆饼,做豆腐味道差一点,可也能吃。

  结果庄户们吃是吃了,一个个好象吃毒药一样,有一种就义的感觉,王鹃在感动的时候,觉得自己庄户都是如此,那么州中的那些人呢?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大豆正名?

  张小宝开始时没觉得如何,后来反应过来了,这个时节上,没有什么吃的东西,能吃点豆制品那还是不错的,算是继续弥补自己的攻击敌人时带来的过错,张小宝把那些木耳全卖到了别的州中。

  得了钱,就地从那些州中购买大豆,既然谣言是他引起的,他又决定要负责,那就只能用这种手段了。

  “没想到你心这么软?其实我也承认,你的做法没有错误,不就是一些人吃不到豆制品了么,多少人为了自己的,坑了一个国家,坑了无数的人,最后大家还都赞扬他呢,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又心软了?”

  王鹃见张小宝的动作迅速,而且在这种弥补的过程中还能赚到钱,对着张小宝佩服地说道。

  “我一直就不是那种心狠的人,有些事情除外,比如……。”

  “比如动了院长爷爷孤儿院资金的那些人,我知道的,你还真聪明,大量的一次性购买黄豆,价格愣是被你压下来了,最厉害的还是,你把木耳卖给了那些有黄豆的人,要求他们讲价才给他们,这一下咱们居然赚了四百多两银子。”

  王鹃没等张小宝说完,就接着他的话说了起来。

  “哎~!”张小宝没啥话可说了,原本按照他的运作方法,可以多赚一千两银子,那木耳绝对能让他达到目的,没想到为了你一个提前的弥补,就要损失六百两,其实晚几天他的后续动作就能够把事情解决,谁让庄户吃豆腐的时候居然都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呢。

  “怎么,后悔了?”王鹃笑着问道。

  “人生哪有后悔,庄户们有没有得心理疾病的?我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竟然对这种事情那么的坚信。”

  “没有,主家这边派人去看了,他们什么事情都没有,还有的对当时不相信主家哭的人呢,这次真的还不错,让我们知道了庄户都是什么人,现在我不嫉妒拿破伦了,要不然,新来的大豆交给我运作吧。”

  王鹃一想到那天庄户吃豆腐时的样子,就会被感动,一个个都认定豆腐会吃死人,还是吃到了肚子里面,以后要对他们再好一些。

  “别运作了,我知道,你想把那些豆子做成成品卖出去,那不行啊,就用正常价卖给那些原来做豆腐的人,如果有人不愿意再做豆制品,而是想用担担面赚钱的话,也不用急,商家的多少取决市场的需求。”

  张小宝一见王鹃的表情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马上给否决了。

  “你还真是个好人。”王鹃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什么好人?这是贬义,我只能说我不是个坏人,明天黄豆就送来了,到时就好了,不行,我不能轻易放过挑衅我的人。”

  张小宝再次提起那些人。

  “你还不想放过他们?你都影响了不少人了。”王鹃觉得现在的张小宝有点可怕,太执着了。

  “被我影响的人我承担责任,我去弥补,可他们算什么?至少我没打发国难财的主意,他们则是以为自己聪明,算计不少的事情,我不代表正义,可我代表我自己报复总行了吧。”

  张小宝越想这次的事情越憋气,没想到当初那种谣言能造成这么大的后果,心理学似乎也有时代的局限性,一圈转下来,结果自己良心上先过不去了,挺几天都挺不了,明明知道挺几天一切事情都可以解决,却还是把木耳给卖了。

  王鹃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掏出来一把肉松,递到张小宝面前“那你想到怎么报复了没有,自己亲自动手,还是让程县令出头?没坏,你闻什么?不会是被庄户吃豆腐时传染了吧?”

  “不,这次我不出手,我还小,程县令也不适合了,他承受的压力太大,让州里出手吧,那么多的大豆,他们想要弄出去,除非是变成成品,估计现在就做着呢,正好抓他们的把柄。”

  张小宝含着肉松,呜呜地说着。

  “那你想怎么让州中出手?”王鹃笑着又塞了一把肉松到张小宝口中。

  “给好处呗,还能怎么办?再弄个祥瑞出来就行了。”

  “祥瑞?你这次种什么?”

  “旱灾,种东西有用么?旱灾需要的是什么?水,只要有一口枯井中出水了,那就是祥瑞,明天让人查查,看看本县哪个地方有枯井,你配火yao吧。”

  张小宝现在是说什么都要把那些人给整一下,只要黄豆被查了,再把他们关两天,他们花掉的钱绝对不是小数目。

  王鹃明白了,张小宝这是准备炸井,很多枯井下面再挖一挖都能继续出水,点了点头答应道:

  “好吧,zha药的事情交给我,其实我也挺生气的,咱家养点鸡,无非就是帮着吃些蝗虫,还有让庄户过的好一些,结果他们就找上来了,有时候战斗的开始和结果都不是你能掌握的,既然他们来战了,那就一战到底。”

  两天之后,三水县县城中的一处枯井突然冒出了清澈的水,同时还有半夜中一声巨响,早上起来的人寻到昨天发出响动的地方,看到的就是那口已经干枯了三十年的井,竟然出水了。

  这个事情在县中快速地传播着,程县令更是写了一个奏章,声称这是州中为百姓除掉了那些藏有大豆的人之后天上降下来的祥瑞,并把那些人可能的藏身地点指了出来。

  州中的人一见又有祥瑞,而且县令还把这份功劳直接送到了上面,当下就派出了人手,按照程县令指出的几个地点进行查找。

  仅仅用去半天的时间,那些黄豆和他们的人就被找到,州里面派出来的人根本不管这些人想要贿赂多少钱,直接抓走,罪名列了一堆,什么大灾之时囤积居奇,要把有毒大豆制成豆腐干卖到别处害人,等等等等。

  被抓的人当中甚至有人愿意出三千两银子保自己,抓人的根本就不收那钱,现在是什么时候?旱灾呀,这时竟然有干枯了那都多年的井出水了,这才是最重要的,比那冬天中的黄瓜还要受重视。

  这些人终于被关起来了,至于在牢中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花多少钱就不是张小宝要管的了。

  他现在还忙着帮安排人帮县令烧掉所有本地的黄豆呢,一些柴火铺在地上,上面就是大豆,堆一些大豆就再铺一层柴火,县中的不少百姓都亲自来看,当大火烧起来的时候,这些百姓都发出了阵阵的欢呼声。

  这下他们都可以放心地吃豆制品了,程县令的声望又被推高了一层,为民做主的好官,整个大唐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不然也不可能又在三水县出现祥瑞。

  程县令的眼睛看着那么多的大豆被烧掉,也有点心疼,又想到这些大豆都是别人花的钱,这才好受一些,那个死掉的老头也被人重新认定是得了痨病,说是不怀孕的女人也有了身孕。

  持续了九天的,由张小宝报复行动引来的麻烦算是全部解决,百姓也不管那大豆有没有毒了,反正都烧了,没毒更好,有毒也不怕了。

  张小宝得到这个消息后,也长出口气,王鹃心情也变好了“小宝,那些烧完的豆子运回来没有?这下咱们可赚大了,能做多少酱油啊。”

  “早呢,那么多的豆子,还有柴火,两天都未必能烧完,程县令已经答应咱们了,最后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到是苦了那些无辜的人了,六天时间愣是没敢吃任何豆制品,还好三天前从外面买来的豆子就卖出去,烧完的豆子是榨不了油了,以后做菜,顿顿放酱油。”

  张小宝往椅子上一躺,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王鹃也打了个哈欠,跟着睡去。

  两天后,所有的豆子都烧完了,被人一车车的拉到了张家庄子上,黑糊糊一堆一堆的放在那里,不了解情况的人还真猜不出来这些就是那‘有毒’的大豆。

  “怎么样?见识到了吧?这就是张家庄子的厉害,把威胁他们的人一下子就给弄到了牢里。”程县令对着送完东西回来的陈东说道。

  “是,大人,小的这次算是知道了,那张家庄子动起手来也不一般,可小的就不明白了,那枯井怎么就出水了呢?听那动静像鞭炮,可鞭炮没那么大的声响,把几十万响的鞭炮弄一起还行,可那井中根本塞不下,小的也没看到那么多鞭炮的纸屑。”

  陈东有些迷茫地说道。

  “想不出来就别瞎琢磨,你只要记住那是祥瑞就成。”程县令告戒着陈东,其实他也不明白,怎么就出水了,若非他知道这是张家庄子上动的手脚,他也会相信别人的说法,那就是老天爷一个大雷落下来,让枯井重生。

  越想越迷糊,最后只能像他对衙役说的那样,别瞎琢磨,这就是祥瑞。

  “小宝,快点过来,那边开始动工了,过不了多少天我们就能在上面吃饭,钓鱼。”

  王鹃拉起还在那里看着是不是能把烧掉的豆子当作饲料的张小宝,向那小桥的地方走去,别人都有事情忙,只有虎子稍微清闲一些,今天他就跟在两个小祖宗的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

  “小宝,快看那边,河都干了,他们正在那里打地基呢。”王鹃把张小宝拉到桥上,手扶着桥边,踮着脚往那边看,兴奋异常,这主要是其中有一些布局是她设计的。

  是最靠近桥这边的一间房子,她设计成了粉红色的调子,里面还有不少矮矮的挂衣服的地方,让人做出来的大个抱枕,比她还要大一些,房间里要四季都摆上鲜花。

  张小宝当初看到她设计的时候没出声,他觉得王鹃不是给别人做的设计,那地方是给她量身订做的一样,不然也不会出现那矮矮的衣架,这东西或许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同时长高,一切都有可能。

  “小宝,你说句话,看那边漂亮不?”王鹃见张小宝不出声,又问了一遍。

  “漂亮,给人一种抽象的美,就像凡高或者是毕加索的画一样,凌乱中带着那么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内涵,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孤儿院后面那座山上的乱坟堆。

  白天的时候你看着没什么感觉,单调而又枯燥,想要全面的了解那个地方,需要晚上去,它会让你的心跳加快,还能让你的神经发生某种突变,偶尔有一点不是你发出的声音响起时,你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共鸣。

  那时你会真正的懂得,高音对你来说不是障碍,开发你的智商,让你从狭义的没有鬼魂存在的科学进化到,一切存在和未知都是研究内容的广义科学,包括幻觉,直到失去知觉。”

  张小宝看着那乱七八糟堆在那里的一些建筑材料,终于是说出了这一番话。

  虎子听到后,就像张小宝说的看到了毕加索的画一样的感觉,他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别让两个小祖宗掉下去就行。

  “张小宝同志,请不要侮辱凡高和毕加索。”王鹃深吸了一口气,对张小宝抗议道。

  “没,王鹃同志,您放心,我绝对没那种想法,我是在侮辱乱坟堆,使劲地侮辱它,让它在黑夜中**裸,想要画下它,需要借助惨白的月光,咱回吧,等盖好了再来看。”

  张小宝实在是没有心思看这一堆将要成为建筑的材料,心中惦记的是上面会派什么人来查看旱灾的事情。

  昨天程县令就让人过来打了招呼,说是上面的人再有两天会到,也就是明天了,怎么把这人对付过去才最重要。

  “就知道你不会欣赏,你总是看到了那结果的美丽,却不知道在结果之前,它已经美丽。”王鹃嘟囔了一句,跟着张小宝往回走,又走到前面,想要去看看那池塘中的鱼长大了多少。

  “明天那边的人就来了,我还想欣赏结果?我现在想的是怎么把这次的事情扼杀在摇篮里。”

  张小宝跟着走,到了池塘的时候,里面一小堆一小堆的飘着鸭鹅,小红站在旁边,手上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嘴不停地动着,似乎在和鸭鹅说话。

  “小公子小娘子来了,看看,那个中间最漂亮的鹅叫茸茸,它最聪明了,知道在水中把一些稍微大点的鱼给赶到岸边,然后招呼其他的鹅一同把这条鱼给弄到岸上。”

  小红看到张小宝和王鹃就高兴地迎到面前,指着水中的一只鹅介绍着。

  刚一说完话,那鹅真的就招呼着其他的鹅一同把一条一尺多长的鱼给弄到了岸上,鱼似乎还不甘心,在那里来回地跳动着。

  “啊,鱼,放进去的鱼,还没长大呢,就被它们给弄出来了。”王鹃没去考虑鹅是否聪明,她过来是看鱼的。

  张小宝则是赞扬道:“是聪明,一会儿就把它塞到二牛家那烤鱼片的烤箱当中,看看它会不会从里面把烤箱的门打开。”

  “啊?小公子,可不能杀了它,我还指望它带着其他的鹅乖乖回去呢。”小红一听吓坏了,这只鹅最听话,还能管着别的鹅,她每天只要把这只鹅管好了,其他的事情就不用操心。

  “那就换个池塘,一共六个池塘,就这一个里面有鱼,为什么非要放在这里?”张小宝有点无奈,面前这个池塘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好的。

  “好的,我这就换地方,可不能杀了茸茸,茸茸,快点过来,再不过来就被烤了。”

  小红答应了一声,又对着那池塘中的鹅招呼着,那鹅还真就过来了,身后跟着一群,让张小宝和王鹃看的都出神了。

  “走吧,回去锻炼,虎子,把那条鱼拣起来,熬汤喝。”张小宝拉着王鹃往回走,那鱼也不打算重新放回去了。

  三水县衙门当中,程县令也是坐卧不安,猜测着这次谁会下来,万一来个认真负责的人,查到张家庄子的时候可就完了,当初答应那边,拖到夏秋。

  “大人,刚刚吃过午饭,您还是先休息一下为好,万一有人告状,您还要去料理。”

  县丞在一旁劝说,刚才吃饭的时候,县令大人就没吃多少,光喝酒了。

  程县令缓缓地把眼睛闭上“好,我先小睡一会儿,那边有事情记得叫我。”

  县丞答应一声退了下去,程县令眼睛闭上了,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只要稍微脑袋一沉,眼前就会出现张家庄子上的人被抓走的情景,哪怕他明明知道,就算是那地不和规矩,庄上的人也没有任何事情。

  几次想睡没睡着后,程县令干脆坐了起来,眼睛看着地面,考虑着哪个人来了应该如何应对,最好来的人时间不多,只有几天,那样的话,整个县都走不全,或者是来的人懒,只看衙门中给准备好的一些文书,扫两眼就去干别的了。

  “程伯伯,程伯伯,我来看你了。”在程县令推测的时候,外面响起来周西虎的声音。

  “西虎啊,进来吧。”程县令招呼一声,人没有动弹,就坐那等着,脚不声到了门口时,房门被拉开,神清气爽的周西虎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

  “西虎来此有何事?最近两次买卖你赚了不少钱吧,到是能对你叔叔有个交代了。”

  看着好象和当初换了个人一样的周西虎,程县令也比较满意。

  “程伯伯,其实我也没赚多少,小钱,都是小钱,程伯伯,您猜这次来的人是谁?”周西虎摸着腰上挂着的玉佩,高兴地问道。

  “猜不出来,莫非西虎你知道?”程县令摇了下头,突然反应过来,周西虎若是不知道情况,绝对不会到这边来的。

  周西虎挺了挺胸,使劲地点下头“那是,我就是知道,州里下来的人,陪同朝廷那边的人一起,大概就走个过场,毕竟朝廷那人要查整个州呢,不可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看,程伯伯,这次您知道是谁了吧?”

  “不知道。”程县令这两天都想着此事,脑袋里面乱糟糟一团,根本就想不出来。

  “哎呀,是我叔叔啊,州司仓参军,管的就是这个赋税方面的事情,上次叔叔回来的时候还说我不懂事儿,总惹祸,这次我要让叔叔看看。”周西虎见程县令猜不出,只好自己说了出来。

  “真的?是你叔叔过来了?放心了。”程县令觉得这一刻浑身都酸疼酸疼的,恨不能倒下就睡。

  “程伯伯,这次您放心,叔叔看到了我,说什么都会帮张家庄子,我现在知道了,正经做买卖,比讹诈,抢别人的东西还赚钱。”周西虎一心想要在家人面前表现一番,兴奋的脸都红了。

  程县令看着周西虎,有点无奈,这孩子还是不知道一些事情,做买卖赚钱,那要看是做什么买卖,张家庄子给的两个买卖,哪个不是独一份。

  “对呀,张家庄子还不知道此事,快,把陈东叫来,让他快去张家庄子上告诉一声,回来时带一斤木耳,我好招待人。”程县令才想起,这么好的消息要告诉庄子一声,对一个守在门外面的下人吩咐道。

  当陈东赶到张家庄子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正在那练习弹弓的射击呢,管家招待了陈东,这才进来把事情说一遍。

  听到这个消息,张小宝和王鹃都松了一口气,一斤木耳也让人去准备,张小宝又想了一下,说道:“人来了好啊,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周西虎的叔叔请到这边,只请他,朝廷来的就不必了,那楼的事情又牢靠一些。”

  今天十四更,谢谢大家信任我。

  天蓝白云悠,小河有断流。风咋起,雨聚收。渺渺在源头。

  “有一个池塘少了三分之一的水,才三天,六个池塘也不过十八天,快想想办法。”

  早上刚刚起来,简单梳洗一番,王鹃就拉着张小宝‘视察’庄子上的六个池塘,春耕时最是费水,眼见一个池塘的水被人给舀走三分之一,王鹃就有些急了。

  张小宝在一旁跟着看,葛家庄子的人不停地把水挑回去,他也知道,葛家庄子的庄户都旱怕了,田里的水明明都给他们了,他们竟然在自家的前面挖了坑,上面挡上板子,再从张王两家的池塘往外挑水倒进去。

  “说话,你就看着他们把水弄走,那水到了坑里,每天都能渗透掉一半,周围可全旱着呢。”

  王鹃看着葛家庄子的庄户像抢一般地往回弄水,有些不高兴了,自己家用水,放到缸里就行了,这么做简直就是在浪费。

  “弄走就弄走吧,难不成阻拦他们?这样,从明天开始,让葛庄的过来几个,我们管饭,把他们安排到井旁边,只要有人来打水,就让他们帮忙,池塘周围封上,想要用水,让葛管家过来,一次性供给。”

  张小宝开始还觉得这些人弄一些水也没什么,不就是挖了个坑么,等坑周围的水饱和的时候,那坑就满了,可他又突然反应过来,坑满了以后,这些人很可能会再挖一个坑,那水就真的浪费了。

  “我同意,现在的水不能让他们随便扔掉,给他们讲又讲不明白,若是咱们庄子上的庄户就好了,说什么都听。”

  王鹃对此也是无奈,这就是人性,要真埋怨的话,也只有埋怨葛庄的主家。

  叫过来跟着的虎子,交代一遍,虎子立即就去安排,他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了,今天就想如此做,但碍着小公子和小娘子的吩咐,他不得不等到明天,他想的明白,葛家庄子的人给主家丢脸,他不能给小公子丢脸,庄户要有庄户的觉悟,下人也必须有下人的规矩。

  少顷,虎自安排妥当归来,把自己想的话说出来。

  “恩,能这么想就对了,庄户和你们在外面做事儿,那和主家做事没什么区别,做事儿懂道理,到时不要怕惹事儿,真出了事儿,不管是何原因,主家都会帮你们,哪怕做错了,自有主家来罚,轮不到别人管。”

  王鹃对虎子这样的做法和心中的想法都满意,在一旁说着,她强势惯了,以往到下面办事儿就是如此,做错了,或者是损害了地方的一些利益,那也用不着地方的人来管他们,回去是否受处分另说,他们自成一体。

  她是这么认为的,虎子却是没想到,主家的人实在是太强横了,想了下问道:“小公子,小娘子,这个,在外面惹事儿,若是得罪的是官府,那不管?”

  “不管,无论你得罪的是谁,只要你为主家办事儿,在过程中,因你想着为主家好,做错了,想办法逃回来,就算官府来了,也有主家撑着,哪怕你为主家伤了人,主家可能还会赏你。”

  对于这方面,王鹃从不妥协,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回虎子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心中高兴,他从不怀疑小公子和小娘子的话,若不是跟在旁边,他真想大喊一声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这才是真正的主家。,不会在遇到麻烦时抛弃下边的人。

  张小宝一直没出声,他知道王鹃的意思,拆台的事情不会做,等着虎子的情绪稳定下来,才说道:

  “虎子,给公子我做点东西,这东西要两寸长,筷子一半的粗细,扁平状,在上面要有三个棱子。”

  一边说着,张小宝拣起一个小木棍边给虎子把形状画出来。

  虎子仔细地看了一遍,点点头“小公子,您放心,虎子一定找人把东西做好。”

  “恩,那你现在就去做吧,这里我和鹃鹃不用照顾。”张小宝说了一声,拉着王鹃向别处走去。

  “你让他做的是什么东西,我看着怎么像凶器?”走出了一段路,王鹃向张小宝问道。

  “就是凶器,我们两个用的,平时就放到衣服袖子当中,做一个套,万一遇到危险,比如有人劫持我们,我们总不能光等着别人来救,那东西的穿透力强,要是有人把我们抱在怀中,来威胁别人,我们就可以让那人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劫持的。”

  张小宝现在就为以后或许会出现的危险做准备。

  “好,我明白了,等东西做出来,咱们两个就练习刺杀,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狠,竟然要做成三棱的,对准脖子只要一下,没人能救得了。”

  王鹃到现在也未曾彻底了解张小宝,想到那仅仅两寸长的三棱扁针捅进人脖子中的情形,不得不承认,张小宝确实消磨不掉强横的性格。

  “不要认为我心狠手辣,真正能用孩子做人质的人,他们的心也绝对好不到哪去,谁让你做不出来枪了。”

  “你以为枪那么好做?这是唐朝,不是手工业发展旺盛的宋朝,各种火yao我想办法能弄出来,枪的外形也能做出来,你敢用么?”王鹃的食指和大拇指做了一个枪的形状,顶在张小宝的鼻子上说道。

  张小宝的两个黑眼珠向中间靠拢,还有点偏下,嘴唇微动“不敢,我怕炸膛,不是说今天周西虎的叔叔过来么,怎么还没到?你别捏我鼻头。”

  王鹃意犹未尽地收回手“被捏傻了,人家说今天来,是到三水县县城,不是到咱们这里,朝廷还有个人呢,怎么也要先安排好,你说声音传播最好的介质是什么?”

  “密度越高,理论上传播越快,发散性越小,传播越稳定,你要做什么?”张小宝晃晃脑袋,把黑眼珠给晃归位。

  “哦,那你会做电话么?我要给庄子上的庄户准备报警设备,我要让他们在出现危险的第一时间能够把消息传过来,让人去帮忙。”

  王鹃眨着大眼睛说道。

  “我不是那些科学家,你想骗人我有无数的办法,实际应用上,科学院的人要比我强上几万倍,我不是专家和教授。”

  “你说你不会就行了,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专家和教授,科学院的院士我到是认识几个,一个个都是那么傻忽忽的,不知道出名,只想着研究,算了,用最古老的方法吧。”

  对张小宝的回答,王鹃有点失望,叹了一口气,自己拿定了主意。

  当天下午,王鹃就安排起来,所有人家的房子上都拉出两条绳子,用丝绸编制的,斜斜地向上连接到一个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台子上面,这些台子又再次用几跟丝绸的编制的绳子,连接到一些台子上面,这些天资一直连到主家那边。

  那些庄户家的绳子,一条拉动的时候会让台子上面相对的铃铛响起,另外一条有一个竹筒,同样连接到台子上面。

  “好了,做完了,这就是最原始的远程通讯方法,明天再找来两个医者,庄子上也要组成一个救火队,哪里有事情就去哪里。”

  傍晚的时候,王鹃消停下来,拍着手对张小宝说道。

  张小宝已经知道王鹃要干什么了,她是想弄一个报警系统,方法也实在是太原始了,想要找点毛病出来,看到王鹃那兴奋的样子,又不忍心,只好点点头“好,不错。”

  “言不由衷,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不就是风一吹,那绳子一动,连接到那里的铃铛就能响么,除非是遇到非常大的风,否则不会出现这种事情,那铃铛需要用一些力气拉才能缩到卡糟当中。

  如果真的是风大能够吹的铃铛进到卡槽里面,那我们更应该准备了,可能有的人家房子都被吹倒了,庄户们那么好,豆腐都敢吃,我们当然要为他们做一些事情了。”

  王鹃一看张小宝的表情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好,我同意,只是你这准确性未必有那么高。”张小宝为了这个事情花了五两银子,也不在乎了。

  “那就快点找医生,现在我们这边就一个兽医和一个大夫,晚上怎么也要有值班的,走了,回去睡觉,晚上你别总挤我。”王鹃故做大方地说了一句,转头就走。

  张小宝愣了一下,跟着往回去“晚上是你挤我好不好?抱着还挤,我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天在暖和一点咱们就睡在地毯上吧。”

  “谁抱你了,我是把你当成抱枕来着,肉乎乎的,还凉快,我从小到大,总要抱着点东西才能睡,让你占到便宜了还抱怨,以前我都是抱布娃娃。”王鹃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模样。

  张小宝叹息一声,他知道在这方面讲不出什么道理,只能挺着,并稍微抗议一下。

  “那么,王鹃同志,希望你能爱惜不娃娃,别总是扳脖子,我都落枕头好几次了。”

  “知道了,我晚上睡觉时会进行心理暗示的,我抱的不是布娃娃,而是一个生命体,小宝宝。”王鹃走在前面头也不会地说道。

  张小宝挠了下脑袋“我是小宝宝?你好象比我还小呢。”

  “小宝宝是我家养的狗,可听话了。”

  “有人么?我娘从炕上掉下来了,躺在地上不能动,帮帮我。”

  张小宝和王鹃都没有想到,这个报警系统出现的第一天晚上,就遇到了事情,庄户张小树家中就通过这个东西向着台子求救了。

  台子上的也是庄户,先是听到了铃铛的声音,看到铃铛进到了卡槽里面,拿起旁边的那个连着线的竹筒,就听到张小树的呼喊。

  张小树喊的声音大,不仅仅是台子上的人听到了,两边的邻居也听样听到,都过来查看。

  台子上的人不敢怠慢,又把消息传递到主家,主家这里接听的人二话不说就把庄子上请来的医者给叫了起来,告诉他有人摔了,等医者迷糊中准备好东西,这人赶着车就拉上医着向张小树家快速而去。

  不到一刻种,若是按照张小宝和王鹃的时间来说,那是九分半,医者就出现在了张小树的家中,张小树和邻居还以为要等一会儿呢,没想到会这么快过来人。

  医者号了号脉,又查看了一下那老太太的伤,一边做着处理,一边对着张小树说道:“没事儿,腿摔掉环了,天热了就别住在炕上了,我把骨头对回去,再开副药,连喝半个月就好,药你跟我去拿,找人去拿也行,三文钱。”

  “三文?”张小树愣了。

  “没有钱用东西换也行,帮我找个板子,我绑一下。”医者强忍的困顿说道。

  不用张小树来忙,旁边到这里的邻居就找来了板子。

  “怎么才这点钱?”张小树还处在担心母亲的病情上面。

  旁边的邻居到是清醒,对张小树说道:“小树,你忘了,大头都是主家出了,你怎么就不看着点,让婶婶摔了,下炕的时候你扶一下啊。”

  “都睡着了,谁知道我娘起夜?明天几住地上,对呀,主家早就说过,得病了,主家出最多的钱,摊上这么个主家,我和我娘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小树明白,将养半个月,还要天天吃药,三文钱想都不要想,剩下的钱都是主家拿的,这还是庄户,换成内院的人,一文钱都不用拿。

  小树的娘此时也醒过来,正好听到这些话,伸手拉住儿子的腿“小树啊,以后多给主家做些事情,娘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主家,娘起来时知道什么时辰,这还不到一刻钟吧,主家的恩德,你可别忘了。”

  张小树看到母亲醒来,听到话点点头,这才想起来,自己试着拉动两条绳子,医者竟然来的这么快,说给外庄的人听,没有人会相信,主家的手段,怕是没有人能比了,皇宫都未必能赶上。

  夜匆匆,朝阳浓。

  早起的人正准备干活呢,就听到昨天的事情,张小树的邻居把自己看到的不停地说给其他人听,让庄户们又是惊讶,又是感动。

  张小树更是一早就起来,安抚好母亲,来到主家的外面跪在那里。

  昨天累到了,今天只一更4000字的,明天4更。最后。请允许俺用一首自编的长相思来表达对兄弟姐妹的谢意。

  《长相思.何求》

  天雨流,心雨流。只待此书无尽头,收藏点不休。

  朝也投,暮也投。推荐张张何所求?君忧我亦忧。

  大清早的,远处山上的雾气还未曾散尽,张家主家院子的外面就跪着一个人,守门的人不知道什么情况,消息还没传到主家,认识张小树这人,他还穿着庄子上给做的上衣,以为遇到了大麻烦,不敢怠慢,匆匆去找管家。

  张管家最近还忙着春耕的一些事情,同样不清楚为何院子前面会跪着一个庄户,随着守门的人出来,看到张小树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沉吟了一下“小树,可是遇到麻烦了?”

  “张管家出来了,没,没有什么麻烦,就是我娘的腿掉环了,昨夜就被接好,半个月用不上便可下地干活,我就是跪一个时辰,跪完就走。”

  张小树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张管家,直挺挺的跪在那里,除了嘴动,身上别的地方一动不动。

  “哦,跪一个时辰啊,你这衣服,似乎……。”

  “我怕把庄子上十五给的衣服跪坏了,上面穿着,下面换了干活用的,这衣服要留着,等我有孙子的时候,拿给他看。”不等张管事把话说话,张小树就解释起来。

  张管事有点懵,不知道这小树是不是犯了什么病,好好的跪着干什么?何况家中还有一个病人,遂说道:“既然家中有人生病,小树你还是快些回去照看吧,哦,去五号库房拿点骨头回去,熬汤喝。”

  五号库房,张小宝和王鹃起的名字,属于公众库房,里面的东西都是乱七八糟的,常用的东西都有,吃的还会给冻起来,骨头就是其一,既然是掉环了,那就吃骨头补补,拿用的时候只需记下帐便可,每月的月底,张小宝和王鹃都会查一下。

  守门的人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转身去拿,不仅仅要拿骨头,还要拿昆布也就是海带和一种小公子弄来的鱼的肝脏,只要熬汤,三种东西就必须一同放在锅里,他也不知道为何,只是听吩咐。

  “小树,遇到事情别急,先起来说,找医者了?庄子上就有,要好好看看才行,不能耽搁,不要怕花钱,主家这里会出一部分。”张管家不清楚昨天晚上的事情,还以为是张小树没钱了。

  他不说这话的时候张小树只是跪着,这话一说,张小树对着主家就是咣咣咣三个响头磕下来。

  “张管家,昨夜就找了,我娘从炕上摔下来,不到一刻钟,主家这边的医者就到了那里,快呀,听邻居说,比皇宫还快,这半月,我只要出三文钱就成,今日过来,就是专门谢主家的,昨晚我就用那新建的东西叫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也不必跪着了,知道主家的好就成,以后干活的时候多卖些力气,主家不是施舍你们,只是想让你们放下心来做事情,做事儿不偷懒,就算是报答主家了。”

  听张小树一说,张管事就明白了,这是昨天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弄出来的东西,马上就用到了,好厉害的手段,庄户出事儿,不要一刻钟,主家这里就有动作,并且到地方,跟别的庄子上的人说,人家都不会信。

  但他也清楚,绝对不能说出这是小公子和小娘子弄出来,只可以主家的名义来说话,只要小公子和小娘子还没有成年,内院的人就必须封口,相互之间都不准谈论。

  张小树还是没起来,继续跪在那里,回着管家的话“是,我们都知道,要好好干活,除了张王两家庄子的主家,其他任何庄子的主家都不会给庄户做这些,一会儿我就去地里好好踩踩,把那土里的泡泡都踩出来。”

  “张管家,这是怎么了,这人是后庄的那个小树吧?莫非犯了什么错?怎么跪在这里,起来吧,只要不是跟外人勾结,犯点小错也无妨。”

  这是张王氏出来了,想要到河边走走,也算是锻炼身体,这还是张小宝与王鹃两个人劝说的,张小宝的意思是早上锻炼一下,王鹃开始时反对,说早上的空气并不好,傍晚的时候才最好。

  张小宝则是反驳,早上的空气质量因为一晚上的沉积不好,可空气的湿度好,适合人呼吸,那些沉积一晚上的东西在没经过紫外线照射的时候可以交给身体中的白血球处理。

  晚上沉积的东西被紫外线照过了,可空气中的水分也跟着少了,做锻炼时对肺部伤害要大。

  张王氏知道孩子们是为她好,就采用了两个时间段,早晚各一次,并且心疼地吃那些木耳,好清肺顺气,今天带着丫鬟一出来,就看到了跪在那里的人,想了下,有点印象,这才出声。

  “回夫人,张小树没犯错,昨日夫人让人建起的那些传递事情的台子,晚上就用上了,小树的娘半夜的时候从炕上掉下来,就用那东西把事情告诉给这边,庄子上的医者起来就出去了。

  从出事儿到治疗,一刻钟都没用上,小树是来道谢的,我已让人去五号库房取来骨头,到时给小树的娘补一补,半个月呢。”

  管家有些拘谨地对着张王氏汇报着,这里面也有暗示,他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随意,以前他也忠于庄子,面对夫人是只有尊敬,现在他是敬畏了,他怕小公子,万一让小公子误会他不尊重夫人的话,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他坚信,小公子想杀一个人的话,易如反掌。

  “恩,谢就不用了,好好做事儿,小树啊,记得回去以后,把东西都一同煮烫,别落下某一样,那些东西可是我家……我家好不容易寻来的,把你娘照看好,别乱动,起来吧。”

  张王氏淡淡地说着,方才差点就说出我家小宝,招呼一声,主家的威严显露无疑。

  张小树又恭敬地磕了几个头,这才站起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原本是来感谢的,结果还能得到一些骨头,远超他花的三文钱了,想要转身走,不要东西,却不敢,主家给你的你不要是什么意思?怕吃出病来?

  因此他只能等着接东西,心中暗暗发誓,多做事情,好报答主家,至于主家夫人那种淡然的语气,他也不会有任何想法,主家就该如此。

  过了一会儿,守门的人把三样东西拿了过来,用一个竹篮装着,骨头上面还带着孀茬儿,一篮子足有十斤,张小树接过篮子,想要磕头道谢,却发现主家的夫人早已带着丫鬟走远了。

  张小树的母亲把腿摔了其实算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可是,从摔了到医着在一刻钟之内就到了救治,这个事情就不是小事儿了。

  所有的庄户都知道,换成已往,遇到这个事情,一个是有人背着走到有医者的地方,另一个就是天亮再去花钱雇快车去找,还有最后一种,自己家忍着了,能挺就挺,挺不了就残疾。

  问题是张小树的母亲摔了,他根本就没出屋,短短的时间之内,人就来了,在是救命啊,瘫痪在床上的人挺不了几年,不少病都会找来,到时会烂在那里。

  经过张小树邻居的宣传,整个张家庄子都知道了,随后就是王家庄子,再然后便是那葛家庄子。

  张王两个庄子上都有那应急的东西,葛家庄子却没有,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哪家有事情,主家一刻钟之内做出反应,并派人过去,这种速度,让人想想都感到恐惧,还不用担心医药费,听说张王两家庄子以后的房子都归主家来管。

  庄户们似乎不用做别的准备了,只要努力地给庄子上做事儿就行,不存在任何后顾之忧,葛家庄子上的庄户都嫉妒了,那两个庄子上的庄户祖坟都在冒青烟,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摊到自己头上,什么都不用想了,卖命干活吧。

  葛迎喜也知道了这个事情,看着张王两家庄子,除了叹息,说不出任何话来,比不了也不敢比呀。

  “老爷,他们这么做就是让我们难过啊,不如把他们种田的事情捅出去,给他们弄点麻烦。”

  葛管家也嫉妒呢,你说你一个主家,养什么医者啊,你那边好了,我这边的庄户的人心就不稳了。

  “住口,以后不要再提这个事情,这样的手段你还敢拿出来?你是不是觉得张王两家庄子和气?上次的事情人家都知道了,没有任何动作,不是怕咱了,是不稀罕搭理咱们,你真想逼着人家对付葛家庄子?

  再去找事儿,可就没有退路了,咱们这边还和他们一同盖那个酒楼呢,听说他们那边还要找医者,不如和他们商量一下,那钱咱们也出一些,学着他们的样子,在庄子上也都弄出那个传递消息非常快的东西。

  等有事情了,就可以找人来帮忙,有病了给治,着火了邻居也能帮着,再不做的话,就等着秋收时候人家那粮食比我们多出来一大截吧,摊上这么个邻居不知是富还是祸。”

  葛迎喜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跟着人家来做,好在有些事情人家并没有保密,甚至还邀请他一同加入进去。

  在张王葛三家庄子的主家和庄户们各自怀着心思的时候,三水县衙门中的程县令也在紧急的安排着。

  上面下来查看灾情的人说是中午到,没等着到午时呢,程县令就带领着一帮衙门中的人早早出来迎接,比起上次迎接来说,这次程县令要放心许多,至少知道了这次来的是什么人,同时也不怕内部出任何问题了。

  主薄赵祥在得到了三斤泡开的木耳后,已经不再像以往那么死板了,没事的时候还会过来要点胡萝卜,做木耳炒肉片的时候放进去给女儿吃,看着女儿能多吃点饭,想着张家庄子那里也没什么,就一同帮着隐瞒了。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这次的人就来了,比起上回来说要早不少。

  “来了,来了,我叔叔来了。”周西虎这次也加入到了迎接的队伍当中,远远的看到那边出现的烟尘,兴奋地叫了起来。

  周围的人每有一个觉得他这么做不对,甚至是希望他能更高兴一些,那说明他和他的叔叔关系好,关系好,那衙门就能少费一些精力。

  随着烟尘越来越近,队伍中的舆车也显露了出来,人来的还真不少,看上去一个个威武非常,可仔细一瞧就能发现,这一次京城那边不但派来了一个专门查看事情的人,还带着一些纨绔子弟。

  “又要多花钱招待了。”不少人的心中都这么认为,其中一个衙役还把话说了出来。

  “闭嘴,不要瞎说,这说明上面的人对我们三水县重视,哪个地方会在旱灾的时候还能让枯井出水?”

  程县令狠狠地瞪了这个衙役一眼,在那里小声的训斥着,周围的其他人都做出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可心中却明白,一切都是张家庄子那个地方弄出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办法,可事实却不容辩驳。

  “下官未施远迎,还请各位大人恕罪。”等着舆车到了地方停下来,程县令就当先走过去,边说边行礼。

  衙门中其他的人则是站在后面跟着行礼,这个时候还轮不到他们说话。

  周西虎几次想要开口,又都忍住了,现在他要是出声的话,不仅不会被叔叔赞扬,很可能还会被大骂一顿,骂他不知晓事理。

  “恩,程县令辛苦了,无妨,我等也是刚到,来来来,程县令,本官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工部侍郎卫大人和礼部侍郎沈大人。”

  邠州司仓参军周倥当先下了车,等着后面车中的人也下来之后,带着程县令给介绍,至于其他的人,他就没有多说了,无非就是过来游玩的,一个个都是仗着家中的位置才能到此。

  程县令听到周倥的介绍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说好的,上面随便派来一个人,到现在竟然来了两个侍郎,一个是工部的一个是礼部的,这两个人的作用他到是知道,负责水利等事情的是工部,负责祥瑞的是礼部。

  这两人按理说过来没什么,可他们的品级实在是太高了一些,哪个侍郎没事的时候会往下面跑,遭受旱灾的地方多了,可能弄那么多的侍郎每个地方都去么?何况这两个人第一次下来不到州中,却直接到了县里面,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心中想着这些,程县令的面上却不敢有任何的犹豫和怠慢,上前挨个见礼,卫侍郎和沈侍郎到还算客气,没有不搭理人,微微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这可是四品官,轻易不会到地方上的,今次能来,那就算是给了三水县莫大的脸面了。

  “程县令,别的事情暂且放一下,还是先领着我等到那出了水的井处看看,没想到这大旱的时候,你们三水县竟然出了祥瑞,州中这次就让我来管,有不少的人都为此高兴呢。”

  周西虎的叔叔周倥笑着对程县令说道,同时还扫了一眼在旁边露出兴奋神色的侄子。

  程县令听到这话就是顿了一下,他也不是什么事情多不懂的年轻人,从这番话中他已经知晓了,自己这个地方出了祥瑞,哪怕州中得到了许多的好处,自己的功劳也不会小。

  这些还不是最为重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个祥瑞对于上面的人来说非常重要,旁边州中的人不仅仅知道了,而且态度还不怎么好,说是不少人为祥瑞高兴,不如说是那些人都想着三水县是在骗人。

  不然他们那些州县遇到了旱灾,还没有任何的祥瑞,那只能说明他们没有给当地的百姓好好做事情。

  程县令明白,周西虎的叔叔这是提前打招呼了,让他好好安排,别到时候那祥瑞的井出什么差池,那他也保不住人了。

  想着这些,程县令感激地说道:“诸位大人到此,定然是要先看看祥瑞,这边请,那祥瑞就在县城当中。”

  说着话他在前面引领,其他人该上车的上车,该步行的依旧步行,浩浩荡荡地向那水井之处走去。

  周倥在下到是放心了,原本他还以为这边的祥瑞是做假做出来的,看到程县令如此的笃定,再没任何顾虑。

  临上车的时候看了侄子一眼,周西虎这个时候到是变得伶俐了起来,在一旁说道:“司仓参军大人,小的就是那制作曲辕犁的人,有重要事情想对您说。”

  说着话他也不管别人,直接就跟着叔叔来到了车上,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只觉得他有点逾越了,知道他身份的人什么表情都没有,人家叔叔和侄子有话说,难不成在这里还要拦一下?

  程县令这次没有自己一个人坐车,还把主薄也叫了上来,等着队伍缓缓向着那边行去的时候,才对主薄说道:“吉方啊,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主薄赵祥这次没有做出那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模样,嘴角动了动说道:“大人,这些人来的蹊跷,您看,州中下来一个官赋税的人,上面下来一个官祥瑞的人和一个管水利的人,这三个人把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占全了。

  看着是这般,可是还有一点,那就是上面为什么不再派下来一个管赋税的官员,而是让州中出人呢?已经来了两个四品的侍郎了,不会差那么一个,既然如此,那只能说,州中这次使劲了。

  这一次,州中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出任何的差错,看样子也是要给三水县减轻一些负担,有了周大人,那么赋税方面,可不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哦?你是说这次我应该多要一些好处?把灾害报的更重一些?”程县令也有自己的打算,只是想听听别人的判断而已,听着赵祥的话,感觉与他不谋而合,便追问了一句。

  哪知赵祥根本就没做这样的打算,摇了摇头说道:“大人,州中确实这般想的,可下官以为,不如这一次帮着州中做点事情,张家庄子可是有木耳呢,这次县中的收成一定会减少许多。

  可赋税上面并不是让咱们直接交粮食,粮食都分给了本地,作为官员的俸禄,若粮食不够,可以用其他的钱币和帛来给官员换去俸禄,送到上面的通常都是钱粮。

  下官是这般思虑的,今年大旱已成定局,平时都是上交钱和帛,今年应该反其道而行,咱们交粮,那粮食交上去,必然不够本县所用,那便用钱从外边买粮过来,这钱就让张家庄子出吧,损失那一部分,有个一千五六百两银子也该够了,最多两千两银子。”

  主薄赵祥咬了咬牙劝说起来,这一次他知道张家庄子会赔进去不少钱,可也没有办法,现在这个样子,只能是他和县令升上去,其他人不可能会动,若是把粮食交足了,那能动的人就多了。

  等着县令和自己升上去,下面的人也可以直接顶到这两个位置上来,三水县还是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对张家庄子也能好好照顾,张家庄子那么多木耳,这个时候不用,还等何时?

  程县令也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颔首“也是啊,这一旱,不仅仅粮食少了,周遭的其他地方木耳也会少,张家庄子能卖出不少的钱,只是他们肯么?他们已经花了不少钱了,衙门中的人吃喝可是没少从那边拿。”

  “大人所虑的是,不妨派人跟他们说一声,如此一来,我等升上去,上面有人了,地方上还是我们的人,张家庄子莫说是一点食邑,就算杀了人都能给他挡住,那庄子上的高人可不是一般的手段啊。”

  赵祥也知道换成一般的人不会同意,可张家庄子一般么?那边做事儿从来都让人琢磨不透,可每每都能得到不少的好处。

  “也好,那就试试,实在不成,让他们少拿出来一些。”程县令觉得这算是最好的办法了,试一下总没有坏处,万一成了,自己的还能升下官,三水县也同样归自己来掌握。

  二人算是定计了,那边的周西虎也在跟叔叔表功,把自己这段时间赚的钱说了出来。

  司仓参军周倥面上带着笑容听自己的侄子在那里说做了什么买卖,怎么做的,赚了多少的钱,这些日子花了多少,给家里添置了什么东西。

  看侄子说的高兴,他也不打扰,就那么听着,其实他不在乎侄子究竟赚了多少钱,他只在乎侄子是否海象当初那样在街上欺负人,一天什么事情都不做。

  从这番话中他知道了,自己的这个以前一直不学好的侄子,从和张家庄子合起来做买卖后,就变成了另外的样子,不去和以前的人玩了,整天都想着怎么能够把东西卖出去。

  还有就是卖出东西的时候当地百姓的赞扬,比如那曲辕犁,别看侄子赚钱了,可当地的百姓一直都说他好。

  一谈起这个,周西虎就特别的精神,在那里说着,哪个百姓确实家中没有钱,还要种地,他就少要一些钱,有的甚至是先租给百姓,等着秋收的时候一起算,还有过来买犁的人不停的咳嗽,他还找来医者给看病。

  周西虎头一次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跟自己的叔叔说话,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不像以前,整天无所事事的,叔叔每当问起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低着头。

  “侄子以后还准备和张家庄子一起做,他们都说了,还有不少的买卖呢,我在珍宝阁看到一串用大个的珍珠做成的项链,要价六百两银子,我本来有那些钱,可怕花掉以后,再做别的买卖的时候本钱不够,就没买。

  等着下一次和张家庄子做买卖的时候,我就把那项链买下来,送给我娘,再过两个月我娘就到了生辰了,明天我再去催催张家庄子,一定要在这段时间里面完成一笔买卖。

  还有一个镯子也不错,等我赚了钱买来,就送给婶婶,这些天去酒楼吃饭,我都没有花什么钱,全是那些要买东西的人请我的,吃不完的菜我带回家中,给那些下人吃,他们都说我好。”

  周西虎在那说起来不停,狠不得把自己遇到的事情都告诉给叔叔听。

  周倥也一直在听,突然问道:“为什么要带回来,难道不怕别人说你小气?”

  “什么叫小气?那东西不吃也会扔掉的,家中的下人平时想吃都吃不到,又没有坏,上次我亲自去给一个庄户送曲辕犁,看到他们吃的东西,竟然是前天的,留了两天,他们还在吃。

  吃下去了也没得什么病,我看着就想到,以前吃了那么多东西,扔了那么多的东西,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以前我买东西吃,都是花家里的钱,现在我知道了,其实赚钱也不容易,要管着工匠,还要看价格,卖出去一个犁才赚几文钱,我当然要省着点花了。”

  周西虎在那里又说了起来,还把手伸出来让叔叔看,那手上竟然有两个伤口,都是他不小心在犁上碰的。

  周倥听到这里,终于是欣慰地笑了,侄子懂事了,知道赚钱不容易,知道孝敬父母,还知道体贴百姓,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高兴的了,至于那些赚来的钱,多一点少一点都无所谓,哪怕是赔了都能接受。

  “叔叔,您可千万别和我娘说我要给她买东西,我娘一定会抱怨我瞎花钱的,我回去的时候都比量了,那项链戴在我娘的脖子上,我娘更好看了,要比我爹新纳的那个小妾还漂亮。

  还有那镯子也是,到是给婶婶戴上,叔叔您一看就知道了,我婶婶长的白,衬上那淡绿色的镯子,会更年轻,叔叔,您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太旱,车中闷的难受?

  现在是这样,等到了地方您就知道了,那井水可好喝了,清凉非常,喝上一口,从里到外都舒服,冬天这边和别处也不一样,侄子从张家庄子那边学到了怎么做炕,躺在上面,那才叫暖和呢。”

  周西虎看到叔叔的眼睛有点红,以为是车中闷,把车帘挑起来一些,继续说着。

  “恩,是闷,看到那井水就好了,小虎啊,跟叔说说,以后有什么打算?”周倥用袖子蹭了蹭眼角,欣慰地问道。

  “打算?侄子我还真不知道,就是想和张家庄子做买卖,他们把一些赚钱的买卖都给我了,其实我都知道,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他们根本不会搭理我,都是叔叔在后面,他们想要巴结叔叔。

  我是赚了一些钱,可这些钱并没有都自己留下,还给他们一些,叔叔,那张家庄子可厉害了,赚钱的点子,一个接一个,我也不怕以后没有赚钱的事情可做,叔叔,那张家庄子您可要护好了,有他们在才有侄子的买卖。”

  周西虎这个时候精明了,让周倥看的直摇头,侄子这点小聪明,人家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张家庄子那边确实要护住,到不是在乎侄子赚的那点钱,而是侄子从与他们合作做买卖以后,变得懂事了,浪子回头啊,多少钱也买不来。

  “叔叔,您到是说句话啊,张家庄子确实不容易,有点风吹草动的,他们就会做出反应,上次我给您送的木耳,也是他们那边出的,您可能都不知道,那木耳是他们种出来的,他们都说了,以后种出蘑菇也让侄子帮着卖。

  厉害吧?木耳竟然能种,现在干旱了,这边的木耳更少了,蘑菇也是,他们现在就告诉侄子怎么把那蘑菇做成好吃的菜,我买了一些,给我娘做,我娘还夸我做的好,我自己做的,没让别人搭手。”

  一说起这个,周西虎就觉得非常的幸福,尤其是看到爹娘吃的时候,不停地夸着,他恨不得每天的饭菜都由他来做。

  “好,小虎做的一定好吃,等着回去的时候,小虎也要给叔叔做一顿。”周倥都能想到这个侄子做的菜有多难吃,从来没做个菜的侄子不说别的,刀功就不行,可他知道给父母做了,那就是世上最好的东西,御厨也比不上。

  周西虎看着叔叔脸上流露出来的神色就知道叔叔想的是什么,叹了一口气说道:“叔叔,我知道您想的是什么,不就是认为我不会做么。

  我跟您说,不是那样的,张家庄子给侄子的方子里面,每样东西放多少都写上了,我让帐房念了,还用戥子称过每样东西,连火候那里都写了,他们还给我一样东西,一种淡黄色的像米粒一样的东西,放到菜中,那味道更鲜美。”

  “哦?还有别的东西?是什么?放到菜中真的那么好吃?”周倥还是不相信,可他却跟着侄子的话在说,就是想让侄子高兴一些。

  “哎呀,叔叔您怎么就不信呢,县城中的这些酒楼,都要从他们那边买那东西,一钱就要一两银子,并且一个月只买一两,都是用在特殊的菜上了,方子我都没问,问了他们也不会说。”

  周西虎有些无奈了,为什么叔叔就不相信自己呢。

  正说着呢,车停了下来,就在众人以为到地方的时候,各个下来的人的面前就有人端着一碗热汤送了过来,里面是木耳、泡开的黄瓜,还有鸡蛋,最上面飘着一层沾着油的葱花,旁边还有两个油条,当然,他们不知道这叫油条。

  程县令这时来到最重要的三个人的舆车的旁边,说道:“各位大人,到那边还要走半个时辰,下官怕大人们饿了,故此随便准备了一些东西,先垫垫。”

  经他这一说,众人都明白了,一路赶过来,中途没休息,确实是有点饿了,闻着那味道似乎不错的汤,吃一口油条,喝一口汤,再夹点各种小现在,一个个吃起来都觉得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可东西都吃没了,汤也喝了,不好再继续要。

  “这汤怎么和以往喝的不一样,鲜,干黄瓜泡开竟然也能这么鲜?这主食是什么东西,咬到口中外酥内软,小咸菜还有一种特殊的香辣味儿。”

  司仓参军周倥把东西吃完,也没吃够,扫了一眼侄子那边没动的东西,吧嗒两下嘴夸赞到。

  周西虎好象早知道会这样一般,把自己眼下的东西推到了叔叔的面前“叔叔,您再好好尝尝,是不是非常好吃,尤其是那汤和小咸菜,味道比同样的大酒楼做的还好。”

  “是好,小虎你吃吧。”周倥确实想吃,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叔叔,侄子已经吃过了,我手中就有能够做出这么好喝的汤的那个东西,想吃什么时候都能吃,这汤和咸菜里面就是放了那东西才如此的,可惜他们卖出来的非常少,只卖这边的三家酒楼。

  县衙到是会送一些,还有侄子这里,其他的就不卖了,昨天晚上才开始卖,据说他们那边也要盖个酒楼,以后都在那边卖,叔叔您快吃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周西虎说着话,竟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纸包,小心地打开,让叔叔看。

  周倥这次不客气了,端碗就喝,呼出口热气,问道:“真的是因为放了你手中的东西?方子你弄不来?”

  “弄不来,人家根本就不提方子的事情,叔叔,您想啊,这种好东西,换成谁都不会交出来的。”

  周西虎无奈的说着,见叔叔还要开口,又说道:“叔叔,侄子知道您想要说什么,不就是看看他们平时都买什么东西么,我早就安排人看着了。

  可是,他们几乎什么都买,还派人到集市上拣东西,一到晚上,集市上的人都走了以后,他们就有人去拣,吃要是能吃的东西就拣,烂鱼臭虾,开始我还以为这是好东西,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把这些东西都弄干了磨成粉,喂鸡。

  他们还买一些米面,以前是大豆,后来大豆不是说有毒么,他们就停了下来,素油也跟着不卖了,我这才知道,素油竟然是大豆油,我也想知道怎么弄出来的油,还炒过几次大豆,到是挺香的,可惜不出油。

  再后来我又让人用水泡,想把油泡出来,结果出芽了,两寸长,炒着肉吃,也不错,我还跟一直帮着那边联系的宋静功抱怨过,没想到那宋静功真的回去说了,第二天给了侄子一个方子,就是菜谱,葱油鸡片,下面就放那豆芽,气死我了。”

  “哦?好吃么?叔叔还没吃过。”周倥笑呵呵地问道。

  “好吃,他们第三天又告诉我,那豆芽可以掐都去尾来吃,只要过一遍滚油,用肉丝炒,又嫩又脆,我也做了,确实如此。”周西虎一脸沮丧。

  “哈哈哈哈。”周倥终于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同时对那张家庄子也更加的好奇,侄子这边瞎弄的东西,那边竟然马上就能给出菜谱,这不简单啊。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与他们一起卖这个东西?可以多分他们一些钱。”

  “说了,他们不同意,让我别急,马上就有新的东西卖,不仅仅是在本州卖,还要卖到其他的州去,卖给那些小的铺子,专门卖盐和酱油的,他们卖的就是酱油,我这边正找人到其他州找商家呢。

  他们卖的不贵,给我的价钱是五文钱二斤,我卖的话可以是十文钱三斤,这钱不用分给他们,现在不少地方都大旱,豆子的价钱贵了,他们这么卖,还真的算是帮了百姓一把。”

  周西虎掰着手指头对叔叔说着。

  “那你赚的也不多啊?”

  “不多?那要看多少,他们说,先期可以给我五千石的酱油,后期陆续还能给我五万石,我需要给他们弄盐,他们买不到那么多的盐,这还不多?不知道卖到哪年才能卖完,最好是手下的人都会做事儿,把酱油卖到更远的地方。”

  周西虎现在就琢磨,张家庄子哪来那么多大豆做酱油,还敢把价格压这么低。

  听到这些话,周倥可就没有了刚才那么轻松的样子了,张家庄子这么做,似乎要帮着把本州的一些东西价格压下去,让想投机的人不敢出手,这分本事大了,五万五千石的酱油啊,听着就吓人。

  他知道,从侄子的口中得到的一些消息未必会是真的,对着外面喊道:“程县令,麻烦你过来一下,本官有话要问。”

  程县令正在盘算着怎么把上面来的人都留在县城,只让周倥到张家庄子去看看,听到周倥喊自己,不敢怠慢,从自己的成上下来,进到周倥的车中,恭声问道:“大人,您有什么事情要询问下官?”

  “张家庄子要卖酱油你知道么?”周倥直接问起来。

  “知道,他们想把物价压下去,不仅仅是酱油,过两天还有大量的鸡蛋要来卖,每次可以买一斤,价钱非常便宜,那鸡是要吃食的,鸡蛋价钱一下来,粮食就不好涨上去,下官已经命人封锁本县通向外面的路,发现有运粮食等东西的就拦下来,只进不出。”

  程县令一说起这个事情就有点激动,张王两家庄子,这几乎就是赔钱帮着他压物价,三水县真的管严一些,就不用担心有百姓吃不上饭,他们赚钱赚的厉害,花钱也毫不犹豫。

  周倥就是管赋税这一块的,当然知道价钱稳定了会给程县令赢得多少的赞誉,张家庄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和他们有联系?”

  “有的,他们一直在帮着下官,从各个方面,只要下官这边有一点难处,张家庄子就有手段使出来,下官一直把照顾下官的人当成师傅,下官几次和宋静功商量要去拜师,那边都不同意,下官觉得这是他们在考验下官。”

  程县令这时没有多做隐瞒,一些能说的事情都被他说了出来,他知道周倥和他算是一起的,没有必要在这种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上有所保留,明眼人一看就懂。

  周倥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能要来他们的方子么?”

  “不知道,下官不敢去要,那是断人财路,下官还指望拜师呢。”程县令实话实说。

  “恩,知道了,快到地方了吧?”周倥到是不好逼迫程县令,人家还照顾他这边的亲人呢。

  “快了,下官下回去,一会儿再来。”程县令知道,这是让他走了,答应一声,让车停下,躬身而退。

  又行进了一会儿,众人终于是到地方了,一下车就看到那边围了不少的百姓,每人身边都放着一个接水的东西,还有人从人群中挤出来,提着水离开。

  除了这些,还有跪在那里烧香的人,周围的地方洒了不少的水,湿乎乎的,那被人围着的就应该是出了水的枯井了。

  这些从上面来的人准备把其他人都赶走,还没等他们吩咐人呢,程县令就站出来对着那边喊道:“乡亲们,大家让一让,朝廷派人来看这井了。”

  众百姓连由于都未成犹豫一下,就把路给让开,从这点可以看出程县令在县中的威望。

  众人这下看到了,一口没有井台的井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还有旁边放着的打水工具,刚才这些百姓就是在这里打水。

  众人都凑到近前观看,一边看还一边问,尤其是周围的百姓,都被他们给叫来问话,一番询问之后,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祥瑞,大旱之时,枯井竟然出水了,有那说的悬乎的,还说看到了老天爷用雷来劈这井,轰隆一声,里面就有水了。

  还有人说,看到了神仙路过这口井,感叹这边干旱,所以用引雷之术帮着把井炸开各种说法多了去了,可无论哪一种,其中都有听到一声巨响。

  来的人把事情记下,就算完成这次的任务,纷纷回到车上,让百姓继续在这里打水,有的人甚至也让人找来装水的东西,打上一些,回去后好用来喝茶。

  一番忙碌过后,程县令不等着众人有其他的想法,就招呼着到别处吃饭,说是让来人尝尝三水县的特色,也算是一种抚民行动了。

  百姓见人都走了,对这个祥瑞更加信服,一个个带着虔诚的表情往回装水。

  “别着急,慢一点,看样子还得去买点海带了,这边卖海带的太少,什么时候到海边弄的地方,专门收海带才行。”

  张家庄子里面,王鹃对着在那里做事儿的虎子说了一声,就开始小声嘀咕上了。

  能提味的东西就是味精,从海带中熬出来的,她和张小宝就会这一种,至于工业加工方面,那就无能为力了。

  海带煮烂了以后弄出来,或者是做汤喝,或者是干别的,剩下的水只要烤干了,那下面沉淀的东西就是味精,由于海带不好买,产量也不多,除了卖到三个酒楼帮着打牌子,就只有衙门和周西虎那里能分上一点。

  其余的味精都留了起来,准备等着这边的酒楼开业再说,还有就是要送周西虎的叔叔一部分,到时别人想吃的话,只能到这边来,就算专门为了买味精,路过水云间酒楼的时候也会上去看一下,那就可以了。

  张小宝到是不管这个事情,手上拿着一块海带在那里磨牙,王鹃见他不管事儿,碰了碰他“你能不能再想点办法?这都是钱啊。”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我到是知道有很多东西里面都能弄出来味精,可我总要会弄啊,工艺复杂着呢,坚持一下吧,到时去海边那里收,这东西人家都不吃的,不是喂鸭子就是扔得到处都是。”

  张小宝把一口海带沫子咽下去,歪歪脑袋回答着。

  “海,海,这边离海可不近,一去一会,专门赶路就要半个多月,周西虎的叔叔来了,想好用什么招待没有?实在不行就吃饺子吧,那东西沾酱油,我们酱油多,吃包子也行。”

  王鹃对此也是不知怎么办,已经让二虎出去了,他上次去了一趟那边,是买石头,这次就是买海带,或者说是拣海带,这东西那边没人吃。

  “别总想着酱油了,吃包子,万一人家喜欢吃狗不理包子怎么办?那东西正宗的只沾醋,虎子,行了,这样就可以了,把东西捞出来吧,这几天咱们就吃海带。”

  张小宝盯着那边呢,喊停,又对这些煮过的海带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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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滚黑云翻,如墨狂风染。新枝随而动,禾苗塌水面。

  昨日晚间天还是晴的,未曾想,一早还没起来,狂风就卷着乌云把整个天都给盖住了,庄子上的庄户们以为会有场大雨落下,一个个不顾被吹得啪啪做响的窗户,穿好衣服站到门外。

  原本应该亮的天,这时还灰黑一片,周围的树木都被风刮的来回摇摆,庄户们在等待着大雨落下时,猛然间想到,地里的稻苗可能会被吹倒不少。

  这下再也无法等下去了,戴上个斗笠,就匆匆往田中赶去,倒下的苗要尽快扶起才行。

  张王两家这边的庄子与葛家庄子上的庄户也跟着动起来,跑的那叫一个快,不仅仅家中的大人出来了,小娃子也一样要帮忙。

  结果等张王两家的庄户到了田边时,眼前见到的并不是那一片片倒下的稻苗,只有一点稻苗倒了,并且倒下的位置旁边还有其他稻苗,根本不用扶,只有一些地方倒的多了,等风停,从密的地方移过来一些便成。

  心中觉得有点邪呼的庄户开始向葛家庄子的地方走去,看看是否与这边相同,等到地方一看,葛家庄子的人都下到水中,一棵一棵地扶着小苗,有那女人竟然急哭了。

  换成已往,张王两家庄子的人根本不会管,毕竟不是自家地,今天却是有人当下跳下水,帮着扶了起来,自己吃饱了,穿暖了,就能想帮别人。

  这么多人加入,稻苗被扶起的速度也跟着变快了,哪怕有一些刚扶起来的稻苗再次倒下去,大家也没有放弃,这时候不管,很容易让稻苗淹死。

  葛家庄子的人方才还以为张王两家的人来看热闹,此刻见到人家是过来帮忙的,感激中有又些疑惑,难道他们自己的苗就不管了?

  “小旺子,你过来帮忙,你家的地呢?不要了?快回去吧,主家对你们那么好,到收成时,你送不上粮食,怎么对得起主家?”葛家庄子的一个庄户对到他家地中的人劝到。

  “不用,我家地里的苗没事儿,还你这地里的好,壮实,高出一截呢,你说今天会不会有大雨?”小旺子看到这地里的稻苗,与自己家的一比,发现两边竟然要差上不少。

  “真的?你家用的什么种子?”葛家庄子的人有点不信,可人家都到这边帮忙了,家里一定没事儿,不然都忙自己的呢。

  说着话,又抬头看看天,黑压压的,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一般,却没有一滴雨落下来。

  小旺子也继续弯腰扶着,抬起胳膊蹭了下溅到脸上的水“没骗你,和往常一样的种子,这不过这次的种子都是主家给的,家里留做种子的粮食就可以吃了。”

  小旺子当然不知道,那些稻种都被自家的小公子和鹃鹃小娘子用石灰水泡过了,凡是能够在现有基础上想到的可以提高产量与防御疾病的方法,两个人能做的都做了。

  选种的时候下过一番工夫,育种的时候又处理一下,秧苗出来时也追了肥,田耕的好,又加上好的肥料以及麦饭石,采用抛秧技术,小苗比别人家长的快,也更壮实,一场大风下来,证明了这一切。

  按照王鹃的说法就是‘咱们要让庄子上的粮食,赢在起跑线上。’

  葛家庄子的人,直起身晃了两下腰,看着稍微亮了一些的天,觉得闷热难耐,云还是那么黑,压得更低了,天亮了,只是日头升高,并不是要晴。

  “我可不信你,真是原来的种子,为何比我这边的好?难道是肥好?跟我说说,你们那里都用了什么肥?”

  “乱七八糟都有,自家的一些肥,还有主家去年就准备的肥,和在一起,别的没了。”小旺子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有点不同的地方,他也不说,谁愿意把自家的方子告诉给别人。

  这么多人一同做活,主家自然也要被惊动,张王两家的主家听说庄户都帮葛家庄子去了,忙让管家去查看,管家看到自己这边田中的小苗,就愣了。

  出门时他们还以为那种随便一扔的法子让人无法下去扶苗,庄户都放弃了呢,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田里的稻苗根本不用管,随风而动,有的都已经沾到水面了,风一过,又直了起来,实在是太神奇了。

  “老王,我看着稻苗怎么觉得站在那里好像是个人一样,跌倒了就爬起来,哪怕有的弱一些,倒下去了,根也不翻出来,这换成去年,不少的苗子都会漂在水面上。”

  张管家站在田垄上面,对着同样惊讶的王管家说着,王管家也有这种感觉,小苗顽强地与大风抗争的时候,让人忍不住要叫上一声好,这些稻苗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个的小娃子,小胳膊小腿儿的,胖乎乎站在那里,又精神又可爱。

  “谁说不是呢,种了这么多年地,头一次见到,我都不想回去了,就愿意在这里看着,你看那两株壮实的,还给后面的小苗挡风呢,先不回,去葛家庄子看看。”

  王管家这时觉得大风吹来过,是那么的清凉与舒爽,人也跟着精神不少,招呼一声,向葛家庄子走去。

  二人到了葛家庄子这边,看到的就是自家的庄户在那里帮忙,等离近了,同时摇摇头,小苗太差了,与自己那边的根本没法比,只要被吹倒,沾在那里就起不来,不少的稻苗都浮了起来,在水面上来会转圈。

  葛家庄子上有那就指望到秋时得个好收成的庄户,一面忙碌着把稻苗插回去,一面抹眼泪,小娃子也都懂事儿地帮着忙碌,学着大人的样子,机械地动着,眼睛中充满了迷茫和不知所措,让人看着都心酸。

  帮忙的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表情到是平静,毕竟不是自己家的,能帮一些就帮一些,至于收成怎么样,他们也管不了,想管也没那个本事,同时也庆幸自各主家的能耐了得,那么大的风,稻苗立在其中,就是不倒。

  有人看到主家的管家过来,以为让他们回去,凑到近前解释“张管家,咱们那边的没有事情,等风过去,再把那点倒的扶起来就行,他们这里也怪可怜的。”

  “恩,不急着回去,可惜……。”张管家现在也不像当初那般不好说话,没叫人回,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总不能对庄户说,可惜葛家庄子没有小公子和小娘子那样的人。

  葛迎喜也同样带着管家赶过来看,望着田中的情形,脸色难看,嘴紧紧地抿着,眉头愁起来,放在身体两边的拳头更是死死攥着,他才是最心疼的。

  粮食少了,他就不敢收那多的租子上来,总不能看着庄户们饿死在眼前,官府给减租子的话还行,不减,那他只能赔上自己的本了。

  “老爷,您快想些办法吧,只这么扶没用,万一后头还有一场大雨下来,放水时被水一带,有些断点根的苗子就被冲走了,实在不行,抢着补种一轮吧。”

  葛管家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抬头看看天,担心地说道。

  “那也要扶,你快点回去,把院子里的下人都找来,能帮一点是一点,这是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他们怎么不管自家的,上这里来帮忙?”

  葛迎喜还不想放弃,看到人手分到这么多地里依旧不够,连主家的人让去叫,同时对张王来家的人到这里感到疑惑。

  “葛村正也过来了?实在不行不种吧,回头我跟老爷商量一下,给这边育点苗出来,抢一抢,或许还能行。”王管家看到了葛迎喜,走过来说道。

  葛迎喜这才发现,两个管家也来了,方才他一直关心着田里的事情,根本就没往旁边看。

  “怎么?张王庄子上的苗比我这里的好?”葛迎喜觉得自己这点种子还能出的起,庄户们是不能出了。

  “也好不到哪去,无非就是大风吹来不倒而已,当然,不能白白帮忙,那种子多少,葛管家要三倍换才行。”王管家脸上一片淡然,他觉得可以这么说,苗好,那就有底气。

  葛迎喜呆了一呆,突然说道:“我不信,我去看看。”

  说着话,他就不管这边了,匆匆过了小桥,来到这边王家庄子的地头,站在那里仔细看,登时无语,两边的稻苗一比,自己那方的就像没奶吃的孩子,瘦胳膊细腿儿,人家这壮的跟小牛犊子一样。

  “怪不得,都去我家帮忙了,原来他们根本就不用管自家的苗儿,张王两家这不到一年的时候究竟怎么了?有赚钱的办法也就算了,可这苗竟然也是如此,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明明就是一样的稻苗么,又不是什么新种。”

  喃喃地嘀咕了两句,葛迎喜终于是下了决心,转身又向回跑去,见到依旧呆在那里的张管家和王管家,央求地说道:“方才都是葛某不晓事理,三倍的粮食,给,还请王管家帮着说一下。”

  今天三更,还有两更。

  时近中午,云未曾散去,风还在呼啸。

  张小宝和王鹃终于是睡够了,天一阴,就想睡觉,起来吃点东西,两个人就骑上让木匠做的小车,向外面行去,要看看庄子上怎么样了,二人一前一后坐着,车是全木头的,没有链条,两个轱辘都要蹬才行。

  坐在前面的人负责掌握方向,后面的人就累一些,需要和前面的人保持同步蹬,在车后面的地方还支出来两个木头,上面有两个小轱辘,用来保持平衡,车骨碌三寸宽,直径五寸,立在那里都不会倒。

  “小宝,你看能不能下大雨,下的话,该放水了。”这次王鹃在前面,边把握方向,边问。

  “我哪知道?等下了再说,还不急着放,万一放了,没下,这几个月怎么挺?小米、麦子、大米、高粱都要用水,菜地更不能少,树也不能干掉,还有生活用水。”

  张小宝用余光看着王鹃的两只脚,配合着同步而动,小车就慢悠悠地向前走,还不如他两个跑的快呢,主要是为了不让人在身边伺候,自己两个人出去,家里怕摔了,骑这车就不担心,想摔也摔不了。

  张小宝回着王鹃的话,心中想的却是到底给不给县里面一千五百多两银子,这钱他能拿出来,还有不少剩余,他赚了那些烧过的豆子,做成酱油卖,也能得不少钱,五万五千石,每五斤就能赚两文钱。

  按这个价钱,一石就能赚将近三十二文钱,这些都卖了,能赚一千七百四十两的银子,主要是黄豆没花钱,至于能不能卖出去,卖到哪,那就是周西虎的事情了,他想赚钱,就要卖。

  按理说这个钱应该给,自己并没有赔钱,真说赔了,那也是用木耳从外地换黄豆,损失了一些钱。

  “想什么呢?半天不说话。”王鹃蹬着蹬着发现张小宝没声了,扭头看了眼,问道。

  “程县令不是说了么,管我们要钱,我正琢磨是给还是不给。”

  “要是让我说,那就不给,凭什么给他那么多的钱?咱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帮了他多少忙了?得寸进尺了还?要不,少给他点,他也不容易,这也算是投资了,人家那些西方国家不是多这么弄么。”

  王鹃必定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的,开始时说不给,后来又妥协了。

  “恩,那就给,但绝对不能直接就给他,我要换点东西,听宋静功说,小罗水和的南岸土壤比较不错,北岸那边有一些石头山,山上的树木稀少,也不适合耕种,把那地方换下来。

  一千五百两银子啊,就买那么一个山,没有人会不愿意,放在那边也是放着,浪费,咱们买下来,这钱程县令不就能用到了么?”

  张小宝盘算了一下,给出了这么个答案。

  王鹃停下来,回头看着张小宝“那地方不是说有一千多亩呢么?你一千五百两银子就想买下来?”

  “一千八百多亩,也不过是一平方公里而已,那破地方是石头山,一两多银子一亩不少了,再添点都能买一亩上田了,他偷着乐去吧,这还是看在那地方无产出不用交税,否则谁买?”

  张小宝说的是理直气壮啊,如果不是王鹃知道他是什么人,一定会被他这种大义所感动的,现实确实,王鹃越是听张小宝这么说,就越觉得其中有问题,到是没有直接揭破。

  “哦,原来是这样,赔了是吧?千万不能交税,去年的时候,我家庄子中有五户人家没有蚕丝产出,竟然多交了七十两银子的调,还是我家给垫上了,这叫什么事儿?今年我看他们也交出来。

  不如换换,从你家那边能交出来的,换到我家去,你家有一百食邑,直接就免了,那七家日子过的不好,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吧。”

  “你会不会算账?把我家的人换过去,那我家的人不是也要交?无非就是损失转移了,你这是损人利己,根本上的问题丝毫没有解决,得了,这事儿交给我了,今年让他们多养点鸡,到时用鸡蛋鸡肉来顶,死守着那点自己种不了的地干什么?”

  张小宝知道那七户人家,家里都有病人,去年还没有任何福利给他们,吃药花不少钱,到年底交租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绢帛上交,多交了十四两银子的调钱,今年有福利了,再找些松快的活给他们干,用这钱来顶就行了。

  “好吧,那现在说说,你买那地方,真的就是奔着赔本去的?”

  王鹃放下了一件心事,那七户人家以后好过了,否则十四两银子就能拖垮他们,别看是垫的,那需要还,主家再好,也不可能为庄户出这笔钱,该谁交的租子就要由谁来交。

  她和张小宝可以给寻找赚钱的方法,却不能直接搭钱,额外给的那是特殊,今年年底的时候,所有的人家都要多交一部分钱,就算是各种保险和基金了,这笔钱或者东西收上来就让张小宝来运作。

  到时赚到更多的钱,除了医疗和各种房屋等等基金使用外,多出来的就发福利,改善庄子的道路状况等等,这她不用操心了,故此转而问起了那买的地方。

  “总比白白把钱拿出去的好,能换点东西就换点,到时庄子要盖房子,那边正好有石头,怎么说都要挺一挺程县令。”张小宝一脸无奈。

  王鹃突然笑了“你糊弄傻子呢?算了,我不问你了,我就不信你买回来什么都不干,就等挖石头运回来盖房子,走吧,看看咱们的小苗苗去,我决定以后专门成立一个保护各种小苗苗的队伍,名字我都想好了,叫‘茁壮护苗队’。”

  二人骑车正往前走着呢,王管家从那边匆匆赶了过来。

  “小娘子、小公子,那葛家庄子实在是损失不少,我与葛迎喜说了,可以帮他们补上一些苗,他要拿出三倍种子的粮食,你们觉得行不行?不行的话,可以再提一提价钱。”

  王管家对着张小宝和王鹃问道,这是当初就说好的,如果葛家庄子有难,可以看情形适当帮一下,不然他也不敢自作主张。

  “行啊,怎么不行,三倍呢,又不费多大的力气,去问他要多少苗?告诉他,那粮食必须要是可以做种子的,否则价钱就要翻倍,万一他拿三倍的普通粮食,我们还赔了呢。

  小宝,我决定了,明年开始,咱们就卖稻苗,正好可以用今年的产量来做宣传,再找几个伶俐的人,让他们琢磨琢磨杂交水稻,这你会吧?”

  王鹃把事情定下来了。

  “不会,我不学那种只能多养活几亿人民的小学问。”张小宝不屑地摇摇头。

  “我终于发现了,你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那咱就研究一下大学问,物理学,现在你自己蹬,我给你把方向,看看你需要用多少的力能够让我们在十分钟之内到达最近的水田。”

  三水县中,程县令陪同着上面下来的各种人,首先就要招待好他们的吃喝,一行几十人,只有几个是真的来做事情的,其余全是跟在后面占便宜来的。

  按理说,程县令不仅仅要把这些人给招待好,最后还要送上一些银钱,以做路资,可他没贪到多少钱,收的也不多,送别人一送就要上百两,这么多人,几万两银子,让他上哪弄去,故此,送路费的事情就没了。

  那些人本想游玩一番再捞点和好处,见这个县令不识抬举,一直都没给好脸色,不时的还有人挑点毛病,比如街道上太乱,当然,给钱了,就会说这是繁华。

  程县令对此是心知肚明,也不做任何辩解,任他们去说,今年阴天,程县令比较高兴,希望能下一场雨缓解下灾情,结果又有人说阴冷。

  程县令一气之下,找来了县丞,吩咐过几句,县丞扫了一眼那些人转身离开。

  等着人离开,程县令开始办案了,其实也没什么案子,自从周西虎不闹事之后,程县令狠狠地收拾了一下那些游手帮闲,县中安稳了许多,无非就是哪家的下蛋鸡突然不见了,牛得病了等等。

  对于上面的人来说,这种小事情根本不用管,但对那些百姓来说,那损失就大了,鸡丢了就没有蛋,家中或许就指望这鸡蛋活着呢,哪怕把鸡卖了,也能换点柴米油盐。

  “陈东,去李六家看看,他家的猪怎么不吃东西了?”从案子上扔下一根签子,程县令对那个经常去张家庄子的衙役吩咐道。

  “是,小的这就去看。”陈东早已习惯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接过签子匆忙而去,不敢怠慢,万一猪饿死了,那李六家就要少几两银子了。

  “宋阳,你去沙河村看看,王五家的鸭子怎么少了一只,查清楚,是被河里的东西拖去了,还是被人偷了。”

  程县令一件一件事情处理着,过来找的百姓都眼巴巴地等着,希望县令大人能帮他们解决这些重要的事情。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这种情况下过去了,县丞也赶了回来,告诉程县令一切安排妥当,程县令这才离开问案的大堂,转身去邀请那些人吃饭。

  见到程县令过来招呼吃饭,这些个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人二话没说就跟着走了,这两天他们对于程县令准备的吃食还是比较满意的,同样的菜,只要程县令领着去的地方,做出来的味道就比他们已往吃过的香。

  周西虎的叔叔周倥也在其中,他到是不像那些跟来享福的人一样,当别人都被安排着上了舆车的时候,他找到了程县令。

  “安然,这两天花了你不少钱了吧?我算看出来了,你与别处的县令不同,平日里为何不多找些生钱的财路?”

  这话中就带着明显的暗示,你一个县令,在这边几年的时间,没升没降,位置也算是稳固了,怎么就不捞点钱财?县中又不是没有富户。

  程县令无奈地笑了笑“大人说的是,可为官一方,吃喝住用够了就行,怎么还能麻烦百姓,大人请上车。”

  把周倥给送到车张,程县令叹息一声,心中苦闷实在不知该与何人说,三水县中还有几个不能动的人,人家致仕了,你动一下试试?一些买卖,就被这些人给操纵了,除了这个,还有你周倥的侄子周西虎。

  现在你看他好了,当初可不是这样,整天惹事儿,自己在后面给他料理都忙不过来,上哪弄钱去?在百姓身上刮?那得担多大的危险?新皇当政那前两年,官场乱成一片,自己没那胆量伸手,新皇主政了,头两年更不敢出手了,万一被当成鸡,杀了给猴看,实在不值得。

  等到了去年,好不容易稍微宽松一些,还没等动作呢,祥瑞出来了,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今年又出来一个祥瑞,这下好了,可以安心为民做主了,过年时一次送东西,好官的名声传开了,自己就是再傻,也不会干那自毁长城的事情。

  何况张家庄子那边还有高人盯着呢,谁知道那两个人怎么想的?自己真要做出些天怒人怨的事情,那高人一生气可怎么办?

  来到自己的车架旁边,临上车时,扫了一眼其他的那些急着要走的人的车,冷笑了一下,闪身而入。

  队伍骨碌骨碌地向着一处地方行去,这一次只跟了两个衙役和县丞,衙门其他人都没一同去,他们知道,这次是遭罪去了,啥好吃的都别想吃。

  想要吃饭不如回家,家中还有张家庄子给送来的一些咸菜,也不知道他们都放什么了,那味道吃起来就是和别处不同,不是那么特别的咸,却爽口,还带着一股子鲜味,就着粥一喝,那滋味,别提了。

  程县令的车队一动,就停不下来了,竟然走了半个多时辰,车上的人都纳闷了,这县城繁华的地方早已走过,难不成,偏僻的地方还藏着好的酒店?

  一琢磨到这里,那些有样想法的人就兴奋了起来,想着到一处周围有山有水的地方,最好是有几座小桥,再弄点凉亭什么的,吃着别处从未吃过的美味,谈谈风月,吟两句诗,这次就没白来。

  这么想着,他们心情都跟着好起来,坐在车上也不觉得烦了。

  “叔叔,好象有些不对,这边可没有任何一个酒楼,连路边的茶摊子也是破烂一堆,程县令这是欲带我等到何处去?”

  别人不清楚这边的情形,周西虎知道啊,他跟着一帮子狐朋狗友的,当初骑着马,把整个县几乎都给转遍了,哪里有什么东西,心中早已明了。

  “小虎,你确定?不知从此路走下去,会到哪方?莫非要出三水县?”周倥闻听,不由得惊讶起来,轻声询问侄子。

  周西虎摆摆手“想要出县,走到半夜吧,这边前面有一个村子,说是村子,其实只有十几户人家,周围连条河都没有,吃水也挖不起水井,都喝山中一个水泡子里的水,种的是下等田,收成没保证不说,遇到个天灾,就断粮了。

  侄儿估计程县令是疯了,想把人带到那边去,得了,不指望吃什么了,叔叔,来,多亏侄儿吃惯了张家庄子弄出来的东西,还带了些,先吃,不然待会儿该饿肚子了,再走一刻钟,前面车辆通不过去,需要下来行走,程县令最好领一条近路,不然要爬山的。”

  周西虎跳下车,跑到自己那辆跟来的小车上,取了一些东西,又钻了回来,把东西往叔叔面前一放,又给叔叔倒了半碗酒,示意叔叔用餐。

  周倥也不矫情,他已能猜到进村子会吃到什么东西了,身体是自己的,饿坏了还是自己难受,拿起侄子孝敬的东西就吃起来,周西虎也跟着吃。

  果然,如周西虎说的那般,就在叔侄二人把东西吃掉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程县令当先跳下车,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大人,前方车辆已不可行,还是下来走走为好,再走上一段路,便能到一处好地方。”

  “真的,程县令,是不是有山水的地方?”一个刚才忍着饥饿幻想的人高兴地问道。

  “正是,就像那宋公子吟的诗句一样,山重水复疑无路……。”

  “这个我等知道,宋静功宋才子的句子么,早已传到那边了,下句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好,好去处,程县令还是快些待我等去见识一番。”

  没等程县令把话说话,这人就接口说起来,还摇头晃脑的,似乎那诗是他写的一般。

  “如此,诸位大人就要辛苦一番了。”程岭祥脸上带着笑意,抬手虚引,当先和县丞及两个衙役在前方先行。

  “无妨,无妨,辛苦些怕什么,未想到三水县竟然还有这等好地方,诸位,快请。”这人也笑着摆手,做不在意状,跟在后面而去,其他人自然也要跟着了。

  初始时,路还好走一些,等又过了两刻钟,脚下可就无路了,只能隐约看到那半枯的草中,有一条草少一些的痕迹,应是有人走偶尔走过,方会如此。

  周西虎守在叔叔的旁边,身上还背了两个水囊,见众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景色,低声对叔叔说道:“叔叔,完了,程县令果然是想要折磨人,这条路走到那个村子,天黑前或许能看到人烟。

  仅仅是看到,真想到地方,还得走一个时辰才行,多亏我带足了水,就知道程县令没安好心,一会儿侄儿给您弄一根棍子,您就当拐杖用吧,千万别硬撑。”

  周西虎说着话,眼睛四出看着,想要找一根合适的树枝,他知道叔叔平时很少走这么多路,容易累到。

  周倥不会怀疑侄子,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做好迎接苦难的准备,看看侄子身上背的水囊,心中那个满意啊,侄子真懂事了,知道做买卖赚钱给家人用,晓得心疼人了,还能提前做一些安排,等到时去张家庄子,定要好好谢谢人家,突然想起个事情,又小声问侄子。

  “小虎,方才在车上,一直没吃觉得太干的牛肉干你带了么?估计能望到人烟时,也就饿了。”

  ‘嘭嘭嘭!’周西虎对着自己的怀中拍了拍,挤了下眼睛说道:“叔叔您放心,都带了,下车时您没见侄儿还回了一趟自己的车那边么?侄儿不仅把牛肉干带上了,还用油纸包了一大张葱油饼和两个咸鸭蛋呢。

  这都是张家庄子弄出来的,可惜没有热水,不然侄儿那车中还有他们炒的牛髓油茶面,都是他们送给侄儿孝敬长辈的,侄儿现在吃饭,平时就去他们开的那个小店,价钱便宜,味道还不错,这饼就是早上买的。”

  周倥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发现,侄子身上鼓囊囊的,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侄子这次算是因惹事得福了,能帮着合伙做买卖的人孝敬长辈的,不会是坏人。

  此时他恨不得马上就摆脱这些人,到那庄子上看看,感谢一番,顺便看看能帮上什么忙,不能只等着得好处占便宜。

  周倥和侄子周西虎准备妥当了,程县令那边刚才也吃饱喝足,朝廷下来的两个四品官,方才衙役也送过去茶水和点心,想来也垫了一些,不用担心饿到前心贴后背。

  至于剩下的人,都在那强忍着肚子中反酸的滋味谈论花草树木呢,大旱一来,花都快枯萎了,小草也蔫了,景色并不是那么迷人。

  程县令还是那副笑容,走着走着就稍微加快一些速度,众人也不觉中跟随,一帮人浩荡着向那传说中的又一村而去。

  张家庄子这里,骑着车的张小宝和王鹃让王管家去找石榴选种子,他二人就一路到了小桥这里,远远的能看到下游平淡的地方有人忙着盖房子,地基到现在也没弄好,下面都是水和泥沙,哪怕旱了,挖一挖也会往外渗。

  “小宝,找个会看天的老人问问吧,到现在了,天还阴着,闷热闷热的,不知什么时候能下雨。”王鹃看着那火热的场面,擦了把汗。

  “不用了,马上要晴了,你看。”张小宝正要按王鹃说的找人问问,抬头看天上的时候,那边竟然露出了阳光,随着阳光露出,乌云似乎变淡了。

  夜色临,远星微露绕月新,天晴已无阴,谁把柳笛吹又响,缈缈为山吟。

  “此时此景,真乃一神仙居所,叔叔,您以为如何?”周西虎与叔叔走到离其他人十几步远的地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面向另外一山头,大声地说着。

  那些过来想占便宜的人,现在早已没有当初那兴致昂然的模样了,一个个跟死狗般地躺在那里,也不管那半枯的草是否扎的身上难受,更不在乎夜中露凝会着凉,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肚子响起来就没停过。

  原本他们还以为程县令早就安排妥当,累了便能有酒菜吃,开始时,还能坚持一下,再往后,走了两个时辰,就有人开始不停询问程县令,每次程县令都回‘快了,再走一会儿就到’。

  这走了多长时间了,已到亥时了四刻了,再过会儿,那就是子时,人烟看到了,隐约中前面一座挨些的山中闪过那么几点光亮,柳笛声也听见了,初听还觉悠扬,此刻就是刺耳了。

  “程县令,你是打算把我等给死不成?为何到这地步了,还不给我等弄些吃的来?”一人躺在那里,侧个头看着同样没有多少精神的程县令质问。

  程县令也累,除了那两个经常做事情的衙役,就没有不累的,唯一不同之处,便是两个四品官、衙役、县丞、周西虎叔侄,还有县令他自己都在之前吃过饭,其他人是一点东西都没吃到,早上吃点粥,一直到现在,再走山路,能坚持下来还是因为回去会更远。

  程县令喝了一口水“本官也是听人说这边好,谁知望山跑死马,还以为黄昏时候能到,失算了,对不住了各位大人,先喝点水吧,省着喝,来时一人就准备半囊水,不多了。”

  说着话,程县令命衙役把水给众人送去,过来占便宜的人都是大水囊,每人喝几口,到了两位主事的官员这里,就换成小水囊,这二人接过,正如往常那般喝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眼睛借着月光,扫了扫其他人,微微侧过身,开始慢慢喝起来。

  两个人边喝还边嚼,并极力控制自己嚼动的声响传出去,里面装的竟然是浓浓的莲子粥,凉了一些,可总比饿肚子强。

  衙役又给周西虎这里送过来,周西虎打开一闻就是什么了,又给递了过去,示意不用,自己从怀中又掏出个咸鸭蛋伸过去,衙役愣了一下,感激地点了点头,接过咸鸭蛋,转身离去。

  “叔叔,吃点东西吧,瞧这情形,马上动身,还得走两个时辰,尝尝这个葱油饼。”周西虎回头看了眼那些只有水喝的人,轻笑一声,从怀中把饼拿出来,撕下一条给叔叔。

  “好吃,当初我和你父亲还小的时候,家里穷,吃不上东西,有一天在街上拣了一块别人不小心掉到地上的饼,我和你父亲吃了三天,那滋味和这差不多,鸭蛋怎么这么咸?”

  周倥咬了一口饼,又吃了一点鸭蛋清,小声对侄子说着。

  周西虎也跟着吃,又拿出牛肉干来放到嘴里嚼着“不咸买的人少,张家庄子放在这边的小店,都是没什么大钱的人去吃,通常都是几个人到那里,要两个菜,再要几个咸鸭蛋,就着酒把菜吃差不多了,再吃些主食,一个鸭蛋够了。

  还有的到里面,就要一碗酒和一个咸鸡蛋,鸡蛋便宜,抿一点咸鸡蛋喝上一口酒,喝完了,把剩下的多半个咸鸡蛋揣起来回去,还能吃两顿,淡的就不行了,所以去他那小店吃饭的人多。”

  “原来如此,这种事儿到是头一次听说,只是那边既然有方子让菜更好吃,为何不在县中买下一个地方开大酒楼?”

  周倥感叹那小店的心思,又有点疑惑。

  周西虎摇摇头“不知道,那个庄子邪呼,做事向来天马行空,叔叔,再吃口饼,喝点水吧。”

  把水囊送过去,等着叔叔吃完一口饼再喝,不然口中还有咸鸭蛋味,会觉得腥。

  有人饿着,有人偷吃,一刻钟后,喝完粥的程县令招呼众人“诸位大人,歇已歇过了,是否该继续前行?”

  “不行了,走不动了,程县令啊,你让人到那边住家的地方取点吃食回来吧,还有毯子也弄来两张,不走了。”方才最先说话的那人这时耍起无赖了,躺在那里唉声叹气。

  有了他带头,其他人也一动不动,就在那耗着,他们不相信程县令敢让他们饿死在这里。

  程县令略微思索了下,点点头“也好,既然诸位大人愿意在此处等,那下官就和三位大人先行一步,到了那里,自会命人把东西送来,诸位大人,保重。”

  程县令说着话就要走了,他说的三位大人指的是朝廷那两个过来办正事儿和周倥,衙役、县丞及周西虎也纷纷起身,周倥和另外两位吃过东西了,当然也要跟着。

  等几人离开,走出几十步的时候,还躺着的人里面一人惊叫了一声“不好,他们一走,那程县令到地方若是先给那三位准备吃喝,再想起我们,那岂不是要明早才有东西送来?衙役路上再歇歇,我等不饿死也冻死了,我得跟去。”

  话音一落,他起身跑了,丝毫看不出又饿又累的模样,都是被逼的,其他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也纷纷跟上,他们不是认为自己会被冻饿而死,挺上两天还是没什么的,可那罪遭的就不会小。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程县令嘴角向上翘了翘,却是一声都不出。

  两个衙役在前面寻路开路,好在还有点星月之光,否则众人真要走到明早才行。

  一路上大家都不说话,没什么可说的了,累的连喘气都费劲,一直到了寅时,众人这才到地方,三十来间房子,十几户的人家,那里有一支火把点着,还有二十来个人站那等待。

  “大人,您怎么才到?哎~!学生没把事情办好。”程县令这些人刚一露面,宋静功就迎了上来,一脸歉意地说着。

  他是张小宝安排过来的,原本没打算这么折磨人,就是让程县令把人都领到一个地方,让周西虎的叔叔偷偷前往张家庄子,结果,程县令一生气,把计划稍微做了点变动,就成了现在这模样。

  “这点小事儿你都办不好?备下些吃食那么难?”程县令脸色一沉,大声叱喝道。

  来占便宜的人听到此话,明白了,程县令早已安排人到此地先准备,看样子来的人没有把事情办成,刚刚那点希望又都变成了失望,没东西吃会饿死的。

  宋静功的头更低了,解释道:“大人,不是未曾准备,这边的百姓饭菜做是做了,可非要钱才给,学生也没带钱来呀,大人,您带了么?”

  “不曾带来,待本官问问其他大人,诸位大人,那边的吃食已准备妥当,不知哪为大人身上带有银钱?”程县令摇了摇头,回身询问。

  众人一起摇头,谁到下面还会带钱?都等着拿钱回去呢,周西虎带了,可他不会傻乎乎地拿出来,学着别人的样子,把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哎呀!都没带钱,这可如何是好?不如先赊着,到时本官把钱送来,子衿啊,你去与他们商量商量。”

  程县令为难地说道,宋静功依命而去,少时,又转身回来,无奈的笑了笑“大人,不成的,他们不信我等会把钱送来。”

  “别赊了,本官这有一个玉佩,先压他们这里,到是程县令帮着取回来就行。”一个官员饿的实在忍不住了,从怀中拿出一个本应挂在腰间的玉佩递过去,还有点心疼,上山时怕刮了,这才放到怀中。

  宋静功接过东西,又过去商量,一会儿后,回来两个人,除了宋静功之外,还有一老者,皱纹堆在脸上,头发胡子全是白色的,驮个背,走到近前时说道:

  “诸位大人,不是村子的人小气,实在是日子难过,天又旱了,到秋时还不知收成如何呢,村中的人都怕了,哦,小老儿是村中的村正,贱姓秦,诸位大人官小老儿叫驮老头便可。”

  说完这话,不等别人开口,又接着说道:“不知这佩件儿是哪位大人的,恕小老儿眼拙,看不出这是玉还是石头,搁给懂行的人或许价值千金,放到村子里,还不如那半碗粗糠来的实在,还请大人把这石头,哦不,玉佩拿回去吧。”

  “这怎么是石头?你……你?”拿出玉佩的官员把玉佩小心接到手中,瞪着眼睛问老头。

  “不是石头,小老儿说错了,玉,是玉,好玉,可村中无人识。”这个秦村正明显被吓到了,哆哆嗦嗦在那里语无伦次地解释着,那意思玉也不行,吃食有,看你们拿啥来换了。

  程县令忍着笑,觉得这个秦村正实在是太好了,又出来打圆场“大人,莫生气,和他们一般见识不值,秦村正,你说说,怎样才能给我等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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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如钩,夜色幽,孤光一点响灯油,奋笔不停休;墨轻碾,腕慢收,两道身影壁墙留,相伴在心头。

  张小宝与王鹃吃过晚饭睡了两个时辰,半夜又起来读书练字了,二人都知道,幸福不是别人给的,要自己去追求,趁着年龄小,比别的孩子懂事,多学一些,以后能用到,尤其是张小宝,他还要考科举呢,有个官位在身,说话办事都方便。

  两个人订的计划是一天睡五个半时辰,吃完晚饭两个时辰,大概从十八点到二十二点,起来学两个时辰,到两点,再睡到六点,吃过饭就用游戏的形式锻炼,洗过澡再睡半个时辰,中午吃完饭,没有重要的事情一个时辰,一天就这么大概下来了,遇到特殊事情特殊安排。

  张小宝和王鹃都专门训练过睡觉的方法,两种,一种为快速进入深度睡眠,对身体恢复能加快不少,另一种则是半睡半醒,没有动静,没有感到威胁,就是睡着,否则马上就能醒来,并在下意识当中做出反应。

  二人现在还学论语,其实早就背下来了,可张父教起来那可是触类旁通,随便拿出来一句就带着某个典故,就这样还没有举人身份,除了张父不懂应试规律外,更说明这时的科举多么难。

  石榴到是睡的早,就躺在外间屋中,她白天事情多,原本没有这个待遇,张小宝和王鹃愣是加在她身上的,有更外面屋子中的两个晚上巡夜的人,不用担心遇到事情反应不及。

  “周西虎的叔叔快来了,程县令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损招,若不是晚上衙门来人跟我们说,还以为程县令会好吃好喝供着那些人,让他们无法把注意放到别人身上呢。”

  写了大半个时辰,王鹃先停下来,揉着手腕子,把油灯又挑了挑,劈啪两声中,光又亮了一些。

  “恩,那些人都是散官,没有实权,不必担心程县令得罪人,何况程县令只要不让他们知道是谁安排的,他们也只能恨那边的村民,到时回去,想要报复都不可能,村民的命不值钱,他们的前程才重要。

  一盏灯太暗,加,换成蜡烛,赚那么多钱不花,把眼睛熬坏了,到时上哪治去?来人啊,拿三支蜡烛,都点上。”

  张小宝跟着分析了一会儿,觉得眼睛发酸,招呼外面守夜的人给过来送蜡烛,两个坐在那里聊天吃零嘴的丫头一听到里面的动静,不敢怠慢,按着吩咐把蜡烛送了过来,不是三根,而是一捆,到时好换。

  蜡烛一点,屋子中的亮度马上就不一样了,张小宝满意了“还行,对了,我爹那边是不是也在夜读?给我爹也送去些蜡烛,若是不要的话,把我这盏油灯拿过去,赚了钱家人还遭罪,何必去赚?”

  两个丫头没说什么,接过油灯出去,一个人继续守在那边,另一个出门,看看外面的夜空,哆嗦了一下,好在院子中还有一支火把随风摇曳,不是那么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向另外的院子走去。

  刚走到一处阴暗的角落中,发现那边似乎有影子晃动,吓的差点把手上的灯盏给摔到地上,看着那影子晃了晃又不动了,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想起来这是庄子中布置的人,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她刚来一个月,一家五口人逃难到此,春耕时滴水未落,全是签的死契,今天她是第一次守夜,只听说了,还不熟悉,晚上自然害怕,此时感受到庄子的布置,原本有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觉得这才是家的感觉,互相帮着,努力做事,其他的事情都不用费心。

  她却不知道,当初选人的时候,庄子上下了不小的力气,那么多户逃难的人,只选了两家,还要到官府报备。

  “看来这旱灾是遭定了,这下放心了,白天那么阴,竟然也没落下一滴雨,咱家的粮食和鸡鸭什么时候送到那边?路途远,要走不少时候。”

  王鹃把笔沾了沾墨,准备开写的时候对张小宝问道。

  “再过两个月,等那边的蝗灾有苗头了,咱们就动身,到地方正好是他们着急灭蝗的一刻,樱桃新孵化出来的也能一起带着了,到那边吃蝗虫,卖鸡蛋,换其他的东西回来。”

  “那鸡还带回来?”王鹃又问。

  张小宝肯定地点点头说道:“当然要带回来了,下蛋鸡,还指望给庄户多一部分收入,从那边一路赶回来,也不用喂额外的粮食,蝗虫可是会飞的,估计到时咱们这边也能有点,用为民除害的名义了,大义站在我们这边。”

  本来要写字的王鹃听到这话,把笔又放下了,盯着张小宝“你是不是傻了?什么大义?有蝗灾的时候,这些百姓都跪拜呢,还不是那个姓姚的把责任都担了,才开始灭虫的。”

  “你这一说也对,史上说他灭蝗及时,其实无非是没有让蝗虫大范围的传播,那两个地方可都损失不小,李隆基想要灭蝗,还不愿背一个触犯上天的责任,当官的和百姓都不想灭。

  照这么说,一路回来就不能打着大义的名义了,得想想办法……有了,回来的路上照吃不误,到时用鸡蛋跟周围的百姓换除了粮食以外的其他东西,就说这些鸡是专门给大家在灾害时送蛋的,跟姓姚的说说,请个折子下来,这么多鸡鸭,浩浩荡荡的,这叫凰恩浩荡。”

  张小宝终于找到切入点了,拿起笔来继续写,王鹃也笑了“你就会骗人,什么皇恩浩荡,蝗虫更浩荡呢,该灭不还是得灭?你那字力度控制的不行,要不绑个沙袋?”

  “不绑,我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可不想留下后遗症,明天那周西虎的叔叔可能就会到,学吧。”

  张小宝打了个哈欠,拿起旁边水盆中的手巾,擦擦脸,精神了一些,继续写起来。

  “这东西是人吃的么?竟然连碗汤都没有,呸!”山中小村子里,程县令和一众人终于是能吃到饭了,村子里的人把饭端上来,一个又一个的饭团子。

  准确地说是糟米加上粗糠还有一些野菜和到一起蒸出来的东西,咬上一口,嘴里是涩涩的感觉,想要直接吞,发现嗓子都快划破了,只要使劲咬,一咬就是满嘴渣滓,就着凉水顶下去,从脖子开始,那一条线都火辣辣的。

  除了这个可以算是饭菜一体的东西外,还有一样小菜,婆婆丁,也就是蒲公英,加上一种叫苦蝶子的野菜,弄上点大粒的黑盐,又苦又扎嘴。

  吃了几口,当先就有一人受不了了,吐出来两个粗糠茬子,大声抱怨道。

  “别吐了,吃吧,总比饿着强,没听村民说,这东西就是他们平时吃的最好的么?你吐你自己挨饿,到时别指望吃咱们的,明天早上就要起来给村子干活,到时你饿着没力气,看你干不了活中午人家给不给你东西吃。”

  另外一个官员听到这人抱怨,觉得面前的东西更难吃了,只好打断那人的话,夹起一口小菜,张嘴塞进去,使劲嚼两下,又把那饭团咬上一口,玩命地把两种东西混合到一起,端起水灌下,长出一口气。

  “都吃吧,还行,这肚子里面舒服多了,干上两天活,等程县令派人把钱拿来,再带点其他的吃食,也就挺过去了,两位侍郎大人都吃的香呢,我等莫非就不知民间疾苦?”

  众人听到他的话,扭头看去,果然,工部侍郎和礼部侍郎都吃一样的东西,还有司仓参军也吃着,他侄子听说在这边不是一般的纨绔,现在也没挑拣,那自己也吃吧。

  众人咬着牙吃了起来,两个侍郎那里吃的香,饭团子里面也是糟米、糠还有野菜,面前的小菜也是那般,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和别的有什么不同,可要是掰开再好好瞧瞧,就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吃的饭团子中间夹了肉丝,野菜用油过的,糠磨的也细,糟米是先蒸好才揉进去的,小菜那盐用的不同,看着黑乎乎的,那是用油炸的肉酱。

  “恩,百姓真不容易啊,平时竟然就吃这东西,我等当要勤俭,平时偶尔吃吃粗粮也好,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周倥用舌头把肉丝弄出来两条,嚼在嘴里,对其他人说道。

  “正该这样。”工部侍郎和礼部侍郎同时开口,他们现在也确实知道百姓不易了,加了料的东西他们吃起来也强忍着,那未加料的,看看其他人就清楚了,百姓平时哪里会吃的起肉,用得起油?

  其他官员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在那边点头,算赞同这个说法,一会儿吃完了要早点睡,明天开始干活,帮着村子中的人担水浇地,报酬就是这两天的饭。

  “诸位大人,或许觉得饭菜难吃,明日就好,明日小老儿让他们弄些汤,多做两样菜。”秦村正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着,这时开口说道,满脸的歉意。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这些官员就都叫起来,一人喝了一碗糟米粥,还有昨天吃的小菜,就不得不去帮着做事情,稍微有点技术性的工作他们做不了,村民也没指望他们会做,就让他们去担水。

  山里面有一个水泡子,离村子有一里地左右,那里有水,上流下来的水,雨水,还有那边的一个小泉眼,让村子这些人不至于没水用,村子没有人种水稻,麦子,糜子,还有高粱。

  还有不少的菜地,菜的价钱便宜,可换钱的速度快,一茬一茬的,采上一些,就由村子中的壮劳力背出去卖,走的是另外一条路,除了这些不知情的官员,没人会傻到翻那么多山,换到钱就买点盐油等物回来。

  生活上有点艰辛,却也没到整天吃糠的地步,村中还有一个小磨坊,在山上垦点地,种上大豆,平时偶尔也可以吃一顿豆制品,大部分豆子都顶税了,那开出来的荒地,程县令知道,却不入册,给村民留点闲钱。

  过年时,程县令还拿着张家庄子的东西送到这边来呢,故此,他怎么安排,村民就怎么做,村民可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几品,谁对他好,他就听谁的,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时候,对程县令都非常恭敬,昨晚还给烧了洗澡用的水,早上起来别人吃饭前,先给程县令煎了两个焦黄的鸡蛋,上面还撒了点糖。

  县令程岭祥是一小口一小口把两个煎鸡蛋吃下去的,足足吃了一刻钟,觉得味道比县中三个酒楼的招牌菜还要好,等吃完才招呼别人起来,该干活了,还想让自己行贿,做梦吧,招待饭都没了,谁干活谁吃。

  官员的活是村民安排的,有远有近,有轻有重,到了中午就在干活的地方直接吃饭,有人给送,一帮官员,换上衣服,就开始咬着牙干起来,昨天走了那么长时间,一个个都腰酸腿软背疼的,也不得不坚持,两个侍郎都没说什么,哪轮到他们了。

  两个衙役没有做这个事情,说是回去取钱拿东西,就带着分配了事情做的周倥和周西虎悄悄离开,周倥要去张家庄子商量些事情,并道谢,两天以后回来,那时衙门才会跟着他们一同回到这边,并带点吃的。

  至于钱已经给过,县里出的钱,官员吃的东西,再差也是钱,村子中的人不缺这点劳力,自己便能做的事情,何必管饭找人来做?

  “出来了,终于是出来了。”周倥看着山外的景色,舒心地说道。

  “大人,您的车马上就会过来,跟着大人的那些人,都被人劝回去了,说大人们要在这边好好休息两天,有人招待,不用担心他们会自己来找。”一个从县中过来等候的衙役对着周倥汇报着。

  “哦,那就好,安然也在那边,县中谁在主事儿?”周倥这下懂了,怪不得来的时候,县中就专门找了一些赶车的车把势,把州中跟来的一些人给劝回去,又担心衙门缺了主事儿的人,会有乱子。

  衙役恭敬地回道:“大人放心,县中还有主薄和县尉管着,都是些琐事,三水县有周公子照应,不会有大事儿,除了主薄赵大人不愿意多言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团和气,没人扯后腿。”

  周倥是自己人,衙役就多说了些。

  周倥这次没再说什么,放心了,他的车也在这时赶过来,衙役骑着马头前带路,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脚之下。

  大风过去了,葛家庄子的人还在扶苗,有一些不能用的就干脆扔了,主家终于是做了件护着庄户的事情,过两天补的苗都由主家出种子,听说是用三翻的种子换那不倒的苗儿,庄户一个个开心不已。

  张王两家庄子的人也在地里查看,把那少数抗不住风的苗挑出来,从别的密集的地方分出几棵挪过来,再看哪一株比较强壮,记下来,等秋天收割时,接的颗粒多,还大的话,就要留着做种。

  张小宝和王鹃骑着车出来溜达,看看庄户因那稻苗而欣喜的表情,也跟着高兴,还不时地用孩子的表情和语气与打招呼的人回应。

  “爹,我怎么看着小公子和小娘子就觉得和这稻苗一样呢,长的比别家这个年岁上的孩子大,那胳膊和腿都胖乎乎白嫩嫩的,一看就能抗住大风。”

  打过招呼的张小宝和王鹃离开后,大人旁边的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望着远去的小公子二人对着父亲说起来。

  “别瞎说,小公子和小娘子怎么能和稻苗比?再让我听见你这么说,大耳刮子就给你抡上。”当爹的教训孩子,蹲下来看看面前近处的一株曾经给别的稻苗挡过风的小苗,眼睛眯了起来。

  “哦,我再也不敢说了,可我还是这么觉得。”孩子答应了,却未改变自己的想法。

  张小宝和王鹃到了小桥这里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望着那还在施工中的工地,期待着快一点完成。

  “小宝,等周西虎的叔叔过来,要商量几件事情?咱俩不能亲自和他说,先想好了,别到时出了岔子。”王鹃从车上下来,看着前面已经彻底断流的河问道。

  “应该是三件,先是与周西虎合作的一些买卖的长远打算,第二个是让他帮着给这里的酒楼带出点名声,第三个就是问问他在国家遭受灾害的时候,有人出手帮着,州里有什么奖励,他想谈什么那就不知道了,估计会想见见张家庄子的两个高人。

  宋静功不止一次提出,程县令要拜师,想来有些人对这方面都好奇,是见还是不见,见的话,就要有人从中间来回传递消息,这也是见的一种,就怕他到时想要征询一下高人的意见,问出敏感的问题。”

  张小宝坐在车上,把胳膊肘放到他前面的车把上,在那沉思了一会儿回道。

  “我觉得那就见,听听他的想法,好能更了解他一些。”王鹃提议。

  “好,到时就让人来回传话。”张小宝认同。

  申时四刻,土桥村远处飞驰过来一辆车,三匹马拉着,荡起一路烟尘,那马看着也跑的筋疲力尽,直到进了葛家庄子,路有些不好走了,车把势才把速度放慢。

  周西虎和叔叔在车中也颠簸的够戗,车一慢下来,直接让停住,他和叔叔下车走过去,刚上车的时候,他还想吃点东西,无奈被叔叔说了一顿,说是从这到衙门就要一个时间,到那边还要不少时间,两个人早上从村子出来耽误了一些时候,再走慢的话,晚上才能到地方。

  晚上到地方,自然就无法去说事情,只能等明天,还要看人家什么时候起来,万一那两个高人有睡懒觉的习惯,还要等,这就要多用一天的时间。

  故此这车是一路急赶,也多亏拉车的马好马多,换成一般的早给累死了。

  下了车,两人先喝了点水,让车把势自去安置马匹,这边有个衙役陪同就行,衙役也跳下马来,把马交给车把势,三人边缓着颠簸的难受感觉,边往张王两家庄子那里走去。

  眼下他们还是在葛家庄子的地方,周倥身为司仓参军管的就是州里的赋税这一块,还有负责仓储,是否减免税要看当地的灾情如何,既然走在这边,当然要好好看看。

  他让衙役带着走一条田间的路,三个人转过两间挡住视线的房子后,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的水田,还有人在里面忙碌着,远远看去,好象从田里拣东西出来。

  “这边的河莫非不成断流?”周倥还没打听这里田地的事情,故此有这一问。

  “断了,前几天就断了,上游的村子把水都引到自家田里了,这边就有一条小河,这个地方叫葛家庄,用的水都是从张王两家庄引来的,没旱的时候,张王两家庄子就存了六个大池塘的水,还挖好了七口井,现在张王两家庄子有十口井,葛家庄子有三口。”

  衙役在旁边给解惑,一说起张王两家庄子,他的语气中就带着恭敬,不仅仅是张王两家庄子厉害,还有人家照顾他们,平日里有点东西就送到衙门中分给众人,他家现在还有没舍得都吃了的木耳呢,媳妇有了身孕,每次想吃就炒一点。

  每次吃的时候,媳妇都柔声地说自己找了个有本事的夫君,孩子有个厉害的爹,冬天里能吃到鲜嫩黄瓜,大户人家的木耳自己家也能吃,对于一个男人来讲,还有什么比这更荣耀的。

  前几天也不知道张家庄子听谁说的,自己的媳妇怀了孩子,竟然单独宋公子给送来一些豆皮和辣酱,还有一小坛子十年的陈醋及一包白糖,说是把这豆皮泡开了切成块用热水过一下,拌上白糖和陈醋,酸甜可口,想吃辣的就放辣酱。

  当是其他衙役羡慕的眼光,回家后媳妇的笑脸,哪个不是让自己脸上有光的?别说是说个好话,捧个场子,就是看到人家杀了人,自己都得把头扭过去当作没看见。

  就在衙役想着心事的时候,周倥也在感叹着张家庄子的厉害,这下好了,三水县必然会被定为受灾,均产少四成就免掉所有的税,若是三水县均产少六成,那调也免去了,少了收七成,连劳役都不用服。

  看情形,今年三水县至少要减五成的产量,程县令和自己稍微做一点手脚,今年的税就收不上来了,服劳役还是要服的,不可能减七成,那就让他们这些人帮着修面前这条河吧,反正都是自己家门口的河,别人不让,他们自己也会修,这下好了,全免。

  别处是真受灾,这边啥事儿都没有,葛家庄子的水田就已如此了,张王两家的呢,想来比这还好一些。

  周倥打心里佩服,这时看到那从田里往外拣东西的人手上拿的东西,又愣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把田中的苗给拔出来?”

  周倥指着那庄户手上的稻苗问道,衙役也不清楚,只好叫来人询问。

  庄户认识衙役身上穿的衣服,却不知道周倥那一身常服,见人家问的是这个事情,笑着摊开手,让三人看那手上的稻苗说道:“没什么,昨天一场大风,吹到了不少的苗儿,有的折了,有的根断了,拣出来扔了,没用。”

  周倥打量着这个庄户,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你为何不愁?莫非就指望减产,好等着朝廷免去赋税不成?”

  “你这人也真是的,闲吃萝卜淡操心,减不减产和你又什么关系?朝廷是你家的。”庄户一听这话,就不愿意了。

  “恩哼!”衙役在旁边咳嗽一声,并给这个庄户使眼色。

  庄户一看衙役的眼神,突然也明白了,这定是哪个官员下来微服私访了,一改刚才嚣张的模样,拘谨地回道:

  “我不知道,那个,大……大家其实都不急的,主家已从张王两家庄子换新的稻苗了,再过两天,就可以补种,丝毫不会耽搁,别看晚了几天,到秋收时比原来田中的粮食还多呢,若不是怕主家出不起那么多种子,我真想把所有的稻苗都拔了,等到时换新苗。”

  “哦?这么说张王两家的苗好?”周倥更纳闷了,通常补种都是无奈的办法,没想到葛家庄子的庄户竟然盼着。

  庄户把手上的稻苗一扔,指着张王两家的方向瞪着眼睛说道:“不是好,是神了,昨天那么大的风,人家都过来帮咱们这边扶苗,你猜怎的?那两家的苗庄个就跟那小牛犊子似的,大风一来,咱这的苗一个接一个趴下,人家那晃晃脑袋就过去了。”

  “真的?好,你自去忙,待会儿我到那边看看。”周倥以为这个庄户瞎说呢,也不继续问了,先是到这里的田边看看,发现确实有不少倒伏的,昨天那场大风又让灾情加重了。

  等看完这边,与侄子和衙役继续往前走,一会儿工夫到了小桥这里,一眼看到下面在盖房子的人,回头瞧了衙役一眼,衙役连忙说道:“这处要盖一酒楼,三家庄子一同出钱,盖成时,可在水上饮酒吃饭。”

  “恩,好盘算,正好趁着现在无水。”周倥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等过了小桥,看到王家庄子田中的那些稻苗,周倥再一次停了下来,指着这些稻苗“这怎么可能,为何这边的稻苗比那边的粗壮不少,高不少?难道是提前种的?”

  “大人,不可能是提前种出来的,否则会被冻死,这些稻苗只能说是种的好,或者是选的种好,大人您看,这田中没有留下太多的脚印,说明这些田里的稻苗没被昨天的风吹倒太多。”

  衙役也不是很清楚种田的事情,可他知道从一些方面来判断,办案的时候都要用到的。

  周倥闻言向田中看去,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为何种的如此随意?那葛家庄子都是一行行一列列排的整齐,这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难不成是糊弄主家?”

  他不相信张王两家庄子的主家会如此笨拙,让人把稻苗随便扔到田中,想要为两家抓出一些故意使坏的人。

  “哎~!那边的,你瞎喊什么呢?你说清楚了,谁糊弄主家?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

  周倥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结果让那边的几个人听到了,这几人马上就走了过来,对着周倥指责着。

  “你们是?”周倥看着几人问道。

  “我们就是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刚弄出来的,专门看守田地,叫,叫茁壮护苗队,我就是队正,这些都是队员,你这是在埋汰,不对,叫污蔑张王两家的庄户。”

  这人走到周倥近前,挺了挺胸,指指自己,又指指身边的人,傲然地说道。

  “恩哼!”衙役那边又咳嗽了一声,同时说道:“这是上面来的大人。”

  “哦~!原来如此,大人啊,官啊,官就可以随便污蔑别人了?主家说了,茁壮护苗队只对主家负责,其他人,不管,这叫军令如山,是官的找官去说,我等听命于主家。”

  这人根本就不在乎,王鹃当出选中他就是因为他的性格,她把护苗队当长军事单位来对待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能弱了威风,哪怕惹出了祸事,自有主家来担,进一步,哪怕刀山火海,退一步,怎管金银财宝。

  这人把王鹃的精神领会了,丝毫不退让,哪怕知道旁边站着衙役,面前的人身份不一般。

  “呵呵,这么说你们把地种成这样是主家安排的?”周倥又问道。

  “当然,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不懂怎么插秧?这叫抛秧,主家定下来的,当初我们也不信,可主家说,我们就照着做,现在知道了,大风吹来,插秧的倒了,抛秧的还直挺挺地站在这里,主家就是厉害。”

  这人依旧那么傲然,直视着周倥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果然是张家庄子,名不虚传,区区一个庄户都有如此气节,主家更不用说了,好厉害的治下手段,竟然能让庄户和主家一心,不惧强权。”

  周倥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兴奋,治军也不过如此,对外人弯腰的士兵不是士兵,是懦夫,从庄户就可知主家的手段了,定是那两位高人,否则哪能如此。

  想到这里,周倥继续问道:“是不是主家太过严厉,治人有方?”

  哪知这几人一听此话,脸色登时就黑了下来,队长瞪了那个衙役一眼,对着周倥说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给修房子叫严厉?给做衣服叫严厉?给送灯笼叫严厉?给……。”

  这人把主家给的那些好处从头到尾说了出来,惟独没说主家怎么种的黄瓜。

  把周倥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庄户,实在是太牛气了一些,感觉不像是庄户,说是某家的老爷也差不多。

  旁边的衙役这时急了,紧怕大人不高兴,只好开口说道:“你可知道这是谁?比你们县令都大,还不老实说话?”

  “比县令大又能如何?什么叫老实说话,俺不懂,俺就知道,弱了护苗队的威风,回去就无法面对主家,主家选了俺当队长,俺就是死也得挺着主家。”

  这人牛脾气也上来了,丝毫不管他面对的是谁,其他跟着他的庄户一个个也没有丝毫退缩的样子。

  “无妨,无妨,不说这个,还请几为待为通报,就说周公子叔侄到此,请见主人。”周倥对这点再无话可说,张王两家竟然把庄子上的庄户衣食住行都管了,不怪人家如此卖命。

  队长一听这话,连忙行礼“原来是周公子和周大人到了,小的不知,多有得罪,这就去报,到时小的亲自请罪,主家吩咐了,只要周公子和周大人到此,不得怠慢,小的先行一步,你们把周公子和周大人伺候好了。”

  这队长说完了话就向着张家庄子主院跑去,路上还差点摔了一下,其他几个人都直接站到了水中,伸手虚扶,不让周倥等人不小心掉到水里。

  周倥、周西虎、衙役,三个人都愣了,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一些,方才提身份时,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一说周公子叔侄,人都跳到水中去了,若说刚才丢了面子,此刻人家把脸都给足了。

  周西虎这时牛气了,扬了扬头,对叔叔说道:“叔叔,如何?”

  “好,听你名字就能这般,小虎出息了,比我这个当司仓参军的六品官叔叔还厉害,以后周家就靠你了。”

  周倥高兴,用周西虎叔叔的身份是这待遇,换成官身就另一种,这说明人家只认亲情,不认其他的,和这种人好打交道。

  周西虎自然是谦虚一番,稍微等了那么一会儿,那边哗啦一下子过来不少的人,打头的还有两个年岁大的,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张王两家的老祖宗,这架势大了。

  周倥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早点到来,竟然什么礼品都未曾带着,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四更了,周推荐还没到5000,你们太欺负人了,当我怕你们不成?我不怕,明天五更,让你们再欺负一次。

  看到两个庄子出来那么多的人,周倥确实感到为难了,他若是以官身下来,这场面只能说是正好,但他这次是用平常身份,周西虎叔叔的身份过来,对那两庄的老太爷,应算是晚辈儿。

  未等他琢磨好该怎么做事,一众人就纷纷上前施礼,他也只能跟着回礼,一群人把他围在中间,拉到了张家庄子主院当中。

  大厅当中,两家庄子的老太爷都端坐在平位上,偶尔夸上两句,只有张小宝的父亲一直在陪同闲聊,这是张小宝安排的,想考科举,可不是那么简单,需要有名气,需要认识上面的人。

  为这事儿,张小宝曾与王鹃商量过,想抄些诗给父亲,让父亲闯名气,后考虑到父亲那人不会厚着脸抄诗,只得作罢,这才苦心积虑的拉关系,原本打算在救灾时找姓姚的宰相,又考虑到那人过些日子还会被罢免,只得从新找路子。

  厅中的人一聊便聊到晚饭时间,自然又是一番安排,家中女眷离开,小孩子也上不去桌,张小宝和王鹃带着石榴吃过饭,出去锻炼一会儿,就要睡觉了。

  周倥与张父聊了这么长时间,对张忠、张永诚这个张家的家主还是比较满意的,才华有,只是人稍微刻板了一些,说是家主,真正家中主事儿的人却是张王氏,有本事,把这庄子打理的是井井有条,从下人的动作及说的话便能知晓。

  吃饭时端菜的丫鬟,一个个都是那么稳当,未曾刻意来讨好自己,礼节挑不出任何毛病,目光清澈,让人觉得诚恳,应对得体,给人一种在家吃饭的感觉,说是庄户的下人,放到一些府中都不显得差。

  吃过饭,颠簸了一天的周倥等人就被安排休息,此时天还没黑下来,原本觉得疲劳的周倥一时间躺在塌子上却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动了动,只好起身,想到外面看看。

  穿好衣服,刚一推开门,外面一直等着伺候的丫鬟就恭声问好,听到这位大人想四下里走走,也不拦着,一面跟在旁边,一面找到路过的人向管家那边通报。

  一来到主院外面,周倥便看到那条只有细细水流进到池塘的小河边有两个孩子在那用弹弓打着河对面的一棵树,两个孩子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穿主家下人衣服的丫鬟。

  “小桔,这两个小娃子可以庄子上的小宝和鹃鹃?”周倥对着旁边的丫鬟问道。

  “回大人的话,正是小公子和小娘子,大人您看,那边的地方围着的井,当中出来的水与别处不同,喝起来甜甜的。”

  丫鬟小桔回了一句,又指着前面一处地方,柔声地介绍,她是想把周倥给引到那边去,怕周倥一高兴,想要和小公子和小娘子说几句话,两个小祖宗一时表露出太多的东西被周倥怀疑。

  “哦?十口井就这一口不同?要去尝尝才行,恩,先带我去看看你那小公子和小娘子吧。”周倥顺着丫鬟的话,向那边看去,抬腿想朝那边走,突然反应过来,这丫鬟似乎不想让自己和两个娃子遇到。

  怪了啊,自己竟然被丫鬟的话给引到别处了,若不是自己往常与人说话也是这般,还真就被带过去了,厉害呀,换成别人或许会说‘大人不如看看别处’,这样就实在太过明显,丫鬟说话是却是做了不经意的样子。

  小桔一听知道自己的心思被识破了,面上不露丝毫惊慌,依旧柔声说道:“大人身子金贵,不必亲自去看,待我请来小公子和小娘子。”

  “不忙,让他们再玩一会儿,我这人最喜欢小孩子了,小桔,我来问你,在这院子中,你平时做何事情?我见你那衣服上绣了三个小星星,有的人绣一个或绣两个,难不成还有何说道?”周倥此刻对丫鬟起了兴趣,能派来伺候自己的,绝对是挑了又挑。

  小桔甜甜一笑“回大人的话,平时我都是伺候老太太,大人你猜的真准,院中下人分为三等,两个星星为一等,一个星星为二等,没有三等。”

  “那你这三个星星呢?”

  “特等,全是老太太和夫人抬爱。”小桔脸上笑容不变。

  “那小桔你可不一般啊,跟我说说,如何能成为特等?那边伺候你家小公子二人的丫鬟几等?”周倥对这张家庄子越发的好奇了。

  “回大人的话,特等先是要在院子服侍十年,我从六岁开始,就帮忙做事儿,做了十一年,除开这个还要家人在庄子上一代做事儿,有了这两个,就要挑懂事伶俐的学认字,学成后,选知书达理、会记账的人。”

  小桔说的时候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丝毫不显傲气,只有院子上的其他人知道,她这样的整个院子只有三个,不是谁都能有机会去学东西的,小公子和小娘子懂事了以后才开始大量让人去学,除了学习,还要干活,能达到如此程度,可见她们要付出多少。

  周倥也清楚,他府中的下人也没几个能有机会识字的,像小桔这般的可谓是凤毛麟角。

  当下也不再围着这个话说了,止住了小桔要去请她的小公子二人的动作,抬腿向那边走去。

  张小宝和王鹃还在玩耍,当周倥的目光放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两个就有了察觉,像他们这种人对此特别敏感,尤其是张小宝,曾经被抓部、逃亡、围困的时候,早就练出来了。

  可他们还装着未察觉一般,直到石榴看到有人过来,出声提醒,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王鹃躲到张小宝的后面,微微探出头,两个人一同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过来的周倥。

  “你是小宝,你是鹃鹃?来,让伯伯好好看看。”周倥一看到两个小孩子的模样就喜欢上了,也不等丫鬟先说话,就走到近前,蹲下身,笑着对张小宝和王鹃说话。

  “伯伯~好。”张小宝先问了声好,王鹃也跟着小声地问候了一句,这时二人说话再也没有平时那么流利了,吐字也不是那么清晰,脸上带着腼腆又好奇的神色。

  石榴和小桔在旁边一看,暗中松了口气,小公子和小娘子真不一般。

  周倥不知道两个孩子在那装孩子呢,听到问好,笑容更盛“小宝和鹃鹃,跟伯伯说说,你们多大了?”

  “三岁啦。”张小宝数出三个手指头举在面前,睁大了眼睛回道,王鹃多露出半个身子,也跟着说道:“我和小宝一样。”

  周倥知道,这是虚算的,不然两个孩子都是一年零八个月,看着面前这一对儿可人儿,还真有种金童玉女的感觉,又问“知道我是谁么?我姓周,还有一个侄子叫周西虎。”

  说完这话,他就看着两个孩子,张小宝与王鹃先是露出疑惑、思考的神态,接着突然笑了,猛点着头。

  张小宝先说“当大官。”

  王鹃跟着“好人。”

  王鹃说完,整个人都从张小宝身后闪了出来,乖巧地站在那里,似乎不害怕了。

  周倥一听,高兴了,孩子不懂事儿,家大人教什么就是什么,这说明平时院子中的人就是如此教孩子的,尤其是看到王鹃那不害怕的样子,心中这个舒服啊,孩子的意思就是家大人的意思。

  一高兴就想送礼物,两手在身上摸了摸,发现什么都没带,只好抱歉地对两个小孩子笑了笑说道:“伯伯这次没带送你们的东西,下次,一定补上。”

  张小宝马上把自己腰间别着的一个弹弓递了过去“送伯伯。”

  他和王鹃一人别两个弹弓,一个劲大的,一个劲小的,没有人看到的时候就用劲大的练习,有人在旁边就拿劲小的,这次送的就是劲小的。

  周倥这回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孩子送的东西,不接孩子会不高兴,接了自己怎么还啊,别看区区一个弹弓,对小孩子来说那就是宝贝,人家把宝贝给你了,你怎么办?

  望着张小宝那期待的目光,周倥还是伸手接过了弹弓,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回报一下,科举方面也要帮着找人才行。

  接了弹弓,周倥又和张小宝与王鹃说了几句话,两个孩子许多事情都不懂,偶尔吐出几个不是太清楚的字,就算是聊天了。

  等着周倥决定回去休息,准备明天继续和庄子的人商量事情,并且见见那两个高人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也回去睡觉,晚上还要起来学习呢。

  周倥这次算是能睡着了,可晚上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早上醒来的时候还能记得梦中的事情,他梦见自己以后遇到了难题,找谁问别人都帮不上忙,最后出来两个孩子,告诉他应该如何做。

  那两个孩子看不清楚长的什么样,说出的话却非常的让他吃惊,最后他看到了两个孩子一人拿着一个弹弓渐渐的跑远了。

  晃了晃还有点迷糊的脑袋,周倥看了眼放在枕边的那个小弹弓,想到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觉前就想着怎么回报这个赠送弹弓的事情,结果做了一晚上的梦。

  周倥、周西虎、衙役三人起来,自然有人过来伺候梳洗,一番忙碌,衙役被领到别的地方吃饭,周西虎叔侄两个则是让人请到单独的餐厅当中,东西都已摆好,粥碗中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刚端上来的。

  十几样小咸菜,旁边还摆着油条、包子、馒头,除了两样粥以外,还有豆浆和豆腐脑,腐乳、韭菜花都放在那边。

  周倥原本以为从早上开始就又要喝呢,没想到这边竟然给准备了一些普通的东西,那小咸菜也只不过是有荤有素,没有其他任何大餐的意思。

  这次张王两家的老太爷都未出来,只有张父过来坐陪,整个厅也就这三个人,看着面前桌子上摆着的吃食,周倥觉得样式多了些,故此说道:

  “永诚兄,这么多东西让我都不知选哪样才好了,不如撤下去一些,到晌午时给下人们吃,那时下人都饿了。”

  张父没想到这个周倥会有此一问,笑着回道:“渺然兄不必担心此事,现在院子中的人,除去还在做事情的,都在吃饭,到了中午这些东西就要用油煎一下才行,不然下人也不吃的。”

  昨天张父还称呼周倥为大人,后被周倥拒绝,便叫起了字。

  周倥听闻这话愣了一下,夹起个包子,送到嘴前说道:“莫非张家庄子上还管下人的早饭?”

  “渺然兄未曾来过,自然不知这边的情形,莫说是张家庄子,便是那王家庄子也是如此,除了一日三餐外,守夜的人还有一顿宵夜。”张父对着周倥说着。

  “为何要这般做?那每日里吃掉的东西也不少吧?”周倥自己的府中都没有这样,下人一天都是两顿饭,到了庄子,竟然听到这么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

  “渺然兄定是不信,不如让小虎去看看。”张父对着周倥说,其实就是让周西虎去查看,周西虎觉得这样不好,见叔叔点头,只好起身离开,到院子中去看看,临走的时候还不舍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他可是知道,张家庄子的小菜味道绝对比外面吃的好。

  等周西虎离开,周倥见厅中只剩他和张父二人,这才说道:“永诚兄,不知这一次贵庄有何打算?”

  “打算倒是说不上,只有点事情还要麻烦渺然兄,庄子与小虎一同经营的两个买卖,日后还要继续经营下去,可收入的分账上,庄子占了太多的便宜,尤其是那白糖那一块儿,庄子早已收回本钱,不如就改成一成利吧。”

  张父也是故意支走周西虎,好与周倥商议事情,见周倥问起来,先提的就是白糖。

  “永诚兄,此事我可做不了主,到时还是庄子上派人与小虎商量,小虎觉得可行与否,都由他来决定。”周倥对这个事情不在意,多一点少一点钱,不影响到他的位置。

  张父见这事儿不用操心了,又开口说道:“还有一事,张王葛三家庄子合钱在小桥那个地方修建了一座酒楼,此地偏僻,到时还请渺然兄帮衬一二,渺然兄大可放心,那酒楼所做菜肴,不会弱了渺然兄的名头。”

  “哦,原来如此,好,那地方来时我已看过,似乎不错,到时一定带人前来。”对这个事情周倥也不在意,到时找个借口来一趟就行了,撑场面的事情又不是头一次做。

  此事也算商议妥当,只剩下最后一事儿,张父有点不知如何开口,按他的意思,那就是把粮食送出去,只求安心,可按夫人那边的意思,则是不仅要送,还要卖,到时送出和卖出得到的钱相当,不能赔了。

  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有一事,这边与太行山及河南等地都有旱灾,张家庄子上还有余粮,不知可否到时送到那边,以解燃眉之急,本地这里,张王两家庄子也想买一座山,一千多亩,用银一千五百两,到时程县令那边可用这笔钱来压制物价。”

  第三件事儿说出来,周倥就深思起来,他这时终于是知道程县令那边告知的把查地的事情拖到夏秋之后是为何了,原来张家庄子打的这个主意,到了夏末,那边缺粮,只要张家庄子平价把粮食卖出去,那就能得到不少的好处,看样子张家想要白给。

  那些粮食他也知道,从去年开始就由张王两家收购,正赶上秋收时节,几乎花光了两家的积蓄,和后来一些买卖赚到的钱,这些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前前后后的竟然弄到了近万石的粮食。

  这些粮食加在一起竟然有八十万斤,这些粮食想解决那么多人的吃饭问题根本不用想,可若是解决几万人几个月的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个功劳可不小了。

  张父见周倥在那想着事情,也不打扰,筷子放到筷架上,等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周倥终于开口说道:“听人说,你这边的粮食足有八十万斤,莫非都要直接给出去?”

  “这个……。”张父也未曾想到,周倥知道的这么多,确实如周倥所说,家中一直在想办法储存粮食,到现在也确实有这些了。

  可这些粮食不能都拿出去白给人家,只好说道:“家中的意思是拿出一半的粮食送过去,另一半要留着让其他人帮着把本钱赚回来,不知这么做朝廷有什么奖赏?”

  这样一说,周倥就懂了,原来张家庄子想把另一半卖高价,把给出去的那一半钱赚回来,若是真的这么做的话,可就不仅仅是赚回来那么简单了,至少还能获一些利。

  周倥对此未感到丝毫的意外,那粮食谁卖不是卖?想要靠灾害赚钱的大粮商更多,人家既然能这么说,那就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想了下说道:

  “若真能拿出那么多粮食的话,要先让程县令上表,我这边会跟着上表,百户食邑,莫说是保住了,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卖粮的时候千万要找稳妥之人,千万别出任何的差池,只是不知这次处理灾害的人是谁,否则更能帮上一把。”

  张父听着周倥的话,眼睛直直地看着桌子上的那些小菜,如果有人离近了看,就会发现,他的瞳孔已经没有了焦距,处于出神状态,这种状态看三维图片都不用调整。

  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准确地说是,他不知道该不该按照夫人的话去说,也可以说是那个神仙儿子的话去说。

  周倥的所有反应,竟然都被说中了,甚至连说的内容都被判断出来,这些都是夫人跟他说的,可他明白,只有那个儿子和儿媳妇才有这种本事,从早饭的安排到现在,丝毫不差。

  张父突然觉得周倥这个人有点可怜,说了那么多,都在自己儿子和儿媳妇掌握当中,真是妖怪啊,不,神仙。

  “永诚兄,怎么了?难道又有了不好办的事情?”周倥见张父在那愣愣出神,提声问道。

  “没,没什么事情,这一次或许不仅仅是旱灾,可能还有蝗灾,张家庄子这里已准备好大小近万只鸡鸭,到时可过去帮忙,上面这次派出的人想来不是平常之辈,听闻姚宰相那人处理政务一直不错,或许会是宰相大人亲自来管吧。”

  这些话张父都背下来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一个宰相会亲自来管这些事情,可这话出自夫人口中,他不得不信。

  “蝗灾?怎么又出蝗灾了?永诚兄啊,这事儿可碰不得,蝗者,皇也,真有蝗灾那是上天有告啊,你这庄子养了那么些鸡鸭,莫非早就有此打算?”

  周倥正说着呢,突然想到了张家庄子从去年开始就养了不少的鸡鸭,又弄出了池塘,还有挖的井,莫非庄子中的高人早就想到了这些?才提前布置?

  越想,周倥就越是感到恐惧,不仅仅是那高人的厉害,更多的是对那蝗灾的惧怕,若事成真,那今年本州损失还差一些,太行山东与河南两地就遭殃了,到时别说把粮食卖出几倍的价钱,就是十几倍也不多。

  “永诚兄,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周倥不得不问了一句。

  “没听谁说,全是瞎猜,瞎猜的,渺然兄为何有此一问?”张父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笑着说道。

  “哦,没什么,随口一问而已,永诚兄,今天的早饭看着就让人觉得好。”周倥见张父一直不肯说那背后的高人,只好压下心中的猜测,夹起一块小葱拌豆腐。

  “渺然兄客气了,没什么好东西,平常的吃食而已,小虎也快回来了吧?渺然兄,先吃,过会儿该凉了。”张父夹起一只炸的通红的小虾,塞到嘴中后说道。

  他其实不爱吃虾,尤其是这种连壳都要吃的小虾,可夫人那边却每天都要给他备上一些,不吃,那夫人就会去找他的父母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爹娘就那么宠着巧儿,只要巧儿去告状,他保证挨训,想发点脾气都不敢,巧儿可是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还跟妖,神仙一样。

  周倥和张父把正事谈完了,正准备闲聊一下的时候,周西湖匆匆赶了回来,刚要开口说话,看到张父在一旁坐着,这才想起来,自己等人在别人家里面呢,只好把要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老实地坐在叔叔旁边,拿起筷子开吃,还好,东西都没凉。

  周倥经过刚才的交谈,已经不那么见外了,对着侄子问道:“小虎,可曾看到了,张家院子中的人都在吃饭?”

  “恩,等。”周西虎吃的快,连忙喝了一口豆浆,把东西咽下去才说道:“看到了,全看到了,除了那些早上有事情的人,都在那里吃饭,只有小咸菜比我们这边少了几样,其他的,一个都不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看到有一个壮汉,三口就是一个大馒头,一会儿的工夫竟然吃下去四个馒头,也不怕噎到了,张叔叔,您这么做,真的比别处强多了,侄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这么做,院子里的人只会记得您的好,莫说是官府来人,就算是当今圣上亲自下来,院子中的人也要护着您。”

  “小虎,你瞎说什么?你张叔叔还不是帮着圣上对院子中的人好一点?怎么就成了私军一般?”周倥眉头一皱,对着侄子教训道。

  他心中也是感慨不断,张家庄子竟然给下人吃早饭,那些个守夜的人还要吃顿夜宵,这番用钱来铺,院子里的人的忠心可想而知,四顿饭啊,自己等人在府中也不过如此,在人家这边,那是给下人准备的。

  怪不得小桔把自己往别出引,就是怕自己伤害到人家的小公子和下娘子,当时自己没做出任何会伤害那两个孩子的动作,否则的话,小桔和那旁边的石榴就能扑上来玩命。

  也怪不得葛家庄子的人一说起张王两家就是满脸的羡慕,张王两家竟然把整个庄子经营的如铁板一块儿,那两个娃子为何敢在一个丫鬟的陪同下到外面玩耍?人家只要招呼一声,张王两家的庄户们,听到声音就能冲过来,自己家有钱不是本事,能让周围的人一同关照才是能耐。

  “叔叔,不知您昨晚睡的如何,侄儿发现半夜里也有人在来回走动,侄儿起夜的时候,竟然发现有不少的房间中还亮着灯。”

  周西虎确实是被吓到了,被张家庄子这种方式吓到了,也不管人家的家主在旁边,对着叔叔又说了起来。

  “还有这事儿?永诚兄,你这院子是如何安排的?难不成是专为我等才这般作为?”周倥也惊讶了,觉得这不是一个庄子,而是和皇宫差不多的地方,虽然他从未在晚上进去过,可也听说,皇宫的晚上总有人在巡逻。

  张父见人问了,又算是亲近的人,也不要说谎,于是说道:“也就是从去年秋上开始的,王家庄子也跟着做了,多招了几个人,没花太多多的钱,晚上有个来回走动的人,院子中的人就安稳一些,不必担心。

  无非就是用了一些灯油,院子中的人睡塌实了,早起做事儿也比往常好上点,值了,不在乎那么点钱财,尤其是一些丫鬟,平时都不敢起夜,现在总是有人,少了不少的麻烦,下人也是人啊。”

  “好啊,回去后,我也照着做一番,怪不得到了你这庄子,感觉与别处不同呢,下人一个个都在卖死命,永诚兄,这都是贵夫人出的点子吧?”

  周倥确实被触动了,想到那些下人做事的时候一个个都那么认真,还以为院子管的严,现在才明白,是人家对下人好,一报还一报而已,看着简单,实则不易。

  张父还能说什么?他总不能出卖自己的孩子,点了点头,算是承认这个事情,那些钱都是儿子和儿媳妇赚来的,根本不受他管,自己整天都在学东西,院子中的人对儿子和儿媳妇的恭敬比起自己来更盛。

  看到了张父承认,三人又开始吃起来,周西虎喝点一碗豆浆,把旁边稍微有点凉的豆腐脑也挪到自己的面前,再看看那些根本吃不完的馒头和包子,问道:

  “张叔叔,这些东西剩了真的要给下人用油炸了吃么?随便热一热就行了吧?”

  “热一热自然是行的,许多人家甚至连热都不会热,但下午的事情通常都是最多的,加上一早上的忙碌,下人也累了,需要好好调养一下,用油煎了,一个是油水多,另一个味道好,他们可以多吃一些。

  让他们多吃点,把身子养好了,能给多做些事情,累死他们再买来人简单,可忠心上就不好保证了,院子中的这些人,主家跟他说些秘密的事情,你就是抓住了,扒掉他们的皮,他们也不会把秘密说出去,对他们好一点又如何?”

  张父对这个事情是深有感触,有时遇到了樱桃、石榴、小红、虎子还有二牛等人,想要问问自己的儿子如何了,这些人竟然一句话都不说,那可是会被鞭死的。

  尤其是二牛,已往还在自己身边伺候过,问急了竟然会说‘老爷您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会说,小公子下了封口令。’

  那时自己都嫉妒了,自己的儿子竟然把下人管成这样,听夫人说当时问二牛,二牛也是这么答的,如此伶俐的一个人,竟然敢死抗着家主的问话,自己只边的周围照顾的下人,夫人是问什么说什么,没法比啊。

  张父当然不知道有一种力量叫信仰,那些个跟在张小宝和王鹃身边的人,早已把他们两个当成神仙一样看待了,哪怕王鹃做个炸弹,他们也会带在身上,冲进敌人当中引爆。

  周倥不知道这么短短的时间里面,张父会升出如此多的想法,看粥快凉了,赶紧喝两口,刚要开口说话,外面突然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永诚兄,这是……?”周倥疑惑地问道,按理说,院子中的下人既然那么懂规矩,就不可能如此慌乱。

  张父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扭头看向门口,等着有人过来给解释一下。

  不一会儿的工夫,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对着他说道:“老爷,就在半刻钟前,张庆家的牛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张庆家的七岁孩子也跟着摔到了,院子已经派出了两个医者,估计在半刻钟就能到,还有其他的人也跟过去帮忙了。”

  “知道了,快去安置,让人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千万不能耽搁。”张父一听到这个事情,也着急了,那毕竟是人命啊,牛死了无所谓,打不了向官府报备,花点钱而已,小孩子要是有个好歹,那就不好办了,由己度人,自己的儿子若是摔了,都不敢想啊。

  下人应了一声离去,周倥又好奇了“永诚兄,不知那人从哪里摔的?”

  “还能是哪里,庄子上就那么一处地方危险,一会儿就让人给那地方挖平坦了,下了一场雨,那地方的山滑了不少的泥石下来,把那处弄的陡峭了,早知道会出这事儿,早就让人平了,都是春忙闹的。”

  张父脸色不怎么好看,强忍着着急说起来。

  “哦,那不知那处和这边有多远?”周倥再问。

  “没多远,用不上一刻钟,哦,我知到渺然兄要为什么了,这还是那边的人发现晚了,不然早就派人出去了,庄子上样着两个医者,一个管牲畜,一个管人,有病情他们就会出去,渺然兄来时定然是看到了庄子上建了一些架子吧?”

  “看到了,与这有关?”

  “架子上还连出去一些用上等蚕丝拉出去的绳子,张王两家的庄户,每家都有两条,一条是铃铛,一条连着两边的竹筒,有了紧急事情,就用那个东西来求救,通常用不上几十息,这边就知道了,立即就有人做出应对。”

  张父说起这个东西时,抬了抬头,一种骄傲的神态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有资格如此,上次张小树家,从出事到被安置,只用了一刻钟,这种速度,谁敢比?

  周倥也听傻了,他确实是看到了那些架子,只是未曾想到竟然是庄子上的主家为庄户求救而搭建的,那边一出事儿,这边人就派出去了,自己的府中与庄子比起来都不如啊,哪个地方出了事情,远一点的得半个时辰才能把消息传过来。

  “永诚兄,可否带我等去看看?”周倥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按奈不住心中的想法,提议道。

  “也好,那便去看看,不知张庆的孩子如何了?千万别出事情,他家就一个宝贝疙瘩。”

  张父也没心思再吃饭了,答应一声,当先起身,向外面走去。

  周西虎叔侄二人也放下筷子,跟在张父的后面走出去,他们想看看,这个事情是真还是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等着他们三个人乘车赶到地方的时候,有一个孩子正在那里哭着呢,还有一个大人在一旁不停地骂着这个孩子不小心,若不是孩子受了伤,大人都可能过去打两下。

  “你说你怎么就不摔死在那山下面,摔死了我也就省心了,别人家的孩子都知道那个地方不能去,就你能耐,骑着牛往那走,胳膊摔断了吧,该呀,怎么不把脖子也摔断了,省得我和你娘以后再操心。”

  大人对那边抬个胳膊让主家来的医者治疗的孩子骂着,小孩子似乎被吓到了,一动不动,睁着大眼睛,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哇哇大哭,医者给他接骨头的时候,也只不过是皱皱眉头,小脸上蹭的左一道有一道的痕迹。

  “张庆,你干什么呢?你的娃子摔了你不赶紧想着弄弄,骂起来还没完了?”

  张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沉着脸训斥道。

  平时张父从来不管这些事情,今天一出来,还是如此严厉,把周围的人都给吓到了,张庆更是吓的哆嗦起来,主家的老爷怎么今天来了?

  “老爷,没骂他,都是他不胆子大,别家的孩子放牛的时候都走到其他地方,这个败家孩子可好,非要到那被水冲坏的地方,两丈多高啊,掉下来牛都被摔死了,他也就是命大,只摔折了一条胳膊。

  不好好说说他,他以后还敢往那地方去,老爷,您放心,娃子是俺自己的,一定给招呼好,刚才主家的人来了,就让媳妇去煮骨头汤了,按着主家的方子,就是…….就是煮骨头。”

  张庆畏惧于主家老爷,解释起来,说着说着,说到煮骨头的方子的时候,看到老爷身边还站了两个不认识的人,马上改口,剩下的两样东西,鱼肝和海带说什么都不告诉别人。

  周围的人也不纠正,众人心中都想着同一个事情,主家告诉咱的东西,凭什么让外人知道?

  张父看到周西虎叔侄两个人那询问的表情,说道:“其实这么直接煮骨头,人的身体能用到的实在太少,加上一些东西,那用到的就多了,庄户都是小心眼,不愿跟别人说,没啥,加点鱼肝和海带什么的,那样子不仅仅是能多用上骨头中的东西,还能防治大脖子病呢。”

  “哦?有这等事情?”周倥没想到喝个骨头汤也有讲究,张家庄子上的人实在是太可恨了,有这么好的方子却不说出来。

  “当然,给小虎的那些炒面当中就加了这些东西,味道更鲜美,吃起来香,还对身子好。”张父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次回去,大哥和嫂嫂比以前更好了,永诚啊,你这庄子上把秘密守的可太紧了,恩,这样也好,我都羡慕你呢。”周倥一听就明白了,别看只是多加了两样东西,那用处可大了。

  “牛死了?”张父对着周倥露出一个你知道怎么回事儿的表情,又向张庆问道。

  “死了,一下就摔死了。”张庆点点头回道。

  “死了就拉回主家那边,管家呢?”张父扫了一眼围着的人群。

  “老爷,我在,一会儿就派人到官府报备,按主家新出的规矩,张庆的孩子还没到十五岁,算成未成年,这次胳膊折了,主家会陆续拿出二十斤骨头和其他东西帮着娃子来恢复,所有的药钱都由主家出。”

  张管家也来了,从人群中站出,对着张父说道。

  张父点点头,又看了眼那个小孩子“恩,把家中那个炒面送来两斤,让孩子吃,早点好起来。”

  “知道了,老爷。”管家答应一声,表明他记住了。

  “永诚兄,你这是把所有的损失都自己担了?”周倥纳闷了,庄户摔死的牛,为何主家管了?还有药钱也担了,加上给的骨头和其他的一些东西,这庄户摔了还有理了?

  事情安排妥当了,孩子也没什么大事儿,张父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对周倥笑着说道:“这么大点的娃子,懂的事情少,才几岁啊,一定是别人都不往那放牛,那边的草长的好一些,他才赶着牛过去。

  要怨就怨主家没早一些把那个地方给弄平了,把那被水冲坏的地方敲一敲,做出个缓坡来,娃子又怎会把胳膊摔折了?平日里想杀头牛都不敢,这下好了,又有牛肉吃了,渺然兄或许不知道,小宝和鹃鹃最喜欢吃牛肉了。

  尤其是那个筋头儿,用特殊的法子弄出来,咬在嘴中,一点都不觉得硬,又软又香,牛皮剥下来,到了冬天,给他们两个做身小袄子,回吧,这边安稳了。”

  张父说的是的时候那种轻描淡写的样子,让周倥深有感触,不怪人家弄出的护苗队初遇自己时那种态度,主家把一切都管了,庄户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听从主家的安排,没想到人家庄子还有这种规矩。

  在这个地方想要对付主家,那真是难上加难,想买通一个庄户,那和做梦没什么区别,从事发到救治,这么远,一刻钟,主家责任全担,还给娃子送骨头,那真是通江河易,动张家庄子难啊。

  事情被解决了,周围的庄户也都开始散去,有人还过来安慰张庆两句,张庆没说任何感激的话的,直到众人都离开,这才抱住儿子心疼地说道:

  “以后别瞎走,听说今年就有学堂了,到时把你送过去,好好学,等大了就要帮着主家做事,别做对不住主家的事情,不然的话,让我知道了,就掐死你,当没你这个儿子。”

  “爹,我知道了,可惜那牛了,爹,等骨头送来,就让娘吃吧,娘可能又要个给我生个弟弟或是妹妹了,让他们长的壮壮的。”

  小娃子摸这着胳膊上那个已经打了石膏的地方,对着父亲说道,这东西他头一次用,说是主家弄出来的,弄到断了地方,要比直接那么挺着好。

  张庆把儿子搂在怀中“别管你弟弟还是妹妹,等生下来,主家就会给东西,好好将养,等到了学堂,学不会就别回家。”

  “爹,我知道了,一定好好学,学成了帮着主家做大事儿,等当上官那更好,到时我看谁敢找主家的毛病?”小娃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张父带着周倥过去看过了,又回到了院子当中,看他的样子是准备送周倥三人离开了,周倥这下急了,他还准备请教一些事情呢,这么就走了,再想寻找机会可就难了。

  故此,对着张父说道:“永诚兄,到了科举的时候,你就放心,定要给你找好上面的人,不知永诚兄觉得哪位可以?”

  “这个,我也不懂,还请渺然兄指点一二。”张父一心想要考科举,好光耀门楣,对这种事情,知道的不都,只得问别人。

  “永诚兄说笑了,怎能不知?若是永诚兄真不知晓,可问问其他人么,到时帮着为兄问问当今风云属何人。”

  周倥自然不会相信张父的话了,心说你家有两个高人,这种小事情还能不告诉你?

  张父看着周倥足足愣了十几息,这才说道:“既然渺然兄问了,就让我想想办法。”

  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夫人那边没告诉这种事情,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正此时,二牛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突然进到了厅中。

  “老爷,小的有要事。”二牛看了眼厅中的三个人,对老爷说道。

  张父就是再傻也知道二牛的话不能对别人说,放下茶碗,看了二牛一眼。

  二牛这时伶俐了,走到老爷的旁边,耳语了几句,又对周倥和周西虎笑笑,转身离开。

  二牛都走了一会儿了,张父还发愣呢,直到有下人过来添茶水,这才端起碗喝了一口,对着周倥说道:“渺然兄,前朝之事当要记得,切不可和女子为伍,凡是和女有关的,还是远离为好,莫说是公主了,其他大臣也应如此,否则不是好兆头啊。”

  “永诚兄说的莫非是一人之下……。”周倥也不傻,一听这话,把前后一连,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连忙问了一句。

  “我不知渺然兄说的是什么,反正就这么一句话,听与不听,就不是我等所管了。”

  张父的话语中没有任何承认的意思,这也是放才二牛过来说的话的一些内容。

  感觉上是有一点高深莫测,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照着说就是了。

  周倥听到这些话却是想了许多,把张父说的事情归结起来,发现自己本来要靠上去的人,现在竟然不能去靠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下人的悄悄话。

  别人可以认为师下人过来说一声,周倥想的却是,那两个高人不愿意看到自己为难,这才帮了一把,越是这么想,他越是觉得恐惧。

  好厉害的人,自己这边刚刚问出来,那边就能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并且提前派人来知会一声,难怪那个程县令一直想拜这边的人为是,有这样的人在背后管着,那可真的是省了许多的心,可光是这么一句话,只说让自己远离谁,还没说让自己亲近谁呢。

  这可不行啊,不问明白了,日后万一有事没有做好,岂不是白费一番苦心了?

  “那个,不知永诚兄是否还能知道更多的事情,哦,不是知道,是猜测,只要猜测就好。”

  周倥此刻已经确定了,张家庄子确实是有高人存在,不然的话不可能把两个庄子打理成这个样子,可那高人好象不愿意与自己等人见面,只让下人过来说一声。

  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他只能继续对着张父说,希望能够通过他知道朝廷中是如何动作的,若不是开始来的时候就报着这个心思,并且看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如此相信的。

  人家那边在他刚刚问出来的时候,正好就派人过来对着张家的家主说事情,说出来的还是自己想要知道的,这实在是太巧了,周倥宁愿相信是有意安排的,也不会觉得这是巧合。

  旁人或许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他却懂了,不要和女人有什么关系,还没有好兆头,那是什么?分明就是一个姚字啊,前面提到了女人,又提到了公主,那就说明这个人的身份不低,女人还有谁?除了武媚娘,就剩下太平公主了,这两个人都是大人物。

  那么人家说的人也必然是大人物,在这个时候,不算皇上,还有哪个是大人物?右宰相啊,右相姓什么?姓姚啊,女人,不是好兆头,加在一起可不是就宰相么,难道人家这是告诉他,宰相可能不行了,让他躲远一点?

  周倥在一小会儿的时间中就想通了这些,还想知道更进一步的消息,故此又追问了一番。

  张父连刚才二牛说的话都不明白,只不过着把原话说了出来,让他再说其他的,他哪里说的出来?

  一时不知如何答复,周倥自然知道,张父根本就说出来,他的目的就是让人去到那两个高人的地方说一说,可还没等着他继续想办法让张父去询问呢,那个刚才过来的二牛有一次过来了,同样是贴在张父的耳朵旁边说了几句。

  等二牛离开,张父稍微稳定了一些,对着周倥说道:“渺然兄,不必急着知道一些事情,俗话说的好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永诚兄说的是,该当如此。”周倥此刻哪好有那种闲心,泰山不泰山的对他来说没什么,他现在想知道的是未来的靠山,泰山再高再雄伟,也比不上一个好的靠山。

  “是呀,渺然兄能这么想就太好了,俗话说的好啊,一热一暖在岭南,远是天边近为前。若问谁在东岭坐,一盖一木王靠边。只要渺然兄记得这个就好啊。”张父按照刚才二牛说的话,继续复述起来,一个字都未改。

  “啊?什么俗话这么说的?”周倥有些想不明白了,坐在那里嘀咕了一句,就不在出声,眉头紧锁,旁边的周西虎也不敢打扰,对着张父笑了笑,等在那里。

  周倥此刻觉得脑袋都要裂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四句话的意思,换成别人说这番话,他也不会在乎,可这话吃从那个下人的口中传来的,那个下人不用说,自然是与高人有点关系的,高人这是知道自己现在想的什么。

  方才已经提醒了,某个人是不能靠的,现在又说了这些话,那正是自己想知道的,也就是谁可以靠,一热一暖在岭南,许多人一听就会想到秦岭淮河那一线地方,到了冬季,北方结冰,而那面则是温暖如春。

  可真要这么想似乎有点不对,那应该是一冷一暖在岭南,而不是一热一暖,又暖又热的,秦岭淮河绝对不可能,那还有什么岭?再想想,不急,远在天边,难道说那个岭离着比较远?比较远的岭是什么岭?

  远,岭,岭南那边,可不正是远了么,从这边到那边,没个半年的时间别想过去,难道是那边有人会过来,否则为何又近为前?谁,谁在那边?对呀,是谁呢?若问谁在东岭坐,东,东岭,岭南道东,东部。

  广州,广州有谁?一盖一木王靠边,广州的这人有木,还有王,广州都督,宋璟?难道是他?对啊,一盖不就是上面的那个笔画么,加上一个王,莫非以后他会起来?

  周倥努力地想着,终于想到了一个人,可他并不能确定,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相信了,那么远的一个人,莫非以后会入主朝廷,想到这些,他终于是重新抬起头来,对着张父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呢,张父就开口说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渺然兄,既然你字为渺然,相信你一定懂得这些。”

  张父说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可靠,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不说明白一点,这让人怎么去猜,可他又不得不照着说。

  周倥听到这话却是另一番感受,看来那两个高人连自己的这点反应都算到了,这明明是不想对自己说太多,所以才用一句佛教的话来答对自己,是了,人家告诉自己的已经不少了,不能再继续问了,难不成还要当着人家的面让人家告诉他详情?

  若真是如此,那高人也就不是隐世高人了,变成幕僚了,平常人想得到这几句话,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自己不能太贪了。

  想到这里,周倥终于是露出了笑容,对着张父说道:“永诚兄说的是,这些话我已明了,不会再问其他的,哎~!程县令是有福之人啊,若是可以的话,我宁愿和他换换位置,不过程县令再有福气,也比不上永诚兄。”

  说完这话,周倥还对着张父拱了拱手,一脸羡慕的神色。

  张父算是彻底的傻了,他不明白,自己学了二牛几句话说出来,这个周倥怎么就能想到一些自己似乎想不到的事情,还羡慕自己,那程县令怎么也有福了呢?

  二牛这话说是夫人说的,张父自己却明白,这话一定是那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弄出来的,诗写的平仄稍微差上一些,韵压的还算不错,难不成周倥是羡慕自己有个好儿子?这倒是不错。

  自己那个儿子和儿媳妇可不一般,神仙啊,旁的不说,赚钱的本事,那根本就不用担心,没事儿的时候玩着呢就弄一个赚钱的法子出来,还给家人弄了不少小吃,每样味道都好。

  最主要的是,买卖厉害,种地也行,葛家庄子的稻苗被风一吹,全倒了,自家这里,也不知两个小家伙怎么玩的,竟然挺在那里,一动不动,种子拿过去,玩几天再拿回来,那出的苗就不一样了。

  除了这些,好有学习上,讲一遍,再让两个孩子问上几句,就算学会了,不仅仅是考的时候能答出来,还能触类旁通,可这些事情只有内院的人才知道,别人都不清楚,周倥怎么也知道了?

  “永诚兄,想什么呢?莫非还不知足?背后有那两人照看,下次科举,永诚大可放心,到时我这边在帮衬一下,算是锦上添花了。”

  没等张父想明白呢,周倥这边就招呼着说了出来,张父这才缓过神,笑了笑“多谢渺然兄吉言可,到是若是真的有了功名,定要好好谢谢渺然兄。”

  “不必谢我,谢谢你那背后的两位高人就行,永诚兄或许不知,程县令都要过来拜师了,有那两位高人在,永诚兄还有何担忧?”周倥不知道张父想的是什么,还在那说着。

  张父有点哭笑不得,什么高人啊,还不是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传过来几句话,竟然让一个六品官变成如此模样,也不知两个孩子都做什么了,把县令都给弄的要来拜师,高人,不知这司仓参军周倥知道了他所认为的高人长的什么样后,是否还会这么说?

  张父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装作不清楚,说道:“哪有什么高人?渺然兄说笑了,都是平常人。”

  “对,对,平常人,都是平常人,是我说错了,没有高人,平常人好啊,到时这边的酒楼盖起来,我还会再来,希望能见见平常人,见一面就知足了。”

  周倥误会了,以为人家是这故意掩饰,不愿意说出来,怕得罪高人,也跟着出声附和。

  说完了这些话,又开始与张父谈别的事情,天上地下的,能想到的就说一说,不在乎最后对错与否,说了就行,在相互吹捧奉承中,这一天就算是过去了,中午和晚上自然是好酒好菜。

  翌日一早,周倥迫不及待地离开,要回去把那山中村子的事情弄清楚了,两家人又送到小桥这里,寒暄了一番,周倥上路而归,这边的人也都回到家中。

  别人还好说一些,都忙着各自的事情,惟有张父,原本是想着看看书,等到了书房坐下,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手中捧着书,那上面的字越看越迷糊,最后无奈地放下,推开窗户,见外面红日暖暖,,想起了一些事情。

  “来人啊,把小宝和鹃鹃叫来,弄点零食,送到书房里。”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张父,只好让人去叫两个孩子,并且弄点吃的,到时好哄一下两个本事不小的小家伙。

  张小宝和王鹃被叫去了,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张父问的几个事情,二人选择性地回答了一番,没有说出任何实质的东西,主要是张小宝怕说多了,父亲整天都想着其他的事情,没有精力学习,科举就算是找人也要自己有真才识学才行。

  零食也都拿回来了,那是他两个自己做的零食,平时也送一点给院子中的人吃。

  “赚了,这下子赚了,今年全县都被定为受灾,会减产一半,不用交税了,也不用拿出额外的鹃帛了,只需出点劳力,几十天而已,跟葛家庄子商量一下,让县令修咱们那边的河。

  用自己人给自己的地方修东西,算是出了每年的工,还能弄点工程款什么的,把河修宽一些,侵占不到良田,走了,吃牛骨髓去,新鲜的。”

  张小宝觉得自己帮着家中做了一件大事儿,心情高兴,一边说一边像个孩子似的一蹦一蹿的向厨房而去。

  王鹃站那呆了两秒钟,也跟着跑过去“你别想着工程款了,把河好好修修,万一明天再遇到大水呢,自己家的地方不能糊弄,拨下来的钱也未必有那么多,一层层扒下来,到咱们手中剩不了太多。”

  两个人商量着关于这次能拨下来多少钱?程县令能放这边多少钱,以及把小河那里弄成什么样子,一前一后就到了厨房,里面已经有人把几根骨头的骨髓取了出来,放在盘子中等着两个小祖宗吃。

  牛摔死了,直接就找人过来查看,齐里正和那个冯老一同来的,见到有衙门中的衙役,又看看牛,都肯定了这牛确实是摔死了,一个人拎了二斤庄子上给的牛肉高兴地离去。

  衙役走的时候也带这牛头和小半扇儿牛肉,回去可以煮点牛肉汤喝,知道他家的婆娘有身孕,还单独给他弄了半个蹄子的牛蹄筋,让带回去吃,恶心的时候嚼嚼就能好一些。

  衙役接过东西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临走是留下话,说事情就去叫一声,他带着兄弟过来帮,以后再摔死牛他也过来打证明,哪怕不小心脖子摔在刀上了,也算。

  剩下的肉就拿回主家院子,给王家送去点,内院的人吃到了一顿牛肉炖萝卜,肉少点,萝卜管够,牛骨头都让张小宝和王鹃留下了,还有其他的肉,拿冰冻上,偶尔给家人做一顿。

  “小公子,您看这些骨髓够么?”厨房的人一见到两个小祖宗来了,所有的刀全放好,灶台也看住,一个专门管着厨房的人把盘子端到张小宝和王鹃面前恭声问着。

  张小宝看了看,盘子中有六条长短粗细不同的骨髓,点了点头“恩,好,够了,够我和鹃鹃吃了,这是刚煮出来的吧?再多弄一些,放到锅中蒸,拿高汤调兑,少放点盐,加些葱花和香菜,给我家和王家那边主家送去,哦,有一碗记得别加香菜,我奶奶不爱吃,切点姜沫,奶奶爱吃那一口。”

  管厨房的人马上就去安排,同时还在感叹,自己那孙子两岁了,整天都是缠着家人要这要那的,从来也没说过把要到嘴的东西给家人尝尝的意思,再看看小公子和小娘子,有点好东西就想着家人,连老太太平时好的那一口都记得,比不了啊。

  当张小宝和王鹃中午吃过骨髓,小睡的时候,周倥已经到了秦家村子这里,回来赶得更急,怕那些人发现他离开,到时还要多费口舌。

  跟着等候在山外的衙役,风尘仆仆进到村子的时候,程县令马上迎了过来,给安排休息的地方,并让人送来饭菜。

  还在这里干活的那些官员,一个个都累的筋疲力尽了,全身上下就没有不酸疼的地方,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没有再挑剔过,给什么就吃什么,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分散在个家当中,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干活的人少了一个。

  那两个侍郎做的事情轻松,在一起四处溜达,不时地指点一下村民种点什么东西好,尤其是工部侍郎,还帮着村子中的人画了一个筒车的图,让人按照这个做,以后从水泡子里面弄水就方便了。

  他们吃的东西自然更好一些,今天中午的时候,竟然吃到两荤一素三个菜,还有一份汤,一天多没见到州里下来的参军,他们还问过,得到的答复是安排做其他的事情了。

  周倥这一回来,先拉着程县令说话,衙役们也不急着露面,让那些官员多干一些活,累一累,到时好省点麻烦,衙役明白,那些官员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已经够累了,第二天好好歇歇,可能恢复不少。

  可第二天又干了一天活,一定是又酸又疼,如果连续多干几天可能会适应,但今天再干一天,明天走回去,那种滋味,不用想都知道,到时或许只能让人喂东西吃,胳膊都抬不起来。

  “周大人,这次过去可是把事情谈好了?”程县令把周倥让着坐下,把温好的酒给倒上,推酒碗到周倥面前。

  “恩,有两件小事儿,一个是小虎的买卖上的,这个我不管,小虎跟着做就成,还有一个是他们那边要在河上盖个酒楼,正好没水的时候,到时去看看,帮着撑撑场面,这最后一件事情还要程县令你帮一下。”

  周倥确实累了,口也渴,端起碗说完这些话,仰头喝下去一碗,长出口气,这才觉得舒服了。

  程县令又帮着把酒倒上,问道:“不知道让我帮什么?难道是今年受灾免税的事情?这是小事儿,本县确实受灾了。”

  “不是这个事情,是等着夏秋的时候让你跟着跑一趟,或是太行山东,或是河南那边,那两地及周围旱的比这里还有厉害一些,还可能有蝗灾,张家庄子准备了不少的粮食,等着过去救急,还有一些鸡鸭也要送去吃蝗虫。

  如此一来那百户的食邑就保住了,到时你上一个表章,我也上一个,两次祥瑞,曲辕犁,还有你过年时的抚民动作,让你得了不少的赞誉,可是,想要安排个好位置稍微差上那么一些,这次你跟去,政绩就足够了,说不定到时比我的品级还要高。”

  周倥不无羡慕地说道,现在他是帮着程县令,到时那张家庄子的人也会帮他,昨天晚上其实就算帮他一个天大的忙了,竟然是上面宰相位置的更替,换成别人这么说,他自然不会相信,可他看到那两位高人做出的一件件事情,不得不把这个记在心里。

  程县令一听就懂了,原来那边做的是这个打算,怪不得让他帮着拖到夏秋季节呢,这是大功劳啊,别管到时是谁拿出的粮食,只要在他三水县中,他还能去出面,就要算上他一份。

  “多谢周大人相告,只不知这次上面会派什么人下来管事儿?到时若是能说上几句话,我这边就更稳妥一些,不知那二位高人长的是何模样?”

  程县令现在也羡慕周倥呢,竟然能和那两位高人见到,这便是机会啊。

  周倥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没看见,那两位果然厉害,我还未等说要见面呢,吃饭时就已派人把我心中的疑惑给解开了,那真是能掐会算,别的不可与你多说,只要记得,这次夏秋时过去,千万莫与右宰相一脉走的过近,做好上下官既可。”

  “这么说,那姚……要功成身退了?”程县令大吃一惊,他有点想不通,现在那位还能得到上面的信任,为何会下来?心中有所怀疑。

  突然又想到,张家庄子的两位高人并未对他说,是跟周倥说的,和他没关系,这样说来,人家是觉得他位置太低,没有知道这个事情的必要,弄不好事情还真有可能是这般,自己当要小心一些。

  等着程县令想要再问一些事情的时候,发现周倥已经在那里吃上了,只好把心中的疑问压下,准备到时陪着去救灾的时候想办法问出来。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等吃过饭,周倥就直接躺下休息,程县令识趣地离开,等到快晚上了,这才找来秦村正,耳语了几句。

  干了整整两天活的那些官员,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吃饭时,被叫到了一起,忽然发现桌子上的饭菜变了,不再是那难以下咽的饭团子,竟然是小根菜盒子,怪不得刚才闻着这么香呢。

  菜也多了,又苦又涩的咸菜没了,换成了三样菜,蘑菇炒肉,鸡蛋炒小葱,清蒸萝卜沾酱,还有一碗漂着不少油花的野菜汤,这可就不是那么苦的野菜了,而是猫耳朵,又叫清明草,只小根菜盒子和这个猫耳朵做的汤,吃起来那就已经鲜嫩非常了。

  众官员一个个坐在那里却不敢动筷子,怕这些人没安好心。

  “诸位大人,小的回来了,明天一早,诸位大人就可以不用干活,在这边享受一下山水之美。”衙役这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并解释起来。

  上次承诺,只要在分类榜上推荐那地方进前五,就更四章,今天到了前五,更四章,谢谢大家。说句良心话,哪天都没少更。

  众位官员看到了衙役,听到衙役的话,一个个都快要感动得哭出来了,太不容易了,终于是熬过去了,在看看面前的饭菜,觉得这东西应该存在于天宫,而不是凡间,咬上一口,实在是太好吃了。

  有那官员不知道是被小根菜的辣味熏的,还是感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看着等在那里听吩咐的衙役,就像看到了爹娘一般,那个亲啊。

  衙役一看大家的表情似乎都有点不对,情绪也不是那么稳定,只好又问了一句“诸位大人,明日里该如何安排?是泛舟水上,还是踏青赏景?”

  “问,问一声,能,能回去么?呃!”一个官员连吃了两个小根菜盒子,说话的工夫就噎到了,连忙灌下一口汤,挺着脖子在那过了一会儿才长出口气,看着衙役,眼巴巴等着回复。

  “什么?回去?这个……。”

  “小兄弟,你放心,回去本,哦不,咱们就把这次的饭钱给了,一人十两,不,二十两银子,小兄弟也辛苦了,自然不会少了小兄弟那一份。”另一个人听到衙役那种疑问,张口就说了一堆话出来,他是真怕了,再呆下去,或许命都要留在村子上。

  “这到不必,小的意思是说,诸位当真不想在这边好好玩乐一番了?夜色之下,弯月当空,流水清清,微风徐徐,诸位大人慢桨泛舟,能想到更多有趣的事情。”

  衙役未曾想到,自己的话竟然引出如此大的反应,一个个官员都停下筷子在那认真听着。

  “多谢小兄弟好意,这些就都等着其他人到此时在说吧,我等还要赶回去看看县中的灾情,百姓的事情重要啊。”

  刚开始说话的那个官员这时又接着说了起来,他实在是怕了,还什么想到有趣的事情?在这个地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怎么挑的水,一桶桶的,不算其中的水,只说那一个个的木桶就没有轻的时候。

  连忙找了一个借口,说是要回到县里面查看灾情,其实就是有多远躲多远,下辈子都不来这个地方了。

  衙役还在那里犹豫,说要给钱的官员也接过来话又说道:“这顿饭三十两银子,到时县中所有的兄弟每人五两银子,我回去就给。”

  有他带头,其他官员也明白了,这是嫌钱给的少啊,一个个都跟着说去来,有的甚至是要当场立下字据。

  如此一来把程县令都给惊动了,与那两侍郎一同到了这边,听到众位官员说是愿意多花钱来交着的饭钱,笑着说道:“诸位大人,下官知道,大人们愿意拿出这些钱不仅仅是吃几顿饭,而是想要帮着三水县度过这个旱灾,在次,下官就代三水县的百姓谢谢诸位大人了。”

  这话一说,加上有两个侍郎在那里,众人就是想反悔也不敢,程县令只要上一个奏章把话说出来,那他们可就不仅仅是不合规矩出来玩这么简单了,一个个估算着究竟要拿出多少钱来。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就都后悔了,尤其是刚才第一个说话的人,此时正被其他的人瞪着,三十两银子的饭钱给也就给了,毕竟吃到了肚子里面,可那每个衙役五两银子的钱?三水县有多少衙役?

  有两位上官在,这些官员只能再一次应承起来,接着开始使劲吃着桌子上的饭菜,恨不能把所有的钱都吃回来,那汤也是喝了一碗又一碗。

  程县令也不打扰,转身离开,自己吃自己的去了,他的饭菜要更好一些,尤其是那小根菜盒子,别人的盒子里面或许还能包一些山蒜,他的里面全是嫩嫩的小根菜,还有村民专门把一些好的小根菜用盐腌制一下,吃到嘴里的时候可谓是鲜辛可口。

  在这些人吃饭的时候,张小宝与王鹃也同样在吃饭,似乎想到了一起,这边做的也是小根菜盒子与猫耳朵汤,唯一不同的是,别人的小根菜盒子只有小根菜和鸡蛋,他们吃的里面加了虾肉。

  三寸长的虾,一些酒楼都要用来做整虾的菜,张小宝和王鹃却把这虾让人剁碎了包在盒子里面,小根菜也要用水先泡上一会儿,吃起来不那么辣,挑嫩的小根菜也不会塞牙。

  “好吃,真好吃,在小根菜和猫耳朵汤配起来味道真好,尤其是小根菜吃到嘴中那种带着辛香的滋味,再喝上一口汤,猫耳朵竟然真的是毛茸茸的,吃到口里面有一股土腥味儿,还有点麻舌头,我从来都没吃过。”

  王鹃咬了一口专门为她和张小宝特制的小盒子,再喝过一口汤,眯着那长长睫毛的眼睛,高兴地说道。

  “恩,我小时候总吃,孤儿院后面有河有山,爷爷就带我去那边挖猫耳朵,采小根菜,还能遇到山上的山里红呢,回来就做吃的,通常都做成了盒子,白面的少一些,苞米面的多一些,再喝猫耳朵汤,每次吃都觉得是最幸福的时候。

  那个时候穷啊,给钱的人少,来了都是给点水果,我和弟弟妹妹哥哥姐姐还要穿衣服,以为穷人才吃那东西,后来长大了,发现那东西竟然比正常的菜还贵,你说可笑不可笑?

  到我最后去的时候,听说一斤嫩的小根菜竟然要十四元,肉才九元钱,那时如果有人愿意换的话,我们一斤小根菜换一斤肉都愿意,你看到过我小时候的照片吧?瘦的猴看到了都会咧嘴。

  吃吧,你吃的可不是那一种,里面还有虾呢,都吃掉,别浪费,我后来有钱了,吃饭贵一点无所谓,可从来不会扔到东西。”

  张小宝咬了一嘴的盒子,在那里呜呜地说着,满连都是怀念的神色。

  王鹃听了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该难过,喝了一口汤“那你们为什么不到河中抓鱼抓虾,这边的小娃子都会呢。”

  “谁说没抓够,抓了也都拿去卖钱了,河里的东西不值钱,虾才一寸长,鱼也都是两三寸的,院长爷爷卖不上多少钱,后来被淀粉厂给污染了,连那点东西都弄不到了,大家就到山上去挖婆婆丁的根,也就是蒲公英,那算是一种药材,可以卖钱。

  还有各种蒿子,能吃的都采,还有一种俗名叫防风的植物,那个卖的比较好,治疗过敏特别有用,比任何药剂来的都快,只要熬出了水,身上过敏起的疙瘩,用那水一擦,用不上一分钟就能消下去。

  当时是大孩子多干活,我还小,就跟在后面,帮着寻找东西,我五岁那年,有一个九岁的哥哥就因为到山上挖东西被蛇咬了,我们都叫那蛇为草皮子,毒不是那么大,绝对不会在几分钟甚至是几秒钟之内血液分子被破坏掉的。

  院长爷爷就背着他出去打血清,当时的血清不贵,医院发展的不错了,别说让咬一口,咬上十口八口,只要送过去打上针也就好了,何况孤儿院的孩子治疗,不会收那么多钱,甚至可以免费治疗。

  可那时正好赶上省里下来一个医疗部门的官员,爷爷就被拦在外面了,说什么都不让进,那官员准备在那医院视察三天,爷爷没有办法,想要去别的城市,人家又不会管你这边的孤儿。

  最后弄了点黑火yao糊在了那个哥哥的腿上,两天以后,那腿已经肿的和腰一样粗,官员走了,再去医院,已经来不及了,拖了一周,死了。”

  张小宝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脸上还是带着吃饭时幸福的表情,边说边把一些虾肉挑出来放到王鹃面前的碟子里面。

  王鹃却是一点吃的动作都没有,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看看张小宝“那你就没有报复?我觉得你这人对这方面最为看重。”

  “王鹃同志,这话你就说错了,为什么要报复呢?人家有了错误,自然有法律来解决,可不能知法犯法啊,这是要不得的,我这人没那么强的报复心,好人一个,是老天爷做了事情,那个官员,还有相关的二十六个人,都不小心被蛇咬了。

  是被一种叫太攀蛇的蛇咬的,你说怎么就那么不可思议呢,那蛇在亚洲没有啊,生活在沙漠地区,通常还不会主动攻击人,你说是不是旅游过来了?要不就是哪一个人走私的。

  实在是太可能了,难道那人就不知道,被这种蛇咬到,只有几分钟的反应时间?那些人死的那叫一个惨啊,血液都凝固了,这真是老天开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多做点好事儿吧。”

  张小宝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又在王鹃的汤碗当中夹出一片稍微老了一些的猫耳朵。

  “七一二惨案,一个医院的院长、副院长加上一个省部级的高官都被太攀蛇咬死了,死前因其知道此蛇毒性,还打过求救电话,死时面孔俱露无望神色,一直无法找到线索,原来都是你做的?就因为孤儿院死了一个孩子。”王鹃望着张小宝觉得有点恐惧。

  “不是我,你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们点子不好,真的。”

  王鹃听着张小宝那种满不在乎的解释,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还记得,因这个案子太大,最后交给了他们处,二十六个人啊,二十六条命,他们甚至是在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是谁害的他们。

  一个个都用最后的时间把自己可能的对手说了出来,结果按照这些线索查下去,清理了不少腐败份子,可放蛇的人却没有人承认,张小宝啊,手段了得呀。

  “小宝,别总给我挑虾,想吃虾我直接去吃多好,何必吃这点盒子里面的,跟我说说,你为了这个事情花了多少钱?据我所知,那蛇的价钱不便宜啊,还要从那么远的地方运过来,并且不是一只,路上死了不少吧?”

  王鹃笑着问张小宝,见张小宝还是那种茫然的眼神,又说道:“反正现在你承认了也没有人能追究你的责任,你怕什么?”

  “我怕?我怕啥?那些人才应该害怕,他们的做法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我猜测,那蛇是知道了这个情况,自己爬过去了,翻山越岭,多不容易呀,就为了咬人一口,先一步是侦察,知道这些人常去的地方。

  比如那个省部级的高官,就经常去什么地下人间的娱乐场所,你说那蛇得费多少心思啊,那小子找花魁的时候还不忘了带警卫,这得躲过去吧?还要和其他同类商量好时间,一同下口,都不容易啊。”

  张小宝皱皱眉头,撇撇小嘴,在那里给王鹃用语言描绘出一幅画卷。

  “行,张小宝,算你狠,死鸭子嘴硬,可惜没有测谎仪,不然一定把你的老底揭出来。”

  王鹃不在乎张小宝以前做过多少事情,她就想从张小宝的口中得到一个真相,可惜,张小宝这个坏家伙到了现在也不松口,满嘴的瞎话。

  张小宝对着王鹃笑了笑,又吃了一口小根菜盒子“恩,是呀,如果有测谎仪真应该给我用用,让你知道,什么叫心理素质。

  跟你说一个事儿,一个人杀了人,他怕被抓住,送到测谎仪上面,于是呢,他就对着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不停地说着‘我没有杀人,你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你猜最后怎么了?”

  “怎么了?”王鹃配合地问道。

  “最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的时候,他看到了尸体和那些证据,愣愣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检查人员,说道‘这个死的人是谁呀?是我杀的么?我没杀人啊,你们弄错了吧?’,结果测谎仪上面他的身体所有数据都表明,他没有说谎,最后医生鉴定,他在杀人的时候是处于无意识状态。”

  张小宝夹了一块酱牛肉,放到嘴里面使劲地嚼着对王鹃说道。

  王鹃听完后,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确实如张小宝说的那样,当一个人对自己进行心理催眠以后,你别想从他的生理反应上知道任何的信息,除非你能知道他的心理弱点。

  这些人不可怕,只要想寻找,就一定能找到心理弱点,毕竟他用的是催眠,真正可怕的是张小宝这样的人,他了解人的心理活动和身体反应,他可以随时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让身体同步协调。

  不说别的,就说自己和他一同想要休息的时候,进入深度睡眠,自己曾经尝试过,自己最快是要三分二十秒,可躺在旁边的张小宝,只需要二十六秒就能完成,他这是自己催眠自己,如果他能够使用一些道具的话,催眠别人似乎也就是这个速度了。

  想到这些,王鹃觉得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了,也不在乎人家是否亲口承认,于是说道:“你能把你的这种方法教教我么?我也想那么快睡着。”

  “教不了,我当初学的时候,需要五分钟才行,后来我经历的事情多了,荣辱都不放在心上了,这才一点点缩短了时间,每一次的吃亏,每一次的失败,每一次的受到侮辱,当这些我都挺过来的时候,我发现,任何事情都不能动摇我。

  这是一种自我调整的心理,你不如二十岁的时候你吃了很大的亏,那么你能活到三十岁,你有十年的时间来调整,如果我五十岁吃了亏,能活到一百岁,那么我有五十年的时间来调整,你为什么在今天吃亏了,丢面子了的时候想着你明天就要失去生命呢?那时你就会发现,荣辱并不是那么重要,存在才是唯一,那么,睡吧。”

  张小宝说着话的时候用筷子夹起了一个盒子,眼睛盯在上面,这让王鹃也跟着把目光放到了上面,当张小宝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王鹃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脑袋,伸手去掐张小宝。

  “小样的,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我催眠?你怎么想的,当我是白给的不成?我让你算计我,让你算计我,掐死你。”

  “失算了,我忘了催眠的最重要一点了,不要对心里有着强烈信仰的人实施,是的,你是一个合格的战士,霸王花,这种手段拿到你的面前对你是一种亵du,就像用测谎仪来对付我一样。”

  张小宝忍着被掐的疼痛,装成不在意的样子,把一个盒子直接吃到嘴里,使劲咬。

  “说,为什么给我耍手段?”王鹃生气着说道。

  “就是练习一下,如果我说想要占你便宜,你信么?”张小宝如实地回着,他确实就是么想的,没有什么恶意。

  “你怎么想的,哼,我看你晚上睡不睡?小心地上太硬,摔坏了。”王鹃板着个脸,手还在掐着转圈呢,只不过张小宝能忍,就是不动如山。

  “你吓唬我,分居,我要分居,晚上我让石榴给我绑在塌子上,死扣的那种,一寸粗的绳子,咬都要不断才行。”张小宝还真怕被算计,这种威胁才是最有效果的。

  王鹃看着张小宝的样子突然笑了,把汤推到他面前“吃你的吧,不要以为世界上你是最厉害的,有些人的你控制不了,我让你再感受一下挫折和失败,对你成长有好处,你要谢谢我才行。”

  “谢谢。”张小宝把脑袋伸到汤碗里面闷声地说道。

  夜色幽幽,别人都在梦乡中的时候,秦家村子中的那些个官员却是忍受不了这漫漫长夜了,当天晚上就找到程县令要求离开。

  程县令劝了几次无果之后,只好按照他们的要求,带着众人在晚上赶路,比来的时候要强一些,有了火把可以点着。

  程县令依旧选择了来时的那条路,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人知道,还有另外的路能够更快的离开这里,否则就麻烦了,这些人会恨死他的,哪怕他解释说他当初不知道也不行。

  一行人点着火把走在山间,此时再也没有了柳笛声,只有树林中偶尔传来的一些夜猫子的鸣叫,让人听了毛骨悚然,即便这样,队伍也未曾停留,依旧移动着,这些官员是铁了心想要快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至于报复,也曾想过,可看到整个村子也就那点人,万一被发现了是自己等人所为的话,那后果实在不敢去考虑,尤其是还要躲过程县令才行。

  “诸位大人,累了吧?歇歇,接着再走。”程县令觉得这些官员赶起路来有点和常人不一样,一个个的都是狠辣辣的表情,这让他有点担心,怕累坏了。

  这些官员听到了程县令的话,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回上一句,都在那里憋着劲呢,想要早点离开,口中喘着粗气,眼睛瞪着,闷个头赶路。

  又走了一段路,程县令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拦在前面,这些个官员能靠着一股劲头往前走,可两个侍郎不行啊,侍郎们这两天休息的不错,没吃到那么多的苦。

  “大人,诸位大人,慢些走啊,侍郎大人们还在后面呢。”

  这些原本还靠着一股着劲头走着的官员,听到程县令的话不得不停了下来,他们也怕后面的两个侍郎出事情,那时就不是现在遭点罪就能躲过去的了。

  一个个都停了下来,等着后面两个侍郎在衙役的陪同下过来,刚才走的时候已经忘了累了,现在一停下来,突然觉得浑身上下就没有不难受的地方,连日来的疲劳在这一刻终于上爆发了出来。

  再被夜风一吹,人精神的时候,脑袋也有点恍惚,程县令连忙让人弄点干柴烧起来,把带着的吃食还有水喂给众人,并他把他们安排到火堆的旁边,不让他们受凉,不然的话可能会直接病倒在这里。

  其实程县令明白,就算是现在这么安排,能够挺到山下,也有不少人会病倒,到时还要找医者来看,无非就是染了点风寒,这些人的身体平时养的还算不错,到时死不了人。

  正如程县令猜测的那样,等众人休息了一会儿,挺着到了山下看到那些过来迎接的车辆的时候,当时就有几个倒了下去,被人抬到车上,叫来医者治疗,回到衙门的时候,需要好好将养一些时候了。

  大半夜的,程县令把众人安置好,终于也松了一口气,这下不用再担心有人捣乱了,那两个侍郎这次来的时候,说是要查看一些东西,却是非常老实,根本就没有多说什么,也不多问。

  晚上安排好那些官员休息的时候,两个侍郎还说让自己等人不用着急,县里的事情慢慢来,他们已经知晓了一些事情,确实是受了旱灾,尤其是工部侍郎,还说过等回到了京城之后,就会上表,给这边多要一些钱。

  有了两个侍郎的话,程县令洗了个热水澡,在下人的按摩下也沉沉睡去,他必须要每天保持着精神的模样,尤其是明天早上,他听周倥说了,张家庄子会派人过来给那一千五百两的银子。

  只不过这些银子不是白送的,那样他县令的脸上也不好看,一个朝廷官员,竟然还需要一个庄子的施舍,说出去让人对他这个官就会产生不信赖的感觉。

  故此那边也说了,要用这钱买一块地,买的就是小罗水河旁边的那块,换成别的地,程县令还会琢磨一下,看看是不是张家庄子故意趁着这个时候多占点便宜,但那一块地,却是说不出什么来了,人家都说了要北岸的。

  北岸有什么?他这个当县令的当然清楚了,一个破山而已,占的地方不小,却是无法种任何东西,树木都少,稀稀拉拉的那么几棵,若是那山都能值一千五百两银子,别的地岂不是要翻几十倍才行?

  这个事情他要亲自去忙碌,一个是好好对县中的百姓宣扬一下张家庄子买山的事情,让百姓们都知道,有一个庄子愿意做赔本的买卖,另外一个就是等着到时衙门拿出钱来好让百姓知道,衙门没有贪他们的钱,也没有随便从百姓身上征税。

  翌日一早,程县令起来了,不等他自己亲自问,就有下人对他说道:“老爷,那些个官员就剩下两个还能起来的,其他的都病倒了,昨天晚上就找了人过来看,说是没什么,将养几天就能好过来,老爷您要不要去看看。”

  “真的没事儿?好,让他们养着吧,剩下那两个到是不用管,想来他们就算是没病,一时也无法捣乱了,看是自然要看的,去准备些清淡的吃食,哦,那木耳也弄点,这些人都是祖宗,每人要拿出几百两的银子,好吃好喝也值了。”

  程县令一想到这些人当初说的话就高兴起来,这下好了,有张家庄子的酱油压一下,还有一千五百两银子,加上这些官员的,哪怕到时他们走的时候,从张家庄子买点木耳给他们带着,都能赚不少。

  剩下的钱就用来压制因干旱产生的物价,尤其是一些怀着坏心思的商家,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把粮食的价钱给抬高,否则百姓就会挨饿。

  等着梳洗一番,又吃了点早饭,程县令就让人提着清淡的吃食挨个官员所在的地方去看望。

  病倒的人让好好修养,剩下的没有病的人现在也只是强挺着起来,身上是又酸又疼,被人伺候着洗了一番,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程县令带着东西过来时,两个人正凑到一起说着这次的事情,遭罪啊。

  应付了程县令几句,等程县令离去,两个人就坐在桌子的旁边,有人喂一口,他们就吃一口,这两个人没有挑水,他们是帮着开荒来着,一镐头接一镐头的抡下去,现在两个胳膊比平时粗了一圈,耷拉在那里,稍微有点晃动,就会让他们吸口凉气,换成一些经常锻炼的人就会告诉他们,这叫爽。

  程县令安排完这些事情,就开始等着张家庄子来人,同时让人不停地写告示,把这个事情让县中的百姓知道,至于不认识字的,他也不担心,自然有那愿意显示自己识字的人来给别人讲。

  还没等着张家庄子的人过来呢,县城中的大部分百姓就知道了这个事情,有人说张家庄子傻的,也有人说张家庄子仁义的,反正就是没有一个人说张家庄子买了那山还能赚钱的,不赔死就不错了。

  到了巳时一刻,张家庄子上的二牛终于是赶了过来,他是自己轻身来的,一千五百两放到了后面,可不都是银子,还有铜钱和布帛,加在一起,足足装了两辆车,若只是银子的话,几箱子就足够了。

  钱财没有一同到来,程县令当然不会马上就把二牛给领到地方,先安排二牛休息,别看二牛是个下人,程县令也保持了应有的恭敬。

  “二牛,本官记得你给张家庄子做了不少的事情吧?”程县令把二牛安排到吃饭的地方,准备让他吃点东西,这么早过来,一定是没吃早饭呢,同时也随意地聊着。

  “回大人的话,小的其实也没做什么,全是听主家的话,主家让小的做什么事情,小的就去做而已,大人您不用忙着准备吃食了,小的带来了,您看,都在包里面。”

  二牛平时就比较伶俐,一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便清楚县令大人如何安排的,说着话把身上背的包裹放到桌子上,麻利地打开,里面放了些竹筒子。

  “哦?你还带了东西来?从家里出来,准备这些东西费了不少事儿吧?”程县令作好奇的模样问着,其实心中并不高兴,准备这些东西要花多长的时间?不准备不是早就来了?

  “大人这次可说错了,嘿嘿,小的带着的这些东西不是在家准备的,是主家给做好,小的早早便起来,带上东西赶到这里,丝毫为做停歇。”二牛当然明白程县令的话中隐含的意思了,笑了笑解释起来。

  边说着话,边把东西一样样打开,一个大竹筒里面放着豆腐脑,他就爱吃这个,故此给他准备的也是如此,几个小的竹筒里面放着韭菜花,还有切成片的白切牛肉,最小的一个竹筒中是蒜酱。

  旁边的一个油纸包撕破,那其中放着三个白白的大馒头,一双竹制的筷子,外加一个铜匙子,这些东西就是他的早餐了和用具了。

  把那还冒着热气的卤子倒在豆腐脑当中,用匙子搅和两下,再放点韭菜花,便可以吃了。

  “大人小的确实饿了,先吃了。”二牛带着歉意地对着程县令说了一句,就开始吃上了。

  程县令在旁边看的是目瞪口呆,竟然有白切牛肉,还给配了蒜酱,那卤子里面有蘑菇、肉丁、木耳、香菜、鸡蛋花,不说旁的,这份卤子就能换几百碗的豆腐脑了。

  看着二牛在那吃的香,程县令也吞了两下口水,问道:“主家对你这么好?平时也吃这个?”

  “没,平时吃的稍微差一点,差不太多,这不是出门办事儿么,小……那个主家说了,在家千日易,出门一时难,穷家还要福路呢,外面的吃食哪里有家中做的精心?这不,给小的带来了,让小的在外面也吃好点。”

  二牛舀了一匙子豆腐脑,咽下去对着程县令回话,脸上还带着憨厚的笑容。

  程县令却是丝毫笑不出来,一个下人,主家竟然能这般体贴,二牛这些话哪里是主家对下人说的,分明就是子女远行,家中的父母嘱托的,哪个人要是想收买这样的下人,那根本不用考虑,莫说是二牛,换成自己处在这个位置上,也要死心塌地护着主家。

  “好吃么?”程县令想着想着就走神了,问到那卤子的香味和豆腐脑那种豆香,不由得问了一句。

  “好吃,大人可能不知道,咱们那主家做出来的东西都好吃,你看着白切牛肉,不是直接放到锅中煮,那样肉煮出来硬,您看这里的,软软的,煮的时候要放一些其他的东西,就是做面皮前的东西。

  恩,是一个保密的方子,用那东西合起来煮,煮过后就是这样的了,蒜酱也不同,别处的蒜酱是把蒜给捣碎了,出了汁然后放酱油,这里的是把蒜切成沫子,在酱油中泡,泡个几天,再拿出来,不是那么辣,还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大人不信的话,尝尝。”

  二牛说着话,见面前的白切牛肉没吃几片,就推到了程县令的面前,把蒜酱也推了过去。

  程县令看着东西,心中挣扎,吃还是不吃?吃怕丢面子,不吃又被二牛说的馋了,最后劝着自己,都是师傅那边的东西,当徒弟的吃点,没什么。

  有了这样的想法,程县令终于是放下了那点架子,直接用手捏了一片牛肉,放到蒜酱中沾了沾,送到嘴里,仔细品位一番,叫道:

  “好,果然非同一般,师傅就是能耐,二牛,这次买那山,你那主家可想好了?不觉得赔?实在不成,我给换个地方。”

  “啊?换?不换,大人,千万不能换,来时主家都说了,那地方要定了,你莫不是要反悔吧?”二牛一听这话,停下筷子,坚定地回道,他不知道小公子为何要那地方,只知道,小公子要了,那就是好买卖。

  太阳悬在天上,照在大地之上,把那残留的一点春寒带走,绿草衬着花朵来回摆动,小红赶着大鹅茸茸,带领一帮鸭鹅进到水中嬉戏,或找几条放水带到池塘中的小鱼争相吃着,每当头上有一群大雁飞过时也要抬起头跟着叫上两声。

  椭圆形的槐树叶子随着风吹沙沙作响,从枝条上垂来的那一串串青绿色的小豆豆似乎马上就要舒展开身体,开出一朵朵白色的小花。

  庄子上的小娃子们都来到外面,割着准备回去喂牲畜的青草,眼巴巴地看着那将要开放的槐花,好采下来吃点,甜甜的还带着一些特殊的味道,或是回家做槐花饭,送到主家给主家酿酒。

  味道比起榆树钱来要差上一些,可那榆树钱上的虫子又太多,槐花还不能多吃,一同玩耍时,大的娃子就要看好小娃子,并寻找好玩的地方,在一个大娃子的带领下,小娃子们就叫喊着,打闹着,在庄子的各个地方洒下一片欢笑声。

  中午吃过了饭,还多喝了点骨头汤的张小宝与王鹃,并排地躺在属于他们两个的小院子中间放着的椅子上晒太阳,正午的阳光把两个椅子的影子短短地映到地上,石榴给木耳喷水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享受这悠然的时光。

  “蛤蟆快出来了吧?”眯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身上的盖住肚脐儿的毯子向下划了一段,王鹃向上拉一拉毯子,又闭上眼睛问道。

  “恩,看样子要把门前的这条小河下面堵住,往里放水了,土太硬的话,冬眠的蛤蟆爬不出来,今年让小娃子别那么早就捉蛤蟆,最好让蛤蟆都进到池塘和水田中,那池塘一直留着,给蛤蟆更多冬眠的地方,到夏天就能天天以蛤蟆当主食了。”

  张小宝把胳膊枕在脑袋后面,小腿翘起来,晃荡着,做出打算。

  “水田里你还养了鱼呢,到时蛤蟆卵和小蝌蚪会被吃的。”王鹃有点担心。

  “恩~!吃就吃吧,水田里到时蛤蟆会少一些,池塘中的就多了,那些能在水田中活下来的蛤蟆,都是幸运或强壮的,冬眠挺过去,下一代也会更强壮。”

  “也只能这样了,今年养几条狗吧,最好是一窝的,到时打起架来一起上。”王鹃又想到了狗的事情。

  张小宝听说要养狗,哆嗦了一下,不同意“我不喜欢狗,还要伺候它,多在这些东西上放一些精力,在其他方面就少一些精力,要不你自己养吧,菜地旁边一块沙石地,你在那边弄个窝,院子中剩饭剩菜什么的,正好喂了。”

  “你别想给我的狗吃剩饭,那里有盐,还有别的调料,我要自己去选狗,小的时候喂点奶和粥,等大了就喂粮食、生肉和蔬菜,养了这么多鸡,到时正好喂鸡架,以后我还会亲自训练。”

  王鹃到是不在乎张小宝是否愿意和她一起养,人格独立,不能强迫人家,能有个地方并提供食物就行。

  张小宝睁看眼睛,扭头看着王鹃“你准备把土狗当成警犬来养?你学过?”

  “我看过,也问过饲养的人,照搬就行了,无非经验少一点,养不好的狗是土狗,养好了就是警犬,等你家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你给我去找好品种的狗,你能弄到藏獒么?有几条那狗就凑合了。”

  王鹃想象着以后一群厉害的狗跟在身边,还听话,就笑了出来。

  张小宝的最角动了动,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了,等了一会儿,见王鹃还在那幻想呢,说道:“有拿藏獒做警犬的么?当初追我的可是一群杜伯文,全被我给……。”

  “你给怎么了?”王鹃这次不幻想了,也扭头质问。

  “被我给甩了,还想追踪,弄点刺激性的东西就让它们什么都闻不出来,你总不会认为我把它们杀了吧?那么一群,我赤手空拳的,它们后面还跟了不少配枪的人,我傻啊?”

  张小宝觉得王鹃这心疼狗也不能把够的位置放的太高了,见王鹃那边松了口气,又说道:“找人问问,哪家有和狼配种的狗吧,到时买来给你,藏獒不适合。”

  “谁告诉你藏獒不能做警犬的?无知了吧?狼狗要找,藏獒你也要关注一下,尤其是冬天的时候,藏獒在这边还是可以用用的。”王鹃撇撇嘴。

  “好吧,吐蕃那边都能把胡萝卜弄来呢,几条狗算什么,到时真找到了,你别用我的牛肉喂它们,猪肉吧,正好到是庄户们抓的猪崽子都长大了。”张小宝见王鹃如此认真,只好妥协一下。

  “不吃猪肉,没牛肉就吃羊肉,训练时你配合我一下,比如把狗拴住了,正好是喂食的时间,你就打狗,不让狗吃东西,我过来把你赶走,让狗对我信任一些。”

  王鹃又开始给张小宝安排以后的事情,张小宝眼睛眨了几下“狗信任你了,那我呢?”

  三水县衙门当中,二牛早已经吃完了饭,大部分的牛肉都被程县令帮着消化了,又休息了一下,到了午后,程县令就大张旗鼓地带着一众人,加上从张家那边拉来的钱财、布帛等东西,一同向着小罗水河的地方行去。

  这边的百姓早就得到了消息,一个个都跑到那边看热闹,有的甚至就等在衙门门前,人一出来就跟在旁边,想要看看张家庄子过来的傻子是哪一个,还有那车上的钱财也让他们估算起来,看看究竟有没有一千五百两银子。

  等着程县令一行人到地方时,这边围了不少人了,程县令为了造出声势来,准备来一个现场办公,当着百姓的面,把那车上的布帛、铜钱和银子拿下来,让人过数,得到的正好是一千五百两的银子。

  又让人到对岸那边丈量,一番忙碌,用了一个多时辰,这还是派出去丈量的人多,对面的地方量好了,一千二百亩,写好文书,按上打印,等着二牛把文书拿回去,主家那边写上字,押上手印,这地就是张家庄子的了,钱也别想再拿回去。

  百姓们都在那看着,若说这些钱买良田的话,还真会有百姓认为程县令贪了其中的一些钱财,毕竟价钱太便宜,可买那荒山,大家都觉得是张家庄子的人脑袋有点问题。

  二牛不管百姓如何议论,拿了文书,马上就往回急赶,让那边的主家按手印,这边一直陪同的宋静功也跟着动了起来,当场就开始招募一些人手,要对河对面的地方进行建设。

  “子衿,你这是准备要在那边种东西了?”程县令见宋静功动作这么快,纳闷了。

  “大人,那地方怎么可能种东西?学生这是听从庄子的吩咐,要在这边盖房子,修码头了,庄子那边这次一下子就拿出来一千两银子给学生用,大人您看,那山上土石多,建码头、盖房子就省了料钱。

  此时正是大旱,小罗水河中已尽干涸,施工也方便不少,找人把河挖深一些,拓宽一些,多出来的土用在河堤上,等干旱一过,雨季一来,这边的河面宽了,水也深了,一些大船便能驶进来。

  码头那地方的房子可以当成仓库租出去,山脚下的平地可以盖成酒楼和其他铺面,再好好修修山路,在山上弄几个凉亭,到时货运有了,也多了一个在上面饮酒作乐之所,从上而下,看看河中往来船只,有一种特别的心情。

  还有,到时庄子继续出钱,在那边挖一个小点的人工湖,其中建上假山、亭台,引小罗水河的水进去,撑小船可以来往于湖中与河中,那时在山上游玩的人可亲自下来撑舟泛歌,大人您看这样成么?”

  宋静功这时也不用隐瞒了,把庄子上的安排都说了出来。

  程县令听着,开始时脸上还带着笑容,等听到后来,笑容没了,换成了震惊和懊恼,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宋静功已经说完话了,他也没出声。

  “大人,到时还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一下。”宋静功见县令在那愣神,只好加大了声音。

  “啊?还有事儿?还有什么事儿?莫不是要把河这边的地也买了?那可不成,这边是粮田,要种粮才行,至有那河边到这里站着的地方有那么半亩地,做不了码头。”

  程县令刚才也是打这个主意呢,后来发现想要照着做,就要侵占田地,那会有人弹劾他不事农业,只为经商,毁田而通商路,罪过大了,以为宋静功也这么大算呢。

  “大人放心,这等事情庄子自然不会去做,只是学生见来往于两岸的那座小桥年久失修,想要出钱修一下,修个更宽更结实的,以方便来往行人。”宋静功解释到。

  “修桥?方便行人?莫不是要把对岸的东西往这边运吧?修了桥还真方便。”程县令一下就明白了关键的地方,码头放那边,货还要运过来才行,张家庄子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大人英明。”宋静功笑着说道。

  谢谢大家的支持,哪怕现在分类推荐榜掉到第六了,今天也是四更,毕竟早上的时候还是在前五。说话算话,有一分钟在前五也算。

  山和地买来了,宋静功也就不闲呆和,当场招人过到对岸开工,都是些家中没有农田的,春耕还没过去,有地的人正在忙着。

  宋静功离开了,程县令也带人押着那些东西回到衙门当中,一回去就钻到书房当中,从打开的窗户缝隙看向外面那地,看着看着,因阳光照在那里,一会儿的工夫,眼睛就疲劳了,眼前全是暖暖的色彩。

  “大人,下面一个乡中又送来了一份文书。”程县令呆了足足两刻钟,县丞从前面寻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张纸。

  “旭阳来了啊,旭阳,你说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呢,把小罗水趁着现在干旱扩一扩,挖一挖,用那山上的泥石盖房子,到时水一来就通船呢?一千五百两银子,买了那么大一块地方,到时你说那仓库租一天要多少钱?

  酒楼盖起来,自己经营一天赚多少?租给别人赚多少?在码头直接购货,转手再卖出去,加多少钱?收多少停船费?码头上的帮工一天给人家多少钱?”

  程县令没有接县丞张明升手中的文书,而是看他来了,在那里望着窗户外面喃喃地问起来。

  县丞今天也跟去了,知道县令想的是什么,那里建个码头,按宋公子的打算经营的话,可以说是财源滚滚了,因干旱,做起工来快,还顺畅不少,能省下不少钱,就地取材,又节省了一笔,一千两银子或许都花不完,一切便都解决了。

  他心中也惦记过这个事情,人家要买的时候,无数人在等着看热闹,自己这边也当成是赔本买卖,以为张家庄子送钱,还感激一番,此刻人情欠下了,钱也被人家赚去了,高人啊,愣着借着旱灾,把穷地变财源。

  “大人,我也算不出来张家庄子能赚多少钱?这边越是繁华,他们赚的也就越多,金山摆在面前咱看不到,总不能再收回来吧?”县丞知道大人心中不舒服,怕大人一着急想撕毁那地契与文书,在一旁开解。

  “收回来?怎么敢,再送出去一处地方也不能把这山收回来,如此也好,做买卖总归是要交税的,夏日里,一些人家的劳力无事可做,到码头帮工,还能多份收入,船进来,别处又省下运费,这河可是一直能连到泾水河,由泾水又能入渭水,四通八达,到哪都方便。

  这钱换给别人赚,我还真心疼,给张家庄子,那是人家本事,一千五百两的银子毕竟拿出来了,你说三水县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也能赚不少钱?只是没人发现。”

  程县令当然不敢反悔了,别说是还想去拜师,就算那边普通庄子,里面没有高人,他此时也不敢轻易对付,整个衙门中,从打扫院落的,到衙役们,张家庄子都给了不少的好处,都能想到,自己这边刚有决定,安排出去的人一定是先给张家庄子报信去。

  县丞也清楚这点,在旁边附和着说道:“大人说的是,那里出了一个码头,往后大人升上去了,这边的人也依旧能得到好处,大人只要别去的地方太远,坐船就回来了,还能登高望远,游船听曲儿,张家庄子再出好东西,也能让船给大人带过去。

  此时还是抗旱为主,待夏秋时,大人帮着张家庄子过去送粮,再好好问问也不迟,哪怕大人用不到了,接替大人的新县令也能用用,当初不是打算好了么,上面派来人就看看是否愿意好好干,否则……。”

  后面的话县丞没说,程县令也明白,自己的好处够了,给下任留一些,准备在本县中提上去,若是上面不给提,非派下来一人的话,就要看那人是否能为三水县做事儿,是否听话了,不然一个外来的,想要在三水县立足,那做梦去吧。

  话一说开了,两个人也都放心了。

  程县令接过文书看了眼,上面是请求县里给弄点打井的东西,这简单,当下就签了,并且按上大印。

  刚让人去安排这事儿,宋静功又赶了过来,那边的事情将将进行初步安排,找了两个人领着挖河,他还有别的事情要与县令商议,这次是送好处的。

  “子衿来了?那边忙的如何?有了码头和那边的地方,三水县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不少,回去时别忘了代本县谢谢庄子上的人。”程县令打着招呼,并让人送上茶水。

  宋静功坐下,略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回大人话,那边以及开始做事儿了,学生到此是找大人帮忙的。”

  “莫非遇到难处了?与本官说说。”程县令实在想不明白,宋静功找过来干什么。

  “多谢大人,确实有点难办,人手还是不够,大人可知本县哪些地方已经旱的不需那么多劳力了?学生这边愿意出钱来雇,再有那家中女子撑门面的,也可以找来,帮着做一些饭。”

  宋静功选出了两种人,这般做法,按照张小宝和王鹃的话来说就是回报社会了,以后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也要如此。

  程县令看着宋静功,过了一会儿说道:“这哪里是什么难处,分明是给本官解决麻烦,这样的难处越多越好,本官马上就找人来核实,到时让人去你那做工,多一份收入,他们就好过一些。”

  “大人真是爱民如子,等到时,那边山上和一些景色之地建完,还能再给三水县中的百姓找些事情做。”宋静功接着说道。

  “还有什么事情?莫非是让人抬着滑竿上山?这到也成。”程县令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一些山的下面都有,不分高低,主要是享受一下。

  宋静功摇了摇头“大人说的这个只是平常之物,学生要说的是让县中一些会刺绣的人,刺绣一些东西,到时来的一些游子文人,吟诗作赋,就让人把这些诗句绣在绢在一块大的帕子上面,拿到张家庄子那边的酒楼去挂卖,那边的也拿到这边来挂卖,先挂五天,再卖,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到这边游玩的人想着自己的诗作就不得不到张家庄子那边去看,一个是想看看自己的东西值多少钱,另一个是想听听别人的评价,好,好手段,让一地的人去两地游玩,还要带上好友。

  两面都能多赚一笔钱,同时来往需要乘车,县中那些个靠此生活的人也能得到不少收入,可万一有人写的诗作不好,难不成等他本人买回去?”

  听到宋静功的方法,程县令激动得都哆嗦了,这买卖算计的好,两边那么远,竟然也能遥相呼应,不只可以让张家庄子得到一笔钱,还能帮着县中的百姓多些收入,当世的商人若都能如此,该多好啊。

  “大人不必担忧那没人买的事情出现,若是真没有人竞价购买,庄子上会安排人买下来,无非就是多付个制作的钱给县中的百姓而已,到时回记下那些写诗之人的名字及住址,逢年过节,把东西再绣一份送过去,并附带一份礼物。

  庄子上会专门找一处地方放置这些买来的东西,无论是他过来亲自看,还是以后成名了,都算是一种收入,庄子那边还说过,把从这边通向庄子那里的路线固定下来,车把势拉这边游玩的人只走一条路。

  在路上每隔一段就做一个亭子,供人休息,在亭子旁边让县中生活不好的人支起摊子来,或是茶水,或是酒水,也能多个活计,这亭子就要县里来修了。”

  宋静功见县令大人高兴,干脆把以后的打算也都说了出来,相信程县令到时能用到,若是走了,就要看看下一任的县令如何了,对张家庄子不好的话,绝对不给他这个政绩。

  程县令这里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了,只能一直跟着点头认同,等宋静功离开的时候,还亲自给动到了衙门的大门口,走的正门,并站在那里看着宋静功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这才转身回来。

  一回来就急匆匆地找到县丞,让他想办法留出一些钱财,别一下子都用了,以后好有其他用途,想了想又把主薄赵祥叫来,对他把这些事情说了,下一任的县令就准备推主薄上去,若是不跟他说,等到宋静功来说的话,程县令觉得会让他误会。

  主薄赵祥见到程县令的时候还死板着脸,等听完程县令的话后,也动容了,这些事情若是等他当上县令时做出来,只需一年,三水县的财政就能翻上几翻,到时他也会跟着升上去,三水县又该选县令了。

  县丞张明升也在一旁听着,同样想到了那时他就有机会了,正高兴呢,又突然想沮丧了起来,说道:“到那时三水县就成了香饽饽了,估计有不少的人想要到这里来当县令,我怎么办?”

  “旭阳啊,只等着可不行,三水县一旦有钱了,那可不像我这样,只两个祥瑞那么简单,到时你就去问问那边,或许就有新的办法了。”程县令指了指张家庄子的方向。

  在这里祝福一下书友:somebear,今天是他的生日,无数的小朋友和他一同过节啊。

  日渐落,天水同映染红波,逐霞大雁歌;大雁歌,与风和,声声鸣叫归家鹅,慈母唤儿细语说,炊烟罩暮色。

  立过了夏,田中还有一个月的活可做,天也越发的热了,一到了晚上,就有睡不着的人在外面看看夜色与星空,劳累的一天的庄户们自然是不会这么用掉消息时间,只有一些庄户主家中的人才有如此闲情。

  张小宝和王鹃晚上吃的是韭菜馅的包子,喝了点菠菜汤就算是饱了,躺到塌子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等两个时辰左右被石榴叫起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竟然还有人睡不着在那闲逛。

  “小宝,大家的精力实在是太旺盛了一些,找点什么娱乐活动给他们做吧,现在晚上便睡不着了,到了天最热的时候,岂不是要整晚整晚的不睡觉?会耽误第二天做事情的。”

  王鹃坐到书桌前面,准备学习了,看到后窗户那灯光明暗变幻,应该是院子中的火把被人的身子挡住又离开造成的。

  “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用,你让他们打麻将,很可能他们玩一晚上,这说明现在白天的活少了,主要是院子中又多找了些人,大家把活一分,就没有多少了,既然睡不着觉,那就学习吧。”

  张小宝把纸铺好,书翻开,想着从父亲那里学到的知识开始温习,对这些下人的精力也比较佩服,一边磨着墨一边又对王鹃说道:

  “白天也可以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上山采山菜吧,有蕨菜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和尚头,就是四色花,学名桔梗,多采一些,回来用盐腌上,把罐子密封,晒干也行,到冬天没菜的时候拿出来吃。”

  “好,那就这么办,看来以后要多给他们找点活,累了晚上就能睡下了。”王鹃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些还在外面溜达的人不知道小公子和小娘子两个人已经给他们找到了好玩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两个主家院子中的人就有大部分带上一天的吃喝出了院子向山上走去,任务已经安排好,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要采回来,两三个人一组,主意蛇虫。

  原本在庄子上玩耍的小娃子们看到主家出动了这么多的人,以为有什么大事情,上前询问,得知是采山菜,聚在一起商量了下,也到山上去采,不敢去太远的地方,就在近处找,边吃边采边玩,也不觉得累。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小孩子们先把东西送到了主家这里,别看人小,采山菜的速度却丝毫不比大人慢,一帮小娃子竟然弄了两大麻袋的山菜,放到主家院子的外面,等着里面的人出来拿。

  院子里的人出去干活是应该的,不用给额外的报酬,小娃子也忙了一天,当然不能白要,管家拿出一些咸鸭蛋来,一个娃子给两个,小娃子有点东西就知足,何况两个咸鸭蛋也不少了,省着点吃,能吃五、六天,把鸭蛋揣在兜里,欢呼着离去。

  院子中的人更晚一些才回来,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远,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几十麻袋的足有三千多斤,都用盐来腌制的话,盐就需要用掉不少,这自然是不可能了。

  只好挑一些好点的,用盐水卤上,其他的都拿到阴凉的地方阴干,到时挂到通风之处,可以保存很长的时间,那些人匆匆吃过晚饭就要睡觉,这时又被人指使着认字,院子中那三个特等的丫鬟就负责教这些人。

  学了一个时辰之后,这些人终于是挺不住了,一个个回到房间中,倒头便睡,这一夜再也没有人精神的睡不着。

  “怎么样?这个办法好吧?咱们收获了不少的东西,还解决了别人的失眠问题。”晚上学习的时候,张小宝对着王鹃说道。

  “好,可过两天山菜没有了呢?还让他们干什么?总不能去山上砍木头吧?你总要给他们安排一些能够长久干的事情,除了一些节日还有农忙时,他们能帮帮忙,平时好象都没干多少活?”

  王鹃发现自从又找了些人到家中后,能干的活竟然少了,大部分的事情她和张小宝帮着规划了一次,效率提高,人力就有了剩余,她还没傻到让院子中的人过上早九晚五,还有夜生活的日子。

  张小宝也同样不希望看到有那么多的人闲着,到时容易形成一种惰性心理,如果他们闲着能他们自己做一些事情还好办,说明他们对生活有向往,可一闲下来不知道该干什么,那就麻烦了。

  必须要让他们有一个目标,哪怕是被动性的盲从目标也行,听王鹃让他想一个长久的办法,琢磨了一番,摇摇头“不行,不能用一个长久的工作来把他们禁锢住,要让他们时刻感受到所干的活新鲜。

  石榴、小红和樱桃除外,她们已经把那项工作当成了一种荣誉,是从心底热爱那个事情,换掉她们,她们会认为我们否定了她们。

  这些人再让他们采两天山菜,到时候都去弄莲花,程县令找来那么多莲花不是都弄到池塘中了么?让他们先弄这个,再过两天就让他们养虾,养螃蟹,不让他们太过熟悉,只要养几天就换别的事情,其他人与他们调换。

  这样一来的坏处就是我们养的那些东西别想有什么高的产量,还容易死亡,好处就是他们遇到了自己不熟悉的,想要让主家满意,就必须去学,和以前弄这个东西的人学,那些人同样也要跟他们学。”

  “知道了,他们在教别人的过程当中,就会有一种精神回报,加强了他们之间的沟通,同时也逼着他们不得不认真对待每一件事情,否则别人问他们的时候,说不上来,被另外的人说出来,那可就丢脸了。”

  经张小宝一说,王鹃也明白了过来,这就是拿着他们两个的钱来培养人呢,一个人养成了做事认真的习惯,换到别的工作上面也会保持,为了能够更好的教给别人,那就只能去努力学,认真思考,总结一些经验。

  两个人又写了几行字,王鹃再次开口“其实也不会损失多少钱,所谓的损失是指希望产出与实际收获有差距而已,移栽过来的莲花也不用钱,现成的池塘,虾苗螃蟹苗管那些个卖虾蟹的人要都能要来。

  我看行,除了这些事情还有后院的一些蔬菜,有些应该能够嫁接,果树也是如此,总会有新的事情等着他们,继续写,再写一会儿就睡觉。”

  不知不觉中,端午节马上就到了,春耕在前几天全部结束,平时稍微照看一下,就等到时收割了,小麦已经割过一茬,第二茬的要更晚一些。

  同时庄子这边的酒楼也修建完成,对县中三家酒楼味精的供应一直都是那么点,准备用到自己家的产业上,当然,这些产业挂的名字都不是张王两家的,张王两家一直都是纯粹的种田人,张家的祖上有点功劳,也算是忠良之后。

  至于经商的事情,和上家没有丝毫关系,旁人,都是旁人,占了张王两家的地方做出来的,就连那小罗水那边的山,也是张家主家买下来,又转租了出去,转租的人经营什么,不知道。

  小罗水这边的工程还没有完成,河要挖、堤要修、房子要按照规格盖起来、码头同样也要建,这些工程同时进行,解决了不少县中劳力闲置的问题,山上的小路和凉亭,以及下面的人工湖,要等着别的事情忙完才能做。

  端午节这一天,采蒿子的采蒿子,还有采其他药材的,也趁着这个时候,把能采的都采来,张王两家庄子这次也大量收购,就是张小宝出钱,把这些东西囤积起来,等着过了这阵子,药材店消耗的差不多了,一起卖。

  端午了,张王两家庄子又开始给庄户们发粽子,酒楼也在同一天开张,一串串的鞭炮不要钱般的响起来,程县令带着衙门中的一些人过来道贺,周倥也没有骗人,同样把州里的人叫着到这里白吃白喝。

  宋静功名声在外,拉了不少的文友到这里给捧场,这些人早两天就知道了,一个个趁着还有时间,都在家中努力地写诗,好等着到地方出出彩。

  土桥村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就因酒楼开张,变得十分热闹,让三个庄子上的庄户都跟着一同高兴。

  张小宝和王鹃不可能去参与,更不能站到门前迎客,家大人都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在院子中玩耍。

  “小宝,你说有没有什么孩子能吃的粽子?就像我们这样的。”王鹃看着别人在那或蒸或煮地弄粽子,有点馋了,又担心吃到肚子里面不好消化,无聊地问着张小宝。

  “应该有吧?我琢磨着不弄粘的米,就用普通的米,里面加行点肉沫了什么的,包起来用锅一蒸,到时就能吃了。”张小宝分析着。

  “你别说了,那还叫粽子么?一会儿那个周倥万一又来问事情,还得答对他。”王鹃躺在椅子上,眼睛一闭,睡了起来。

  周倥和程县令等人,在酒楼吃过了中午饭就又匆匆离去,只有宋静功和他带来的人,还在酒楼上吃喝,看样子今天晚上要挑灯夜吟了,有那酒量差的,早已喝多睡下,却不离开,只等着晚上起来,还能继续奋战。

  张小宝不指望周倥和程县令两个人能给酒楼带来多大的收入,平时一个在州里面,来一次就要几天,根本不可能有事儿到这边来喝酒,程县令那里也是如此,一去一回,几乎一天的时间都没了,只为了吃一顿饭,实在不值得。

  找他们两个来的目的就是等小罗水那边的施工完成,与这边联系起来以后,让一些看到利益眼红,想大主意的人知道,这两个地方是归县令还有州里的一个参军罩着呢,到时掂量掂量分量,没有资格的就别往前凑合,有资格的,那就要另外对付了。

  张小宝和王鹃都已经等着周倥过来问事情了,结果那边吃完就走了,似乎忘记了这边还有高人呢,让两个人轻松了不少。

  端午节热热闹闹地过去了,今年除了张王两家庄子给庄户发了粽子外,葛家庄子竟然也学着发了一些,今年葛家不用向朝廷交粮,庄户们却是要向主家交,会余出不少,算是提前拿出来一点。

  何况酒楼也开业了,三家一同经营,不能再继续小气下去了,粽子发下去,葛家的庄户果然都挺起了胸,再遇到张王两家的庄户也有话说了。

  过来捧了场,又急急回到衙门中的程县令稍微歇了一会儿,看看天色已晚,又把县丞张明升叫来,准备了几样小菜,还有一小坛子酒,借着晚上的夜色,开始商议事情。

  “旭阳啊,多少天了,滴雨未下,别说是粮食减产了,人和牲畜多快要没水了,再不想想办法,人都要被活活渴死了。”程县令给县丞倒上一碗酒,叹息一声说着,脸上的愁绪挥之不去。

  县丞双手托着碗,等县令倒完,轻轻放到自己面前,也跟着愁道:“六天前,县东那边下了点雨,不到有个时辰就停了,地面都没怎么湿,现在县中有不少地方的地都裂了,井里面也打不上来多少的水。”

  程县令也知道这个情况,伸出筷子想夹点菜,又停了下来,直接喝上一大口酒,呼出酒气“井的水少了,再往下挖呢?是不是能挖出水来?”

  “能是能,可井不像开挖时候那样,现在想要直接下去,除了一些大的井外,其他的井都不成,要想挖就全得刨掉,大人,若是能像那祥瑞井一样,轰隆一声,水就出来了,那便好了,现在那井还供着不少人吃水呢。”

  县丞陪着喝了一口酒,跟着县令的话说起来,说着说着,原本还为难的脸色突然露出了一些希望,那祥瑞他和县令大人都知道是怎么出来的,张家庄子用这个和州里面的人作的交换,结果那井就在轰隆一声后出了水,到现在还没见少呢。

  程县令听到这话眼睛也是一亮,对呀,张家庄子什么事儿办不了?怎么就没想到去求他们呢,既然一口井能出水,那么多的井,也应该能出水才对。

  “好,实在是太好了,旭阳你算是立功了,若是事情能够解决,三水县的百姓都要感谢你,快,把陈东叫来,让他马上赶到张家庄子,求也要把人求来,关系到那么多百姓的死活,实在不行就是本官过去长跪在那里也要把水弄出来。”

  程县令这是下了决心了,他不知道张家庄子的人怎么把水井给弄出水的,或许是借了某些神奇的力,可能还会影响寿命,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到时问问,若是真的会减太多的寿禄的话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毕竟不是一口井。

  若是减个几天,到时就在县中给修个长生祀,告诉县中的百姓,是谁在这个时候拼了命给他们弄水,这还要向上面发文书,先弄出来,再发文书。

  陈东正好是今晚值夜,听到招呼就来了,等着县令把话说完,保证道:“大人您放心,小的一定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把这边的急切让那里知道,相信张家庄子不会袖手旁观。”

  “快去吧,若是人家睡了叫不起来,就等等,等到天亮,正好那边的酒楼开张,你就到那等着吧,或许还能吃到点菜,喝点酒。”程县令又嘱咐了两句别耽误事情,便让陈东离去。

  “来,旭阳,一同喝点,方才真的是不想吃东西了,这边还有吃的,百姓可能有的连水都喝不上了。”暂时放下了心的程县令又来了精神,招呼着县丞吃菜喝酒。

  陈东也知道事情重大,从衙门中带了两匹马出来,根本就不停歇,一路换乘着,竟然用了一个半时辰就赶到了张家庄子,看到酒楼那里依旧灯火通明,陈东舔了舔嘴,真想进去喝碗酒,同时他也知道,人家不会收他的钱,他给人家也不能要。

  可还是正事儿要紧,忍着口中的干渴,来到了张家院子外面,叩了两下门,守夜的人开小门一看,竟然是衙役到了,中午县令大人刚走啊,莫非是回去的时候迷路了,衙门中的人等不到人就过来询问?

  这事儿不是他能管的,跑到后面把管家叫醒,张管家也是刚睡下,别人都可以睡的早一些,他不行,他管着不少事情呢,不情愿地起来,走到客厅,衙役陈东已经等在这里。

  茶水上来,连灌下去两碗,这才把到此的目的说出来,等着张管家答复,至少也要去问问高人才行。

  张管家估计了一下时间对陈东说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无论是否能成,都回来告诉你一声。”

  说完话,张管家离开客厅,向着小公子那边院子走去,他知道小公子和小娘子这个时候正好起来学习,否则他只能让衙役明天早上再来。

  张管家到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正在吃饭,孩子身体长的快,饿的也快,抽空就吃点东西。

  等着张管家把事情复述了出来之后,张小宝与王鹃对看一眼,达成了统一,对着张管家说道:

  “你去告诉那个衙役,让他把需要出水的井画张图标出来,送到这里,其他的就不用管了,还有,对他说,到时未必每一个井都会有那么多的水出来,再说一下,这种事情会折阳寿的,只此一次。”

  张管家领命离去,剩下张小宝和王鹃又对视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这下要做不少的火yao了,不得不说损命的事情,否则上面有人再让到那另外两个大地方及周遍挨个炸,根本就受不了。

  “小宝,要不然人工增雨吧,最近总有云彩在上面飘啊飘的,就是不下雨,我尝试着做些土炮弹,你看行不行?”王鹃提议。

  “行,到时你把我炸上去,我一手一桶水,说往哪倒就往哪倒,就算你能做出土炮弹,发射的工具简单,我也弄不出干冰。”张小宝说着话伸手去摸王鹃的额头,想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别碰,我就是随便一说,人总要有点希望才行,带着希望去努力,我相信你在有生之年会弄出干冰的,甚至是液态氮。”王鹃打掉张小宝的手。

  “干冰?你信不信把我逼急了,我明天变成干尸,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这可是木耳汤,贵着呢。”

  张小宝知道王鹃也就是随便说说,缓和一下气氛,换成谁都知道,人工增雨这时根本不用想。

  等着一碗汤喝掉,还吃了点东西之后,王鹃有说道:“怎么安排呢?不能让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只能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去炸,那就是晚上了,人也要安排几个,二牛算一个,他哥大牛一个,还谁能绝对可靠?”

  “虎子也行,别人就不知道了,就他们三个去吧,又要花不少钱来买材料,还不能找程县令报销,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看书。”张小宝一时也没有太好的人选,只能辛苦那三个人。

  张管家把小公子的话说给陈东听,陈东一听就高兴起来,起身想要赶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县令大人,却被张管家给拦住了,说是回去县令那边也睡了,不如等到卯时再往回赶,正好县令大人起来。

  这段时间自然也不用安排到院子中住,找了一个巡夜的人,让他带着陈东去酒楼那边,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马也要吃东西休息。

  陈东到了酒楼,这边给安排了一荤一素两个菜,还有四个围碟,温了一小壶酒,一碗米饭,因是三家合开的买卖,还要另外记账,算成特殊的招待费。

  陈东也没心思享受,匆匆吃完就躺下睡去,第二天不用别人招呼,自己就醒了过来,连早饭都不吃了,直接骑上马又向回赶。

  到了衙门,也不管县令大人是否起来了,就向里面跑,边跑边喊“大人,成了,事情成了。”

  ‘轰~!’在第一声不是天雷又胜似天雷的声音响过后,三水县临河村中接连又响了起了几声巨大的响动。

  此时正是寅时四刻,也就是早上凌晨四点左右,村子中的人在睡梦中被惊醒,却还以为是要下雨,打的雷呢,忍耐不住困顿,又都睡去,只有一些觉轻的老人,想要看看下雨的样子,披上衣服,推开门,站在门里面向外看。

  天依旧是那么的黑,星星也同样在闪烁,除了夜的凉,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一点水气,有不少的狗叫声传来,其他的没有丝毫的变化。

  “怎么就响雷了?老天爷打这些旱雷做什么?诶~!”一个已经打开门站在那里向外面观望的老汉叹了口气,嘟囔了两句又转身往里屋走。

  “老头子,外面下雨了?这耳朵啊,老喽,听不到一点声响。”里屋中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没,睡吧,也不知那个败家的玩意儿,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拿雷劈呢。”老汉说着话,又挪回到下面垫着干草的地铺旁边,吃力地蹲下身,把披在身上的衣服一脱,随便卷了两下放到应该是枕头所在的位置,拉过半边毯子,背对着老太太睡去。

  黑暗中,老太太眨眯了一下眼睛,帮着老汉把脖子地方的毯子掖了掖,仰头躺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发出声叹息,等着老汉那阵天的呼噜声响起,也跟着睡去。

  第二天一早,临河村中的小娃子先起来,一个个拖着家中的水捅准备到井边去抢水,每天那几口井中的水都是早上起来最多,到了晚上时候最少。

  以前可不是这样,通常都是一边打着水,井中那水也向上涨着,真想把水给打到底儿,需要几个大人轮流用柳滚来提水,连续提上一个多时辰,水才能见底儿,过一会儿又会慢慢升上来。

  今天他们以为也是这般,拖着沉重的木桶向着井边的方向冲去,有的家中有两三个孩子,大一点的拖桶,小一点的先跑去站在井口的地方,也算是一个位置。

  现在也不例外,一帮小孩子几乎是比着跑出家门,大点的孩子还要看好小的,千万别掉到井里面,这可不是摇的辘轳,总是有一个桶悬在井口的地方挡着。

  井是敞口井,需要用绳子拴上一个下面有个窟窿,并且有着油布在里面挡着的,只要往井中一落,水桶的重量就让水把那层油布给冲开,等着桶往上一提,水的重量就把油布压到桶底,也会漏点水,但大部分的水都被提了上来。

  这样的井通常都没有什么保障措施,有的用一块木板,有的就那么敞着口,掉进去,别说是小娃子,大人也救不上来。

  出了门,家离哪边的井近,小娃子就朝着哪一边跑,差不多远近的就会想着哪边的小娃子少一些,就往哪边跑。

  一户人家有三个娃子,两个大的都是女娃子,小的是男娃子,一个女娃子当先向着井边跑去,剩下的这个女娃还要照看弟弟,当她和弟弟到了井口的时候,却看到前面的妹妹站在那里发愣。

  “草儿,你干什么呢,小心掉到井中。”当姐姐的要照顾好弟弟妹妹,望着井口被扒开的草帘子,担心地对妹妹问道。

  草儿先来的,其他人还没到,她自己先向井中看了看,隐约中发现,里面的水竟然多了,比前几天高出不少,漆黑中泛着白光,让她十分确定。

  听到姐姐问,连忙说道:“姐姐,水竟然多了,快点弄上来一些看看。”

  当姐姐的发现这周围有一股别的味道,非常的难闻,见妹妹还在那里站着,凑到近前向下看去,觉得那水果然高了不少。

  “真的,帮我拉着绳子,我把柳滚放进去看看。”说着话,姐姐就使劲地把井旁边的那个木桶扔下去,等着那边有了响动,马上就向上拉,不然一会儿水惯满了,再拉就拉不动了。

  小半桶的水拉上来,姐弟三人都好奇地向里面看。

  “大姐,二姐,这水太浑了。”小弟弟看过了之后,对着两个姐姐说着。

  “先不管,把地方占住了,等爹爹来打水。”当大姐的也看过水,浑是浑了一些,可总比没有强。

  这时其他的孩子也陆续地到来,有那家中有两个男孩子的,根本不用大人到边,直接就可以去打水,他们的胆子大,哪怕打完了水让父母打一顿屁股也愿意给家中多做点事情。

  看到前面已经有了人站在那里,就催促起来,想要先打水,通常都会经过一番口角才行,今天前面那姐弟三人却非常好说话,把位置让开。

  这两个男娃子是一对双儿,也就是双胞胎,今年都是十岁,别人让开了,他们自然不会客气,拎着水桶到井口这,估算了一下距离,放到旁边,把挂在旁边还湿着的柳滚扔下去,耳朵侧起来,听里面的动静。

  觉得差不多了,应该装了半柳滚水时,一起使劲拉绳子,等到了井口,直接把柳滚的后面搭在井沿上面,前面的口对着自己家的桶,一倾斜,里面的水就流进了木桶当中。

  男娃子的心思比起女娃子要差一些,根本就不考虑那水是否浑浊,半柳滚水倒下去,又接着打起水来,来回几次,终于是把自己家带来的木桶给装满了,合力向家拖去。

  拖着拖着,家大人就来了,正好看到自己家的两个孩子打好水往回走,两步到了近前,二话不说,把其中一个直接拎到身前,身子一蹲,膝盖一挺,把这孩子给按到上面,张开巴掌,对着孩子的屁股就拍了起来。

  “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占个位置,你又带着你弟弟打水了,万一掉下去,你让我和你娘怎么活?打死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

  “爹,我是弟弟,今天的水比往常的高,先多打点水,您打我干什么?”被打的孩子哇哇大叫,他倒不是疼,平时和村子中孩子打架的时候比这还疼呢,他主要是从小养成的恐惧心理,怕爹妈打,一打就哭。

  当爹的巴掌扬起又收了回来,目光看向另外一个儿子,他也没办法,这么多年了,只要两个孩子站在一起,看不到身上的胎记,他就分不出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尤其这两个孩子平时在一起玩,都一样,还总换着衣服穿。

  另一个孩子看到父亲的目光扫过来,往后连退两步“爹,我才是弟弟,哥,你可别害我啊。”

  “哥,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好吧,反正我没少替你挨大,我就当一次哥。”另一个孩子也紧跟着说道。

  当爹的用手一拍自己的脑门“别说了,都给我消停的,你们是哥,我是弟弟,一会儿不准换衣服,回家让你们娘认认,哪个是当哥的,自己准备好了。”

  当爹的这人实在是没办法了,经常打错孩子,回去让媳妇埋怨,做错事儿的孩子在一旁暗中偷笑,没做错的只能哭着委屈,自己不如媳妇,无论是听声音,还是随便看一眼,两个孩子不管怎么换衣服,哪怕是用泥把脸给蹭的看不清楚了,也能一下子认出来,从来就没错过。

  “爹,您放心,我和哥哥绝对不换衣服,哥,这事儿都怪你。”两个孩子同时对着父亲说道,这种话他两个不是说了一次两次了,属于本能。

  当爹的也不是真的要把两个儿子打成什么样,就是担心以后两个小子总是自己出去做事情,真要是有了危险,少了哪一个,这辈子都忘记不了,同时又觉得两个儿子懂事,知道帮大人打水了。

  低头看看水桶中的水,发现比往常浑浊了不少,这才想起儿子刚才说的话,井中的水比平时高了,再看看水,他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他当然明白什么时候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那就是刚刚挖完了井,里面的水带着泥沙涌出来,水会升高,同样浑浊,需要几个大人在旁边轮流往外打水,直到见底儿,把里面能进到水中的泥沙都弄出来,才会有清澈的水出来。

  当然,除了这个还有就是地动的时候,那井中的水都会非常浑浊,可村子中鸡不跳,狗不叫的,不可能地动,莫非又有人挖井了?

  这时也有别人家的大人过来,同样发现了这个情况,有的人心思活络,想到早上听见的雷声,在那里兴奋地说道:“祥瑞,这是祥瑞啊,听说县城那边的一口多年的枯井就是几声雷响后出水的,咱们这井也是先有的雷声吧?”

  经他这一说,其他人也想到了,一个个都顾不得打水了,准备前往县城去上报,还没等着他们走出村子呢,其他有井的地方,同样有人在那里说着这般的话。

  “那这就算是一个村子都有祥瑞了。”多数的井中水升了上来,还有这么多的雷声,有那聪明人,直接给村子按上了这个奇迹。

  今天三更,与推荐的名次无关,知道小二的人都明白,小二不会做这种事情,小二宁肯自己委屈一些。

  主要是情节上需要一个新的转变,不得不放慢速度,有不少资料准备,看过小二书的人都明白,小二那资料准备的会具体到当地的自然风貌,包括树木,花草,非常多,别看写起来只有那么几个字。

  在发现了村子中九口井,有七口水多了以后,临河村的人都高兴了起来,这下不用担心没有水喝了,甚至可以运到田中弥补一下,小孩子们占的位置也不重要了,七口井边都站满了人。

  一个个把上衣脱掉,光着膀子,开始轮换着往外打水,打出来的水直接运到田中,剩下的两口井,一个因年久失修,少了一个一块,另一个水没什么变动。

  这个情况马上就有人报到了县中,想要弄个祥瑞什么的,结果却是被阴着的县令给劝回来,并告诉不准声张。

  “大人,别想这些了,歇歇吧。”县丞的脸色也同样难看,对着程县令劝道。

  站在厅堂中的主薄、县尉还有那些知道事情的衙役,脸上同样没有任何笑容,他们知道,在这些百姓高兴的背后,有人在用寿命来支撑,哪里是什么祥瑞?哪里是什么水,分明就是血泪啊。

  他们都相信了陈东的话,张家庄子的高人,为了三水县的百姓,竟然用寿命为代价去引动神力,县令、县尉、县丞、主薄四人心中是最矛盾的,他们即想着让县中的百姓有水喝,又怕张家庄子的两位高人出了意外,无法在两者当中进行衡量。

  衙役们管不了这么多,他们只盼着张家庄子的人都一直活着,活的好好的,听到临河县的人还想弄出个什么祥瑞,他们恨不得过去抽上几棍子。

  “恩,旭阳啊,今天再有别的事情,你就帮着看看,本官先到后面查看一些已往的疏漏。”

  程县令是最高兴,也是最难过的,他安排人去的张家庄子,一个村子有水了,他却要为那张家庄子的高人担心。

  等县丞答应一声后,程县令二话不说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当中,秉退了下人,独自找到了香烛,带着来到了书房,亲自研墨,在纸上写了吾师二人,放到书房桌子上面,点上香烛,随后跪在那里。

  “不孝学生拜见师傅二人,祝二老长命百岁,龟鹤之龄,学生在此发誓,山水县六万父老,若是哪一个敢对师傅二人不敬,学生即便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他好过。”

  念叨完这些,程县令又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

  接连的几日,不仅仅是临河村子中的井有水了,不少的村子中的井有同样有水了,原本有水的井水更多了,没水的井中出了水。

  不时地有人把这个事情当成祥瑞报给县衙,衙门中的人听到的越多,心里面就越难受。

  “大人,要不,咱们派人到张家庄子说说,停一停吧,从别的村子往那些个旱的村子运点水过去,引天雷而下,百姓有水了,那边怎么办?这是以命换命啊。”

  家中有了身孕的衙役,找到了程县令,跪在那里哭着哀求,他的消息当然是从陈东的口中得到的,他家可是得了不少张家庄子的好处,媳妇吃的好,睡的好,张家庄子甚至专门派女人来教给媳妇做一些动作,还教了几首歌谣让媳妇平时哼哼,说是对未出生的孩子好。

  换成是旁人,他会以为人家消遣他呢,可张家庄子专门弄出来,他可不敢有任何的怀疑,这种关照,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还想着如果有一天张家庄子杀了人,他当作没看到,那么如今,他想的是,张家庄子如果要杀人,他亲自操刀。

  程县令听到衙役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该咱们办了,陈东回来说的是,只这一次,那便说明,张家庄子的两位高人不会因这一次而送命,但这两日,随着一些村子中的水井水多了,干枯的出水了,他感觉到了衙役们的那种焦虑的心情。

  他原本想弄一个长生嗣了,可张家庄子那边不同意,他不知道高人的姓名,更不清楚高人的模样,对此时只能作罢。

  看着跪在那里的衙役,程县令突然灵机一动,对其说道:“这样,明日你带上本县的一些出产,张家庄子没有的,送给他们,并帮本官问问,那边是否要停下来,若是停下来,那本官发告示,让百姓从别处运水。

  可若是那边说不差这一些,本官也会发一个告示,让百姓夜晚不要出门,听到任何响动都不要去查看,,你觉得如何?”

  程县令见到衙役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尤其是下一任的县令,如果不是三水县中提上来的,上面派下来的官员或许就要难办了,上面派下来的人,最恨的便是当地的势力,同样最怕的也是当地的势力。

  有本事的官员可以在一段时间内把当地的势力处理好,让所有人都听他的,没本事的只能求着调离或是同流合污,若是下一任真的不是赵主薄,他有那个本事来收服张家庄子么?累死他呀。

  衙役自然是不知道县令大人想了这么多,听到大人的话,高兴地离开,准备今天晚上就到张家庄子去问问。

  “王鹃,你看今天的月亮是不是最圆的时候?爷爷给我打月饼。”张小宝今天晚上特别的精神,躺在塌子上面就睡不着了,从那半敞开的窗户看向外面,在那里轻轻地说道。

  王鹃已经困了,想着睡觉呢,听到张小宝的话,不得不睁开眼睛说道:“张小宝同志,求你了,别说了,离八月十五还有不少日子呢,到时我陪你做月饼还不行么?”

  “哦,谢谢,其实和八月十五没关系,今天是我院长爷爷的生日,你看月亮多圆啊,爷爷一定在那里月亮上面看着我呢。”张小宝继续说着,声音很轻,却足以让王鹃听到。

  王鹃用眼睛盯着窗户,似乎准备用意念让其关上,扭头看见张小宝还在那痴痴地望着,说道:“月亮上没有人吧?一冷一热的,谁都受不了,好,别看我,有人,那也不会是你院长爷爷,嫦娥一个,吴刚一个,再家上一个活着的东西也不是是兔子。

  你说你那院长爷爷是哪一个?不会是那蹬月计划的阿波罗上的吧?”

  “王鹃同志,我问问你,为什么那么多有水的地方都会埋着坟墓呢?”张小宝转移话题。

  “小宝,你是个好人,国家对不起你,你别恨国家,毕竟这些部门组成的是人,不是机器,你学了那么多的心理学,难道还不明白?我陪着你过来了,就当是补偿吧。”

  王鹃知道张小宝只要一想起那个院长爷爷就会陷入一总特殊的思维当中,同时他对那边也做好了安排,所以感激地说出了一番话。

  张小宝却是摇了摇头“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国家?你怎么就知道我爱国?我爱的是一个民族综合体,爱的是一种传承,中华民族不是某某共和国,我所维护的是一种精神,不是某个具体的东西。

  有人说,四大文明古国是古印度、古埃及、古巴比伦、古中国,也有人说是古埃及、古希腊、古印度、古埃及,还有人说是古埃及、古罗马、古玛雅、古印度,更有的说是古楼兰、古埃及、古玛雅、古罗马。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还有谁的文明在传承,印度?他们的历史需要靠外国的历史来填写,玛雅?他们只剩下了文字却是失去了能够解读的人,埃及?他们连自己的文字都快失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发源的。

  巴比伦,他被异教徒攻占了,谁还记得他?罗马?没有那个角斗场,早就被人遗忘,楼兰?岁月流逝,谁追时光?只有一个地方还存在,从记载炎黄,到蒹葭苍苍。

  我所承认的国家就是这个,我不为祖先的荣耀而自豪,自为无能继承而悲哀,谁敢与中华论文明,谁敢与中华谈饮食?我……。”

  “小宝,井炸了,你当初为什么要提醒他们用那个算命的罗盘来测量呢?”就在张小宝说到激进的时候,王鹃突然插话问出了一句和张小宝说的事情无关的东西。

  张小宝一时没有回答,在那里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才对王鹃笑了笑“人家都说找一个好老婆能让男人没有忧愁,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现在终于是懂了,在你兴致起来的时候知道给你泼冷水,在你进入低潮的时候知道帮你振作,在你……。”

  “小宝,那罗盘是干什么用的?指南针么?”王鹃再一次打断张小宝的话。

  “哦,你说那个东西啊,算命的我真的不清楚,当初没学,里面还真有一个人,结果把一个部长给算到了,被关了起来,可我知道一点,那个罗盘和水纹及磁场是相对应的。

  通常一些算民的人都找一些个罗盘到那地方比较凌乱之处,他认为他算不出来乃是天意。其实那个地方通常都是水纹比较多的地方,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只要用那东西,到了乱的地方,基本上下面都能挖出来棺材。

  当初孤儿院就是,原本想挖一个固定窖来着,结果挖来挖去,挖到了一口棺材,当初也没在意,挪到了别的地方,固定窖你知道吧,就是用砖头和水泥盖的一个地下的房子,当做菜窖来用。

  可最后发现,那里面竟然都是水,两米五深的菜窖,一米五是水,结果就不能用了,后来想弄一个井,就是比较古老的洋井,用杠杆作用和气压作用的那个,就离着菜窖三米的地方,结果打了十二米,一点水都没出。”

  张小宝终于从那他不该有的状态当中恢复过来,说起了罗盘的事情。

  “知道,知道,这个事情我知道,有一些保存的很好的古代尸体,其实就是因为埋的地方有水,棺材本身的密封就不错,可那地下的水压大,把水给压到了棺材里面,结果把里面的空气挤了出去。

  空气没了,周围又再一次密封,水位下降,水渗出来,又一次密封,就让那棺材里面变成了真空,等着别人挖开的时候,没有氧化作用,那里面的人保持的非常好。”

  王鹃也跟着补充,同时也知道了张小宝为什么让人在炸井的时候用罗盘来算,不是算命,是算水纹。

  有人对书中的一些内容质疑,所以本文做了修改,把质疑的地方删了。

  三水县中,不少地方的井出水了,还有的井直接塌了,少数的井没什么变化,旱灾还在继续,没有彻底地解决,无非是不用担忧百姓会因无水而渴死。

  程县令原本还想着给张家庄子上的两位高人弄一个长生祀来着,却糟到了庄子那边的反对,只好把这个事情记在心里。

  县中有那好事儿的,同时家中有钱的人听说不少的井都出水了,还过去看看,闻到了一股似乎熟悉的味道,觉得应该是鞭炮,特意去买了几十万响,找到一口枯井扔里面点燃,结果里面传来了一阵短促的连续声响,再没有任何的反应。

  望着井口飘出来的烟,确定,鞭炮不能用来炸井,再闻闻味道,觉得也不相同,只能作罢,原本他还想要知道方法,到别的地方去尝试帮人出水赚钱呢。

  宋静功所负责的码头还在如火如荼地建设着,看情形需要到了深秋的时候才能全部建好。

  天越来越热,山南东道、河南道、河东道、关内道都有不同程度的旱灾,关内道稍微还差上一些,山南东道与河南道灾情最为严重,河东道也受了一些影响,好在河东道和关内到重要的地方有几条主流河,或许能坚持到雨季的到来。

  若是只有旱灾,河南道那边还真就不怕,粮食歉收是避免不了了,可他们能够引黄河水而入,主要是从春天开始,这两个地方的蝗虫就比别的地方多,初时百姓们也没有注意,哪年都有蚂蚱在乱蹦,也不差这一年。

  谁知道随着干旱,这蚂蚱越来越多,有那大的竟然长到了两寸长,翅膀一呼扇,从面前飞过时,感觉就像飞过去一只小鸡一样。

  看到这些蝗虫吃庄稼,百姓都在那田地的外面点上了香炉,不停地跪拜,却没有一个人说是去赶一赶,或者是让家中的家禽去吃的,到后来那些蝗虫便成了铺天盖地的架势。

  州府中的人不仅不管,反而把这事向上汇报,请皇上下旨意给这里弄一个蝗虫的庙宇,李隆基明明知道这蝗虫的危害,却不好去管,其他的大臣也不阻止,只有姚崇例外,上蹿下跳的,又是跟皇上保证由他来担责任,又是跟着其他的大臣威胁,终于是得到了一个不支持、不反对的认同。

  亲自到那边去查看灾情,并且要把那些蝗虫给弄掉。

  这时三水县中的张家庄子也跟着动了起来,一万石的粮食分成两份,一份让徐四停下那个集市,命其带着悄悄运到河南那边,还有一份则是让二牛找车拉着,一车车排出几里路的运到县城。

  张小宝和王鹃准备亲自坐镇,跟去看看,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旅游了,结果被家中的人给拦下来,平时他两个做些事情,家大人不管,这次要出门,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怕他两个偷跑了,安排十个人轮流看守。

  程县令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就已明白,该是他出动的时候了,把县中的事情安排一番,带上一半的衙役,准备到那两个地方去救灾,其实就是送粮食。

  樱桃又孵化出了不少的小鸡,都分给庄户去养,带着六千多只鸡和小红的那些鸭鹅,浩浩荡荡地也出发了,院子中的那些个‘闲人’也抽调出一部分跟随,帮着喂喂鸡,拣拣蛋。

  这一次,樱桃和小红就带了够家禽吃两天的饲料,一路上就要挑有草的地方,或者是蚂蚱多的地方走,按照小公子的吩咐,只要下了蛋就和当地的百姓交换,用钱买可以,用布帛交换也成,哪怕是一些徐年的粮食都给换,有小娃子给抓了各种昆虫喂家禽,同样也给他们蛋。

  “一切都看二牛的了,咱们家能不能继续享受这种待遇,二牛的应对非常重要,咱们这边的蚂蚱也不少,有的躲在山上,炸蚂蚱吃吧,把大牛从县城招回来,让他尝试做蛋糕,到时与庄子上的小娃子换蚂蚱。

  这东西好啊,高蛋白,弄点椒盐出来,炸出来之后咱们两个沾着吃,不吃主食了,天天吃蚂蚱,我决定在三岁的时候打过五岁的娃子。”

  张小宝因为家中不让他和王鹃亲自去那边,一直憋着气呢,等着别人都走了,开始出主意。

  “天天吃?那你自己吃吧,我可不陪你,蚂蚱的蛋白质再多,它能比上大米白面?不知道你这个骗子怎么当的。”王鹃也想出门看看,这个时代的其他地方是什么模样,结果被关在家中,同样郁闷。

  张小宝也没有办法,真想跑出去的话,对于他和王鹃来说还是非常容易的,可若是跑了,家人一定会担心,好不容易有了亲人的他绝对不会这般做。

  看到王鹃不陪着吃蚂蚱,找了一个折中的方法“那怎么用面裹着蚂蚱炸你看怎么样?”

  “你就和蚂蚱较上劲了?不如让他们多抓一些,到时焙干了年成粉末,做点糕饼给村子中的小孩子吃,补充一下营养,等咱们长大了,他们就可以成为最忠诚的护卫,到时开疆扩土,不,是开荒翻土时,护苗队的力量会更强一些。”

  王鹃这几个月听到了四起孩子死掉的事情,有点心疼,有一个葛家庄子的,六岁了,结果生一场病就死了,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当时院子这边把常驻的医者都派去了,用了一钱的人参,也只不过是把生命拖延了几天而已。

  这种事情除了医疗方面的原因,还有就是孩子们平时的营养问题,健康的孩子对疾病的抵抗力度也要强一些,通常看到一些小孩子玩耍,锻炼是够了,可蛋白质的摄入去少,蚂蚱这东西现在的人除了饥荒外都不怎么吃,换成当初的时候,这是好东西。

  张小宝也知道王鹃的心思,想了想说道:“只是吃点蚂蚱没有什么用,等这次的事情办好了,把学堂建起来,找几个落第的学子,过来教教孩子,那时一天的三餐都搭配好了,自然可以让孩子们健康一些。

  蚂蚱的的粉末不如弄出来后,加上我们的味精,送到一些饼店当中,给他们做调料,和在饼中或者是其他面食里面,味道绝对不同,还可以往里面加一些鱼粉,味精还是算了,只加别的东西吧。”

  “提供原料是最不合算的,还不如在咱们自己在三水县里面的那个店中卖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随便安排一下就行了,看样子他们回来之前,咱们两个也闲了下来,还是想想怎么帮着你爸把科举对付过去吧。”

  “好,明天开始,咱们就找我爹到外面看风景,你多配合一下,我多诗词不是那么熟悉,你小时候接触过的训练多,这方面就要依靠你了。”张小宝想让父亲考秀才科,一些政治、经济上的想法他能暗示,诗词就不行了。

  “好吧,明天一早就找你爸出去学东西,到时我们来暗示。”王鹃答应着。

  县令程岭祥在二牛带着那么多的车过来的时候,当天晚上就动身了,他最近也关注着那两个地方的灾情,知道现在去一定会得到认可,他的品级也会跟着提一提。

  如此大的队伍,从三水县到那边,至少要走半个多月,还是一路急赶,另外一边的樱桃和小红也催促着队伍快点行进,鸡鸭鹅都不怎么听话,尤其是遇到水的时候,鸭子和鹅总想着进去玩耍一番。

  好在小红这里有个聪明的鹅‘茸茸’,小红让它做什么它都能领会,忙前忙后的,赶着近万只的家禽在路上边吃边行进,跟着来的那些个内院的人忙碌起来,队伍的左右与后面都要他们来看着,否则很容易走失几只,这可都是钱啊。

  遇到道路两边的田地时,只要有蚂蚱,小红和樱桃就会赶着这些家禽过去吃,有那些个肉在,家禽自然看不上谷子,低下脖子在那里乱跑,这边跑过,那边就能吃到被赶过来的各种昆虫,哪怕是飞的稍微低一点的蝗虫都会被鸡跳起来给叨在嘴里。

  半个月后,程县令的队伍先赶到,也不能说是都到了,那些个运粮的车还在后面呢,程县令是准备先和丞相接触一下,也就是姚右宰相。

  他已经知道了消息,右宰相同样从京中出来了,马上就要到这边,他正好能够等到见上一面,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些粮食是否能及时运过来。

  小红和樱桃这边也有点着急,她们行进的速度慢一些,人还好说,那些个家禽,一只只的都不怎么太听话,总要跑到远的地方去看看,再跟着队伍继续向前。

  已经赶得不慢了,离那地方还要走上十几天,不知道到那时,还能不能看到右宰相。

  “小红,你带着队伍慢慢走吧,我要赶一赶,不然到地方了,人家走了,我们就不好回去跟小公子交代了,至少要让那个姓姚的知道,我们这一次出了不少的力才行。”

  走着走着,樱桃着急了,和小红商量了一下。

  今天三更,明天七更。

  “好的,樱桃你去吧,我把这里的家禽都看好了,樱桃,你如果真的见到了右宰相的话,你不怕么?”

  小红也知道,自己这边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庄子上的事情她清楚,就指望着这一次立功好把百户的食邑给定下来,那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地位,张家的人说出这事儿,那便是有身份的人。

  故此同意了樱桃的提议,又担心樱桃到那边后与到了人害怕,那可是大官,很大很大的。

  “怕?他姓姚的有什么可怕,有我家小公子和小娘子厉害么?我家小公子和小娘子就是年岁小了一些,不然他姓姚的敢在我家小公子二人面前说话?他孵鸡崽儿么?会做木耳么?能掐算到什么时候旱灾么?他也就是占了个好位置。”

  樱桃比起小红来说要外向的多,不屑地问了小红几句,问一声,小红就摇下头,头摇的次数多了,小红也补充道:“他更不会在冬天的时候种黄瓜,有小公子站在我们的身后,没什么好害怕的。”

  “对,不用怕他,那我先走了,你要在后面快点赶,还能给庄子多赚点钱呢。”

  樱桃说完这话,上到一辆车上,在车把势的招呼声中,马车逐渐消失在小红等人的视野当中。

  张家庄子,已经到了黄昏时刻,张小宝和王鹃拿着写好的东西去见张父,张父在治家方面稍微差了一些,可对于学问一道却是有点见识的,最开始的祖上是跟着从军,获得了荣耀,经过这几代的延续,他是被家里面看好的,走仕途这一路。

  看过了儿子和儿媳妇写的字,点评了一番,又把昨日教过的东西给两个孩子讲解一番,这一天就应该过去了,并不需要说太多的话来鼓励两个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张王氏就会在旁边一同听,能听懂的她听,听不懂的就看,看两个孩子那种认真的模样,看自家男人脸上那种高兴中带着期盼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学了不少的学问也跟着开心。

  “爹,这几日一直都在学了,孩儿还不曾到外面陪着爹娘好好玩耍一番,不如今天就出去看看吧。”

  张小宝操心着父亲考秀才科时候的诗词,把当日的东西学会了,提议要出去玩一玩。

  通常张父都不愿意浪费这个时间,可这几天让人看着儿子和儿媳妇,让两个孩子少了不少玩乐,也觉得有点内疚,犹豫了一下,见那边的妻子不停地使眼色,只好答应下来。

  四个人带了点零食和酒水,没有招呼任何的下人,就来到了一直放鸭鹅的池塘旁边,水中还有归家晚的鸭鹅在戏水,一只只的都比较小,是庄户们养的,放鹅的孩子则不知道跑哪去了。

  四个人把带来的毯子铺开,坐在周围,正中间放着零食和酒,张王氏自然是负责给张父斟酒,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喝点酒,张小宝和王鹃一个人拿了一块牛蹄筋在那里磨牙。

  “夫君,这里的景色真美,别处还在旱着呢,这边却是一点都不担忧,夫君,你作一首诗吧,让妾身听听。”张王氏这个时候一改往日中的强硬,温柔地对着张父说道。

  “恩,好,那就作一首,先喝酒,待为夫酝酿一番。”张父没想到这个时候媳妇竟然让他作诗,他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只好先喝酒,同时努力地想着应该用什么句子。

  “小宝,你看现在那些花都凋零了,你还能把树叶都染红么?”王鹃这时开始和张小宝表演起来。

  他们两个早就打算好了,在各个季节中帮着张父酝酿诗词,哪怕他们说出几个关键的东西让张父记下来,也好在考试的时候写出。

  张小宝对于诗词掌握的不多,看着王鹃的唇语,缓缓说道:“为什么要染红呢,这傍晚了,哪怕是有再多的愁绪在心中激荡,想着那早已离开枝头的花朵,即便是催马走天涯也要知道,这花红落了,并不是那么决情,至少它在来年还要帮着新的花生出来。”

  “哦,也就是说,落红也不是无情,等着化作泥土,还能护着花朵开放?”王鹃这里接着说道。

  其实他们两个是想说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可张父不知道这些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两个孩子坐在那里,突然听到两个孩子的话,灵机一动,对着张王氏说道:“巧儿,为夫这便与你说说,恩,荡荡离去夕阳下,何愁催马望天涯。落红怎是无情事?却做春泥又护花。”

  “夫君果然厉害,一盏酒未曾饮尽,诗便出来了,夫君慢些喝,待妾身给夫君剥只虾吃。”

  张王氏一听就高兴了,自己的夫是最有本事的,边劝着酒,边帮着剥了一只水煮大虾给自己的男人送到嘴边。

  张父脸色微微一红,却不好解释,只能一口喝尽盏中酒,嚼起虾肉来,张小宝和王鹃这是则是一人咬着一条牛肉干在那里磨牙。

  张王氏看着自己的男人喝过酒,吃过虾,又在旁边说道:“夫君的本事果然不一般,您看,那池塘中的荷花都开了,不如再给妾身作一首诗,到是妾身好教与宝郎。”

  “这个……好,为夫就再与夫人作一首,先喝酒。”张父有点怕了,这种即兴赋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又准备喝酒来拖延时间。

  张小宝和王鹃连忙把口中的牛肉干拿出来,对视一眼,由王鹃先开口:“小宝,这个时节真的不错,已经到了六月了,六月中只听闻莲花会开,可听着和看着,就是不同,你说为什么呢?”

  “恩,我觉得吧,是毕竟到了六月了,它的风景和其他的时候不同,比如春夏秋冬了,你看看,这莲叶好大啊,那么多加在一起,以为水天一色呢,好绿呀,这夕阳照的,我觉得比那莲花比比平时要红上一些,你说呢?”

  张小宝这个诗还是知道,直接在那里暗示起来。

  张父的学问还是有的,就是少点灵感,方才就在想着怎么样才能弄出一首诗来满足自己的媳妇儿,连着喝了两碗酒,听到儿子和儿媳妇的话,灵感又来了。

  “夫人,且听为夫的,那个……毕竟池塘六月中,光景不与四季同。接天莲叶何穷碧,耀阳荷花别样红,不好,最后一句应为耀日荷花别样红。”

  “夫君果真和那些人不同呢,这一会儿两作两首诗,可惜这夕阳马上就要落了,还真让人遗憾,夫君,让妾身弄点萝卜沾了酱给夫君吃。”

  张王氏再一次的夸赞起来,同时把那长的非常小就拔下来的萝卜沾了点辣酱喂到张父的口中,那殷切的神态,说明她还想让张父吟一首诗。

  张小宝和王鹃用余光看到了母亲的神态,又相互对看一眼,唇语交流起来。

  “我记得杜甫写了一首,叫夏夜叹,不如拿出来吧?不好引导。”王鹃先说了。

  “有多长?”张小宝同样用唇语问道。

  “二十四句,包含的东西多了点。”王鹃回答。

  “那算了,我没那本事引导,简单一些的。”张小宝一听那么多句,马上就给否决了。

  “那说什么?有了,小李子的。”王鹃毕竟是天才少年,学的东西比张小宝系统。

  “什么?太监的?”张小宝努力地想着,哪个太监厉害,姓司马的有一个,姓郑的有一个,姓童的好象也不错。

  “什么太监,你别贬低太监,李商隐,有印象没?”王鹃提醒着。

  “哦,原来是……他是干什么的?”张小宝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斜着眼睛又问了一句。

  “沧海月明珠有泪。”

  “哦,这个我有印象,此情可待成追忆,这不适合让我爹说给我娘听吧?我娘容易误会,非常容易。”这么熟悉的句子,张小宝还知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一辈子光有追忆了?还有呢,夕阳无限好。”王鹃用她那大大的,可爱的眼睛瞟了张小宝一下。

  “哦,你早说呀,这也是他写的?懂,看为夫的,鹃鹃啊,那个…….。”

  王鹃听到张小宝口中的称呼哆嗦了一下,眼睛看着水面才平静下来。

  “这个,来到池塘这里,我看着那平静的水面倒映着夕阳,怎么就有点难受呢?这夕阳啊,他非常好,可惜,眼看黄昏时候了,我们又要回去了。”张小宝接着说道。

  王鹃好不容易看着水面平静下来,听到张小宝也说平静,她又的心绪又起伏了。

  张父却是不知道儿媳妇的心态,听到儿子的话,一转眼又有了诗句,这次比较接近一些原文。

  “妻儿在池塘,到晚意不适。夕阳无限好,只是欲黄昏。巧儿,如何?”

  “好,夫君说的就是好。”张王氏也不是傻子,这三次自己的男人说出来的诗为何与儿子和儿媳妇在那边说的话有关呢?再看看两个小家伙好象什么事情都未出现一般地望着池塘,更让人觉得可疑。

  张王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是别家的孩子如此,她还不会说什么,自己的孩子他能不清楚?

  儿子有点靠娘,每天只要一起来,总是会先到自己这边看一看,自己如果是醒着,就要问候一声,又过来亲一亲,若是自己还未醒,听丫鬟说,小宝总要帮着把毯子或被掖一掖才转身回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如此,先要过来看看,醒着就呆一会儿,睡了就行个礼再走,这也是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儿子和别的孩子不同,还那么喜欢的原因,谁家真出了妖怪会对娘这么好?

  可这两个孩子对自己的男人也不差啊,学习的时候那叫一个认真,夫君说了可是不只一次,这样的学生,放到任何一个夫子的面前,那夫子都会觉得自己的祖坟上冒青烟了,一说就懂,一问便答,教这样的学子唯一担心的就是到时没有东西可教。

  这样的孩子,在听到父亲吟诗的时候竟然无动于衷,说出来谁信?再想想他们刚才说的话,一种特殊的想法出现在了张王氏的心中。

  “夫君,听您诗,对夕阳似乎不怎么喜欢,不如先去看看老太太和老太爷,妾身带着孩子在这边玩耍一会也回去。”张王氏在就对张父下了逐客令了。

  张父却是没有想到那么多,一听媳妇的话,也觉得应该如此,又喝下一碗酒,便起身,向着爹娘所在的院子走去,一个是他真的要去看看爹娘,另一个则是怕夫人再让他说什么诗,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等着张父走了,张王氏就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小宝,跟娘说说,什么叫花落了不是没有情?”

  “啊?娘您说什么?”张小宝愣愣地看着母亲,那表情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胖乎乎的身子,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还有那睫毛动呀动的,是个人就想要抱起来亲两口。

  “给娘说说,说首诗,现在就要。”张王氏强忍着把儿子好好亲一番的举动,沉着脸问道。

  “诗啊,还能是什么?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就这些了”张小宝无奈地说了出来,换成别人问他,他绝对会装傻的,可母亲问,他不忍心那么做,反正平时做的事情也不少了,不差这一点。

  “果然如此,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才是真正的诗,那下一个呢?”张王氏听到儿子的话,长叹一声,儿子才是家中最厉害的啊,说给别人听,别人谁会相信,还有这儿媳妇,和儿子一样,深藏不露。

  “你说吧,该你了。”张小宝碰碰王鹃。

  “婆婆,下一个其实写的是别处,杭州西湖,那边的莲花比这里多一些,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是我和小宝听别人说的景色,瞎弄的。”

  王鹃见张小宝妥协了,也只好跟着说出来,为了怕人误会,又解释了一句。

  第三首张王氏不想问了,她已经知道两个孩子的本事,尤其是对王鹃这个儿媳妇,当初那个富家不用买良田,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两个庄子自从有了两个孩子以后,变得不一样了,那一次次的买卖,还有种种的算计,让她都觉得心惊。

  和别人想的不同之处就是,这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的,尤其是小宝,有好吃的想着自己这边,有好用的东西也要先拿过来,说是妖怪也好,神仙也罢,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那便成了。

  “小宝、鹃鹃,以后千万不要跟别人说这些话。”张王氏怕失去孩子,在那里劝着。

  “恩,不说。”张小宝和王鹃同时应道,他们也不是傻子,对谁表现出什么样子还是知道的。

  “这就好,回去吧,早点睡觉,天热了,记得让石榴多帮着赶赶蚊子。”张王氏在两个孩子的脸上亲亲,放下心来。

  她可不像别人那么担忧,自己的孩子好那就是好,人家十二岁都可以当宰相呢,自己的儿子八岁去当又如何?那姓甘的可以比别人小那么多升上去,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小更多?

  “是不是太吓人了?”张小宝回来对着王鹃问道。

  “吓谁了?该吓的你早就吓了,也不在乎这一次,别想了,这边的人唯一的好处就是迷信,咱们厉害点也没什么,还能提升一下内院那些人的信心,你要知道,他们在乎的不是你究竟是妖怪还是神仙,他们只是想着你能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包括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

  王鹃倒是想的清楚,在以前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八岁的孩子给她算三元二次方程,还是口算那种,少年科大不是摆设,人家真的是有能人,智商高达一百六的也不少,你总不能遇到一个就抓起来吧?只能培养。

  “哦,我就就是问问,怕别人担心而已,先睡吧,起来还要学习呢,没有知识不行啊。”张小宝主要是想找一个人来述说,王鹃正好符合他述说的要求。

  “也好,睡吧。”王鹃答应了一声,两个人又躺到了塌子上面。

  两个时辰之后,二人再次被石榴叫醒,一同来到书桌前。

  张小宝把磨都研好了,发现王鹃在那里还一动不动,碰了碰她,问道:“干什么呢?难道刚才你没睡够?那就继续睡吧,也不差这一天。”

  “谁说我没睡够,我是在想,怎么能够帮着你提高一些,要那种速度非常快的,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定会选择考秀才,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至少你要会作诗,只靠抄那不行,人家命题未必会选到正好你能抄的地方。

  比如让你写一个虫子,你怎么写?你可以写什么无论平地与山尖,可这个人家认为是虫子么?那是蜜蜂,现在似乎还没有那么完善的归类,到时你说你怎么办?”

  王鹃把张小宝的手扒拉到一边,皱着眉头在那里说着。

  张小宝也明白,他想要尽快的学会这些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诗词方面,这需要积累,他小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在这方面下过功夫,长大后又是一直骗人,钱赚了不少,一些基础的东西却没怎么学,无法说是遗憾还是命运。

  他现在想要考那最高荣誉的秀才,只能慢慢努力,积累一些东西,见王鹃在那里想着,又问道:“那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你毕竟是学出来的,不像我,全是在监狱中学习一些实际的东西,谁知道这边最实际的是那时最不实际的。”

  “别着急,我正在想呢,有了,笠翁对韵你知道么?”王鹃想了想,终于是想到了一点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你不会是让我画画吧?这个可不行,我没有底子,对这方面也不感兴趣,学一辈子也未必能学会。”张小宝否定着。

  “什么画画?你说的那叫江雪,我问的是笠翁对韵,就是对对子,对联,带横批的春联,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听过没有?”王鹃对着张小宝又说道。

  “恩,知道,以前偷听别人讲课的时候听过几句,这我记得,后面是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对不对?”张小宝马上反应了过来。

  “对,看来你小时候偷听时学的还认真。”王鹃夸赞了一句,她已经听早张小宝说过小时候的经历了。

  张小宝这回明白了,可又觉得有什么不对,想了想说道:“现在是唐朝,你让我写对子有用么?人家可是都写诗呢。”

  “你这个笨啊,诗中难道就没有对仗?比如近体诗,那更是严格要求有对仗的,尤其是律诗,对子的本身就是如此,懂了吧?”王鹃对这方面的了解要比张小宝多,她毕竟是硕士生,不管学的是什么,可有些东西都是写在教科书上的。

  更何况她的家庭本来就不一般,从小她就要学习各种东西,或许她没有张小宝那种特殊的天分,可说起基础教育,十个张小宝加起来也比不了她。

  张小宝也知道人家王鹃家中有钱有势力,乱七八糟的啥都学一些,见王鹃一脸认真的模样,明白这个陪着自己过来的人不会害自己,只好承认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至少在这方面,你告诉我应该怎么练?”

  “恩,知道自己的不足就好,先背笠翁对韵吧,我四岁就能从头背到尾了,参加市里面的比赛还得了第一名,不是靠我家中的势力,是我自己的本事。”王鹃欣赏张小宝这种态度,有不会的就承认,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他们会努力学习,来找回自己的自尊。

  张小宝诚恳地问道:“那你现在还记得么?教给我,我学会了想办法让我爹也知道。”

  “好吧,从头开始学,天对地,雨对风……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

  夏日炎炎,吃过午饭的张小宝和王鹃依旧躺在院子当中的椅子上面,石榴还专门到池塘中给两个人弄了大的荷叶代替伞挡在头上。

  知道两个小祖宗不用旁人伺候太多,石榴又去弄她的木耳,木耳已经攒下不少了,张小宝却不让卖,石榴也不清楚小公子如何打算的,照着做便成。

  “热呀,睡不着,小宝,你说这个时间该干什么呢?”王鹃无聊的把两只手在那相互点着,玩逗逗飞,主要是天气太热,做户外锻炼对身体不好。

  张小宝躺在旁边也觉得有点闲到了,不是睡不着,进屋子中弄点冰放塌子旁边,想睡也能睡,但早上起来就没做什么运动,只呆着可不行,要想点办法。

  “说话呀,你点子多。”王鹃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张小宝的回应,催促了一下,张小宝正在那里沉思呢,小手托着下巴,眼睛直直地望着院子的门口。

  “有了,咱们游泳去吧,这个既能凉快,又可以锻炼身体,六个池塘你选一个。”张小宝终于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王鹃也觉得不错,从椅子上下来,开始找人陪同,尤其是会游泳的人才行,不然家里一定不让出去。

  石榴赶过来,一听两个小祖宗要到池塘游泳,吓坏了,连忙跑去找人商量,张王氏和家中的两个老祖宗也来了,说是可以给两个孩子做个大木盆,在里面玩水。

  张小宝和王鹃当然不干了,他们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终于是不做木盆了,大院前面的那条小河专门分出来一段,先让庄子上的人去那看看有没有水蛇,用锹一阵挖,把蚂蝗等能够给孩子造成伤害的生物清除掉。

  又弄了一堆细沙子,在里面垫起来,再烧一锅锅的热水,用凉的井水给兑成温的,这才弄到那段河里,忙了足足两个时辰,算是给张小宝和王鹃做好了一个人工游泳池。

  张小宝和王鹃都吓到了,看着院子中的人忙碌,在觉得浪费了人力的时候,一种温馨也在心中萦绕,尤其是张小宝,一直在那笑,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

  “小宝,走吧,可以去玩了,明天会更好。”王鹃拉了拉张小宝的手,领着向河中走去。

  “有个墨镜就好了。”张小宝仰面躺在水上,对旁边同样姿势漂着的王鹃说道。

  王鹃不像张小宝什么都不穿,就那么漂着,她从到了这边就让樱桃给做了内衣,一个大裤头。

  听到张小宝的话,也觉得太阳晒的不舒服,抬手把水抹在脸上,这才稍微凉爽一些,跟着说道:“最好是天能阴一点,或者是多云,从今天开始,整个夏秋就都在水中玩吧,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能锻炼,肺活量也能提高。”

  “我觉得也是,可惜就是地方小了点,实在不行,就修一个游泳池,你躺着吧,我下去呆一会。”

  张小宝说着话,身体就沉了下去,在水面和地面中间游动着,一点都不舒服,只要他一站起来,那水正好到他的脖子,就这么浅。

  石榴跟着庄子上一个水性好的人在旁边看着,开始时还以为小公子二人就是想玩玩水,哪知道两个小祖宗进到水中后,各种的游泳姿势那个水性好的人都看迷糊,没听说小公子和小娘子会游泳,难道是洗澡的时候练的?

  石榴没想那么多,小公子和小娘子无论做出什么事情来,她都能够接受,别说游泳了,一会儿飞到天上也觉得合理。

  同时石榴也放心了,不必担忧两个祖宗出什么事情,和别人家的孩子不同,磕碰了也从来不哭,晚上还知道用泡了药的酒自己揉揉。

  王鹃躺了一会儿也跟着来回游了几圈,累了又和张小宝躺在水面上,说道:“小宝,对对子玩吧,你这方面差,你说上联,我对下联。”

  “好,我的上联是,游鱼水中戏。”张小宝努力地学习着,有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那我对下联,走兽池岸盯。”王鹃马上就对了出来。

  “我上联:绿叶微微映日照。”张小宝出上联,简单,随便说一个就行。

  “我下联:青虫蛹蛹同夜和。”王鹃对下联难度较大,她还是对了出来。

  “田间蛤蟆卧。”

  “垄上稚子追。”

  “林中狡兔筑巢穴。”

  “树下聪狐伏草丛。”

  “……”

  “说呀,上联,怎么不出声了?”王鹃这边还等着呢,却看到张小宝一转身,把脸朝下进到水中。

  “快说。”王鹃伸手碰了碰张小宝。

  “说什么?石榴,拿点牛肉干来,给鹃鹃吃。”张小宝把脑袋露出来,对着岸上的石榴喊道,石榴转身而去。

  王鹃不知道怎么了,又碰了一下张小宝“给我拿东西干什么?我不饿,对对子呀。”

  “你不饿?你不饿你总吃我?我说鱼你就弄个兽看着,我说树叶,你就说虫子,我说蛤蟆,你就说娃子,我兔子你就狐狸,我被你吃的死死的,还对什么?不对了。”

  张小宝抱怨着,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不带这么玩的。

  “不吃你了还不行么,我护着你,快对。”王鹃也没发现,自己说的正好都是吃人家小宝的东西,哈哈一笑,身子沉下去了,游起来扶着张小宝的肚子在那里劝说。

  张小宝叹了口气“只说上联没有用,回去慢慢练吧,语文啊,是个积累的东西,非一朝一夕可成,一会儿去那前两天刚刚建成的学堂看看,瞧一瞧请来的两个老师教的如何,可别把咱庄子上的孩子给耽误了,不行就换。”

  “不用去了吧?咱们两个一到,那两个夫子该紧张了,平时就算教的不错,也容易出毛病,等这些孩子们再学几天,找过来问问都学什么,考校一番就知道那两个老师教的怎么样。”

  王鹃把身子横过来,脑袋枕到张小宝的肚子上,幽幽地说道。

  张小宝把手放到脑袋后面,让耳朵从水中露出,想了想“也行,那就再等几天,算是给两个老师一个适应的过程,看来庄子上的小孩子都喜欢念书,没有人偷跑出来玩,比我们那时的孩子好啊。”

  “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小时候就喜欢学习,我总是比别的孩子学的快,连着跳级,无论同班的学生多么努力,我永远是第一。”王鹃反驳着。

  “是,你是天才,可惜啊,学什么法律专业,你说你学物理多好,或许都能成为科学院的院士了,正好到这边能够用上。”张小宝说着话,打了个哈欠。

  两个人这么闲聊着,把岸上那个水性好的人都看傻了,他看着小公子,又是被小娘子枕着,又是把胳膊放到脑袋下面,还能说话,那身子就是不沉,换成他自己,刻意去做的话也能做到,可小公子的模样是那么的随意。

  这只能说小公子对水没有哪怕一点的恐惧,反而非常的熟悉,再看鹃鹃小娘子也是如此,这是怎么练的?难道就像那些发大水时候能漂在水面上而不沉的婴儿一样?万中无一啊。

  石榴这时也取了东西回来,不仅仅是拿了牛肉干,还有一些果汁,两个听从小公子和小娘子吩咐烧制出来的下面有一个细细的杆子连接的杯,听小公子说叫高脚杯,果汁放在里面,插上根细细的竹管,用嘴一吸便能喝了,唯一不同的是,小公子和小娘子当初抱怨,这杯不是透明的,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张小宝和王鹃也游够了,在水里泡时间太长也不好,游到岸边,躺在搬到这里的椅子上面,拿起果汁喝上两口,望着那远处一片片的稻田,还真的有种特殊的心情。

  “小宝,你说咱们家那边的连着的平常农户的田,今年歉收了,过去买,他们会不会卖?我不是说买下来他们的田就把他们赶走,而是把那些田和咱家的连在一起,他们成为庄户。

  咱们和别的主家不一样,不会使劲地剥削那点粮食,咱们可以给他们提供新的致富方法,田地拿过来了,可以统一规划,产量能提高,还能在冬天的时候配合着做点事情,比如以后找到新的技术,弄大棚等等,那一片的地都不错。

  尤其是有一处非常低洼的地方,面积不小,可以弄出一个人工湖来,到时配合酒楼一同经营,不愿意在酒楼呆着的,就到湖边支帐篷,给他们准备炭火,让他们自己动手烧烤,君子远庖厨说的是不忍杀生,又不是不能做饭。”

  王鹃嘴里含着一块牛肉干,眼睛看向远处不属于张王两家庄子的地方,对张小宝提议道。

  张小宝的眼睛也同样望着那边,听到王鹃的话,点点头,回应着王鹃说道:“恩,你说的事情还真行,那边给别人浪费了,给咱们正好,一会儿找个人到那边问问,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卖地,跟他们说好,买下来依旧让他们耕种,不多收租子。”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有了想法就让人去问,到晚上的时候,前去的人才回来,脸上的神色却是不怎么好看,对着张小宝二人说道:“小公子、小娘子,我去问了,正好赶上他们都不在家,家中只有一些不能主事儿的人。

  我就等在那里,他们回来了,还没等我说出来的目的呢,他们就高兴地对我说,他们今天把地卖了,价钱不错,而且以后也不用离开这个地方,还种这个地,只要比已往多交一成的租子就行。”

  “啊?谁买的?正好提前这么一会儿?”听到这话,张小宝愣了,如果不是他知道和王鹃谈这番话的时候,石榴和另外一个内院的人不可能说出去,他真以为出内奸了。

  “回小公子的话,听说是从京里来的人,我从那些人口中打听到,过来一个管事的人,还带着几名丫鬟和男仆,管事的姓李,听说这一次把周围那三千多亩地都买了,别的没打听出来。”

  派去的人回着张小宝的话。

  “好,辛苦了,回去吧,卖就卖吧。”张小宝也没有别的办法,人家先一步而已,自己和王鹃的打算就落空了,看样子以后又多了一个邻居,就是不知道与葛家庄子比起来如何?

  等着打听消息的人离去,王鹃也失望地撅着嘴,对张小宝说道:“姓李,这个姓不一般啊,不会是什么皇亲国戚吧?那可麻烦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打我们这边的主意?咱家的一百户食邑还悬在那里,万一他们用这个为借口,吞并我们的地怎么办?”

  “想吞我家的地?做梦,我和他们拼了,真要用这个当借口,就别怪我心黑手狠,我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手段,希望他们和李隆基没什么关系,不然的话我就搅和一下。”

  张小宝也有点紧张,强权啊,想要去抗衡,需要走许多的弯路才行,否则人家一句话,就能把你给压死。

  王鹃担心张小宝兵行险招,在一旁问道:“你想要干什么?不会是准备用zha药去炸人吧?那可不行,炸完了人,咱家也就倒了。”

  “我才不干这种事情呢,真要是有人强买我家的地,我就帮们杀毒,石灰那么便宜,买来,都给弄到地里,让他们去治理吧,用水冲?那就能冲出来盐碱地,深耕?我先把石灰深耕进去。

  他们要是能想到从别处运土过来,那算他们厉害,可千万不能下雨,否则下面的石灰就会溶在水中,弄好一块地不容易,弄坏一块地,方法多了。”

  张小宝十分的气愤,他都能想到,只要有人把他家的地给买了,他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会多难过,这是他的底线,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亲人,还都健在,绝对不允许有人欺负。

  王鹃在一旁听着,终于知道了,国际诈骗犯就不是一般人啊,啥坏主意都能想出来,真埋下去那么多的生石灰的话,这里将是寸草不生,正如他说的那般,想要治理好一块地不用,毁一块地实在太轻松了。

  “气话,都是气话,万一不是皇家的人呢?我们还能等等看,真的是了,大不了交换利益,实在不行,咱两个去和人家商量一下,两个小孩子去说事儿,他们总不会那么难为吧?”

  张小宝说了一番狠话后,冷静下来,觉得既然是追求利益,那就给他利益,可以合作,有钱大家一起赚,周西虎就是如此,再多一个也没什么,到时相互借力,树立敌人不是目的,追逐利益才是本质。

  智者联合纵横,借力打力,以钱生钱,垄断不适合强权的时代,给出去一些东西,还能换来一些东西。

  王鹃觉得张小宝的提议也不错,真要是有人过来抢地,就给点技术“木耳是绝对不能给的,这个东西实在是太过贵重,把冬天种黄瓜的方法给出去吧,我说的是万一那些人真的后背景,并且非要占咱们的地的情况下。”

  “对,真要是最坏的事情来了,给他这个方法,不仅仅给他们,其他京城中的那些大户也给,到时咱们就不用种了,等着买来吃就行,咱们再研究别的。”

  张小宝毕竟不是孩子的心理,该忍受的都要忍受,有时吃亏了,未必就是坏事儿。

  两个人先把最坏的打算弄出来,其他就简单了,没有人知道,在那边刚一收购田地的时候,就有两个孩子把一些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进行了分析并且找到应对的方法。

  等到了又一天,张王葛三个庄子的主家也都知道了这个事情,他们想的没有张小宝和王鹃那么全面,只觉得是比较正常的事情。

  张小宝却是让人在第二天买来了一百两银子的生石灰,一切都要看那个李家的反应,如果他们太贪的话,张小宝也不得不来个鱼死网破,如果可以协调,那么这些生石灰就用来消毒和建筑方面也不错。

  别看石灰和水仅仅是微溶,可依旧有很强的杀伤力,尤其是对土壤来说,甚至能让土壤板结成块,好的一方面是能够帮着干燥,潮湿的地方应用一下还不错,弄成熟石灰还能治疗一点疾病什么的。

  张小宝这么做只有王鹃能够理解,家里人却不知道,一切准备好了,张小宝放下心,王鹃那边却沉思起来。

  “王鹃,你想什么呢?看书了。”张小宝晚上的时候,都已经把书翻页了,发现王鹃的目光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动,用胳膊碰了碰王鹃问道。

  “翻回来,我还没看呢,帮你想赚钱的办法呢,你买了那么多的生石灰,万一用不上,总不能扔了吧,而且时间长了吸收空气中的水,会变成熟石灰。”王鹃刚才根本就没有看书,一百两银子买回来的东西,堆了好几个仓库,总不能让这些东西白白浪费掉。

  这些生石灰对于她和张小宝来说就是原子弹,能采用别的途径解决,就绝对不能把这玩意拿出来,。

  可同样的,生石灰还能用在别的方面,除了干燥、消毒、盖房子,涂墙等等转化后的应用,最直接的就是火焊,她想的也是这个,听到张小宝的声音,对张小宝说道:

  “你说找一个密封好一点的罐子,是不是能弄一个火焊出来?把生石灰和含碳的东西放进在一起,然后想办法让它们变成电石,这样我们就可以用来做火焊了。那以后就能制作出密封更好的东西,现在有没有好的密封的东西?”

  “火焊的东西是那玩意弄出来的?”张小宝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清楚,他可没有系统的学过,他所有知识的来源都是自己查资料。

  可从来没有查过这方面的资料,听着王鹃说出来如此多的东西,一时也迷糊了。

  接着又问道:“那电石怎么出来的呢?是不是用电?也就是说我们先要研究出电来?”

  “为什么非要用电呢,两种方法,可以用高温啊,把碳和石灰加热,只要达到了温度就可以了,想达到温度也简单,那就是加氧。”

  王鹃对这个事情清楚,跟张小宝又解释了一下。

  “加氧?那氧哪里来?这个我也知道,给高锰酸钾加热,可高锰酸钾呢?”张小宝对此还是疑问重重。

  “理论上是这样,其实最主要的是温度到了就行,可以想办法让温度达到这个程度,别人可以炼钢,出了锻打法之外,还可以提高温度啊,比如用吹炭的方式,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王鹃又一次引导着张小宝。

  张小宝还是不明白,吹炭他到是知道,可容器呢?那么高的温度,上哪找一个合适的容器?

  “那用什么装啊?总不会是一烧就化了吧?”

  “笨啊,当然用陶瓷。”

  “那压力方面呢?陶瓷能够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么?内部的,我知道你想做一个容器,我怕会爆炸。”张小宝现在有点能跟上王鹃的思路了。

  “压力好解决,你把陶瓷的壁做厚一些,有一部分会直接坏掉,有一部分会爆炸,还有一部分当然是残留下来了,只要有一点留下来了,那么我们的计划就可以进行下去,一千次的实验,能得到一次的收获,那就是成功。”

  王鹃也明白这个事情做起来有多难,可想到了,不去验证一下她总觉得不死心,哪怕全失败了,也能获得一些经验。

  “那好吧,明天我就早人去弄,用不上太多的钱,真的做出来了,相信会让我们庄子得到更大的发展,保密,这种技术说什么都不能泄露出去。”

  张小宝简单的估算了一下让人烧制陶瓷的成本,觉得只要不是那种名瓷,花费上可以轻松支撑。

  王鹃听到张小宝的话,觉得他对自己支持的力度不小,也跟着高兴起来,想了一下又说道:“那也不能总用陶瓷,测试压力的时候,可以用一些这边原来有的东西,获取有额外的收获。”

  “恩,这个也听你的,只要注意安全就行,人不出事儿就好。”张小宝进到了一个自己不清楚的领域当中,只能相信王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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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书友:Jiangtl给本文指出错误,吸取教训,以后不懂的不瞎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为了能够制造出更先进的东西,第二天一早,就找来人专门画出一些图纸,让人去给订做陶瓷器,等着下人领命走了,张小宝和王鹃又要研究怎么能够提高温度。

  一个是送风,高炉两个人都不会盖,按照字面的意思,让人修了一个大的炉子,尤其是高度要超过二层的小楼,在上面开口,好装一些原料,下面和周围一圈都是空着的,专门为了放燃料。

  没有煤,那就只能用炭,同时为了提高温度,还向里面洒一些食用油,这是两个人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用这个方法可能会炼制失败,也可能会成功,但最大的可能是会爆炸,因此这个炉子修建在了最庄子最偏远的角落当中。

  “小宝,你说到时候会成功么?万一抗压不成,发生爆炸了怎么办?”王鹃怎么看这个高炉都觉得不稳定,人家的高炉都是用耐高温的东西做出来,他们这个山寨版,实在是不保险。

  张小宝也没认为一次就能够成功,这不是诈骗,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但他还是要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估计失败的可能是最大的,没什么,任何的进步都是在失败中终结经验,我的意思是,把那些个烧制陶瓷的人都请来,让他们一点点努力,还有铁匠,无非就是温度和一些添加的东西而已。”

  “那好吧,让人注意安全,人活着就有希望,东西没了,无非就是物质的再转化而已,对我们来说就是钱的问题。”王鹃觉得也是这样,哪怕明明知道会失败,也必须去做。

  东西制作的速度不慢,几天之后,一些设备就送了过来,有铁制的,还有陶瓷的,为了这个张小宝拿出了上百匹的帛,也就是几十两银子,不多。

  实验也在这些东西到来以后开始进行,伴随着一声声的爆炸声,买来的设备一样接着一样坏掉,两天的时间,除了知道没有人伤亡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好消息。

  张小宝和王鹃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看一看,怕伤到了人,设备炸了也就算了,钱而已,人对他们两个来说却是非常金贵的。

  随着声音响了一起又一起,众人也都麻木了,张小宝和王鹃是期待着有一个可以成功,其他人是机械地做着,这原本不符合科学研究的性质,可张小宝二人也没有办法,人家都是来做工的,你总不能当成科学家来要求。

  当又一次爆炸响起的时候,高炉也炸了,张小宝和王鹃要求众人先不要过去,等着过了半个时辰,这才凑到近前观看。

  “小公子,所有的东西都坏了,只剩下了这么一个,还没有事情,这个可以用么?”一个庄子上的人从废墟当中拣出来了一样东西,拎着来到张小宝和王鹃面前说道。

  张小宝和王鹃一看,发现适宜个铁的炉子,密封比较好,没有炸开,叫来一个铁匠,询问道:“这个为什么还能完好地保留下来?”

  铁匠经验比较丰富,查看了一翻,回道:“这个的壁做的有点厚,应该是哪一个徒工做的,根本就没有做好,而且那个徒工在做密封的时候,手艺也差了一点,竟然用铅做的密封,而不是像一些手艺好的铁匠,直接用打铁的方法来密封。”

  “哦,原来是这样,用铅做的密封,并且把壁给弄厚了,好,好东西,火焊现在是不成了,只能继续来建高炉实验,可这个东西却非常有用,把那个徒工找来吧,我们看看。”

  张管家这个时候听到了小公子的耳语,对着铁匠说道,他也不知道小公子要这样一个废物学徒干什么。

  他这一说,让那个铁匠害怕了,哀求道:“张管家,一个学徒,平时这孩子做事儿还是不错的,人又孝顺,您大人大量,放过这孩子吧。”

  铁匠以为张管家要找孩子的麻烦,就算徒工不是张家庄子的,这么大的庄子,想要收拾一个平常的人还是非常容易的。

  张管家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又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小公子,张小宝觉得张管家和他配合起来还有一些不协调的地方,无法领会自己的意图,微微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

  张管家看到小公子的这两个动作,马上就寻思起来,什么意思,按照正常来将,这就是拒绝的意思,拒绝的当然是铁匠的求情了,可放到已往的时候,小公子和小娘子不会对别人如此。

  两个小祖宗从来不做那种赶尽杀绝的事情,对院子中的人好,好到可以给每一个屋子守夜的人留下油灯,可以给每一个干活多的人提供最少四顿饭,对庄户也好,过节发的东西都是小公子二人出的钱。

  对外人也不差,那些衙门中的衙役,竟然能够关心到每一个人头上,昨天还给一个衙役的家里面送了五钱的人参呢,衙役的父亲病了,需要这东西,五钱啊,那是八百文钱买的,让人骑着庄子上的快马,一路急奔给衙役送到家中。

  小公子能做到这些,难道就容忍不了一个徒工?这绝对不可能,那为什么又是摇头又是打手势?

  “张管家,您行行好,那徒工是我一故友的儿子,若是真要找什么过错,就找我的吧,我都替他领了。”铁匠看着张管家站在那里不出声,真的急了,就差跪下来哀求了。

  张管家一面哼哈地应付着铁匠,一面又看向小公子,张小宝这下生气了,你一个管家领会不了主家的意图,你干什么?平时也没少接触,每天至少会到自己那院子看一次,这要是换成小红、樱桃、石榴,早就知道了。

  无奈之下,只好从地上拣起来那边飞到这里的炭条,在自己的衣服上写着‘招来’两个字,刚一写完,就用手给弄模糊了。

  这并不影响张管家的判断,看到两个字,明白了,对着铁匠说道:“艾铁匠,你别急,不是要找你那个徒弟的麻烦,你看,别人的东西都坏了,就你徒弟做的还没事儿,这是想要把你徒弟找来,好好问问,不仅不会害他,还会给他好处。”

  “真的?不会是把他骗来的以后再收拾他吧?”铁匠明显还是不放心。

  张管事把脸一沉,眼睛一瞪“艾铁匠,你想什么呢?当我张家庄子会出尔反尔不成?”

  “不敢,不敢,张家庄子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那好,一会儿回去,就让那劣徒过来。”铁匠见到张管家如此模样,也不再怀疑,周围这么多的人都听着呢,张家庄子怎么可能会骗一个人过来。

  等到了下午,那个徒工来了,来的时候心中还担忧着,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张管家亲自把他给接了进来,先是让人上茶,又说了不少夸赞的话。

  “张管家,您找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徒工终于是忍不住了,把心中的话问出来。

  “恩,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情,你做的那个东西不错,主家看上了,让你照着这个图再做一个,密封还是按照你想的那样,用铅,同时也要把东西做的厚一些,你来看看。”

  张管家从旁边拿过来一张纸,上面画了一样东西,送到这个徒工的面前,让其观看。

  徒工这点东西还是能看明白的,看了之后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张管家。

  “怎么?做不出来?”张管家追问了一句。

  “能,这东西简单,两天就能做出来,只是不知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徒工连忙答应着,看到了那图,他发现真的非常简单,尤其是不考虑怎么能让四壁更薄的情况下。

  “恩,那就好,这是给你的工钱。”张管事从旁边又拎出来两大串儿的铜钱,往桌子上一放,哗啦响了起来。

  徒工吓的连忙站起身,不敢去看那钱,竟然是两贯钱,若是正常官府换银子,可换二两银子,可在花用上,能顶上二两半的银子了,做那样一个东西,怎么可能得到这么多钱?

  “怎么了?觉得少了?这点碎银子也给你。”张管家又往桌子上扔了一块将近五钱的银豆子。

  银豆子落到桌子上,不停地打着转,发出轻微的哗哗声,徒工眼睛不由得看向那个银豆子,他明明知道这点银子没有那两贯钱多,可还是喜欢那种银子拿在手中的感觉。

  “够了,够了,不是够了,是太多了,这个,拿回去一些吧,用不了这么多,那点银子就已经多了。”徒工等着那银豆子的转动停了下来后,有点惊慌地说道。

  张管事满意地点了下头“够了就行,都拿去吧,记得把那东西做好了,并且不管有谁问,都不能告诉别人这东西怎么做的,除了张家庄子以外,你这一辈子都不准给其他的人做同样的东西,你自己也不能做,懂不懂?”

  “懂,懂,张管家您放心,做完了我就忘了,再也想不起来。”徒工一下子就明白,这钱还包括封口的。

  徒工离开了,张管事心中还是有许多的不解之处,小公子为何要花这么多钱来让人做东西?还要封口,难道这东西关系到什么大事儿了?

  想了好一会儿,张管家也没有想清楚,只好放弃,想着小公子两个人要弄几只兔子,又马上让人去安排买来,也不知道这兔子有什么好的。

  兔子最先弄来,张小宝把王鹃叫到了放兔子的地方,对着王鹃说道:“你不是总问为什么我可以躲过狙击手的攻击么?其实只有两点,一是我这人对生命太过热爱,我必须活着,才能完成院长爷爷的遗愿,所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能有一点预感。

  另外一个就是监狱中跟一个老头学的,他让我看兔子,兔子在奔跑中变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错觉,在变相的过程中,你可以感受的几种姿势,一种是左右腾挪,一种是突然加速,一种是骤然停顿,最后一种是翻身。”

  “翻身?它傻呀,通常兔子这么跑的时候都是遇到了危险,它翻身等着挨抓?”王鹃开始的时候听的认真,不时地点下头,听到后面,却觉得有点不对。

  张小宝笑了笑说道:“兔子翻身可不是等着被抓,那时就是拼死一搏了,是生是死,就在那一瞬间完成,兔子蹬鹰,蹬准了一下子就能给鹰蹬死,通常有三中情况发生,一种是没蹬到,兔子死,一种是鹰已经抓到了兔子的身上,兔子和鹰同死,还有一种是鹰被蹬飞。

  至于死还是不死,那就要看鹰的身体如何了,基本上被兔子蹬到的鹰就算没有马上死,也活不了多长时间,我学到的不仅仅是怎么躲避狙击手,还有怎么对待敌人和麻痹敌人。”

  王鹃这次没有再反驳,她也知道这个事情,虽然很少出现,可真的出现了,那鹰绝对活不下来,舍命一击啊,再弱小的东西都能把强大的敌人给干掉,这也可以叫不对称战争,只要我有几颗原子弹,并且隐藏好了,你就不敢对我如何,国家越小,威慑性就越大。

  “小宝,你那个师傅是干什么的?竟然让你观察这些事情?”王鹃现在对张小宝监狱中的人也好奇起来。

  “没干什么,一百二十多岁了,以前是一个山上的小和尚,后来遇到了那个事情,都被破了,他也是孤儿,只好到处走走看看,吃上一口饭就知足了,再后来他给人算命。”

  “哦,原来是没算准,被人家给识破了。”王鹃在旁边说道。

  “错了,是算准了才被关进来的,没算准无非是罚点钱,给个省会的常务副市长算命,算到最后,说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张小宝解释着。

  “他说人家不好听的了,所以被关了?换成我我也关他。”王鹃也反感这种事情。

  张小宝看着王鹃摇了下头“不是,是那个常务副市长被带走了,规定时间,规定地点交代问题,结果那个副市长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还有一个小的家族,家族中的人听说了这个事情,就埋怨我那师傅,为什么知道了危险不帮着化解,把他就给送到了监狱当中。”

  “哦,原来如此,不管了,还是看兔子吧。”王鹃对这个事情也没有什么办法,如果她没有过来,知道这个事情的话,或许会管一管,也不过是把人从监狱中弄出来,她不可能去攻击人家的家族。

  否则的话,她的家族也会阻拦她,毕竟她攻击完别人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平白地树立了敌人,是不值得的,她懂,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从古到今,从自己的国家到国外,没有任何改变,当总统的选举可以被控制的时候,什么是民主?

  王鹃观察着兔子,张小宝则在旁边让人去寻找煤炭,这东西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不知道哪个地方有,应用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积极,可他想要,温度啊,幸福和灾难都需要它。

  “小宝,这只兔子是不是病了,怎么不爱动弹呢?我盯着它看了半个时辰了,它几乎没怎么动过。”王鹃这时转过身看着张小宝问道。

  “我不是医生,不知道它是否病了,那么多只兔子,你非要盯着它看干什么?给你找来兔子不是让你学医,是让你观察它们在奔跑的时候重心如何变换的。”

  听到王鹃的话以后,张小宝有点无奈,同时也有点埋怨管家,你说你弄只病的兔子干什么?

  “好吧,不看它了,看看其他的兔子,让庄子上的兽医过来给看看,至少不能死在我的眼前,怪可怜的,如果真挺过不去的话,记得把兔皮留给我,我要做一个小垫子。”王鹃带着怜悯的神情说道。

  张小宝和石榴在旁边听到了整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血淋淋的善良,石榴早已麻木了,张小宝却觉得有点后怕,在一起睡了那么多天,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运气好。

  “小宝,你什么眼神?我怜悯它,是因为它还活着,可死了,你难道还要去怜悯?那你晚上别和我一起住了,小心哦。”王鹃扫了一眼张小宝,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觉得自己有点不被理解,生气地说道。

  张小宝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连忙解释着“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的做法正确,我其实是在想,如果这兔子肉不会传染什么疾病的话,咱们可以和别的肉放在一起做东西吃,兔子肉和别人肉放一起,味道就会改变。”

  又一天的清晨来临,那个徒工早上就把纸上画的东西送了过来,又保证了一番,不会把这个事情说出去,马上忘记,这才松了一口气离开。

  张小宝和王鹃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匆匆把早饭吃掉,就来到了这件东西放置的地方,两个人看了看,都满意了。

  “可惜没有玉米,不然的话用那个来做更好。”王鹃用手在这件东西上摸了摸,遗憾地说道。

  “可我们有大米和黄豆,这两样东西也能做爆米花,黄豆就自己家做一做吧,往外买的大米就可以,一大包卖一文钱,便宜吧?”张小宝在旁边也跟着高兴,见王鹃非要想着苞米,提出了大米花。

  一大包的大米花其实用不了多少的大米,可卖的时候,看着多,一包一文钱,不仅没有人嫌贵,还会觉得便宜,要想更赚钱的话,那就是用糖把大米花粘起来,切成一个个的方块,一文钱两块,又甜又脆。

  王鹃对于张小宝的这个定价没有反对,爆米花又不是生存的必需品,不像盐和粮食那样,你不吃不行,愿意买的话就不要觉得贵,一文钱买一大包,可以吃上半天了,真不算太贵。

  “既然你也同意,那就可以开始做爆米花了,不知道这东西的抗压力是多少,找人躲远了试试,千万别出事儿。”张小宝一看王鹃的样子就知道她也赞同把爆米花卖一文钱一包,一包就不少了,总不能零点五文一包吧?

  东西做出来了,就要找人来实验,让人找了一根长长的竹竿,插到那个爆米花机器后面的摇手上,用这个来摇动,每隔一会儿便让人穿着厚厚的衣服到那边爆一下,看看里面出的米花如何?如果差一点,那就继续加时间,如果正好了,那就记下这个时间,以后都是如此。

  经过几次实验,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时间,还没有任何人受伤,让张小宝和王鹃都觉得非常高兴。

  连续地崩了十几锅,就装了满满两麻袋,在些除了留给两家主院吃的,就都送给庄户们品尝,加在一起也没几斤米,成本低,不在乎送出去多少。

  负责崩爆米花的人,不用吩咐就知道保密了,把东西带到他住的地方,轻易不会让人看到。

  庄户们却不知道这东西的成本少,吃着又甜又脆的爆米花时,觉得主家又送了他们许多的钱,爆米花在他们的眼中也变得金贵了起来。

  张小宝和王鹃面前也有一个大盒子,里面张是大米花,一个个吃起来就不停嘴,不是这东西如何的好吃,主要是吃的时候有一种怀念的感觉在其中。

  “小红她们走了不少日子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到现在也没传个消息回来,程县令那边也是如此,这种阻断消息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张小宝把脑袋伸到盒子当中,吃了一口大米花后,抬起头来无奈地说道。

  “是呀,这消息也就事情报,谁掌握的多,谁掌握的及时,谁就有了更多的应对办法,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是‘我最想知道的是山那边有什么。’”王鹃也能理解张小宝的心情。

  “什么东西可以快速地传递消息呢?我说的是现在这个世界中。”张小宝自语般地说道。

  “信鸽,可惜,我不会养,当初就没学这东西。”王鹃回应着。

  抱歉,说好七更的,今天只有五更,一个是一百零五章出现常识性错误,修改,浪费了一点时间,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俺嘴馋,竟然吃晚饭了,平时俺都是饿着肚子写,写完了零点以后再去买点东西吃。

  今天俺提前吃饭了,煮的蚬子,炖的芸豆,拌的黄瓜咸菜,还有酱的鸡脖子,吃了不少,结果血液都集中到了胃部,打字手不听使唤了,脑袋也不好用了,速度就慢了。

  以后再也不提前吃饭了,欠两章,明天还更五章,算是补上。一会儿还有一章,真的抱歉。

  张小宝和王鹃焦虑的时候,小红这边也是如此,原本他们带来的人是有专门负责来回传递消息的,谁知道这一路走来,鸡鸭鹅边吃边下蛋,那些受了灾害的人看着眼馋啊,这么多的小鸡,若是弄回去,那家中就不愁吃喝了。

  一群都偷走他们觉得不可能,但是偷一只两只的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于是这沿途上,就总是出现打鸡鸭鹅主意的人,跟着小红和樱桃来的那些人一刻都不敢放松,轮流着看守,如此一来,再也抽不出人手回去报信。

  就这样还觉得人不够用呢,那些个想要偷东西的人,也不管白天晚上,都在寻找机会,有的还知道躲一躲,不让人发现了,可有的竟然明目张胆地跟在队伍后面,想要抽空下手。

  让小红一路赶着受到了不小的压力,鸡鸭鹅是没丢,可蛋却少了一些,这些东西也不管在什么地方,有蛋就下,那些跟着的人就偷蛋,或者说是抢蛋。

  小红不只一次看到,自己的鸡刚下完蛋,还热乎着呢,就有后面跟着的人扑上来把蛋握在手中,庄子上的人去要,那人就说蛋是他的,为什么还是热的?当然是他一直放在怀中的原因了。

  吓唬他们这样的人说是要告到官府,他们也不怕,到时蛋都吃了,何况小红也没有那个闲心,想到让人打他们一顿,看看那一个个按小公子说的叫营养不良的模样,也下不去手,只好忍着。

  急赶慢赶的,这一天终于是到了地方,河南府,洛阳,小红带着这么多的家禽一到,就有人过来迎接,宰相提前几天到的,本来是看看,组织人消灭蝗虫,然后抓几个官员负责看管,他就可以回去了,朝中也有不少的事情需要他处理。

  可就在这个时候,程县令到了,说是自己到来,带着五千石的粮食,要白送给宰相大人,帮着这边救灾,五千石,对于这么大的地方还真不多,可那也是几十万斤的粮食啊,若是熬成粥,多少百姓能够吃到?尤其是那颗粒无收的人家,救命粮啊。

  按说宰相姚崇的身份是不用接见一个七品小县令的,可那些粮食,让他不得不动容,他到这边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再卖粮食了,是往常的三倍价钱,想要抓人,说他囤积居奇,那些人又都有背景,或者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人家运来也花不少钱,卖这个价还真不能说贵。

  于是乎,县令程岭祥见到了宰相大人,哆哆嗦嗦说了几句话就开始给张家庄子表功,宰相听着的时候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心中却是掀起了涛浪,这么多的粮食,竟然是一个庄子出的,加上那庄子大量外放酱油压价,还愿意出钱买不值钱的山来变相支持三水县。

  这功德算起来可一点都不小,再听三水县的县令说那庄子出过祥瑞,租上还立过功劳,被封了一百户的食邑,虽然现在还没有归还,可人家如今一次拿出这么多东西,足够抵消那些年的税了。

  程县令说着话也看着宰相的脸色,表情没变,那目光却是几次闪动,知道该加一把力气了,又接着说道:“大人,除了这些,张家庄子还从外面买了不少的大豆,三水县的大豆出了差错,全靠张家庄子买来的大豆平价卖出,才把整个县稳住。

  大人,蝗灾如此厉害,张家庄子听说了,已经派人带着近万只的家禽赶来,近日便能到此,帮着这个地方吃蝗虫,那些鸡鸭鹅,正在下蛋的时候,不知这一路会损失多少。

  张家的老太爷常说,不能负了祖上的期盼,祖上可以为国出战,他们也可以为国分忧,哪怕把所有的积蓄都用了也值得,至少还有百户的食邑,若是这食邑也被收去,他们就是自己种地,也要拼了命的为国做点事情。

  大人,三水县也受灾呢,大旱啊,那张家庄子把仅有的一点水也给了旁边葛家庄子,让他们来春耕,都是下官无能,护不得县中百姓周全。”

  程县令把这些话说出来,一直不出声的姚宰相也不得不开口,若是说一些厉害的家族,这么做或许可以归为是做做样子,可那一个庄子,能拿出这么多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人家是求名或是装样子。

  几十万斤的粮食,近万只的家禽,都来了,百户食邑似乎比不上这些东西,那些下蛋的家禽,如此赶路,会少下多少蛋可想而知,那都是钱,买大豆稳定一个县,出祥瑞,给别人水,都可以当成假的,毕竟他没看到,但那粮食和家禽却做不得假,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一见便知。

  “听闻程县令那县中出过两次祥瑞,去年三十的时候还给百姓亲自送粮送油,更是在大灾之时整日忙碌,并在春耕是想出一种新犁,名为曲辕,由此可知,程县令乃是真正为民做主的好官。”

  姚崇确实很忙,可再忙,接见人的时候总要有点资料在手,不然说不过去,把这些事情一件件说出来,对程县令还是比较赞赏的。

  程县令对此没有丝毫惊讶的感觉,他早就知道了,朝廷那边知道自己这里的事情,而这一切全是张家庄子在背后推动,他自然要为张家庄子争取更多的好处,故此又说道:

  “大人,您可能不知道,那些三十给出去的东西,全是张家庄子送到衙门的,还有那曲辕犁,下官只是提了一下,张家庄子的人就做了出来,没有张家庄子,就没有现在的三水县。”

  说到后面,程县令把如此吓人的话都给说了出来,没有张家庄子就没有现在的三水县,这可不是小事儿。

  “恩。”姚宰相应了一声,就不再多说什么,心中却是在不停地想着‘张家庄子,张家庄子,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庄子?三水县那边一件件的事情,似乎都与这张家庄子有关系,这庄子上的庄主难道是糊涂了不成?’

  “大人,下官还要前去帮着接一下那些家禽,等到了在边,相信会给此地清理出一片安宁之所在。”程县令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这时就得离开了。

  “恩,也好,那程县令就多辛苦一些,张家庄子,还不错。”姚宰相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却让程县令高兴起来,宰相啊,那么大的官,竟然夸了一句张家庄子,等着张家庄子的家禽队伍一到,那震撼人的场面,相信所有人都会记住,又答谢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程县令刚走,姚宰相就喊道:“来人啊,给我查一下张家庄子,问问百姓和周围庄户的人家,张家庄子的庄户也要好好问一下,看看是否如程岭祥说的那般。”

  门口有人应了一声,就迅速离去,剩下姚崇坐在那里仔细地想着张家庄子的事情,他已从程县令的口中猜测出一些事情,张家庄子想要保住那百户的食邑,但这代价也实在太大了一些,做了那么多的好事情,换成钱财,想用那百户的食邑赚回来,几十年都不够,这是为何呢?

  他自然不知道,张家庄子的老太爷对这个有多么看重,更不知道张家老太爷有一个厉害的孙子,为了帮爷爷达成这个心愿,做了无数的布局,一件件事情加起来,可谓是翻手为云,负手是雨,不仅仅能得到名声上的好处,钱财上的也不少。

  若是他知道,那另外的几十万进粮食卖出三倍的价钱就是张家庄子干的事情,不知会做何感想,知道那些家禽过来是准备吃蝗虫下蛋后换东西回去经营又怎样去评价。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做出了好事儿,许多人也知道了,一直没得到接见的樱桃,这几天也没闲着,拜访了几个小的官员,让他们向上递话,到时张家庄子会为他们提供不少的蛋,换取他们暂时没有用的东西。

  当小红带着队伍赶到的时候,正是樱桃跟着几个当地的官员,还有程县令等人迎接的一刻,这场面可不小啊,也不知道是吃饱了,还是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那些家禽都听话地在大鹅茸茸的带领下排着凌乱的队形,摇晃着行进在别人的注视的路上。

  将近一万只啊,排出去二里地,那一片看着都让人眼晕,实在是太震撼了,有那消息灵通的,知道这些家禽全是一个庄子上主家的,说不上来是羡慕还是嫉妒,每天产的蛋能卖多少钱啊?

  “停,茸茸。”小红来到了樱桃和程县令面前,对着最前面的大鹅发出了命令,这时的茸茸还真给面子,停下来向后叫了几声,那些鸡鸭鹅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这一幕比起刚才来更让人吃惊,谁家的鸡鸭鹅能这么听话?这还哪里是家禽,分明是人一样么。

  姚宰相也在一处地方看着,眼前的情景让他真的不敢相信,同时把张家庄子牢牢地记在心头,想要见识一下。

  受灾之地的百姓开始的时候并不愿意帮着捕捉蝗虫,有的甚至还把几只大点的蝗虫给请到家中,要养着,自然是被养死的多。

  姚宰相好不容易把上面的人和朝臣都给说服,在当地却是进展不快,几次下令当地官员组织人手,这才有了一点起色,可惜,蝗虫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已经变得更多了,让人担心会蔓延到其他的道府。

  近几日百姓动起来捕捉蝗虫,成效却是不大,姚崇正准备下更强硬的命令时,张家庄子的大军晃动着赶来了,让他心中安稳了不少。

  小红与樱桃及几位官员打过招呼,便迫不及待地指挥着家禽冲到田间或野外,鸡鸭鹅一路急赶,尤其最后这半天,根本没吃到什么象样的东西,有了前面领头鹅的表率,一只只直接冲了过去。

  尤其是那些鸡,迈开两条腿,低着脖子,呼扇起翅膀,跑的那叫一个快啊,凡是前面出现的蝗虫,都是一下一个,小嘴动动,脖子伸伸,一只蝗虫就下肚了,有那飞着跑的蝗虫也不急着追,只把眼前的吃掉再说。

  当地的百姓抓蝗虫通常是晚上比较集中,点燃一堆火,就有蝗虫拼着命的往火中扑,白天时候唯一的工具就是一根长竿子前面弄一个口袋,用这个来捕,开始时速度快一些,随着口袋中的蝗虫多了,就要处理一番,自然会耽搁不少时间。

  这些鸡鸭鹅却不同,逮到了直接吃进去,那些个蝗虫若是飞到家禽队伍的前面,并继续飞暂时还算幸运,飞错方向的,直接就向着下面的那些天敌落去,不等着地呢,就被这些灵敏的家禽抬头从空中给叨下来。

  人类或者是一些动物吃掉食物后需要靠胃酸来消化,家禽却是用嗉子来研磨,里面有平时吃进去的沙子,消化起来的速度要比快上许多,有的甚至是边吃边拉。

  尤其是一路的急赶,总出让它们处于半饥饿的状态当中,体重都减了不少,此时看到有这么多的食物补充,一只只的都卖力地吃着,它们这般放养的家禽,对食物的需求达到了一种近乎于变态的程度。

  一天可以吃掉身体重量的三分之二或者相同的食物,那么大的一只鸡,需要吃掉的蚂蚱数量可想而知,有那平时就厉害的鸡,可以平地飞起两米多高,在吃掉蝗虫的时候,身体也跟着消耗了能量。

  两刻钟,仅仅过了两刻中,那些鸡鸭鹅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变成了一个个的小点,它们路过的田地,上面原本就没有多少的谷子一点事情都没有,人家不吃这种东西,前面有不少肉呢。

  同时凡是它们扫荡过的地方就找不到任何一只蝗虫,偶尔有几片没有被吞下去的蝗虫翅膀,混杂在鸡毛当中一同被风吹起。

  宰相、那些官员,还有过来看热闹的百姓都被这场面惊到了,那么多的家禽,哗啦一片跑过来,转眼间又跑没影了,不仅仅把蝗虫吃了,而且一路上还留下了不少的粪便,老百姓看到这个情形都高兴了,来年可以省下不少的麻烦,不必去费劲地找肥了。

  樱桃看到这一幕,想到来是小公子的交代,当场就在这些百姓当中‘招聘’了起来,在过来的内院之人的监管下,招来有些百姓,负责跟在后面拣蛋的,每拣五十个蛋,就可以拿回家一个。

  这个可以积累,一次拣够五十个,直接换一个蛋允许,两天拣够一百五十个,几天以后一同换也行,或者是不换蛋,直接折合成其他东西,樱桃也会想办法给调来。

  近万只的家禽,出了一点公的剩下的都是母的,庄子上的公鸡也有不少,却没派来,通常一天可以产六千多个蛋,因现在的伙食好,能够突破七千,一天付出的代价还不到二百个。

  原本樱桃还怕大家都不愿意干,毕竟拣蛋的话需要家禽下了才行,但她想象不到这里的人对粮食的需求到了什么程度,干旱已经成了定局,秋天就算把全部的税调还有征给免了,当地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们平时也是闲着没有事情做,跟在后面走走,哪怕两天换一个蛋,一个月也有十五个了,这些蛋换到已往不多,拿到如今的形式中,那不少了,听到樱桃给的交换别的物品的价钱,百姓都选择留下蛋,樱桃给的价格是平常的交换幅度,却不是现在急需粮食的价格。

  樱桃用了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找了一百人,其他后来的则是没有机会了,人太多的话,几天也分不到一个蛋,这一百人可是挑选出来的,哪家生活最艰难,就选择哪一家。

  其他那些没被选中的人心中不好受的时候也不抱怨,人家那么远过来帮忙,而且找的还是生活最差的人,想要骂人都骂不出口,他们也有自己的方法,蛋不归他们拣没什么,他们都开始到其他的地方抓蝗虫,连家中的孩子也要帮忙。

  一些明显不长粮食的植株被他们割下来,做成一个个简易的鸡窝,找到樱桃等人商量,说是到了晚上的时候,让那些家禽到这边来睡觉,他们还给提供蝗虫当夜宵。

  小红、樱桃等人都疑惑了起来,不明白这些百姓为什么如此热心,内院有那明白的人过来给解释,说这些人打的是粪便的主意,因今年注定歉收,一些养牲畜的人家不得不为了活下去把牲畜卖掉。

  人吃的也少了,那本地明年的肥料也就会少许多,为了明年能够有个好收成,现在就要想办法攒下粪便等着沤肥了。

  听到这些事情,小红和樱桃等人哪怕是为了过来帮点小忙随便赚钱,也可怜起当地的百姓,樱桃是最早跟着张小宝的人,胆子大,有担当,马上命令道:

  “让人用快马回庄子,把庄户们那些同样快下蛋的家禽都拿车用最快的速度运过来,半大的小鸡也运来,告诉那些庄户,回去后按照每两天一个的鸡蛋补偿他们。”

  “啊?都运来?还补偿?樱桃姑娘,这补偿有点多了,他们不用养了,就会节省不少饲料。”

  听到樱桃吩咐的内院中的一个人觉得主家付出的太多了,也知道当初没把那些家禽弄来就是怕不好算这个账,张王两家庄子,二百三十四户,有一百九十六户都养了鸡鸭鹅,全是樱桃给孵化出来的,到现在正好前两批可以下蛋了。

  “听我的话去做,一应事情都由我来担着,账不是这么算的,庄户养鸡是为了得到鸡蛋,不是为了节省饲料,必须要补偿才行,雇车,走的快,这边还有不少的地呢,只靠这点鸡鸭根本吃不过来。”

  樱桃来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授权’,她是最大的,无论做出什么决定,别人都要无条件遵从,哪怕她说把家禽全杀了,别人也得照做,她做错了事情自然又小公子那边来管,可哪个敢不听命,先打一顿,带回主家。

  内院的人见说服不了,只好听命行事,找来几匹马,带上另一个人,同时换乘奔驰,快点回去准备车辆,招集家禽,二人一想到那每户人家二百多只的鸡鸭鹅,就觉得一阵的头疼,这得找多少的车来拉?

  看着张家庄子的两个人飞身上马时的麻利动作,那一骑绝尘的骑术,姚崇看了下旁边的亲卫一眼,亲卫马上说道:“老爷,那二人定是军旅出身,瞧方才那腾身上马的动作,至少有十年的底子,再看架马个走时的姿势,一定经过战阵。”

  “恩,听那程县令说过,张家庄子又找了一些内院的人,看样子这两个就是后找的,这种人平时干点杂活,关键时候可是能够冲锋陷阵的,回去查一查,哪个地方的人脱籍了,这二人还未年老,定是有人在其中得了好处。”

  姚崇似乎自言自语地在那说着,等到二人离开时荡起的灰尘也落定的时候,又把目光放到了那转了一个弯,从别处一路吃回来的家禽身上。

  对着身边的文书说道:“把此事记下,今晚本相要上折子,给邠州三水县土桥村张王两家庄子表功,成全那张家的老头子一次吧,又是粮食又是家禽的,下了如此大的力,当地的百姓官员都看着呢,想瞒也瞒不住。”

  姚崇实在想不明白,那张家庄子为何对那百户的食邑这般看重,既然如此,还帮了自己的大忙,给点好处就给点吧,若是强压下去,会寒了民心,一万来只的鸡鸭鹅不是摆设,周围的府县都回知道,并派人过来请过去吃蝗虫。

  “大人,小的觉得这张家庄子故意如此,造出大的声势,逼迫大人给其表功,不如暂缓一下。”当文书的也知道这个事情的麻烦,张王两家庄子用大义来压人,换成谁都不会舒服。

  “休得胡言,人家是先动的身,当时本相还未到此呢,一切都看去那边查询的人回来如何说了。”姚崇心中疑惑更盛。

  一日后,被樱桃打发回来的两个人就进到了庄子,速度仅仅比六百里加急慢了那么一点,先找到管家把事情说出来,有一人忍不住心中的想法,对着此事提出了反对意见。

  管家自然又去找小公子,张小宝正在和王鹃在那里下围棋,被欺负了一次又一次,依旧乐此不疲。

  “小公子,樱桃那里要求把庄子上那些庄户中家养的家禽全部运过去,回来的两个人当中,有一人绝对这么做不行,您看……?”张管家看着小公子落下了一子后,才说了出来。

  王鹃正要下一子,听到声音停下来,张小宝扭头看着张管家,想了下“让那个提出反对意见的人留在庄子上吧,不用回去了,重新派一人替换掉他,按照樱桃说的安排,要快,恩,给那个两个人赏二斤油。”

  张管家听到这话就想不明白了,小公子这是满意那个回来提出反对的人,还是不满意?给留下来那明明是不满意才对,可为何又要给油?

  “小公子,主家对下面的人不必迁就,您这是……?”张管家以为小公子是觉得留下来了不好,又补偿一下,他不得不教给小公子该怎么对待下人,善良并不是那么正确的。

  张小宝示意王鹃那边继续下,自己也把目光转回到了棋盘上面,对张管家说道:“不是赏也不是罚,我是觉得他到那边会干扰到樱桃,赏他们是因他们辛苦了,等以后给那个提出不同意见的人安排新的位置,他不适合配合别人一同做事儿。”

  “那他适合什么位置呢?”张管家无法理解小公子的话,问了一句。

  “也好,有许多事情都要你去管,教你些东西,那个人适合放在监察的位置上,也就是御史台这个官,不需要他每次都正确,只要他能想着从另外一方面去看待一件事情就行,现在庄子还没有这个位置,过些日子或许会有。”

  张小宝心情不错,提点了张管家一下。

  张管家一想也是,在觉得小公子思虑全面的时候,又有点担心地问道:“小公子,那若是此人以为做错了事情,以后不敢开口了怎么办?”

  其实他想说的是,这个人以为自己被惩罚了,从此胆子小了,那岂不是少了一个可用的人。

  “那只能说明他还要多学学,一个随时可以改变的人,不好用啊,多让他做些别的事情,练练就好了。”

  张小宝见王鹃放下了一个棋子,也跟着放下去一个,同时对张管家说着。

  张管家再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一边感叹着小公子的厉害,一边回去帮着安排事情,那么多的家禽,可不是几辆车就能拉完的,还要从别的地方找不少才行。

  在樱桃安排的两个人回来之前的一个多时辰,张家庄子这边已经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是不到三十的年岁,同样骑了四匹马,一到地方就把马放到一户人家让其帮着喂喂。

  这二人一路上过来,看到不少庄子上的田地都缺水,可等着到了葛家庄子的时候,发现这里的那些田间的东西长的一点都不差,似乎没有遇到旱灾一般,这让他们惊讶不已。

  等着过了小桥之后,先是感叹一下那在下游应该是水中建起来的酒楼,再看到王家庄子上的那些个稻苗,已经不仅仅是惊讶了,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那一株株的稻苗,凌乱地长在地里,这本应该长势不好的东西,竟然是那么的茂盛,和方才葛家庄子看到的稻苗一比,那简直是一个壮汉和一个瘦小的乞丐一样。

  二人心中同时想到‘怪不得大人让咱们到这边来查看一下,张王两家庄子只从稻苗上便能感受出与别处的不同。’

  两个人记得这次过来的任务,沿着田垄向着庄子的深处走去,等着走到了一户人家面前的时候,看到这户院子当中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子跪在那里,脸正好是朝着院外,同时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人。

  “娃子,怎么跪在外面?是不是打坏了家中的东西,被罚了?跟我说说话,我给你钱,让你买新的。”两个人中的男的当先开口问道,按照他遇到的那么多事情判断,这个小娃子是打坏了东西。

  问过之后,他便等着小娃子向他道谢,可结果跪在那了的小娃子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撇了撇嘴,一成都没出。

  这男的一看,愣了愣,从怀中摸出了几枚铜钱,在手中颠了颠,又说道:“是不是怕我骗你?看到这钱没有?拿着。”

  说着话他把钱扔了过去,正好落在小娃子的身边,也不知他怎么使的力,那几个铜钱掉落的地方小娃子伸手就能够到,并没有滚到别处。

  小娃子一笑,根本就不去拣那几个铜钱,对着两个人问道:“说吧,到这里想干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劝你们赶紧离开,王家庄子不是那么好闯的。”

  “呃!”男的被小娃子的话噎到了,扭头看看跟自己来的同伴,女的连忙说道:“娃子,我们不是坏人,我们……。”

  “知道,你们是好人,没事儿溜达到我家,看我跪在这,以为我弄坏了东西,给我两个钱,让我高兴一下,再问问我一些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我感激你们,问啥答啥,傻呼呼的,答完了你们,我就得在这边跪上十天半个月的。

  你们这样的我见多了,你们看哪个坏人张口就说自己是坏人的?进到衙门大牢当中,大概所有的人都会喊冤,刚才那番话已经告诉你们不少事情了,快走吧,回去好有个交代。”

  小娃子没等那个女的说完话呢,就接着说了起来,说的两个人都觉得自己遇到的不是什么小娃子,而是老狐狸。

  如此离开,他们自然不会甘心,女的笑了笑“小娃子,你真聪明,是不是家大人教的?可惜啊,你那家大人一定没好好教你,你认字么?”

  “恩,你说话我最喜欢听了,我一被人家夸就高兴,一高兴就希望人家继续夸,好吧,那就告诉你们点事情,我认字,可认的不多,就因为认错了好多字,才被罚着跪在这里,夫子说我在学堂的时候总想玩,满意了吧,走吧,又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一男一女两个人真的是被眼前的小娃子吓到了,似乎他什么都知道,男的只好再问:“你告诉我们什么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呢。”

  “装傻呀?第一个告诉你们的是,我这个小娃子一定被人教过,对你们这样的人警惕,第二个告诉你的是,庄子上的庄户家的小娃子可以找夫子去求学问。

  你们就会想啊,这庄子上为什么要让我这样的小娃子如此警惕呢?还有,庄户可以上学堂,这学堂是谁建的?庄户要拿出多少东西来给夫子,再好好想想就能猜出个大概了。”

  小娃子说着话,站起身揉了揉腿,觉得舒服了,又跪了下去,继续低下头。

  外面的两个人有一种见鬼的感觉,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小娃子,你怎么还能站起来?不是罚你么?”女的想要找到一个突破的地方。

  “罚我是罚的仔细想想,为什么要去念书,谁给我们找来的夫子,不是想要把我罚的站不起来,我刚才和你们说话的时候,想明白了一个事情,站起来缓缓,现在想第二个事情呢。”小娃子说话的时候一脸傲然。

  “那你能不能跟我们好好说说?”男的接着问道。

  小娃子摇摇头“自己在庄子上四处看看,不要指望着问别人,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不会说的,能看多少就看多少吧。”

  两个人一见小娃子就是不说,也只得作罢,当然,那扔过去的几个铜钱他们也不好进去拣回来,按照小娃子的说法,转身离开,准备亲自去看看庄子上的各处地方。

  等着他们两个刚一走,跪在那里的小娃子腾的一下就站起来,无暇去管地上的铜钱,先跑到屋子当中,对着父母说道:“有外面来的人到庄子上打听东西,我让他们自己去看,用不用告诉主家一声,那两个一看就是有钱人。”

  “快去,说完了事情回学堂,好好学,别让主家操心。”孩子的母亲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对着孩子交代一句。

  小娃子转身就向着主家的地方跑去,想了想,出了门又转了回来“娘,您来告诉他们吧,我去盯着那两个人。”

  等着孩子又跑了,当娘的就拿起了家中的那个急救用的东西,拉一下铃铛,等着那边同样有了反应,就在另外一个的竹筒上把这个事情说了出来。

  男女二人并不知道张王两家庄子消息传递的如此之快,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整个庄子太静了,除了蛙鸣声,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更不用说哪家的院子里会有说话的声音传出。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三纲者君臣义。”

  一男一女在这种静的环境当中走着,正在难受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前面有声音传来,仔细倾听,发现是一些小娃子在那里说话,等往前走走,离近了,便听清楚了这些小娃子说的是什么。

  两个人在那听着,越听越惊讶,越听越震撼,这是什么东西?三个字三个字的连在一起,听着朗朗上口,而且其中似乎还包含了许多的学识,看来这就是那个跪在院子中的小娃子说的学堂了。

  “他们从何处找来的夫子?教的东西怎么没有听说过?”女的听了一会儿,好象是自言自语,也好象是对男的在那里说着。

  “我也从来没有听过,我觉得这庄子和别的地方不同,处处都让人感到疑惑,按理说,现在庄子上不应该一个人都看不见,可你瞧瞧,别说是人了,连条狗都没有。”

  男的同样想不明白面对的事情,这里好象不是个庄子,而是一个随时都能吃掉人的地方,透着神秘,连小娃子和别处都不同。

  他们自然不知道有人已经提前打了招呼,庄子上的人都被叫了回去,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有几样大点的工具不好携带,被扔在了田地里。

  那些孩子念的东西,就是三字经,张小宝不会,王鹃却记得清楚,前两天改了一些其中的内容,拿出来让人送到了学堂,那些夫子一看,顿时惊为天人,别看这些学问好记好念,真正想要弄明白,里面包含了学多的东西,小孩子可以学,哪怕是当了秀才,依然能够从中学到东西。

  那些考科举落第的夫子最想知道的就是谁写出来的这个书,只不过无论他们如何询问,过来送三字经的人都说不知道,让他们是又佩服又气愤,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把这三字经弄明白了,再教给庄子上的那群小娃子。

  张家庄子主院中,张小宝和王鹃正指挥着人给他们两个修建游泳池,五米宽,十米长,就是游泳池的大小,先让人把坑挖出来,不能太深了,家大人不会同意,也不能太浅,一米的深度,里面还要垫上沙子,装上水,水面正好是到脖子下面的位置。

  “小宝,你骗了那么多次,就没用一回水泥?”王鹃站在工地的旁边,看着那些人一边挖一边平整着周围的池子壁,觉得还是用水泥做比较好一些,侧身向张小宝问道。

  “听说是烧石头,加上一些石灰什么的,应该是这样,然后再烧,烧来烧去就是水泥了,你非要弄什么水泥,真想有一个好点的游泳池,直接用那些大块的青石就行了,等咱们赚多了钱,就去那边运大理石。”

  张小宝说了一些,还是没说出来水泥究竟如何做出来的,话锋一转,引导着王鹃向天然石头方面想。

  对于这种回答,王鹃笑了起来“你说你不会弄就行了,何必又青石又大理石的,用不着那么奢侈,有一个地方比那小河强,装上水,让太阳晒一晒,也就不凉了,还能省点柴火。”

  “恩,我是不会,没有机会学,不丢人,看他们干的速度,估计中午之前就能把坑挖好,下午填上沙子,到天冷的这些日子就是我们锻炼的场所了。”

  张小宝也不在意是否能弄出水泥,那东西似乎就是各种东西加在一起烧,以后手头宽裕了,找人挨个东西尝试着烧,总有一天能弄出来。

  王鹃和张小宝一样,对水泥不怎么上心,有个池子能游泳就满意了,看着那些人挥汗如雨地干活,说道:“中午吃饭的时候给他们弄点骨头啃啃,咱们的库房当中有不少冻了三个来月的骨头,让大家高兴一下,庄子上来的那两个人,你想好怎么对付了么?”

  王鹃说完吃饭又谈起了重要的事情,那两个人也实在是太傻了,竟然明目张胆地打听事情,这样的人如果当间谍的话,似乎还真能成功,谁会相信间谍会傻成这样?

  “不对付,他们能问出什么就问吧,一定是那个姓姚的派过来的人,都转了将近两个时辰了,大早上起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他们饿不饿?”

  张小宝通过前一个时辰回来的人说出的话,分析了一下,觉得这一男一女是那边派来的,他总不能让两个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能顺其自然,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在没安排前,一个小孩子都能保持警惕,何况是那些大人了。

  “既然你不担心,那就不去管他们,下午垫好沙子,灌进去水,今天似乎也无法游泳,明天下午或许能晒热,这么大的立方,要是让人烧水的话,至少要往里面加进去三分之一的开水,算算,需要多少水?”

  王鹃等的有点着急了,跟着张小宝闲聊打发时间,给张小宝出算术题。

  “你是闲的?这还用算么,大概零点八五米,长十米,宽五米,装上水,应该是四十二吨,加上被下面的沙子缝隙吸收的一部分,四十五吨到四十八吨左右吧,你说我们是不是长的太高了?”

  张小宝对这数字方面还是比较精通的,总算钱,自然要学一些数学方面的东西了。

  “不高吧,这都两岁多了,我看你父母不矮,我父母也不矮,爷爷奶奶也是如此,我们平时就注意锻炼身体,吃饭上也搭配着来,比平常的孩子稍微壮一点,很正常。”

  王鹃比量了一下,发现自己和张小宝按照正常孩子的年龄还说,身高都多出了几厘米,体重也多了一点,不算太都,毕竟锻炼也不会为了增加力气就伤害自己。

  “那你以后会不会长的想健美运动员一样?”张小宝无话找话。

  “我不和你说了,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当初没看到我长什么样?那天去抓你的时候,我穿着裙子,不知道爆炸一起,多少人为我惋惜。”王鹃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那还差不多,你现在也努力朝那方面成长,到时我没事儿了就领着你出去炫耀,哪个看你好看,想要占为己有,我就过去揍人,算是正当防卫是吧?”

  张小宝当然记得那时的王鹃,为了不让自己发现,还化了妆,穿着超短裙过来,可惜,那时自己都要死了,谁还能想别的,现在回忆一下,那身材确实不错,平常人根本就想不到那个身体当中蕴涵了多大的爆发力。

  “你笑什么?一看你就不是好人,这么小就往歪道上想,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我亲人除外,晚上不和你一起睡了,流氓。”王鹃一看张小宝露出的表情就气愤不已。

  “我流氓?当初谁吓唬我来着?怎么吓的?别的男人我不知道,你那个处的副处长却是在外面养了两个女人,三百万送过去,我就知道谁来抓我了,你竟然就值三百万,一个可以为祖国挺身而出,冒着生命危险执行任务的女战士,内部价格三百万。”

  “原来是他,我早就发现他有点不对了,你不要这么对我说话,什么三百万?才不是呢。”

  王鹃这时终于知道是谁出卖了她,小拳头攥了起来,恨不能马上回去把那人给打趴下。

  “不是三百万,在我心中,你们这些真正的战士是无价的,我从未用金钱来衡量你们,那三百万买的是你那副处长的人格和尊严,你放心吧,我死了,凡是这种人都会有人帮着处理,你那个副处长会死于感冒,小病。”

  张小宝从来都不敢去亵du王鹃这样的人,开个玩笑见王鹃如此反应,心中后悔了。

  “你呀,我无法知道在你的心中是否还有法律的存在,但你做的事情却可以用道德来衡量,不说这个事情了,过去了,下午也不能游泳,吃完饭去哪玩?”

  王鹃激动的心情听到张小宝的话也跟着平静下来。

  张小宝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两个人的锻炼已经进入到了一种瓶颈期,不能继续加大训练量了,否则会伤害的身体。

  王鹃见张小宝不出声,提议道:“上山吧,我还从来没去过呢,到了这边之后。”

  “别,还是去田间看看吧,看看蛤蟆,咱们两个想要上山,那就要有不少的人过去打草惊蛇,浪费人力。”张小宝连忙否决了王鹃这个容易让内院人跟着忙碌的提议。

  王鹃想了下,无奈地叹息一声,身份决定了许多事情,自己和张小宝还要考虑一下别人,否则也不会建一个游泳池了,像小河上游泳的事情,以后千万不能做。

  看看田地也好,王鹃想到这里,拉着张小宝向自己的屋子走去,早点吃饭,也好早点出去玩,同时对张小宝说道:“那两个人也饿了吧?管不管他们的饭?”

  “管,现在就告诉酒楼那边,看到那一男一女点菜,就专门给他们介绍贵的,便宜的买没了。”张小宝回道。

  时近中午了,游泳池那边的人还在利用最后一点时间进行抢建,说什么都要在吃饭之前,把这个游泳池的大概地方弄完。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则是在这时吃完饭,骑着他们两个的那辆木头车离开,内院的人早已习惯了两个小祖宗的这种做法,只要小公子和小娘子单独出去,那一定不会到危险的地方,否则会叫人跟随的。

  这让内院的人省了不少的心,两个小祖宗也懂事,每当要做点危险的事情,都会和别人商量,不商量的时候,那就绝对安稳,故此,这一次张小宝和王鹃出去,内院的就就不担心。

  不仅仅是小公子二人知道轻重,更主要的是,现在那些庄子上的娃子都从学堂上下课了,到处乱跑,让庄子这边哪个地方都有人,何况还有护庙队巡逻的人,也会帮着照看一下。

  “小蝌蚪现在都长大了,我记得以前偷听别人上课时候,有一个课文叫小蝌蚪找妈妈,那是我就想,如果我是一个蝌蚪该多好,最后也能找到妈妈,走吧,别看田地了,到酒楼瞧瞧,喝点茶,你别总让我一个人蹬,这又不是咱们那边的自行车,想累死我啊。”

  张小宝一边蹬着一边看着两旁的田地说着,后来发现王鹃在前面一动都不动,甚至把两条腿抬起来。

  这个可不是那种链条的自行车,也没有什么轴承,就是一个轮子上弄两个脚蹬子,你蹬一圈,轮子就转一圈,两个人的车,让一个人蹬,会累死的。

  “哦,这就蹬,咱们到了酒楼以后就坐在一楼吧,或许还能看到那一男一女呢,看看他们会在吃饭的时候做什么事情。”王鹃把脚放到了轮子旁边的脚蹬子上,控制着方向朝那酒楼行去。

  周围那些个下了课的孩子也到处乱跑着,偶尔有人看到了水蛇,伸手抓住尾巴,使劲里抡上几圈,把蛇的骨头节给抡开,再抓着蛇的脑袋,使其张开嘴,放到衣襟那里,让蛇咬住,一拉,蛇的牙齿就被拉下来,成了一条没有任何威胁的蛇,被孩子挂在脖子上,准备拿回去给父亲下酒吃。

  当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骑车来到水云间酒楼的时候,车上已经挂了四条水蛇了,站在酒楼门前无聊的伙计看到小公子和小娘子到来,连忙迎了上去,帮着把车放好,又接过四条水蛇,护在一旁向里走去。

  “那四个夫子今天的菜送去了么?”张小宝边往里走,边问道。

  “回小公子的话,还没送去,今天准备的是肉炒豆芽和鸡蛋黄瓜,一会儿就做好乐,小公子,您想吃什么?”

  伙计跟在旁边回答着,那四条被他挂在胳膊上的蛇偶尔还会扭动一下。

  “没送呢?那正好,把这四条蛇做了,给他们送去,这两天他们弄三字经也累坏了,给我和鹃鹃弄点茶水就行,吃过了,就在一楼吧。”张小宝打了个哈欠,与王鹃向着那靠窗户的位置走去。

  此时的酒楼当中人也不算少,二楼几乎都被那些个自认为学问不错,家中有钱的人给占了,哪怕下面没有水,也能吟上几首诗,在一楼吃饭的,大部分是商人,过来买爆米花的,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卖一次爆米花,没一次每个人只能买一麻袋。

  如此一来,有些路程稍微远些的商人就不得不在上午买一次,下午再买一次,运回去两麻袋卖,中午自然就要找地方吃饭了,有那精打细算的人会自己带点吃的,上酒楼这边花三文钱买一碗酒,直接吃了。

  可有那不会算帐的就要在酒楼中吃饭,酒楼专门提供了一种份饭,十文钱,一大碗米饭,一荤一素两个菜放在一个中间带格子的盘子里,再送上一碗几乎看不到多少蛋花的鸡蛋甩袖汤。

  一时间让酒楼也显得热闹了不少,到了晚上的时候,来的人要更多一些,那十就会出现三文钱一份的饭菜,一碗饭加上一个素炒瓜片,或者是一碗面,有肉丝面,又炸酱面,专门给那些个赶集的人吃的。

  吃了这种饭菜的人,若是愿意多拿出一文钱,还能进到点燃蒿子拧成绳子燃烧的木屋当中睡一晚,不提供枕头和被褥,只有点干草,连这一文钱也舍不得,集市上有一个通铺,下面是一些干草,上面有一根长木头当作枕头,三面有草帘子遮挡,一面空着,没有那蒿子做的蚊香,随便睡。

  这些和集市有关的事情都是已经带着粮食去卖的徐四出的主意,张小宝和王鹃还真的不管他如何经营,现在那边是二狗帮着支撑。

  “可惜没有便宜的几乎不要钱的简易饭盒,不然的话,就能够把份饭卖到更多的地方去,徐四这个人真不错,把集市经营的这么好,庄子这两个月,靠着集市竟然赚了五两四钱银子。”

  张小宝坐到了窗户旁边的椅子上,仰着下巴极力向外看着的时候说道。

  王鹃对一个伙计招招手,伙计早已经习惯了,拿来两个特殊的高椅子,送到这里,换下小公子和小娘子的椅子,这样两个人就舒服不少。

  坐到高椅子上,王鹃又把那窗户下面的挡布拉了拉,能够更清楚地看到外面时才说道:“徐四确实不错,葛家庄子那里的葛迎喜一定后悔坏了,定价权在我们手中,现在这两个月每月都能赚五两银子,还不包括一些收购囤积起来的东西,真加上,就能有二十两银子。

  等以后过来交易的人更多了,那就不仅仅是二十两,还有那集市中有人到酒楼消费,一个月下来也不少赚,说他值一百两,他就值一百两,葛迎喜一两银子就给放走了,后悔去吧。”

  这说话的工夫,茶水送了上来,并不是按照这边那种制作方法做出来的,不放姜,也不放盐,张小宝专门教人做的,他自己没做过,可他会说,国际诈骗犯,总要接触一些上流的人物,谈谈艺术了,论论茶道了,想不学都不行。

  送上来的茶叶还是清明前让人到别的地方盗采的,就是偷,把嫩芽给偷下来,没被抓到的会在那茶院子的显眼地方留下点钱,被抓到了,就要付出更多的钱,到现在还没有被抓的人送到官府的事情出现。

  张小宝和王鹃面前摆着的茶是信阳毛尖,主要是这产地离着比较近,在河南,可以派人去偷,换成西湖龙井,那可远喽。

  把茶倒上,一人拿一个小盏,端起来慢慢喝,或者一口都喝下去,或者是抿两下觉得凉了随手倒掉,重新倒上。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弄点铁观音和普洱?我不爱喝绿茶。”王鹃喝了几口,觉得口中有点涩,少了点甜味,让张小宝想办法。

  张小宝没啥好办法,那两个茶一个是全发酵的,一个是部分发酵的,女孩子愿意喝,可以减肥,想了想,说道:“不如喝点花茶吧,ju花了,茉莉花都行,或者这样,咱把这信阳毛尖给发酵了,你看怎么样?”

  “这也能发酵?”王鹃笑着问道。

  “能,怎么不能呢,普洱知道吧?怎么发酵的?当初就是采下来,背着走,走着走着下雨了,那茶就被淋湿了,继续走,湿了又被晒干了,再湿再干,发酵了,吃肉多的人一喝这个茶就发现对胃肠道好,又助于消化,还能清理肠胃。”

  张小宝继续解释着,王鹃都听愣了“真的假的?难道我以前喝的就是那种淋过雨水的?”

  “你喝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方法可以发酵,不仅仅是雨水,背茶的人身上还有汗水呢,那味道,真不一般啊,你想,背那么重的茶,翻山越岭,还要拄着拐杖,走个十几步几十步的就得停下来歇歇,叫打拐子,那汗水能少了?”

  说起这种事情,张小宝就要比王鹃厉害了,他也是以前经常与人喝茶,听别人说的,茶马古道除了用马、骡来托,更多的是用人背,那里泥石流、暴雨、山崩,各种情况都能出现。

  当时品茶谈论时,人家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别人越是辛苦,那人喝着就觉得味道越好,所以,张小宝在骗了那人一亿六千万以后,也觉得挺舒服的,那人越痛苦,张小宝就觉得钱花的越舒服。

  “你别说了,我以后再也不喝那种茶了,恶心,你是不是故意的?”王鹃听着张小宝的介绍,感觉一阵阵的反胃,连面前的茶都不想动了。

  “小公子,小娘子,那两个人过来了。”这时一个伙计来到了张小宝和王鹃的旁边,小声地报告着,他说的那两个人自然是前来打探消息的一男一女了。

  “哦?来了?好,等会儿告诉他们二楼没位置,让他们在一楼吃,不吃就算了,点菜的时候,把咱们那个菜单拿出来,金色菜单,去吧,别再过来了。”

  张小宝一听到这个消息,来精神了,吩咐了一句,关注起那门口的地方。

  没过太长时间,门口的地方就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打头的是个女子,身后自然是那个男的了,两个人一进来,就有伙计迎上全去招呼。

  “找个二楼的房间,要能看到外面景色的。”女子随手就给了伙计十几个铜钱,用绳子串好的,看来早就准备上了。

  伙计高兴地笑着,却是对两个人说道:“二位客官,楼上没地方了,都被人占住了,不如在一楼吃一些。”

  说着话他似乎有点不甘心,要把手中的钱还回去,那意思是你们两个不吃饭也行,要吃就在一楼。

  女子的柳眉皱了下,随后又舒展开来,笑着说道:“也好,把你这水云间的好菜都报上一遍,看看点哪一个。”

  “客官,酒楼中有菜单,您看着那样好,小的就去后厨让师傅做。”伙计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了一个足有半寸厚的菜单,也多亏有这东西,否则让他一样样报菜名,累死了。

  男女二人没想到水云间酒楼还有这等准备,女子又开口说道:“可我们两个都不认识字,你说怎么办?”

  “客官说的是,确实有人不识字,无妨,这菜单上有图,一看便知,若是觉得那个好了,想要问问,小的自然会给您二位讲讲。”伙计是越来越佩服小公子了,竟然连这点都考虑到了。

  女子和男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打开菜单看着,一看就觉得有点不对,这些菜后面标的价钱竟然没有少于五两银子的,从头翻到尾,最贵的竟然要纹银三百两,最便宜的正好是五两银子,这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

  男的看着那最贵的菜愣愣出神,女子把菜单一合,对着伙计说道:“你这酒楼莫非所有的东西都这么贵?”

  话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刚才还说自己不认识字呢,现在说人家价钱高,那价钱可以是写在上面的,没有画图。

  伙计连忙做出一副恐慌的模样,点头弯腰地赔不是“二位客官,见谅,都是小的不好,拿错了菜单,这菜单是给尊贵客人点菜用的,小的这就去给二位换上便宜的,最便宜的一碗汤家上一个饼也只要一文钱,那味道才好能,正适合您二位这样的人吃。”

  伙计这话说的时候声音比较大,不仅仅是这男女二人听明白了,周围其他吃饭的人也同样听个真切,一个个都扭头看过来,打量这两个人,有的眼中甚至出现了鄙夷之色,更有的甚至在一旁小声地与同伴说道:

  “就这样的还想上二楼?看那穿的还不错,原来以为是有钱人,没想到竟然是装的,明儿个我把过年时穿的衣服也拿出来穿,装装样子。”

  那一男一女听到这话,脸色登时就变的难看起来,女子一把从伙计手中抢回那个菜单,翻了翻,对着伙计说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是问你,这上面的菜如此贵,你们做的是否真的那么好吃?若是不好吃,别怪我砸了你这个水云间。”

  “客官您这就难为小的了,小的哪里知道是否好吃,这一人一个口味,众口难调,您吃了觉得好,那便是好吃,若是吃了非说不好,自然是不好吃,正如有人愿意吃那葱姜蒜,多放一些人家觉得好,反之亦然。”

  伙计根本就不上当,好不好吃,还不是凭人家一张嘴?哪怕明明好吃,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又能奈人家如何?

  “恩,上这四道菜吧,还有这个汤,再温两壶酒。”女子随意在菜单上点了几下,也不与伙计太过计较,这次来是打听事情的,方才在那庄子上,竟然没问多少东西,小娃子一下学,随便拦下一个,人家看他们两个的眼神中都是充满了警惕。

  想要问问夫子,结果被夫子一顿之乎者也给送了出来,什么都没听明白,让他二人觉得非常沮丧,既然在那边问不出,就知道找人多的地方,故此才选了这个酒楼,他们也知道水云间酒楼也是庄子上的。

  等着伙计到后面传菜时,他二人就开始仔细地倾听起来,想要从这些人的话语当中得到些张王两家庄子的情报,结果听的菜都上来了,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听到,只知道这边有一个集市,还有庄稼今年别处都旱了,这里还长的不错。

  这两点他二人早已知晓,来时看到了田地中的那些东西,不只是不错,而且是非常的好,可这些东西远远无法满足宰相大人。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决定找人问一问,当他二人把目光放到某一张桌子上的时候,发现桌子的人总是不有点回避他们,根本就没有和他们说话的意思。

  他们也明白,这都是点的菜太贵的缘故,人家觉得和这样的人说不上话,万一说错了,容易惹出麻烦来。

  两个人看了一圈,最后发现竟然有两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坐在那里喝茶,在吃惊的时候,也有了点想法。

  张小宝和王鹃还不知道别人把他们两个的年龄给估计大了,在那里装着没有任何事情地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那茶水的温度明显不够了,也没说倒了让人来添水。

  女子看了下张小宝这里,觉得人家喝茶呢,把菜端过去似乎不好,能到这地方喝茶的小娃子或许家中有几个闲钱,再看看两个孩子身上穿的衣服,终于明白,不是有点闲钱那么简单,只这衣服就要几十两银子。

  想到这里,她对着男的使了个眼色,让其留在这边继续吃,她则凑过去想和两个孩子说说话,问出些事情,在富贵人家中的孩子,知道的也应该比别人多。

  哪知道她刚一站起来,向着那边走出两步,一楼大厅中就突然站起来六、七个人,警惕地看着她,同时伙计也过来两个,一个站到了两个孩子那里,一个微微拦在她的面前,笑着说道:“客官,是否有什么要让小的做的事情?”

  这次她和那男的终于发现不对了,无非就是要凑过去,自己还是个女人,这酒楼中的人和伙计反应也太过了一些吧?透着那么一股邪呼劲儿,与刚才进庄子时差不多。

  看着伙计那询问的眼神和没有退开的意思,女子笑着开口说道:“没事儿,我就是家这两个孩子讨人喜欢,想过去说说话。”

  “哦,这个……孩子小,不懂事,胆子也不大,万一吓到了,那可就……客官你愿意过去那便去吧。”

  伙计说着话,突然话锋一转,让开了位置,另外一个伙计则是没有动,依旧站在桌子的旁边,并且摆了一个椅子在那里,让女子坐。

  其他那些站起来的人见伙计如此,也都坐了回去,伙计却还有点担心,刚才他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小公子,见到小公子微微点头,这才不得不让开。

  女子不知道这个事情,她和那男的视线被伙计给挡住了,见可以过去了,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亲和一些,坐到椅子上,看着两个一同好奇望着她的两个孩子。

  女子对着张小宝和王鹃笑了笑,张小宝二人也回了一个纯真的笑容,胖乎乎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任谁看了都想亲上一口。

  “跟姐姐说说,都多大了?”女子把自己的辈分降了下来,轻声地问道。

  张小宝和王鹃眨眨眼睛,把小手拿到面前,仔细地数着,数了一会儿,伸出三个手指头来,小声地答道:“三岁。”

  女子看到两个孩子如此可爱的动作,手就伸了出去,想抱在怀里,站在那里的伙计却是突然出声“客官,您是否要一壶茶?”

  这种打断实在是太明显了,女子只好忍住心中的冲动,又对着张小宝二人问道:“小宝宝,家中都有什么人啊?”

  “好人。”王鹃回了一句。

  “她。”张小宝指着王鹃。

  “好人,对,是好人,你们两个是一家的啊?真乖,告诉姐姐你们住在哪里好吗?”女子刚才什么都没问出来,又问了一句。

  “住在家里。”王鹃。

  “塌子上。”张小宝。

  “恩,好,那你么家在哪呢?”女子。

  “院子里。”王鹃。

  “哪里?”张小宝跟着疑惑问着。

  “那你们都姓什么呢?”女子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

  “我姓什么?”王鹃问张小宝。

  “和我不一样。”张小宝回答。

  女子觉得自己快疯了,问了这么多句,竟然一句有用的都没问出来。

  正在她准备继续问的时候,酒楼的门口传来了小孩子的声音“这个水云间看样子还算不错,给本公子买下来,那张家庄子的地看着也好,也给本公子买下来,走,先上楼吃饭。”

  声音不小,一楼的人都看向那边,只见一个十一、二岁,身上穿着淡蓝色锦缎衣服的人在一群人的护卫下走了进来。

  其他人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哪来的,口气不小,女子却是盯着那孩子垂在腰间的玉佩,露出了莫明的神色。

  写完了,俺吃去饭,又虚脱了,每天写完都这感觉。

  “小宝,看到没有?这人估计就是买了那边庄子的人,看样子不好对付啊,如此纨绔,你说他是皇子还是皇孙?”

  王鹃的也扭头装作好奇的样子睁大眼睛看,扫了一眼后,对着张小宝用唇语问道。

  张小宝这一年多和王鹃配合的还算默契,就方才扫那一眼,便各有分工,王鹃专门观察那个小孩子和其周边保护的人,张小宝则是关注一楼当中其他人的神态。

  正好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眼神,略做判断,对王鹃回道:“看不出来,估计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姚崇派来的两个对这个孩子不是那么害怕,或许是哪一个偏远的皇家人吧?至少不会是李隆基的儿子或者孙子,也不是那个让了皇位的王爷家的人。”

  “你确定了?李隆基可是有五个兄弟呢,他一边监视着兄弟们,一边给其他人一个兄弟友爱的印象,他攻过来了,想好怎么对付了没有?纨绔的人不好答对,你就是给他送去赚钱的买卖,他可能都不会上心,就想着占咱们的地方。”

  王鹃见张小宝因为情报有限,做不出准确的判断,就有点着急了,她是王家庄子的,就算张小宝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她家也会躲开,大不了一同卖了走,可她知道张小宝的想法,这些地就是他家人的命根子,他不会让别人夺去的。

  如果张小宝出了什么意外,那她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可追求的?那才是真正的孤独,有他在,两个人可以说说相互都能理解的话,可以互相帮助、鼓励、依靠,剩下她自己,世界就变得灰暗了。

  张小宝甜甜的一笑“别担心,纨绔好啊,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小人可以诱之以利,这么大点的纨绔小孩子,一样有办法,一会儿回去发出通告,张王葛,三家庄子的小娃子组织一场比赛。

  获胜者,得松花蛋五枚,回去就做开始做松花蛋,其实我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这个,别人或许爱吃,除了松花蛋以外,再加上一个冠军的奖牌,用一两银子来做,比的是魔方,,这是第一场。

  第二场,比赛对一些历史的掌握程度,同样是一个奖牌,用金子来做,并且是五十个松花蛋,第三场比智力题,咱们两个出点脑筋急转弯,奖励的是一个银牌和十个松花蛋。

  第四场,比写书法,一个金牌家上五十个松花蛋,四场比完之后,谁赢的多,给他一个奖杯,要大大的,用铁做,外面涂上一层金子,要两米高,最大的直径是半米。”

  王鹃见张小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知道他有了办法,等着听到这四项比赛的时候,却是想不出来张小宝打的什么主意。

  “这和那个小子纨绔不纨绔有什么关系?那松花蛋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给人家一次发五十个,他自己都吃了,吃恶心就完了。”王鹃这时跟不上张小宝的思维了。

  张小宝看着那个被伙计拦下来解释楼上没有位置的小孩儿,对王鹃说道:“那第二场和第四场就是给他准备的,他还这么小,一定会抢着玩,你不邀请他,他都要强加进来,你要考虑他以前接受的都是什么教育,那历史和书法方面,三个庄子谁能比得过他?

  他这样的人,家教一定不一般,就算他再不想学,装样子也要装一下,那就比庄子上的孩子强了,加上剩下那两个又比较好玩,还有那么多的孩子陪他一起玩,他觉得抗拒不了这种诱惑的。”

  “魔方?这东西用木头做的话磨损太大吧?”王鹃这下明白了,对付纨绔的人也有独特的方法,只是那魔方以前都是用塑料做的,耐磨,现在这种情况,金属的太沉,只能用木头来做,那摩擦起来,坏的应该不会少。

  “那要看是什么木头,找点好木头,至少能用上一些日子了,这东西只要出来,坏一个,或者是被拆开一个,别人就能仿制了,风筝更容易坏,依旧有那么多的人在玩,你说一个绸布的风筝多少钱?一个魔方多少钱?”

  张小宝纠正着王鹃那种实用主义想法,玩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忽略成本,比如鞭炮,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那好,听你的,我玩魔方可是一只手就能弄出来,你现在要解决的是,人家上楼,马上就要动手的事情,让不让人家上二楼?上去了,这边的两个人怎么办?”

  王鹃小手做出了几个摆弄魔方的动做,又让张小宝来解决这个矛盾的事情。

  张小宝也明白,这时让那小子上去了,对别人就不好说了,只好对着站在旁边的伙计说道:“我要回家了。”

  说着话张开两个胳膊,那意思是让伙计抱,伙计看到小公子竟然让自己抱,激动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又找来一个伙计,两个人一人抱一个,提着那车走出门,一直走出去近百米的距离,才把张小宝二人放下来。

  刚才抱着张小宝的伙计匆匆跑回到酒楼,见那些人还在要求着上楼,并有要动手的打算,连忙说道:“诸位客官,二楼确实没有位置了,诸位若是想登高望远,可上到最顶处,那里支出来一个棚子,让诸位边饮酒边赏景,只是价钱么……。”

  伙计说到这里就不说了,眼睛看着那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还能到最顶上去?多少钱?痛快儿带路。”这个孩子果然不在乎钱。

  “回客官的话,一百两银子可上去,您这就要上去?”伙计说这个话的时候声音都哆嗦了,实在是太贵了,如果不是小公子如此吩咐的,他说什么都不敢要一百两。

  这小孩看了看周围的人,见他们都露出为难的神色,便知道没有人会在身上带一兑银子,把手放到那明显有点沉重的袖子里面,拿出来时,手上已经攥着一个口袋,打开,从中拿出几个黄灿灿的东西,有小兔子,有小马,还有小鱼,送到伙计的手中。

  “就这些了,看看够不够?”扔下这句话向上面就走。

  “够,够,只是这些……。”

  “拿好了,自然有人过来把银钱送到,换回这些东西,到时若少了一样,小心你的脑袋。”

  伙计还没把话说话,那些人中就有一个站出来对着伙计威胁了一句,临跟着上去的时候还哼了一声。

  看着人上去了,伙计不敢停留,那着这些东西又跑了出去,他也知道这大概是什么玩意,听人说过,宫里赏赐人的时候,通常都把金子给做出各种的形状,上面都打着印记呢,别说是有人会来换,就算没人换,他也不敢去花。

  如此大的事情,伙计明白,酒楼的掌柜也无法处理,只能给小公子送去,看看小公子的安排了。

  “你那楼顶也能去人?”女子还在想着那个玉佩的事情,一时想不起来哪个人会有这样的东西,可她知道,绝对是出自宫中,见人上去了,对着伙计问了一句。

  “恩,可上,那楼顶无遮挡,却与浮云随,只是价钱过高,寻常人等上不去。”伙计还算灵敏,知道如何应答。

  “小妹,既然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早些回去。”男的这时出声了,他想着的是那两个孩子究竟什么身份,准备跟上去看看。

  “恩,是该走了。”女子也反应过来,楼上的人可以慢慢去查,宰相大人安排的事情却不能耽搁了,那两个孩子绝对不同寻常,自己这边刚一动,就有人要保护,岂是普通人?

  二人结了账,脚前脚后离去,那菜还没上完呢,上的围碟更是一筷子都未动,等着两个人追出去的时候,远远看地看到,刚才拿了金子的伙计正在那边跟两个小娃子说着什么,因太远,听不到,只好继续向前赶。

  又往前走了几十步,伙计已经转身向回来,那两个小孩子坐在一个奇怪的东西上面,两条小腿倒腾的那叫一个快啊,家上庄子这边路修的好,压的平实,又没下雨,一男一女想要赶上去,被伙计拦了一下,等着摆脱了伙计,再追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坐着那东西到了一个小坡的地方。

  就在男女二人高兴,以为可以追到的时候,哪知道那两个小娃子其中一个嘴里含个东西,使劲一吹,刺耳的声音传得远远的,刚才他们过来时遇到的那些庄户中依旧问不出什么事情的小娃子们,就从各处赶到了前面地方。

  将近三十人,把两个小娃子团团围住,接着就看到那两个小娃子还坐在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上面,被其他人抬着向前面跑去。

  这一男一女看到此番情景,终于放弃了继续追的打算,女子望向那里说道:“张家庄子和王家庄子的小祖宗,在酒楼一楼吃饭站起来的几个人就是他们两个庄子上的庄户。”

  男的也认同道:“恩,怪不得人家两个小娃子敢出来玩,一声哨子响过,两个庄子凡是听到的人全都更着动,看看那边,家住的近的大人也出来了。”

  先说声谢谢,感谢各位兄弟姐妹在这一周中的大力支持,小二心中暖暖的,再说声抱歉,今天不能更那么多了,两章,6000字,周末了,调整一下,不仅仅调整书,最主要的是调整一下身体,调整一天就够了,小二今天对不起大家了,才更这么点字,一会儿更第二章。

  “小宝,只躲着也不是办法,给他们两个点情报吧,打发走,守在这里耽误事情,姚宰相还等着呢,把那稻苗送给葛家庄子,长势好的情况透漏出去吧,再说一说旱灾时对葛家庄子的救济,你看怎么样?”

  王鹃坐在车上,被人抬着向回走的时候,轻声问张小宝。

  张小宝先是微微侧头,用余光扫了下站在那里的两个人,点点脑袋“行,让二狗找个葛家庄子的人,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才能让人更信服。”

  庄子上的小娃子不知道小公子二人在那里说什么,一个个抬着车都咧着嘴笑,能给主家做点事情,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幸福的,小公子那哨子当初就说过了,可从未用过,今天终于是用了。

  在小娃子们的保护下,张小宝和王鹃回到了院子这里,等车放下,还没道声谢呢,小娃子们就打闹着跑了,让二人觉得有一种特殊的情怀挥之不去。

  “我头一次发现,这些小孩子比起我当初那些保镖还好,让我觉得安全。”张小宝笑着说了一句。

  “我看也是,他们有一种亲情存在,保镖没有,安排事情吧,今天中午到游泳池旁边睡觉,那凉快。”王鹃在一旁认同,哪怕她明明知道这些小孩子在专业上比不了张小宝的保镖。

  两个人说着话,来到游泳池这里,此刻已经开始填沙子了,细细的沙子被筛出来,推到坑中,弄完了就能够填水了。

  张小宝让人叫来组织集市的二狗,吩咐了一番,躺在那里开始睡午觉,二够保证几句离去。

  “是否该回去看看上到顶处的那个人?”站在酒楼不算太远处的一男一女,竟然就呆着愣了足足有两刻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那边有人从身边快速跑过,男的才开口询问。

  女子看了眼远去的二狗,放弃了拦下问话的打算,她就想不明白,张王两家庄子究竟怎么了?好象全都得了某种病一样,直到那边跑去的人身影看不见了,才说道:

  “不必,这种事情不用我们来管,问问葛家庄子的人,我不相信葛家庄子的人也会躲起来,三个庄子离这么,他们总应该知道些什么。”

  说过话,女子大步地向着葛家庄子走去,男的看了看那酒楼顶上隐约晃过的人影,转身也跟着离开。

  二人过了小桥,看到有一人在那田边蹲着,眼睛一直望田中的秧子,一动不动,哪怕他们故意让脚步声大一点,那人也只不过是回过头来瞟一眼,便又转回头去。

  看到这个情景,两人就觉得心中一颤,想到,葛家庄子的人不会也像那边吧?

  “这位兄弟,看样子今年你们这里不错呀,到了秋上的时候,会收不少粮食吧?”男的这时走上前,同样蹲在那里一同看着前面,随意地问了句。

  “什么不错?今年大旱,整个三水县都不会收上往常的一半粮食,是要免租、免调的。”

  葛家庄子的这人警惕地看了二人一眼,在那里辩解着,他可害怕这两个人说他地好,最后弄个交租子的下场,三水县别处都减产,他们这边也应上报减产。

  “兄弟说的是,确实差了一些,当要免去租调,兄弟,我看你这庄子上田间长的东西怎么不如那边两个庄子上的呢?换成我是你,一样用新种子。”

  男的也清楚庄户为何如此说,整个县都旱了,这边有个好收成,到时能攒下不少的粮食,家中会宽裕一些,顺着话说,又不经意地询问两边的稻子的事情,还叹了口气,摇摇头。

  葛家庄子的人终于是高兴了一些“这话你说对了,那边确实比我这里强,可不是用了什么新种子,你看看,我这片地里面,那棵,还有前面挨着的几棵,是不是觉得比那边差不太多?”

  一男一女顺着这人指的地方看去,果然,那里有一些秧子要比整片地中其他的好,再仔细观瞧,发现这里地竟然有不少同样的秧子,比起张王两家庄子的还差上一些,却是不错了。

  “是好,差不多,难道是有别的法子?为何同样的种子种出来的东西不同?”男的又问。

  庄户坐下来,把两手放到腿上,感慨地看了眼小桥对面,说道:“法子是有的,就是从张家庄子买来苗种下去,你看看,就这些秧子,当初一阵大风吹来,长在那地方的稻苗全倒了。

  那阵子咱们庄子上的人,想死的心都有了,一边哭一边扶,张王两家庄子的人也过来帮忙,可断了根子的苗儿,扶也没用,主家心好,帮着从张家庄子买来不少的苗儿,让我们补种,看看,现在就跟大小伙子一样。”

  “啊?补种的?竟然也能长的这么好?”两人同时惊讶地问出来,哪怕他们不会种地,也听说过大概的事情。

  女子又追问了一句“他们来帮忙,地里的苗不怕被吹倒?”

  “吹倒?不一样的,张王两家地里的苗我去看过,当时没这么大,一个个的像那吃得饱饱的大胖小子般,往水中一站,小手卡腰,让风随便吹,还能给后面小点的弟弟妹妹挡风呢。”

  庄户明显把张王两家的稻苗当成人了,边说边比画,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润,一改方才那种木讷。

  庄户说完,见两个人在发愣,又继续说起来“你们不知道,我这地里补种的就是他们地里种的那种,也不晓得人家怎么弄出来的苗,明年还从他们那换。”

  “哦,原来他们庄子的庙长的壮,好啊,明年一定要种,就怕明年还旱,收成不会太多,可惜这么好的苗了。”男的遗憾地叹息一声。

  “不怕,旱算什么?有张家庄子,这里就不怕旱,你们哪里知道人家张王两家庄子有多好?今年眼看就要春耕了,结果滴雨未落,大家都急呀,可等到春耕的时候,那么金贵的水,他们就让我们去担。

  后来担不过来了,地多,他们有用的竹筒,一直架到这边,那里留个口子倒水,一天的工夫,就把这边的地给灌差不多了,好多的竹筒子,全是人家出的钱,好人哪,再后来就是给这边换的苗了。”

  庄户只要一说起张王两家庄子,就显得比较兴奋,从地上站起来,又是跺脚又是拍手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那他们哪来的水呢?”男的询问。

  “哪来的?当然是提前存起来的,六个大池塘,早早装满了水,还有七口井,哦,现在是十口,我这葛家庄子也挖了三口,他们的池塘养鱼、种莲花,还用来放鸭鹅,听说他们前些日子把鸭鹅都送到别处了,那处据说是蝗虫多,多好的人家,不管多远都要帮上一把。”

  一男一女互相看了眼,女子又说道:“是好人,还算不错,刚才去看了,还给庄子上的孩子建了一个学堂,可惜,庄户本来就没有多少钱财,再交一些东西来念书,日子更不好过了。”

  “交东西?交什么东西?你说他们庄子管庄户要东西给夫子?不可能,都是人家主家出钱,连娃子们在学堂吃的饭都由主家出了,这还不算什么,逢见过节的,他们主家都要给庄户送点东西,送衣服,送吃穿,还帮着一同养家禽。

  听他们的人说,秋收后,葛家庄子的娃子也能去念书,就是不管饭,等鸡鸭鹅多了,也让葛家庄子的庄户帮着养,到是日子就好过了,那两家的老人一定长命百岁,都是大好人。”

  庄户一说起这个,又激动了,似乎美好的生活明天就能出现,原本还有点浑浊的眼睛也变得清澈起来。

  这两个人现在终于是明白了,为何过去打探消息,谁都不说,为何一声哨子响过那么多人过来,主家把能给的好处都给了,哪个想要通过庄户打人家的主意,可谓是白日做梦。

  “好,兄弟说的没错,那些人一定要长命百岁,兄弟,还有么?”

  在知道了这次遇到的阻碍是和原因后,两个人想要从这个庄户的口中套出更多的东西,好回去报告给宰相大人,这一会儿的收获,他们已经非常满意了。

  “没了,你们还想问什么?我就知道这些。”庄户摇了摇头,不再说别的了,他已经按照二狗的话,把能说的说了出来,其他的事情不肯透露。

  二人一看庄户的样子,也放弃了继续询问的打算,他们觉得一个庄户能知道这些已经不错了,道谢了一番,起身离开,庄户也咧着嘴笑了笑,哼着不知道名字的曲子往回溜达,能帮张王两家庄子一下,他也很高兴。

  “直接回去?”男的看那庄户走远了,对旁边的女子问道。

  “先不回去,去一趟那酒楼,看看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到时一同报告给宰相大人。”

  女子有点担心那边产生什么冲突,那样的话,宰相大人就不好办了,张家庄子毕竟立了大功。

  青山苍苍,绿草茫茫。飞鸟在翔,展翅畅畅。如玉池塘,粼粼波光。谈笑楼上,举酒饮觞。风吹铃响,缈缈回荡。云遮艳阳,远箫声长。蓦然一望,逃荒之氓。步履踉跄,方知国殇,水云在旁,不是天堂。

  水云间楼顶之处,那身着华丽服饰的公子正在众人附和声中,赏着周围景色时,闻听一声箫音传来,看到那边有荒地逃民,携妻负子,吹着箫乞讨而来,终于是从刚才那种飘渺的感觉中清醒了过来,想起这么多的地方又旱又有蝗灾,心情也变得不好了。

  “李成怎么还未把这酒楼买下来?去个人看看。”这位公子被破坏了心情,又不忍多看那一家人,只好把气出在别人身上。

  那人连忙跑下楼去,过一会儿回来,低声报告“公子,李成出去了,听这酒楼的掌柜说,酒楼有三个东家,需都同意才能卖,李成找那三个东家去了。”

  “恩,走,不在这吃了,灾民竟然能跑到这里,那些官员都是白吃饭的?该杀,扰了我的兴致。”锦衣公子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打头向下走去,周围人马上给围好了。

  上楼的钱给了,吃饭的钱还未付,何况他们还点了不少的好东西,掌柜的不敢拦,自从看到那些金子后,就知道了人家的身份不同,吩咐伙计给送到外面,到时有人来用钱换金子时再要,能要多少是多少,要不来就只能赔点钱。

  楼顶上自然有伙计上去收拾,看到菜基本上没怎么动,酒喝了不少,叹息一声有钱人的奢华,两个伙计把那能留下来不会坏的收好,等着晚上一起吃,再看看留不下的,摇摇头,吃上两口只能倒掉。

  他们可不敢像别的一些小店那样,继续把东西卖给别人,主家早下了死命令,这钱不能赚,正在可惜的时候,听到下面有箫声传来,探头一看,见是一家四口逃难到了这里,最小的孩子背在男人的身上,女人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衣衫褴褛,看着就可怜。

  相互对视一眼,两个伙计终于知道这些东西应该怎么处理了,还有那送上来就没有动过的大馒头,先不管别的菜,把留不住的放到托盘中,馒头也带着,还拿了三双筷子,一个匙子,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下面,向着四人迎去,那托盘上碗中的汤水竟然未洒一滴。

  那公子刚带着人出门,就觉得身边一阵兜过,还伴随着几样菜香,拿眼一扫,看见两个伙计擎着托盘跑去,那托盘上面的菜十分的眼熟,记性不错的他甚至能说出来菜名,海蛎冬瓜汤、鲜拌嫩笋、清蒸牛骨髓、虾仁豆腐,三菜一汤。

  “公子,那是咱们在上面点的菜,这几样都留不住,他们难道想要卖给那四个人?”旁边一个下人也看清楚东西了,对着公子说道。

  “你给我滚一边去,傻呀?那四个人有钱买东西么?早知道这样,本公子自己送就好了,还能让人感激一下,万一父亲知道了,更是会夸奖,水云间酒楼还算不错。”

  这个公子瞪了旁边人一下,有点后悔没有亲自把东西送给人家。

  “是不错,还是公子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酒楼上人的心地还算善良。”被骂了一句,这人连忙继续奉承。

  “你离我远点,以后跟李成多学学,善良不善良与我有何关系?受灾的人自有朝廷来管,我是说那酒楼没有把剩下还未动过的菜留着卖给别人,否则怎会送给流民?一定要买下了来。”公子又瞪了这人一眼。

  这人连续说错了两次话,终于不敢再评价什么了,对着公子说道:“公子,那咱们这就回吧,您喜欢这边的池塘,咱们也挖上一个,比他们都大的。”

  “等等,再看看,回去也好跟父亲说说在这边遇到了什么事情,免得一问三不知,被教训,我被说两句,你可就要挨棍子了。”

  “是,是,公子说的是,看看,不挨棍子,那咱们就在这里看看。”那人一听会被打,哆嗦了一下继续附和。

  这次公子根本就没搭理他,直接向那里走去,等着到了近前时,那一家四口已经明白了两个伙计的意思,这些饭菜是送给他们吃的,拉着孩子跪在那里给磕头,两个伙计一直在拦着。

  其中一个伙计看到那个身份不同的公子领着一群人走过来,连忙对着四个人说道:“别谢我们,都是那位公子吩咐的,让我等专门做了菜送来,看看,菜可是刚做好。”

  经伙计一说,四个人也扭头看去,一看就知道那个少年是富贵人家的,管不了其他的事情了,转身又对着那些人跪下,远远地就给磕头,嘴中还说着感恩的话。

  这个公子原本就是想到这里瞧瞧情况,回去等着家人问起,有话可说,见到这个情形,又听到那四人口中的感谢之语,突然间就觉得心情又好了,一边让人过去把那一家人给扶起来,一边说道: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都是这大灾闹的,起来,快起来,先吃东西,看看这孩子,饿坏了吧?伙计,去,再让那边送一份银耳燕窝羹来,到是一同记在本公子名下。”

  “公子仁义,小的这便去,方才在楼上时,若不是公子说话,小的还真不知有人逃难到此。”伙计自然知道这时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言,说着就往回跑。

  那一家四口被扶起来,找了一块石头,饭菜放到上面,在众人的注视下吃了起来,背着的孩子太小,只能吃点软的东西,汤和骨髓就给他了,小姑娘最懂事,让爹妈先吃,她自己这边咬个馒头照顾弟弟,一边吃一边还感激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公子,羞涩地笑笑。

  别人看到这个事情都没有太多的感觉,他们早已知道人间的辛苦,只有那个公子,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看着四个人吃饭的样子,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尤其是那个脸上还带着污泥,头发糟糟的女孩子对他感激笑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点心虚。

  当女孩子用袖子给弟弟擦嘴的时候,又有点羡慕,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不如那小孩子幸福,看着小孩子吃两口就笑一笑,哈喇子和吃的东西又都掉出来时,他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公子,不如先回吧,晚了的话,万一被管家给告诉王……老爷的话,小的会被打的。”那人在这个时候又说话了。

  公子刚才还有点笑容的脸,登时阴沉了下来,盯着这个人说道:“不用别人打你,回去本公子就先让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事情该做,二十杖,记下了。”

  被人打扰,公子也就不再继续想着事情,对剩下的那个伙计说道:“这中午吃完了,晚上该怎么办?去多拿点馒头过来。”

  伙计离开,前去拿馒头,公子又说道:“晚上吃完了,明天怎么办呢?还是给点钱做些小买卖吧。”

  说着话他就准备掏钱,突然想起,自己只有金子,还放在了下人的身上,酒楼接过去都不敢用呢,何况是四个逃难的人,看了看周围的人,那些人马上就开始从身上往外翻钱,有的拿出个银豆子,有的摸出一两文钱。

  银子这四个人看着就躲,不是不能花,实在是怕被人惦记上,只有那十几文钱他们才能拿着,那个当父亲的又是跪下来磕头,他不想要这个钱,可他大人能挺,孩子却是挺不了。

  “公子,小的这还有点钱。”刚才被记棍子的人这时拿出来一串七八十个铜钱,还是那种最正规的开元通宝,分量不轻啊,也不知道他没事儿揣着么重的钱干什么。

  公子一看到这些铜钱,高兴了,接过来让人送给前面的四个人,看了眼要挨打的人,点了点头,这人一见公子没说免了自己的杖子,只好再次出主意说道:

  “公子,可告诉他们,要做买卖不用走太远,等到了晚上这边就有一个集市,各种东西的价钱还算公道,就是不准大量的购买,让他们一样买上一点,天一亮,走二十来里路,到前面的一个地方去卖,赚上十文八文的足够一家吃饭了,还能攒下点,天冷了就弄个小茅屋住。”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小,不仅仅是公子听到了,那四个人也同样听得真切,又是跪下来磕头,好在那男人知道应该谢睡,没有跪出主意的人,否则就是害了人家。

  公子一边让人把人家扶起来,一边夸赞道:“好,这法子不错,那杖子就免了吧,回去领五两银子的赏。”

  “恩人,您告诉我们您叫什么名字,我们一定牢牢记着,等活下来就给您做牛做马。”那家的男人感激地哭了起来,问起恩人的名字。

  “这个……我,我……我姓李,名王旬,不必记得,好好过日子吧,实在吃不上饭,就到那水云间去吃,就是记下本公子名下了。”

  这个自称是李王旬的公子,也就是小孩子说出此番话,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听到是三个字,这才安下了心。

  该说的已说过,李王旬不会等在这里继续让人跪谢,旁边的人也不敢劝,刚才有个劝的,差点挨顿打,谁还敢开口。

  正在李王旬不知改如何离开时,酒楼中的两个伙计一前一口跑过来,一个端着银耳燕窝羹,一个提了小半篮子馒头,里面都是带陷的。

  银耳也是石榴种出来的,和木耳差不多,细节上有些微变化,石榴敬业,愣是给弄出来了,现在要种松蘑,张小宝和王鹃劝了两句,石榴依旧坚持,看她如此执着,张小宝二人也就让她弄了,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松蘑石榴如果能种出来,张小宝就敢让她去弄网兜蘑,别说这个时代了,就是那时,网兜蘑价格也是高居榜首,野生的甚至有价无市,不像别的蘑菇论斤卖,那是按克算的。

  别看刚才三菜一汤,还有那么多馒头,这一会儿也都被四个人吃掉了,连汤都没剩,小孩子消化的快,刚才喂了点汤,这时一泡尿出来,小眼睛看着那新端来的东西,被姐姐抱着,伸出胳膊,张开小手,向那边抓去。

  “快,伙计,喂娃子喝,让我看看,你这碗中东西都是好的么?”李王旬从来没有今天这种感觉,那小孩他是越看越喜欢,让伙计给羹端过去,又怕伙计骗他,到近前看一眼,发现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这才放心。

  当姐姐的抱着弟弟,一边抹眼泪一边感谢李王旬,她只听了这东西的名字就能想到要值多少钱,这东西别说是逃荒时候能吃到了,就是以前家种也是想都不敢想,一碗羹,能换来她家几年的口粮。

  羹中除了银耳和燕窝之外,还有煮的软软的莲子和冰糖,又甜又香,小孩子处于对糖追求的本能,吃上一口就停不下来,这和甜不甜没有关系,主要是甜代表了糖,糖正是人体需要的东西,属于一种遗传,越是不懂事的孩子就越想要吃糖。

  同样是吃几口就流下点哈喇子,这次不等当姐姐的用袖子去擦,李王旬就掏出绢帕来帮着小孩子把嘴边的东西擦干净,手碰到小孩子那嫩嫩的脸上,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

  在孩子大人的担心中,小孩子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被陌生人碰到就哭,而是把眼睛睁大,笑着张开胳膊,让李王旬抱。

  李王旬想要伸手,却被旁边的人给拦住了,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时刚才差点挨打的那人,拉过一个伙计,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下,伙计马上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公子,您放心,这一家人的事情交给水云间吧,水云间正好缺一个洗碗的还有一个劈柴火的,哦,洗碗的人一天只要做四个时辰就成,水云间对洗碗的人专门给吃一顿清水猪肘子汤,每次至少半只。”

  伙计说对着李王旬说出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违心,水云间啥时候还负责给人下奶了?工钱比别处多一些,一只猪有几个肘子?这下都要算到主家的账上了。

  李王旬一听高兴了,他不知道百姓生活中的一些事情,还真以为洗碗的都给猪肘子吃呢,一看那当母亲的,就知道平时吃的少,没有奶水,他还算不傻,知道猪肘子汤下奶,点点头,算是放心了,吩咐道:

  “恩,这就好,本公子过几日还来,若是看不到他们一家四人,或是发现有人饿瘦了,那就别怪本公子翻脸无情,那个,把猪肘子汤做好一点,咸淡要适口,本公子知道你们这边做的东西会放一种的调料,多放点。”

  “啊?咸淡适口?还要放那调料,公子,这不行啊,那调料不能多放,咸淡也……。”

  “怎么?本公子说话你敢不听?”没等伙计说完呢,李王旬就把脸一沉,喝问道。

  “恩人,千万别难为他们,小女子就喜欢吃淡的,就要清水煮的猪肘子汤,一点盐都不要放,其他调料也不要放。”

  这次不用伙计说话了,那孩子的娘便开口,她自然明白自己为了孩子应该吃什么,再恶心也要咽下去,盐绝对不能放。

  李王旬一听人家不愿意吃放调料和带咸淡的东西,自然不会强迫伙计去做,微微颔首“那好,伙计,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小的一定记牢了,就是用清水去炖那猪肘子,专找肥肉多的炖。”伙计不会计较谁说错了话,猛点头答应着。

  “伙计,你可一定要按你说的那个做,这点钱你拿着。”差点挨打的那个这时红着眼睛又拿出十几个铜钱,塞到了伙计的手中,他明白这个当娘的为孩子做出的事情。

  有人接下了一家四口人的事情,李王旬也就不便多呆,准备回去,这时那个负责买酒楼的李成匆匆赶了过来,满头的大汗也顾不得擦,直接对着李王旬汇报道:

  “公子,张王两家庄子的主家,说是去罗水河那边的观中上香去了,葛家庄子的家主病了,被人带着去求医了,一个人都没见到,管家倒是在,可惜说不上话,酒楼一时收不上来呀。”

  “这么巧?”李王旬皱着眉头明显不相信。

  “是呀,小的已经询问过三个庄子上的庄户,开始时他们什么都不说,小的给了不少钱,张王两家的庄户拿了钱这才告诉小的,一早张王两家庄子的主家就出了车匆匆离开,葛家庄子也是如此。”

  李成这次花出去的钱合一起有三两银子了,稍微有点心疼,这钱可都是他自己拿出来的。

  李王旬算是相信了“好,回去后你领十两银子,今日不说这个,行了,与我一同回去,明天你再让人过来探问,顺便看看这一家四口吃住可好。”

  “是,小的知道了。”李成恭声回道。

  几个人说着话的时候,旁边也走过来一男一女凑热闹,没有离太近,故此保护李王旬的人也就仅仅是看着一下,并未去哄赶,以免让公子不高兴。

  “怎么样?看到张王两家庄子的本事了吧?二两多的银子扔进去,竟然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换成它处,别说是庄子了,府中的人都能收买了,早上来时,明明那张王两家的车辆还在,一会儿的工夫就看不见了。

  这地方不能多呆,人家已经知道我们过来了,若是我说的不错的话,他们甚至是清楚我们是什么人,到时惹人家不高兴,杀几头牛,就愣说是我们杀的,三个庄子上的庄户都这么说,不是你杀的也是你杀的。”

  女子心思细腻,通过这一番事情就能分析出大概的情况,男的胆子大,身手也不错,对这些差上一点,闻言说道:

  “不用怕,到时只要经过官府,那一切都不用担心,今天算是知道了,王爷的儿子还不错,知道帮着一下穷苦的人。”

  “你只看到了这个,其实真正愿意帮助人的是张王葛三家,那伙计出来时可是擦着他的身边过去的,平时主家不这么安排,那两个伙计会如此做?记住,我们的身份不能露了,官府知道了,那程县令也就知道了,我估计他们是一起的。”

  女子纠正着那男的话中的错误,男的刚想说话反驳,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扭头看去,只见三个应该是三水县的衙役,每人双马,一路荡尘从那边飞一般地奔了过来,刚来到小桥这边,当先一人便大声喊道:

  “报张家主家,午时二刻,小罗水码头建成,恭贺、恭贺,宋公子也命人修好两处酒楼,恭喜、恭喜。”

  男的听到这话都傻了,小罗水他们来之前自然了解,那是曾经放祥瑞的地方,在三水县县城呢,现在申时未到,从那么远的地方一路跑来,竟然不过一个半时辰,紧次于六百里加急。

  张王两家庄子能够让一个县的衙役这般报喜,若是换成紧急情况,说不定都能用上那急报八百里的驿站了。

  “知道了吧?这里的官府会管你?看看这速度?这不是从衙门出来的,是从小罗水出来的,衙役先要知道小罗水的事情,才能再赶过来报信,这要耽误多少时间?若是有危险,我相信那真急报八百里,追星逐月痕,换马不换人,一骑绝尘。”

  女子嗤笑一声,对着男的说道,这时那六匹马三个人早已从身前驰过,只留下远去的马蹄声和还未落下的烟尘。

  男的此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太吓人了,这衙门看来不是那种平常的关系了,感觉上像人家开的一样,从刚才过去的衙役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丝毫没有那种不愿意接受任务抱怨的样子。

  “那,咱们就了解这么多?先走?”男的有点害怕地问道。

  “注意了,注意了,大家都注意了,张王葛三家庄子的小娃子都可以加入的比试了,赢了有奖了。”这时一个小娃子的声音传来。

  “凡十三岁以下,六岁以上,都可以参加,此比试分为四场,第一场,比的是一种新的东西,叫魔方,获胜者可得松花蛋五枚,冠军奖牌一个,用一两银子制作而成,松花蛋乃是张家庄子秘制的吃食。

  第二场,专问史实,获胜者得金子做的奖牌一个,并有五十个松花蛋,第三场比的是智力题,获胜得银牌一个,十个松花蛋,第四场,为写书法,金牌一个加五十个松花蛋,若是四长比试最后也是第一,额外得奖杯一个,其中有金子。”

  孩子的声音从远到近传了过来,这边的人都听到了,别人没什么反应,那个照顾弟弟的小姑娘和李王旬却是眼睛亮了起来。

  小姑娘想的简单,那就是如果能参加的话,万一胜了,那么可以得到不少的东西,松花蛋她不清楚,可也知道,既然是秘制出来的,价钱一定不便宜,到时卖了后,给娘做身漂亮的衣服,再买点好东西,让弟弟有更多的奶吃,她自己也可以买一个漂亮的簪子戴上。

  弟弟的尿布没有了,洗的早就坏了,也能扯上点好的布给换换,让弟弟不难受,再加上银子,到时候留给弟弟,让他不比别家的娃子差。

  李王旬想的就更简单了,听到这四项后,觉得自己可以在其中的两项稳稳地得到第一,庄子上的孩子,哪个敢在书法和史实上和他比?他学的就是这些,原本准备离开的他,这个时候来了兴致,对着旁边的人扫了一眼。

  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成就明白了公子的意思,对着那眼看要跑过去的娃子喊道:“喂,是不是只有你们三个庄子上的人可以加入?”

  小娃子停下脚步,想了下,说道:“不是,外人也可以加入,只是要交一两银子才行,那魔方可是有本钱的,叔叔,你不行的,你年岁太大了,不让你玩。”

  “别走。”看着这个娃子带着其他的小孩子要走掉,李成连忙又喊了一声,随后说道:“恩,看到我旁边这位了没有?我家公子,今年绝对没有到十三岁,仅仅十岁而已,是否可以加入?你那魔方什么时候能拿来?”

  小娃子这下停住了,回头打量了一下李王旬,点点头,说道:“应该不到十三岁,那好吧,你拿一两银子出来,先说好了,是参加一项一两,没钱就别参加了,万一什么都没有得到,怪心疼的。

  魔方不用着急,现在谁手上都没有,明天就能做出来一些,到时来水云间领就行了,想好了没有?想好了就交钱?我还要给葛家庄子的人去说呢。”

  “想好了,不就是四两银子么?把你们身上的钱都拿出来。”李成能够成为李王旬的心腹,当然不一般了,清楚自己的公子不会在乎这点钱财,对着周围的人招呼一声,银子、金子全拿了出来,就是没有铜钱,铜钱刚才都给那一家四口了。

  李王旬这时亲自站了出来,拿过一块金子,递到了小娃子的手中“本公子要加入,还有这个女孩子也加入,一同算了,去酒楼让他们换成银钱,明天一早本公子就派人来取那个魔方,走吧。”

  小娃子还真的不客气,接过了金子,让其他的人先去葛家庄子报信,他独自跑到了酒楼当中,不一会就拿着酒楼掌柜些好的文书回来,还找了一些银钱。

  李成接过东西,自然不会怀疑这个文书是否可靠,哪怕三个庄子都不承认酒楼是他们开的,他也自然有办法找回来,对着公子点了点头,一行人终于是离开了这个地方,向着那个刚刚买下来的庄子走去。

  等着他们走远了,伙计不敢耽搁,向着张家庄子跑了过去,到地方就要找管家,门房知道酒楼的伙计是有重要情报,不敢怠慢,不一会儿就把张管家找到这里。

  “那人已经参加了,姓李,叫李王旬,给一个四口的逃难人家安排到了酒楼,另两个打探消息的人就在旁边看着,没有过来。”伙计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又转身跑了回去。

  这个情报很快就传到了张小宝和王鹃的耳朵当中,两个人正在那里看着游泳池中的水渐渐沉淀,变得清澈呢。

  “小宝,你知道李王旬这个人么?他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王鹃嘴里咬着一瓣橘子,酸得她整个脸都抽在了一起,还不忘了向张小宝询问一声。

  “不知道,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以前有许多的人跟我说说历史什么的,根本没提到过唐朝的皇家包括亲戚有这样一个人,他说叫什么名字?李王旬?小把戏而已,不就是李珣么,皇上他爹二儿子的儿子。”

  张小宝仔细想了想,终于是想明白了,把后面的两个字一合,便成了一个字,这种事情他早就习惯了并且已经不屑去使用。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李宪的儿子,过继给了李成义,这是王爷,还是……还是……。”

  “还是咱门这个邠州的刺史,没错,就是他,身上加了一个一品的司徒的官位,李隆基的兄弟,怪不得他儿子跑到了这里,原来是看到了祥瑞出在咱们张家庄子,这就好办了,不怕遇到多么厉害的对手,只要了解他的身份就行。

  这么好的一个事情,要是不妥善利用一下的话,我觉得都对不起三水县的百姓,他不是同意参加了么?想玩好还不好么,简单,看我安排一下,这回谁也拦不住我张家庄子的那一百户食邑落实下来了,就算是皇上都不行,除非他想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对他的兄弟不好了。”

  张小宝用手点着自己的脸,笑了起来。

  “好吧,你安排,千万别弄出人命啊,这小子还不错,知道帮助一下逃荒的人,按理说,这样的人会被官府抓走的,然后另外安置,毕竟他们在那边还有地,他竟然不管这些,直接交代酒楼了。”

  王鹃害怕张小宝用出什么过激的手段,在一旁给限定了内容,并且还表扬了一下申王李成义的继嗣子,也就是让皇帝李宪的亲儿子。

  她相信,如果张小宝愿意的话,就算是现在想干掉李隆基,她不在一旁跟着破坏也不是什么问题,皇宫防御森严,可再森严能比上某国的总理府邸防御森严?还不是被张小宝给弄出了病,一病就没起来,拖了两个月死了。

  不然也不可能有国际通缉张小宝,无非就是第二界京城的奥运会那家伙不准让本国的人参加,并且打残了在那里做火炬手的人而已。

  三天,当这个事情发生以后,仅仅过了三天,那个总理病了,这种手段,让所有的国家领导人恨不能诛之张小宝而后快,当然,大部分的民众都不知道,这算是一个世界性的秘密,这样的人,掌握着金钱,有着完善的策划组织,谁不怕?

  当初他登上飞机的时候,别人没炸飞机,不是看他长的帅,是不知道他这个人竟然用了一个最普通又是最深邃的名字,张小宝,曾经孤儿院的一个孩子,除了本国,再也没有人会了解这么详细的信息。

  张小宝给了王鹃一个放心的眼神,说道:“你不要把我当成恶魔,其实我就差几双翅膀而已,我是天使,真的。”

  “恩,我承认,坠落天使么,说你善良,你愿意帮助所有你想帮助的人,让人家感激你一辈子,说你邪恶,你可以轻松杀掉任何一个你想杀的人,让人家恐惧你一辈子。”

  王鹃听到张小宝的话,撇了撇嘴,给张小宝下了一个不是定论的定论。

  张小宝却是一点都不在乎“所以我才是一个真正的人,有缺点,有优点,爱过,恨过,无怨此生……来过。”

  “好吧,反正你别想骗我,我不在意杀一个骗子,如果需要的话。”

  “你舍得杀我?你觉得你能杀的了我?”张小宝问道。

  “我自杀。”王鹃回道。

  “别,我不骗你,你死了,我以后找谁说心里话,骗子也会孤独,真的。”张小宝马上妥协了,正如王鹃不敢想象有一天失去他一样,他也不想失去王鹃,和爱无关,主要是两个人了解同一个世界,如果真没了,那就是断弦与谁听了。

  他总不能和一个这个世界的人讲金融,讲通货,讲莫非定律,讲火yao为什么会爆炸,更不能讨论唯心和唯物,没有一个能理解自己的人才是最悲哀的。

  “好啦,不用举手发誓,我不信这个,快点找人做魔方,明天人家就来了,早知道如此,我学学军工就好了,弄个狙击枪出来,一千五百米,说杀谁就杀谁,你给我做观察手。”

  王鹃看到张小宝竟然把手举了起来,做出一副要发誓的样子,突然笑了,还说不骗呢,这就开始了。

  “恩,好的,这就安排,光用这点手段还对付不了那小子,还需要再拿点东西出来才行,小桥是那么好过的么?”张小宝放下了手也笑了起来。

  一群群的蜻蜓在贴着地面飞着,或是转到池塘那里,偶尔沾一下水面,在池塘荡起一圈圈波纹的时候又轻巧地绕过一片荷叶,飞得不知去向。

  干燥的沙土地上散发着热量,看着有一种恍惚的感觉,知了的声音嗡嗡地响个不停,挂上一层土的树叶微微卷曲,栖息在上面的一些虫子怕热,吐出无数的泡沫把身体包在当中。

  老黄狗伸着舌头跑到水盆当中卖力地舔了几下,再躲回到大槐树下,趴在短短的阴影处,向前伸着爪子,脑袋搭伏在上面,耳朵垂于两旁,眯起眼睛,偶尔看看从面前肆无忌惮晃悠过去的小鸡。

  吃得胖胖的家猫跳到窗沿,把自己缩成个团,哪怕开门声传来也是一动不动,小燕子跟着父母一同出去觅食,吃蜻蜓,也吃蜻蜓吃的昆虫。

  老黄牛稳稳地站在圈中,目光无神地看着周围的事物,好象回忆走过的路,只有尾巴不停地甩着,驱赶想要过来占点便宜的蚊蝇。

  伴随着‘丁零零’的铃铛响起,读了一个半时辰书的小娃子们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离吃中午饭还有一个半时辰,娃子们却是早已坐在位置当等待起来,一会儿的工夫,有人给他们送来了吃的。

  一小碗的羊奶,散发出膳膳的味道,碟子里还有两个菜包子,加上一个煎得焦黄的荷包蛋,这就是他们的课间饭,原本还要做课间操,后来发现他们在家中帮着干活,上山玩耍,下水游泳,就把这一项去掉了。

  吃饭之前,夫子训话‘一餐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小娃子齐声答应着以后要好好念书,报答主家,这才开吃,夫子在旁边笑着点点头,手上拿着一本书看,偶尔喝口主家给提供的冰糖绿豆汤,消消暑气。

  张家院子的游泳池中,张小宝和王鹃躺在里面,脸上遮着一片荷叶,忙完了自己事情的石榴找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守着,手上捧本书,偶尔打个哈欠,这几天她一直在琢磨种蘑菇,累坏了,却没有丝毫进展。

  “小宝,你说这次我家是不是也能得到一些赏赐?比如像你家一样,弄点食邑什么的,也能松快松快。”

  一个荷叶下面传来了王鹃的声音,等了几秒钟,见张小宝没有反应,伸手碰了碰他,张小宝的身体立即向水中沉去,眼看水都要进到嘴里了,这才连忙动了动,重新躺好,竟然睡着了。

  王鹃只好把话重复了一遍。

  “哦,你问这个?应该能吧,毕竟那些粮食和家禽用的是张王两家的名义,付出了那么多,总要有些回报才行,朝廷也不能寒了百姓的心。

  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咱们这边的六个池塘都连在了一起,庄子上有好几座小桥,水中有人摇着小船,一边哼哼曲子,一边在各个池塘里面采莲子,清澈的水中有不少小鱼在那里游动嬉戏。”

  张小宝一边说着,两只小腿轻轻蹬动,身子就到了岸边,把放在阴凉下面的一个木头小船给拉到水中,推着向王鹃游去,船上摆着零食和果汁,怕喝坏肚子,没敢冰镇。

  王鹃喝一口果汁,吧嗒吧嗒嘴“那应该好好设计一下水路,要有高有低,最好是直接把门前的小河给连到池塘当中,水按照顺序,从第一池塘开始,到第六个池塘结束,正好流进大河。

  记得拉网,不然鱼就跑了,咱们也来一个曲水流觞,沿着那一条条的小河,修一个木头的走廊,两边空地再种上点树,远看入画,近处寻幽,只要不占良田便没有人会管,就算到了冬天,也可以煮酒赏雪。”

  “对,夏天可以寻花问柳。”张小宝附和着。

  “你给我下去吧。”王鹃伸手把张小宝给按了下去。

  中午的时候,天越发的热了,有些闲的没有事情做的人,自发地在小桥这边支起了摊子,今日新的定价没出来,一切按照昨天晚上的来,没有人敢打破这个规矩,否则会被赶出去。

  二狗匆匆吃了点东西,又要跟着忙了,看看哪个摊子卖的货以此充好,看看肉是否新鲜,再瞧瞧小吃摊子那东西有没有坏的,人家做的时候洗没洗手,收昨天租房子的钱,毕竟今天人家还没卖换任何东西呢。

  同时再告诉几个摆摊子的人昨天晚上走的时候留下了太多的脏东西没收拾,让他们今天注意点,与熟悉的人聊聊家常,谁家的孩子会走了,哪家的猪不吃食儿了,到茶铺子喝上一碗茶,在主人推让当中留下一小包盐,算茶钱。

  水云间酒楼中吃饭的人也多了起来,李成今天寻了一圈主家人无果后,取来魔方,中午也到这里吃饭,上到二楼,随便点上几个菜,再叫上冰镇的葡萄酒,让伙计陪着说话。

  伙计自然不敢拒绝,站在一旁,还要帮着添添酒,心中也默默念叨着,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伙计,我来问你,家可是本地的?”李成抿了口酒,又吃上一口菜,放下筷子扭头问伙计。

  “回您的话,是本地人,小的家就在庄子上,算上小的,已是三代人。”伙计一边恭声说着,一边给李成把酒杯又倒满,还拣了两块冰放进去。

  “恩,那你可知道你那主家一天都忙着做什么去了?我怎么遇不到人呢?”李成又接着问了一句。

  伙计茫然地摇摇头“小的不知,主家做事儿哪能跟小的说?或许有大事儿吧?您不如勤来着点。”

  “那你知道最近这些日子,有什么大事儿么?”

  “大事儿?有,小的还真就知道一些,主家人好,听说那边大旱,还有蝗灾,主家就让人带着粮食和鸡鸭鹅过去了,那边的蚂蚱这下倒霉了,你不知道,咱家庄子上的鸡和别处不同,打小就开始吃蚂蚱,小的还记得呢,有一只叫老黑的鸡,那家伙,不是一般机灵,不管你蚂蚱躲到哪里……。”

  “行,知道了,老黑是只好鸡,先不说它,还有别的大事儿么?”李成开始听的还比较满意,听着听着,发现有点不对了,连忙打断伙计。

  伙计意犹未尽地停下来,咽了两口唾沫,见人家问,又说道:“别的大事儿啊?有,咱庄子上‘小猪倌’家的老母猪下崽儿了,您猜下几个?十二个,那家伙,看着都吓人啊,以前咱们就知道那猪不一般,能上树啊,那家伙……。”

  “停,问你事儿你别瞎编,谁家猪能上树?还有别的大事儿么?”李成想不明白这个伙计算是机灵还是缺心眼。

  “哦,那猪真能上树,风大,树被吹歪了,它就上去了,说别的,听说在咱们三水县小罗水河那里,建了个码头,那家伙,那地方叫一个大呀,山都被挖了,听人说挖的时候还看到了一条大蛇呢,那家伙,两丈来长,没人敢去抓,在沙子上蹭蹭地就跑了,那家伙……。”

  “那家伙的事情不用说了,再问你,你家中的日子过的如何?”李成这回终于是弄清楚了,伙计不傻,一点都不傻,精着呢,问他的事情,他说出来的别人也知道,不该让人知道的,一个字都不漏。

  伙计还是那副恭敬的模样,帮着把菜往李成近前挪挪,回道:“还成吧,家中今天挺好的,养了鸡,被放到车上拉到那边吃蚂蚱了,还抓了四头小猪,过年时大了,杀上一头留着自家吃肉,那三头卖掉,能得点闲钱。”

  “哎~!你家这日子过的在我看来可不怎么好,那猪卖不了多少钱,过年别人也要卖猪,不如找个新的主家,或许能更好一点。”李成看上这个伙计了,人机敏,嘴还严。

  伙计摇摇头“回您的话,那猪不用咱们庄户去卖,主家到时一同定价与别的商家去谈,先杀掉,按不同的地方卖不同的价钱,鸡鸭鹅也是。”

  “你们就不怕主家骗你们,克扣一部分?”李成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主家帮着庄户来谈买卖的,当下就认为是主家要在其中占便宜。

  “扣就扣了,也让主家过个好年。”伙计无所谓地回到。

  这次李成更惊讶了,难道他们两家庄子的庄户都傻?让主家扣东西都不在乎,好啊,别处可找不到这么老实的庄户,还是心甘情愿的,都弄到那边的庄子上,岂不是更好?于是开始收买起来。

  “那边新出了一个庄子知道吧?那庄子的主家可比你现在的主家厉害,官府都要让三分,不如你招呼着和你亲近的人,一同到那边去吧,把家搬去,到地方就给你们盖房子,你们一年还一点房钱,几年那房子就是你们的了。

  到时想养鸡就养鸡,想抓猪就抓猪,过年还能赏你们几尺布,回去做做新衣服,恩,如何?这样的主家可找不到。”

  伙计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来,看来那庄子来的人没有仔细打听这边的事情,能比得上张王两家庄子的量身订做?能比上主家夫人亲自上门去送?养鸡?上哪买那么多小鸡?

  李成努力诱惑了好一会儿,伙计依旧油盐不进。

  “你确定你真的不过去?你知道过去,我就给你最好的东西,房子给你,粮食也先给你一些,还可以给你钱,比那些个现在的庄户要好,别人都会羡慕你。”

  为了能把人拉过去,李成许下了不少的东西。

  伙计听过之后,给李成的酒倒上,说道:“客官,小的前几日听到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放羊的人,在野外看到一只羊,说是给羊好东西,结果羊就跟去了,到了羊圈,这人果然那么做了。

  给这只羊吃最好的草,其他的羊都羡慕这只羊,它们吃的是最差的草,结果第二天这只羊就离开了,放羊的人追上它问它‘为什么给你这么好的东西,你要离去。’

  羊说‘我以为你对所有的羊都能这样呢,没想到只对我如此,那我一旦也像其他羊一样的话,再有新的羊过来,岂不是只能看它吃嫩草?’”

  李成没想到伙计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听完愣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你们庄子上新来的人难道对他们不好?”

  “也好,却是比不上以前的人,您看小的是个伙计,可小的真有一天病倒了,不用花一文钱,主家就找人给治,新来的需要拿一部分钱才行,暂时没有可以先欠着。

  其实今年过冬前,主家就会为我们盖新房子,去年主家钱少,只帮着修了下,我们有手有脚的,本不想让主家出钱,可主家说‘庄户为主家呕心沥血,主家怎能让庄户餐风露宿’。”

  伙计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那么恭敬,李成却从伙计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傲然,让他觉得有点害怕,张王两家庄子看来不好吞啊。

  “不说这个了,我手上的这个叫魔方,你会玩么?知道那智力题到时会出什么吗?我可以花钱跟你买。”

  “回您的话,小的也是头一次看见这东西,以前从为玩过,智力题更是没有,就算有,小的知道了也不会说出去。”伙计这次回的果决。

  李成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带着东西回去,让公子尽快熟悉起来,若是到时能得到三项的第一,那就会稳稳弄到那个什么破奖杯,也不知道这些奖励有什么好的,公子非要比上一比。

  一顿吃的让他十分不舒服,什么好消息都没有打听出来,反而是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张王两家庄子上的庄户无法收买,他也不敢用身份来压,谁让张家庄子送去那么多家禽呢,真出了事情,那个姚崇可不管你是谁的儿子,该上表依旧会上表,别人都没事儿,他却要当成替死鬼给送去出,皇上砍他的头都是轻的。

  看到他走了,伙计把他剩下的菜收拾一下,装在一起给新来的那一家四口送去,主要是给那个小姑娘吃,酒楼不可能给她家提供太好的东西吃,尤其是人家有钱人点的菜,成本就不低了。

  官道之上,两骑在那里奔跑着,一前一后,一男一女,马上就要到达河南道这边宰相所呆的地方了,两个人也不顾马匹是否劳累,又紧赶了两下,到了宰相在这边的临时府邸,翻身下马,径直跑了进去。

  姚崇原本是准备早点回去,发现了张家庄子那边的事情,又有那么多的家禽在吃蚂蚱,只好停留一下,这份大功他不敢给抹杀了,还要知道详细的情况,到时好在奏章当中写清楚。

  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到那边查探的人已经回来,连忙把二人叫进来询问,等了解过张家庄子庄子的事情,二人离去后,姚崇坐在那里,把一些事情写出来,发出一声长叹。

  找来文案陪同,当文案接过这写的东西后,同样也是越看越心惊“大人,张家庄子买卖做的不小啊,说是庄子,却在经商,大人应当管一管了。”

  “谁经商了?人家可是正经的庄子,一直都种地,没有行那买来卖去之事,把庄子上多余的东西卖掉,不是经商,从别处买到便宜的东西再加钱卖出,才是经商。”

  姚崇觉得这个文案脑袋有点不开窍,在一旁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是,是,大人说的是,没经商,后面还有更多的家禽要过来,不知道大人如何安排?”文案也反应了过来,在一旁顺着话说,这种买卖上的事情,只要不是落到了自己的名下,谁也找不出来毛病。

  姚崇一方面高兴,还有不少的家禽会过来,同时也有点为难,一个平常的百姓,这么大的功劳,总不能直接就封官,怎么能在不封官的情况下帮着张王两家得到些好处呢?看他们的样子就早已明白,想要食邑。

  “去把程县令找来。”姚崇自己想不出办法了,只好让三水县的县令过来说说该怎么办。

  程县令到这边后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整天都在闲着,偶尔高兴了,还去帮着拣拣蛋,倒是让其他那些专门负责拣蛋的人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这明明就是抢买卖。

  “大人,您找下官?”程县令到来后,恭敬地问后一声,又开始询问起正事儿来。

  “恩。”姚崇拿着架子,轻轻哼了一声,又把眼睛看向了别处,似乎不经意地问道:“张家庄子想要保住那份食邑,王家庄子也想要弄一个,实官是不要指望了,那食邑本相可帮着周旋,人口及田地可就管不了了,你可知那边是何想法?”

  “啊?人和地不管了?那……那他们就要自己去找,这得花上不少钱吧?下官也为难了,张王两家庄子做了不少的善事,朝廷的赏赐似乎……也有点太那个什么了吧?”

  程县令一见宰相大人松口了,心中高兴,面上却要流露出为难之色,想要帮着张王两家庄子得到更多的好处。

  “哦,这个事情确实不好办,不如到时让他们到这里,看看受灾的人有哪个愿意到别处去,地却是不能给了。”姚崇头一次对着程县令露出为难的神色,他也明白,换成他是张家庄子的人也不会高兴。

  他又不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平常百姓,自然知道利益的重要,说完话就盯着程县令看。

  程县令忍住自己高兴的心情,跟着说道:“大人说的是,张家庄子在这上面应该自己想想法子,总不能前面弄了近万只的家禽,送了几十万斤的粮食,后面又有两万只家禽用车拉来,便管朝廷要好处,做善事,可不能想这么多。”

  这话其实就是点明了,人家庄子付出了多少,张王两家庄子要不要与朝廷给不给是两回事儿。

  姚崇面对程县令这种隐晦的威胁,心中有点不高兴,却不能说什么,突然想到回来的两个人说的事情,对着程县令又说道:

  “听说那边的庄子上,庄户一个个都比较护主,也不知张王两家庄子用了什么手段,莫不是定契书的时候,强压别人了?”

  姚崇说着话还露出了深思的神态,程县令打心底佩服宰相大人,既然都安排人去查看了,当然会知道那些庄户为什么护主,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不是一般人啊,宰相就是宰相。

  “大人,下官未曾听说张王两家庄子骗人定契,或许是几代人下来,那些人才如此的吧?若是大人还有顾虑,不如下官这就回去查看一番,到时回来告与大人知晓。”

  “这到不必,本相相信他们能帮着救灾,定然不会亏待了庄户,定是有哪个嫉妒的人谣传,恩,本相准备把此事如实上报,到时程县令还要做个证才好,这天色已晚,程县令不如留下来同本相一同吃饭。”

  姚崇已经从那派出的两个人口中知道,三水县的衙门对于张王两家庄子来说就跟自己开的一样,报个喜讯都能用上六百里加急,真有点事儿的话,那就是官道六十里,小路四十里一换马的八百里飞骑了。

  程县令连忙说着还有事情要去处理,起身离开,他可不认为人家宰相想请他吃饭。

  “李成,给我多找些人来琢磨这个东西,怎么这么难弄?我对了这么长时间,竟然只对出来一面,一共六个面呢。”

  新买来的庄子当中,李珣摆弄着自己手上的魔方,自认为比较聪明的他,弄了半天才弄出来一个面,其他五个面根本就对不上,若不是拿来时六个面都是那么整齐,他都会觉得是人家骗他了。

  李成对这东西也不熟悉,只能答应着出去找人,一般人不行,谁解九连环最快,就让谁来试了,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在李成去找人的时候,李珣放下魔方,开始琢磨起智力题,究竟什么叫智力题他也不知道,想来无非就是看看谁的脑袋还用而已,找来几个人让他们问自己一些问题,不要太难,毕竟那庄子上的小娃子不可能会太多的东西。

  当找来的人难不住他的时候,他终于是高兴了,想着这次绝对可以弄一个奖杯回来,到时让父亲看看。

  今天两章,不是没时间,实在是写不下去,太热了,第一张从十一点开始写,写了将近四个小时,这章写了三个小时,俺这没有空调,明天买个电扇,把今天的补回来。

  两日后,张王两家庄子上的家禽被车给拉到了地方,一路上可没少操心,又要管吃,又要管喝,这些家禽看不到经常见的主人,也不是那么安分,无论白天、晚上都能听到它们的叫声。

  加在一起两万多只,从车上一下来就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跑了,母鸡通常都会聚集到公鸡的旁边,公鸡则是准备相互斗上一斗。

  途中还死了几十只,好在没有任何的传染病,家禽来了,想要让它们干活却麻烦了,乱糟糟的一大片,有人接近了还会攻击。

  在别人束手无策的时候,樱桃出面了,这些家禽全是她一个人孵化出来的,尤其是还小的时候,她必须照顾几天,大大小小的,一批接一批,当初把她给累坏了,只是照顾蛋就把手给弄出了不少的水泡。

  这些家禽一看到她,都想往近前凑合,这才是它们的母亲,哪怕它们长大了许多,一番忙碌之后,家禽这才稍微消停了点,也不用继续拿出装了,直接向着其他的地方赶,分成几拨,沿途中就有食物让它们吃。

  饮水方面也不用担心,蚂蚱身上的水分不少,只要稍微有一点露水就够它们用,加上先到了那些,一共三万多只家禽便分散到了河南道的几个蝗虫灾害最为严重的地方。

  当地人家中有养家禽的也同样被官府给凑到一起,只是在蛋的分配上有点小冲突,总不可能把哪一户的家禽下的蛋分清楚,多一个少一个的,经常要发生些口角,有那心眼小的,出了三只公鸡和两只母鸡,非说他家一天能有三个蛋,被官府的衙役警告一番才老实。

  樱桃这边就没有那么的多的麻烦,又雇了不少的人帮着拣蛋,也算为这边的百姓多弄点收入,每天都有上万只的蛋出来,樱桃、小红等人按照小公子的吩咐,所有的蛋都就地卖出,不能换粮食可以用其他的东西。

  木头、干鱼虾、布帛,家中的牲畜,或者是金属制成的一些工具都可以换,这边紧挨着黄河,那边离山东也不算远,有入海口,海带、螃蟹等等海中的东西同样可以拿过来交换。

  除了换掉的,为了催促姚崇快点把两个庄子的功劳给弄下来,专门拿处十分之一的鸡蛋送到其他府道去卖,卖出的钱直接换成粮食运过来,评价销售。

  姚崇还没有回京城呢,不算太远,想要在这边多呆几天,看看情形,三万多只的家禽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压力,尤其是用蛋换的东西让他有点想不明白,只好找来程县令询问。

  “大人,您找下官?”程县令到了后恭敬地问候着,此刻他一点都不紧张了,不像刚开始的时候,三万家禽的到来,让他多了不少的勇气。

  “恩,本相问你,张王两家的家禽产蛋了,换别的东西还成,为何专门盯着海那边的东西不放?五斤的贝壳粉末和其他臭鱼烂虾的粉末竟然可以换一个鸡蛋,七斤换一个鸭蛋,十斤换一个鹅蛋,他们要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干什么?”

  姚崇听到下面的人说有不少人在那水流非常小的黄河中撑船去那边拣这些根本就没有人要的东西,准备回来换各种蛋,愣是没想出来为什么。

  程县令知道为啥,还不是喂鸡用的,看看这些家禽就知道了,明显比别处的家禽要壮实,同时产蛋也多,三水县中的各个集市上,每到晚上就有人来拣东西,凡是能吃的,不管是什么,全都拣回去。

  开始时还不知道是张家庄子那边安排的,后来见集市比往常干净了不少,找人去问才明白,衙役空闲的时候也要帮着拣拣,晒干了给送过去,打听之下才知道,竟然是喂这些家禽。

  他心中清楚,但不会说,不然别人都知道这个东西了,该涨价钱了,那海边又不是他的地方,不会去帮着他们,故此,面对着宰相的询问,他的眼中也出现了一丝的迷茫。

  “大人,下官也是才从大人的口中得知这个事情,是呀,他们换这些东西做什么呢?这些玩意在那海边的地方根本就是扔都没地方扔,谁还会要呢?

  下官觉得这是那两个庄子故意给此地百姓的好处,直接送或许是怕这里的百姓怀疑他们,这些东西到时候或许回拉回去沤粪。”

  程县令的这个说法并不能让姚崇满意,尤其是最后的那个沤粪,若是用河虾河鱼的粉末还有可能,海中的真沤了粪,难道想把上田变中田,中田变下田?盐可是都留在土中了。

  “恩,此事不如你找他们问问,听闻有一些蛋运到别的州坏掉一些,换了的粮食也少了,不如从那边运些盐过来,腌制一番,盐钱两个庄子要出,换到的粮食可以留下一部分,把盐钱给扣出去。”

  姚崇想了下,对着程县令说道,这就是变相的给张王两家好处,腌制东西用的盐是看一坛子需要多少的盐水,到时按坛子算,盐因为是为了帮着到外州换粮食,价钱就比较便宜,可那一坛子盐水腌出一批蛋后,不用倒掉。

  如此一来,腌制的人可省下点盐,把咸蛋卖到外面价钱又高了一点,留下一部分粮食,剩下的回来平价卖出,无论如何都会赚上点,他一个宰相,总不能看着百姓不停地搭钱。

  程县令一听高兴了,连忙答应着“下官知道了,这就去问,并把大人的话学与他们听,大人真是为民着想的好官,下官比起大人来多有不如。”

  “恩,是朝廷和圣上的恩泽。”姚崇把话说完,就不想继续和程县令说别的了,拿起一本书,做出一副要看的架势。

  程县令也懂事,马上就又说了两句好话,退了出来,朝着小红和樱桃所在的地方赶去,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们,至于宰相让问的事情,到时就说张王两家庄子不肯说。

  小红和樱桃这几天一直都在忙着,收来的各种蛋要记清楚,还要给人家工钱,也就是各种蛋了,在小公子身边学了点记账的东西,开始时还有点生疏,后来便熟练起来。

  听到程县令回来说的消息,不敢耽搁,当天就派人回去报信,同时在当地用各种蛋换坛子准备腌制。

  张王两家庄子这里也在忙碌着,娃子们的事情要安排好,原本是准备隔上两天就开始,但那些娃子还没有人能够弄出六个面,不仅仅是孩子不行,家大人帮忙同样也不行,倒是让魔方多卖出去不少。

  周西虎甚至过来问问制作的方法,并且拆开几个看看,回去也要让人大量的制作,好卖到其他的地方,赚了钱依旧是与张家庄子按成分配。

  张小宝和王鹃连续泡了几天的游泳池,今天终于是不下水了,找来人开始做浴池,准备建个桑拿的房子给家人蒸一涨,两个人努力地想着要用什么石头,到现在也没有结果。

  “算了,不想了,用麦饭石试试吧,也没有电,只能用炭烧热了拿进去让人往上泼水,那些小娃子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够对出来六个面,用不用写个方法提醒他们一下?”

  王鹃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是电气石了,只好随便用了一种,她觉得这麦饭石至少不会对人体有什么太大的危害,又与张小宝商量是否教给别人玩魔方的方法。

  张小宝以前到是蒸过无数次,却从未研究过,同样也想不出来,暂时放下这个事情,对着王鹃说道:“我觉得不用告诉他们,大不了晚上几天,别人既然能寻找到方法,大唐的人也不会傻到弄不出来。

  五天吧,五天以后就开始,看看哪个孩子在规定的时间内对出来的面多,那就是哪一个获胜,正好这个时间让人去把那些自认为聪明的文人找来,到时让他们跟着看,再弄一个大人见的比赛,场地就在水云间。”

  “你组织这些比赛的目的是为了拉拢李珣,搭进去钱也就算了,再找大人,花费不会少。”王鹃开始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想着搭钱了,说完这番话,突然醒悟过来,对着张小宝又说道:

  “你是想用这个来赚钱?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让人家给你拿广告费,还能出租一些个摊位,让各种经营小吃的人到这边给自己的东西做宣传。”

  “哎呀,竟然可以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张小宝惊讶地看着王鹃,王鹃却根本不搭理他,演技实在太差了。

  “好吧,就是这么回事儿,让你说中了,现在不研究这个,说说到是的脑筋急转弯应该出什么题吧?要符合这个时代,还要有意思的。”

  张小宝把话题又转到了别的地方。

  “这个简单,听我的,一个人走在独木桥上,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只狼,后面又发现有一只老虎,都想吃他,他竟然……。”

  “晕过去了,换一个,要弄出来好理解的。”没等王鹃把话说完,张小宝就打断了她的话。

  “小满,你说这么弄对么?哦,不对呀?那我换一个……这么弄也不对啊。”

  水云间酒楼后面大几套专门用来住人的园子其中的一个中,被李珣安排到这处的那个小姑娘正在带着弟弟玩耍,小娃子今天刚刚吃过奶,正在那傻乎乎地笑呢,也不知道姐姐跟他说的是什么,只要姐姐一对着他笑,他就跟着笑,哈喇子流出来不少。

  饭一供应上,再加上吃了猪肘子汤,第二天的晚上那个女人就有了奶水,把孩子抱在怀中,喂着的时候满脸都是幸福的模样。

  负责洗盘子的她总是把每一个盘子都洗得干干净净的,从来不用别人催促,洗完盘子看到还有其他的活也抢着干,她感谢那个李王旬公子,给她找了事情做,可人家的身份一定不低,或许瞧不上她这样的人过去做事情。

  那只能尽量给酒楼做点事儿,她知道那猪肘子的价钱,两天就是一只肘子,莫说是穷苦人家,就算是普通人也吃不起,那个公子这两天再也没有派人来问过他们一家,酒楼若是想要克扣一番,也没有人会知道。

  若说她这边还有那个公子交代的话,自己家的柳儿却是没有人会管,这几天吃的全是好饭菜,她也明白,是那些有钱人吃剩的,有的甚至一筷子都未曾动过。

  人家不会拿过来再卖给旁人?伙计就不会自己吃了?满满一盘子的手抓羊肉,全给送了过来,如果这都不算什么,那专门给做的衣服呢?说是酒楼中的人都要穿一样的衣服,自己和自己男人穿了也就算了。

  柳儿和小满竟然也给做了衣服,尤其是小满,一身绸子的衣服,穿在身上的时候,小满就舒服地笑起来不听,尿布更是给准备了不少,拿来是上面还带着花香的味道,这是专门给熏出来的。

  人家这么照顾,再不多干点活,良心上也过不去,还给小满送了不少的玩具,竟然还有一个教孩子走步的车,一个用细木头做的大圆圈,下面连着三个杆子,杆子底下是小轮子,在圆圈上拉出几条布,连到中间的时候宽一些。

  正好可以把小满放到那地方,可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可以在爱动弹的时候四处走走,不用怕摔了,这东西也实在是太稀罕了,以前从未见过。

  “方嫂嫂,帮着拿二十个盘子过来。”就在她想着事情的时候,前面有一个伙计向着她喊了一声。

  “哎~!就来。”听到有人喊了,她自然要过去,拿过二十个盘子,挨个看看,上面是否有缺口,有的话酒楼是绝对不用的,不像一些小的摊子,有了缺口也会继续装东西。

  等着她把盘子送过去,伙计接过装菜时,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叹息了一声。

  “噶子,快点,干什么呢?难不成要打人家的主意?”一个厨子在那边等着装菜呢,见他这副模样,说了一句。

  “打什么主意,我今天才十五岁,等多攒些钱,以后说个媳妇,我是觉得他一家真可怜,多亏遇到了咱们,不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小满这两天才开始长肉,以前都瘦成一团了。”

  伙计把盘子送到了厨子这里,感慨地说道。

  厨子把菜盛到盘子中,端给另一个专门传菜的伙计,回过头来“这世上苦难的人多了,你管得过来么?还是主家好,姓李的那个把人扔下就不管了,主家那边听说了,专门给送来的衣服。

  今天送来一个最肥的肘子,一会儿我就给做上,炖烂一些,到时憋住气儿,一口就能喝下去,你抽空去后面看看那两个小娃子,别给磕碰到了,主家那边不是前天拿来一些图么,让那柳儿看,结果说什么一百六十五。

  让咱们好好对待他们一家,主家要求,好吃好喝,还要单独给那柳儿做一顿夜宵,听说还要找一个医者,专门放在酒楼这里,一个是给吃饭吃的不舒服的人看看,另一个就是管着柳儿,有病必须治好。”

  “哦,对,是有这么回事儿,倪师傅您先做着,我这差点忘了件大事儿,主家吩咐过,水果要不端,我马上给柳儿送去,也不知道那图是什么,我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明白。”

  伙计一听厨子的话,不敢耽搁,扔下话就弄了几样水果,麻利地做了套果盘端起来向那小院子走去。

  当他来到小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带着弟弟的柳儿把手上的那个魔方最后两转,六面全对,让他一下就愣住了,他比柳儿大将近十岁,也玩这个玩了不少的时间,却是最多只能对出来一个面,没想到这么大的孩子竟然六个面全对了。

  “小满,这下姐姐终于知道了,其实也不算太难,等姐姐赢了,就给你买好东西哦。”

  柳儿的声音惊醒了伙计,连忙把走近,把果盘送上,说道:“柳儿妹妹,你真厉害,竟然一天的时间就把这魔方给对好了,再对一次给我看看好不好?”

  “谢谢噶子哥哥,给,你把它弄乱吧,我这就给你对,其实很容易的,我想到了一套方法可以对这个魔方,一会儿我可以告诉给你,来,小满,把这个果汁喝了,以后长大了就有力气,多干活,孝敬爹娘。”

  柳儿看到噶子哥哥又过来给他们送水果还有果汁,甜甜的一笑,把魔方送到噶子哥哥的手中,拿过果汁先喂起弟弟来。

  伙计噶子经过了刚才的震惊,想到柳儿是刚刚把这个魔方给弄差两个地方,又弄回来了呢,看到柳儿不管自己先喂弟弟,接过魔方就使劲地转了起来,等到小满喝掉了果汁的时候,他已经把魔方弄得乱七八糟了。

  伸手递给柳儿,将信将疑地看着柳儿摆弄,眼睛瞪得大大的,万一柳儿真的能给弄好了,他想学一雪。

  柳儿拿着魔方翻转着来回看了一眼,两只手就飞快地动了起来,不到半刻钟,就在伙计的眼前把魔方给对成了六个面,再一次递过去说道:“噶子哥哥,柳儿刚刚琢磨出来,还有点慢,等柳儿好好练习一下就快了,等得了奖就不玩了,不好玩。”

  噶子傻傻地把魔方接到手中,仔细地看看,看不出有哪个地方不一样,终于是相信了,同时看向柳儿的目光也变得不同,怪不得主家对柳儿一家这么好,他可是听说了,魔方这东西若是不知道一种规矩的话,普通人弄起来特别的费劲。

  这柳儿从来没学过,早上拿来的,到现在天还亮着,不满一天,竟然就给弄好了,送来的人怎么说的?‘脑袋不好用的人就别想玩这个,除非有人先告诉了规矩。’

  “噶子,你在干什么?抢柳儿的玩具?”就在伙计发呆的时候,张管家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吓的噶子马上把魔方塞回柳儿的手中。

  “张管家,你怎么来了,我没抢柳儿的玩具,我过来给送水果,柳儿刚才把这个魔方给对好了,我看看,实在太厉害了。”

  伙计转过身对着张管家解释着。

  “恩。”张管家应了一声,转向看着柳儿的时候说道:“柳儿姑娘,是不是没有玩具可玩了?这点主家早就想到了,特意给你送来新的玩具,这个是九连环,别人也都在玩,还有这个,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叫华容道。

  曹操被困住了,你要用最少的挪动这些东西,让曹操从这个地方跑出来,主家那边说了,估计最多两天,到时候再给你送新的玩具,晚上的时候会过来一个父子,专门教你史实方面的事情,还有五天时间。

  到时就要比试了,主家说,史实、魔方、智力,这三个都是给你准备的,你最少可以拿两个第一,柳儿,主家吩咐了,只要你想要的,主家就会尽力给你,跟伯伯说说,你想要什么?”

  管家的话一说完,柳儿和伙计都露出了不同的神色,柳儿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张家的主家会对她这么好,看着面前的两个新玩具,那九连环似乎遇单下,遇双上就能把环都拿下来,上的时候反过来就行。

  伙计则是对柳儿再也没有刚才那么震惊了,他突然想到,柳儿再厉害,能比上小公子和小娘子?管家说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主家其实就是小公子两个人,竟然能够在这个时候过来,而这时正是柳儿刚刚对上魔方的一刻。

  想想柳儿刚才说的话,等得奖就不玩了,不好玩,太容易,小公子和小娘子竟然连这个都算计到了?新的玩具也给送来了,如此一比,柳儿还真不算什么。

  厉害,多亏自己没有二心,李成来的时候给许了好处也不曾动摇一点,否则小公子那边一定会知道,想打死自己一下人官府也不会追求,一家都是死契,就算不是死契也一样,官府早就成了主家的了。

  “柳儿,想好了没有?主家可是头一次对别人这样。”张管家对柳儿又问了一遍。

  柳儿被张管家的声音打断了思考,害羞地笑了笑说道:“我什么都不想要,能够让我爹娘还有小满吃饱穿暖就行,我们现在没有地方去,先住在这里,等我们有了钱就自己盖个房子,刚才我看这个九连环呢,不是不想回答你。”

  张管家听到柳儿的话,觉得自己也开始喜欢这个小姑娘了,从来都是想着别人,就是不考虑自己,却不知道,小公子和小娘子真正看上的就是她,否则也不会给这么多的好处了。

  又想到小公子让自己过来时说的话,问道:“柳儿,你是不是看这个九连环的时候觉得想要都拿下来需要逢单下,逢双上?”

  “对呀,就是这样,其实可以说成是,欲上先下,欲下先上,上则上,上则下,下则下,下则上,单上而双下,双上而单下,下九环为单先,上九环为双先,环环相扣,从一到九。”

  柳儿认真地点点头,看向管家的目光也不一样,她觉得管家能够和她想到一起。

  张管家确实感受不到这哄共鸣,他此时和伙计是同一种想法,小公子二人当真是算无遗策,连柳儿说的话也能提前知道,当时虽然有点不同,可意思都是一样的。

  “管家伯伯,我真的什么都不要,您生气了?”柳儿见自己说完了,管家那里没出声,有点担心地问道,眼睛中也含上了泪水。

  “没生气,伯伯不生气,柳儿这么好的孩子,伯伯怎么会生气?伯伯是高兴,等柳儿比完了这些,以后还有其他的夫子过来教柳儿,有专门教算筹的,有教书法的,还有叫格物的,到时主家那里会给柳儿几本书看。

  柳儿不要担心房子,主家已经说过了,今年冬天之前,就给柳儿一家盖一个漂亮的房子,还有冬天穿的衣服也会给做,只要柳儿好好学习就行。”

  管家可不敢让柳儿哭出来,小公子二人不只一遍说过,一定要要柳儿高兴才行。

  “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呢?”柳儿有点吃惊张家的主家对她一家的关照了,总觉得不可思议。

  “就因为你是一个好孩子啊,伯伯最喜欢好孩子了,到时你可以去庄子上的学堂看看,想在那里学就跟着学学,觉得夫子讲的慢,专门给你找夫子。”

  张管家自然不能说出这是小公子的安排了,只能随便找一个借口。

  柳儿智商高,却不代表他情商也高,只觉得张家庄子的人都是好人,帮着她一家,从来不会考虑到是自己的因素。

  猛点着头说道:“伯伯您放心,柳儿一定会好好学习,到时报答张家庄子的,小满,你怎么又尿了,看看,把人家的小车都弄脏了。”

  柳儿说着话的时候也没忘了照顾弟弟,弟弟刚一尿出来,她就把弟弟给抱起来,对着张管家和伙计一笑,向屋子中走去。

  张管家当然明白该怎么办了,回头看了一眼伙计“噶子,记住了,照顾好她一家人,尤其是她,小公子吩咐下来的。”

  “知道,我知道,以后经常抽空过来看看。”伙计没想到小公子竟然会对人家这么好,答应了一声,跟着管家一前一后离去,同时心中却在琢磨着,柳儿这个小姑娘确实不同一般人啊。

  魔方对上了不说,那九连环似乎看上一看就知道怎么解,自己家也有一个九连环,平时都是瞎弄,不是把已经拆下来的又给弄上去了,就是几个杆子相互卡在那里,什么单下双上的?这还是六岁的小姑娘么?怪不得小公子那么重视。

  “竟然那么高的智商,快要赶上我了,小宝,你的智商是多少?”王鹃看着石榴在那里弄着一些米粉,对着旁边看起书来的张小宝问道。

  “高还不好么?以后就有能够做事情的人了,我觉得这样的人让她当一个才女有点委屈了,至少也要是一个驻几个道府的女CEO,比如节度史这样的人物,只不过一个是管着军事和行政的,一个是经商的。

  我知道你智商高,十四岁的硕士,我不行的,比不了你,我智商低,谁智商高的人没事儿进监狱啊?我是老实人,就是图口饭吃,监狱里面的饭不要钱,大不了干点活,有时候啊,你就是想干活吃顿饭都找不到地方。”

  张小宝把不少碾成粉末的调料弄到一起,他在配十三香,这东西他学过,不是进监狱学的,当初跟着一个卖十三香的人学的,他那时刚离开孤儿院,也就是大水过后,听卖十三香的人唱的好听,就跟在后面。

  结果那人看他可怜,就带着他,后来被一辆车撞死了,开车的人跑了,他报过警,人家了解了他的情况后没搭理他,他知道撞人的那个家中不一般,苦命的他只好继续流浪。

  至于以后的事情,当然简单了,当初谁撞的人,最后也是被车撞死,同一个型号的车,甚至连车牌子都是一样的,在同一个地方,他张小宝就是这样,睚眦必报,吃过了那么多亏的孤儿,讲什么道德和法律?谁又给他看过法律的公正?

  王鹃不知道张小宝这时候想的是什么,点点头说道:“哦,是呀,智商低的人更多,被你骗过的智商都不怎么高,其中有一个二十六岁的博士生,副部级的官员,怎么弄的呢?当初他可是被新闻捧了又捧。”

  “恩,一定是教育系统的悲哀,我坚信这一点,不然那傻子会为了政绩把一个小学建到泥石流多发地区?离人家孩子住的地方那么远,开车要一个多小时,专门修了一条路呢,不骗他骗谁?才从那学校和公路及校车上贪了九百多万,智商高的人谁会费那么大的劲贪这点钱?”

  张小宝不屑地撇撇嘴,闻了闻他刚弄出来的十三香,猛然扭头,‘啊卡’一声打了个喷嚏。

  王鹃看着张小宝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我相信你的话了,智商确实不高,谁智商高的人会去闻十三香?你这里的材料似乎还少点。”

  “这你就不懂了,打个喷嚏可以缓和一下身体的紧张,谁说十三香是十三种调料的,我当初帮着卖的是十六种,后来他又教了我两种,只不过不好进货,看你做什么菜,按照不同的方子来配的。”

  张小宝一说起十三香来手上的动作就不一样了,在旁边拿了一张纸,又把配调料的小匙子拿了过来,把纸一端,开始往上装调料,小匙子甩的稳稳当当,每样调料都不是一边多,或多或少。

  王鹃一看这种动作就愣了,觉得希奇,结果张小宝不仅仅动着,嘴上还说了起来。

  “夏天热、冬天凉,吃着饼可要喝点汤,先放葱、后放姜,放姜不如放我这十三香,冬日短、夏至长,来去匆匆你都在忙啊,想要吃菜发发汗,记得要加上些小茴香,这位你掏钱买两元,不要你两元我要一元啊,别说这料放的得少,花椒吃多了你伤胃肠~……。”

  张小宝似乎又回到了帮着那个带着他的人卖十三香的时候,小手摆弄的越来越快,小嘴唱得也越来越顺溜。

  石榴正在那里弄面呢,突然听到小公子唱起了一种她从来没听过的东西,停下动作,转回身来看,见到小公子那模样,就觉得更可爱了,这似乎是在卖调料,竟然也能唱的这么好听。

  王鹃睁着大大的眼睛,她头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唱,以前听过那个近百年前的人演小品时候唱的,觉得比不上张小宝,你这边一个动作,一个表情,被张小宝看到,那口种唱的马上就给着你改,让你怎么听怎么贴心。

  国际诈骗犯啊,竟然也有如此的时候,放到那时,说出去谁能相信,他竟然能把十三香给唱的如此动听。

  听着听着,王鹃的眼睛就红了,她想到了当时是一番怎样的情景,别的孩子跟在父母的身旁撒娇,张小宝却是守在一个用布围起来的地方,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个个打开了口的布袋子。

  眼睛看着周围人的各种表情,看看谁想掏钱,谁只是瞧热闹,想尽办法把各种的心态把握住,让想买的人多买,不想买的人掏钱。

  “一元钱你买了也不亏,买到蒜你也买不了姜,看看我这十三香,两块钱就给你装一缸,你若觉得还嫌少,再给一些我还价也不讲。”

  看着张小宝手上的纸在唱的时候就单手折成了一个漏斗状,里面放了几乎满满一下子还添呢,就知道利润会有多少了,这么一大包卖出去,和超市买的那种盒装的不同,他可能只赚上一毛来钱。

  当初过的是什么日子啊,看到张小宝已经投入进去了,有特殊的几样每次都少放点,每放一次就稍微皱下眉头,就知道那东西进价贵了,为了那么点钱,需要费这么大的力气,真的太不容易了。

  王鹃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喊道:“别唱了,我买,我都买了。”

  “这位妹妹你莫着急啊,别人还等着在一旁,十三香虽好,不能多放,买回一包你吃半年,半年后我还来卖十三香。”

  张小宝还在那种卖十三香的想法当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带着一种特殊的笑容,又给那纸里面加了两匙子东西。

  “小宝,你还做不做方便面了?你光放这些东西了,盐和味精你放了么,快停下。”

  王鹃抹了下眼泪,蹲下身拦住张小宝,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哦,对啊,我是准备给方便面做料包,呵呵,忘了,还以为是卖十三香呢,这些留着做菜吧,大料放多了,不适合做方便面的料包,等哪天咱们得罪了不讲理的厉害人,没有活路了,我就去卖十三香,一定也能发家。”

  张小宝被王鹃一拦,这才想到现在是什么时候,再也不是他卖十三香的那种日子了。

  王鹃红着眼睛点点头,心疼地摸了摸张小宝的脸“恩,我相信你是最好的,到时我和你一起卖,你张小宝是谁啊?那是呼风唤雨、顶天立地的牛人,谁敢在你前面谈金钱?谁有资格在你旁边论吃苦?咱们还用不用做酱料包?”

  “这个就不做了吧?大不了弄点干的蔬菜和干的肉什么的,包起来放到一起,想要卖酱没有包装,用陶瓷装?那得卖多少钱一份?实在不行,把酱和到面里,到时候一起炸,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两份就赚一文钱,给那些个走长路的人吃,营养上就不缺了。”

  张小宝合计了一下,提出了新的办法,又对王鹃笑了笑,让她别担心。

  “恩,那就放到面里面,到时候炸出来,味道一定不错,肉和蔬菜包里面牛肉绝对不能放,不然赔死,你跟我说说,你擦过鞋没有?以后我有了皮鞋就不用费心去擦了,要找就找专业的。”

  王鹃也回了一个笑容,小声地对张小宝说道,她实在是对张小宝过去的点点滴滴太好奇了。

  “还真擦过,当时给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擦的时候,他还把手上新买的冰淇淋给我了呢,可甜了,你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张小宝把手上的那包调料给包好了放在一旁,也小声地对着王鹃说了一句。

  “不学,我这人笨,智商更低,有你就行了,我相信你,我要做一双鹿皮翻茸的小靴子,棕色的,养护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王鹃笑着回道。

  石榴这时早就把身子转了回去,口中一边轻轻地哼着刚才小公子唱的东西,一边赶着面,这面要做成细细的,到时候放到锅中用油炸,也不知道小公子和小娘子想要做什么,方便面是什么东西?

  想来味道能不错,把面放到锅中炸,还有那么多的调料,到时候再放到锅中煮一下,那……那还不如带点面和调料呢,何必先炸一次?实在是想不明白,反正小公子和小娘子说的话不会错。

  没用上太多的时间,石榴就把面给擀好了,细细的,团成一个团,拿着来到厨房,烧开油,把面团放进去炸,一会儿的工夫,那面就变得焦黄,一股香味飘了出来。

  连着炸了二十份,把这次做的都炸完,把油给空出去,装到一个大盘子当中,端回来向着张小宝和王鹃问道:“小公子,小娘子,方便面做好了,怎么吃呢?”

  “这么快就做好了?好,我告诉你怎么吃,你去拿一个大的碗,最好再拿一个小一点的,送到这边来,切点卤肉和新鲜的菜,盐和味精也别忘了,再带来些热水。”

  张小宝看着那些个炸好的面,让石榴去拿东西,石榴动作麻利,没用上多长的时间便把张小宝要的东西送了过来,等在一旁,看看究竟要怎么吃。

  这次不用张小宝动手,王鹃就抢着干了起来,把面放到大碗当中,肉和蔬菜也放进去,最后单独留下了一些切成段的葱,让张小宝给配了点调料,扔到碗中,加上热水,小碗一盖,就等在那里。

  碗中的香气慢慢升了起来,石榴抽抽鼻子,又咽了口唾沫,又点等不及了,过了大概一刻钟,王鹃就对石榴说道:“好了,可以把小碗拿起来了,小心点,别烫了,把葱放进去,拌一拌就能吃了,尝尝怎么样。”

  得到小娘子的允许,石榴迫不及待地走过去把小碗拿起来,又撒上那几段葱,抓着筷子拌了拌,直接就吃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小公子,小娘子,这面真好吃,有一股肉丝面味,原来小公子和小娘子想吃肉丝面了,吩咐我一声就行了,做起来比这方便面简单。”

  石榴的话让张小宝和王鹃登时无语。

  “小宝,你给石榴说说,哪个方便,我说不明白。”王鹃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推给了张小宝。

  张小宝只好从各方面论证这个方便面比肉丝面在携带的过程中的优点,容易保存,吃起来方便,味道还好,有水就能泡,哪怕用凉水也行,没水可以干嚼,比起炒面来口感好,还不容易咽到,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和炒面同时携带。

  石榴被小公子的口才给说服,觉得真的像小公子说的那样,无非就是占的地方大了点,价钱比炒面贵了点,可这里放的东西毕竟比普通的炒面要好,最主要的是这东西弄成沫可以当炒面吃,炒面不能当面条来煮,而且炒面中没有人会放这种弄干的蔬菜,更配不出小公子的那个调料。

  “小公子,小娘子,我知道了,那是不是这东西让我来做?我得找两个人帮手才行,木耳又长大了。”石榴对着张小宝和王鹃在那里建议加人。

  王鹃摇摇头“不用你来做,就是让你试试,和面皮一样,交给别人去做,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

  “那我就去找人了,调料是不是也要告诉别人来弄?”石榴这下放心了,她可以投入更多的时间来研究蘑菇的种植。

  “调料不要跟别人说,让小宝来做,别看就这几样东西,搭配来有学问呢,多做点,到时送到咱们自己家的酒楼,味精和调料,这两种,绝对可以让菜的味道更好,你去找人做面吧。”

  王鹃才不会同意把十三香的配方给别人呢,她看刚才张小宝往纸上装的时候,其中的一些大袋子里的,装的都不是一边多,只有两个大袋子里的东西似乎贵重一些,故意装少的,这绝对不是看着那么简单,随便混合到一起,尤其是后来又不停的添,某一样添完必然要添另一样。

  按照两极理论那就是阴阳相调,按照那种科学理论就是这两种东西搭配起来才能把对人体的害处中和,同时口味上也是如此,比如有时放醋多了需要放点糖。

  石榴当然不会去反驳,听到吩咐就跑了出去,想找人多做一些,到时庄子上又多了一种收入。

  “好了,可以歇歇了,走吧,游泳去,庄子上那些孩子竟然有个智商才六十的,怎么办呢,怪不得学习那么努力,成绩还不好,用不用再测一下葛家庄子的孩子?有好的就挖过来。”

  等着石榴离开,王鹃拉着张小宝向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

  张小宝却是对那六十智商的孩子没有什么看不上的,有许多时候智商不能说明一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就看你能不能找到,是否愿意花大量的精力和财力去培养。

  “测一测吧,总不能把身边真正优秀的人给埋没了,通常智商好的人培养起来也容易一些,那个柳儿当初无非就是去试一试,没想到真成了,上官府把他们的户籍弄过来,归在庄子里。”

  张小宝抬头看了看天,觉得今天有种特别的闷,又对王鹃说道:“一会儿找一个老人看看,是不是要下雨了,也看看蚂蚁是否会搬家。”

  “那就不能去游泳池了,院子中的蚂蚁都让你拿石灰给烧死了,下雨好啊,能凉快一些,地都快裂了,咱们这边总是向地上洒一洒水,别处旱的地方或许都是一道道的口子。

  可惜没有那冶炼技术,弄不出好的水管,就凭借现在的,弄一截被合上的铁管子,不如担水喝了,太贵,要真有那管子,冬天就可以烧暖气。”

  王鹃抬手擦了擦额头上闷出来的汗,加快了脚步,想早些跳水里去。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张小宝和王鹃又给柳儿送了些七巧板等智力玩具,柳儿在找来单独教她的夫子教导下,学的很快,不用她学写字,只要把那些历史的事情背下来就行。

  张小宝和王鹃不想让李珣最后得到那个奖杯,那样他容易骄傲,觉得和这里的孩子没什么可比的,只让他得一次单项的,到时他就需要证明自己,好进行下一步。

  这三天中,老天爷终于是把雨给洒了下来,连续三天,大雨没有,小雨不断,小河的水渐涨,到处都是潮呼呼的。

  可这雨来的实在是太晚了,解决不了干旱的事情,更有人害怕,当粮食熟的时候又下场雨。

  张小宝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那一点都不打,却似乎永远不会停下来的雨,嘟囔道:“这下不缺水了,那些早熟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像我们这里,马上到了那些地方收割的时候,田里的粮食不用收了,直接发芽,等着种了。”

  “应该不能吧?真是这样的话,今年的粮食就要涨不少价钱,总不可能全国范围同时降雨,就像别的地方没有干旱一样,糟旱灾的地方已经歉收了,也不差这一点,到时等朝廷救济,;李隆基这个人在前期时还是不错的。”

  王鹃也对现在这下起来没完的雨感觉到了厌烦,主要是屋子中潮湿,外面的游泳池也不能去了,呆在屋子当中,什么都不干还行,想要看看书,就得点灯。

  张小宝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杞人忧天了,粮食少了和张王两家庄子也没有什么关系,自然有人担心,他总不能现在就收一些粮食,到时平价卖出,给家起寻求功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必继续费心。

  至于低价买来,专门为了发国难财而贩卖的话,他也不准备弄,赚不了太多的钱,不像旱灾时候弄过去的粮食,那些粮食数量不多,几十万斤而已,可以借机涨价,在这边想要发财,最少也得几万吨,很容易被别人盯上,太多了,到时功劳没了,人也不安稳。

  “小宝,不如打伞抓鱼去吧,这个时候应该好抓一点,以前听人说,下雨钓鱼,鱼容易上钩。”

  王鹃被这种气压弄的有点闹心,见张小宝不说话,在旁边提议。

  “那要看什么种类的鱼,不抓,抓也是在咱家的池塘里抓,正好,下了两天的雨,地已经湿润了,可以让人把那六个池塘连接起来了,这时施工轻松,一挖一个坑。”

  张小宝不想抓去,他和王鹃两个人,只能拖一个非常小的小网,扔也扔不远,在岸边抓不知道要抓多长时间能抓出来一条,至于钓鱼,那跟不用想了,遇到一条稍微大点的鱼,就能把他们两个给拖到水中去。

  “也好,看看杂货铺中有多少的蓑衣和草帽,发给庄户,让他们去挖沟,饭菜咱们管了,一个人再给三文钱的工钱,让庄子上的医者做点药汤,千万别淋感冒了。”

  王鹃听了张小宝的话也跟着赞同,马上就安排起来,庄户们也在家闲着呢,一听有活干了,家中的劳力都带着工具出来,吃饭和那工钱他们不在乎,能给主家做点事情才是他们心中的愿望。

  张小宝和王鹃也不继续在屋子中呆着,让石榴陪同,撑了一把大大的伞,跑到院子前面的那条小河的河边看河水慢慢上涨。

  水云间酒楼的客人少了许多,只有一些外来的,又不愿意冒雨往回赶的人才继续住在酒楼后面的院落当中,集市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似乎比往常的人还多了一点。

  多的这些人主要是过来卖菜的,青菜不怕被雨水浇,淋湿了之后,显得更加青翠,二狗给定的价钱稍微高了一点,水果的价钱给下调了一些,这个时候平时甜的水果都不甜了。

  傍晚来临的时候,雨终于是变大了,并且伴随着轰隆轰隆的雷声,张小宝与王鹃似乎没有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依旧起来学习,石榴今天也不睡了,就坐在门口的地方,打着哈欠看小公子二人在那里学习,不时被雷声吓一哆嗦,看到里屋和外屋亮着灯,才安稳下来。

  水云间院子中那一家逃难的四口人也没有睡去,小满总是哭,当姐姐的就要抱在怀中,口里背着学来的东西,还要哄哄弟弟,两个大人则是在那里小声地说着话。

  正如王鹃说的那样,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会下雨,河南道这里依旧是滴水未落,小红和樱桃在窗下算账,这些天各种蛋收上来不少,一部分直接腌上,一部分当天就换成东西,能不留就尽量不留,否则没有地方放。

  姚崇已经连续上了两道折子,到现在也没给个回复,这边的事情不知道要拖到何时,他已经打算明天一早便离开了,程县令同样在安排人收拾东西,准备天亮走,毕竟三水县总不能少了个县令。

  只有那些同样带着粮食过来准备弄点好处的商人没有丝毫要离去的意思,他们心中恨着小红和樱桃两个人,不仅仅一次带来了那么多的粮食白白送人,还用那些蛋到外面的州府去换来粮食到这里压价。

  先前过来卖粮食的人还真的赚了一笔,这些人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又把钱拿出去买粮食,等回来时发现,当地的百姓已经不像当初那样疯狂地抢着买了,几乎所有的地方官府都贴出了告示,说马上就会有大量的粮食运过来,不要再买高价的。

  二牛不像他们那样,听从小公子的话,把手上的粮食卖掉,直接就向山东那边赶去,不做丝毫的停留,他的任务比较多,除了继续拉石头,还要到海边的地方去专门购买海带,把钱花掉,海带晒干了,一同运回到庄子。

  两天的时间悄然过去,在孩子们的等待中,一早上,太阳就出来了,或许是老天爷也知道孩子们着急,昨天晚上还雷雨交加呢,在天明前,就变成了晴空一片。

  张王葛家庄户上适合年龄的小娃子全都准备好了,人手一个魔方,加在一起还真不少,五十五个人,有的家中没孩子的,大人过来看热闹,有的一家两个孩子够年龄,自然拉着手到这里等着比试。

  除了他们,还有李家的公子李珣,他的队伍最为壮观,加上那些个从别人口中得到消息并且报名的外来孩子,合到一处,竟然有八十多人,尤其是当中还有两个平时总在酒楼当中谈诗论赋的‘才子’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的父亲考科举或许是差上一些,但教育起他们来,平时的严厉却一点也不差,从三、四岁开始练习写书法,到现在十一、二岁,写了这么多年,底子还算不错。

  这些外来人的出现让庄子上的小娃子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觉得那四项的第一,就要从他们的眼前跑掉。

  张小宝和王鹃知道这个情况,两个人商量了一番,最后绝对不采取任何的补救和安慰措施,让庄子上的小孩子见识一下别人的厉害也好,以免他们总认为认识几个字就比别人强。

  看到了差距,好在学习的时候更加努力,少部分受到打击的,可以通过一些劝说来纠正思想,两个人最期待的就是那个柳儿,想要看看她这次会有什么表现。

  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场地选在了水云间酒楼的前面空地上,早有人用沙子给垫好,桌椅摆放整齐,上面放着文房四宝。

  小娃子们一个个都在椅子上坐着,不时地四下来看看,显得有点紧张,周围不少的人在那里观看,有庄子上的庄户,又从外面带孩子赶来的大人,还有那些无聊的‘才子’们也坐在了酒楼这边靠窗户的地方。

  第一项比试的为魔方,原本是安排书法的,张小宝和王鹃害怕如此一来,庄子上的孩子一但输了,后面明明有点实力也无法发挥出来,不指望他们获得第一,只要他们能把自己做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就行。

  在二楼的楼顶上,张小宝被院子中的两个丫鬟抱着向下看,身上还绑了几条绳子,把他们两个不小心掉下去,今天二楼的楼顶不对外开放。

  “小宝,听说这次从外面来了两个书法写的不错的孩子,你说那个李珣会不会输给他们?万一李珣一次都没有赢,嫉恨起这个比赛,咱们就弄巧成拙了。”

  王鹃看着下面的情形,扭头给张小宝递了个眼神,嘴唇动了动,问张小宝。

  “应该不会吧?他怎么说也是在那种环境下接受教育的,请的老师也要比别处的厉害,书法不仅仅要练,还要悟,他绝对比一些同龄的孩子成熟。”

  张小宝其实也有点担心,万一李珣这个孩子求胜心怯,一时没有发挥出来原本的能耐,真输了,那就麻烦了,以后的计划需要跟着做调整,效果上也要打上折扣。

  这边说着话,那边已经要开始了,所有孩子的魔方都被收上来,让专门的人按照同样的顺序给打乱,再发回给每个人,随着一声令下,小娃子们全都努力的转动着手上的魔方。

  有的孩子着急,越是努力,就越慢,李珣在这些人中显得比较稳重,拿到了魔方的时候先扫了其他人一眼,他觉得自己可以赢到这场比赛,家中找来的人,一同琢磨,已经轻易地弄出两个个面,他不相信别人也能有如此本事。

  两只手在那里摆弄着魔方,每一下的力度都正好,从来不会让魔方因为力气大卡在那里,就在他对出来两个面,那边的一个小姑娘直接喊道:“我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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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响过,其他的孩子手上的动作一起停了下来,并且同时扭头去看,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姑娘,把手上的魔方高高举起,手腕来回地动着,让周围的人能够看清楚她把六个面全对了出来。

  小娃子们的心理素质可不如大人,一见有人先对了出来,第一没了,当下便有的忍不住哭了起来,原本他们还打算等着那柱香燃完,多对出一些好比别人强呢,这下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

  这几个哭的全是外来的孩子,葛家庄子只有两个哭的,张王两家庄子的孩子却是看过了那个魔方,又转回头来继续摆弄起手中的魔方,似乎第一还没有决来一般。

  这一点让跟着李珣过来的一个人看到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若是张王两家庄子上有一部分小娃子这么做还没什么,可他们竟然都是一个动作,那只能说明,他们平时学过了某种东西。

  “好样的,这才是我张王两家庄子上的人,当别人到了终点依旧再努力,魔方可以有第一,人生的道路不到死亡的那一刻,永远都不能放弃,小宝,看来我们成功了,教给他们的不仅仅是学识,还有做人的道理。”

  王鹃看到这一幕满意了,这些小孩子让她觉得花大价钱培养没有失败,看着别人成功依旧能够忍受寂寞努力的人才是最适合生存的人。

  张小宝没有多说什么,跟着点点头,又继续向下看。

  李珣深吸了一口气,同样也没扔下手中的魔方,依旧那么沉稳,手甚至都没有抖上那么一下,他知道第一没了,可他总不能学着那些孩子的模样停下来,那样的话,就不仅仅是失败那么简单了,他有着自己的荣耀。

  当一柱香烧完了之后,所有还在努力的孩子都停下来动作,把自己的魔方放到了桌子上面,有的只对出了一个面,有的甚至一个面都没有对出来,稍微好点的就是李珣了,竟然对了两个个面又两行多就差中间那个了,平时他可没达到这个程度。

  在张管家的示意下,下人们把一个个的铁制的牌子送到了这些孩子的面前,牌子上面写了他们的名字,至于那些放弃的,原本也准备了牌子,可这时却不会给他们拿出来。

  哪怕他们当中已经有人对出了两个面了,那也不给任何东西,周围一些懂事理的大人明白,这些放弃的孩子,比不上连一个面都没有对出来还依旧坚持的孩子。

  不理会那些又哭闹起来的孩子,第二场比赛继续开始,这次比的是书法,李珣如方才那样稳重,当写起字来的时候,心态根本没有任何的动摇,反而是那两个原本书法不错的孩子,因上一场的比赛,有点失去信心了,能写好的字也写的大失水准。

  第一场赢了的柳儿也在那写,她从来没有学过写字,甚至不认识字,这时她的做法简单,那就是站起来看别人写,尤其是那个她的恩人。

  李珣学的是王羲之的字体,笔锋婉转遒健,这一刻他的心神全部沉浸在了书写当中,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一个小姑娘在那里看。

  柳儿本想着打声招呼,看到恩人竟然在那里看都不看她一眼,知道现在打扰不好,只能继续看,看到恩人写了十二个字的时候,转身跑回到自己的桌子面前,拿起笔来,回忆着恩人写的字,也开始写了起来。

  第一个字写的时候,粗粗的,第二个字写的时候又细细的,第三个字写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出是字,等到写第十二个字的时候,好象画画一样,愣是把李珣的字给画了下来,哪怕她根本就不认识。

  写完了十二个字,她又跑去看,看了几个字回来继续写,有那宋静功平时相交不错的才子也到近前挨个看看,看一个就摇摇头,看到那两个原来比较不错的孩子的字的时候,摇摇头,对着旁边同样看的人说道:“心思不定啊,可惜。”

  等着又来到了李珣这里的时候,愣了一下,对旁边的人说道:“有点火候了,再练上几年,就能和一些苦练几十年停滞不前的人比较了。”

  柳儿过来看的时候,他们几个也跟着柳儿回去,看到柳儿前面写的字就准备转身离开,这个孩子根本就不会写字,一点功底都没有,可就在他们几人要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柳儿又写出了一个字。

  这回他不得不停下来了,拉过旁边已经转身的人说道:“高鹏兄,你来看这个小娃子,从头看到尾。”

  经他一说,其他人也来了兴趣,转身又看了起来,柳儿此时也比较关注,根本就不分神,她不明白恩人写的是《滕王阁诗》,此时正写到‘物换星移几度秋’。

  几个人就看着她写,最后一个秋字写出来的嗣后,还没等着柳儿继续跑过去看恩人的字呢,那个被人称为高鹏兄的人就忍不住叫了起来。

  “好!学的好,从第一字可看出,小姑娘从未写过字,到这个秋字时,竟然也透出了几分俊秀,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我有意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说着说着,就打听起人家的事情,想要收个徒弟,这是天分啊,他的话一出口,其他人不愿意了,纷纷抢着要收徒弟,把柳儿给吓坏了,离开位置就跑到了张管家身边,拉着张管家的袖子才觉得安全了。

  张管家旁边的两个护院已经站到了前面,其中一个正好把柳儿给挡住半边的身子,小公子吩咐照看的人不敢怠慢。

  这时李珣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放下笔,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了,看看自己的字,露出了笑容,他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不仅仅是把平时只能对出来三个面的魔方对出了四个面,字写的比以前也好了一些。

  甩甩手腕四下里看看,正好看到了躲在张管家身边的柳儿,却早已看不出是他当初帮过的人,那时的柳儿穿的衣服不好,身体也瘦,小脸蜡黄,这时是另一番模样,李珣只记得她是刚才第一个对完魔方的人。

  有了人保护,柳儿不害怕了,眨动着大眼睛在那到处看,当看到恩人也望向她的时候,以为恩人还想着她,拉着一个护院就来到了李珣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那里,边磕头边说“柳儿拜见恩人,恩人真厉害,会写那么多字。”

  “快快请起,你是……?”李珣努力地想了想,依旧没想出来这个小姑娘是谁,疑惑地问道。

  “恩人,我是柳儿啊,那天在酒楼前面,您给了我家不少吃的,还让酒楼照顾我们,恩人,您是个大好人。”柳儿一见恩人不记得她了,着急了。

  经她一提醒,李珣终于是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看着现在她的模样,知道酒楼给照顾的不错,衣服是丝的,鞋的缎面的,小脸红扑扑的。

  连忙又说了几句话,还安慰了柳儿一番,这第二场比赛也正好结束,开始第三场,就是智力了。

  这次需要的人手就多了起来,每个孩子身边都有一个人给说题,答出来了就说下一道,答不出来那么会告诉答案,再说下一道。

  孩子们哪里听过这种题啊,‘有个人洗衣服,洗了很长的时间了,他的衣服还是脏的,为什么?’‘他洗的是别人的衣服。’

  ‘一个东西有四条腿,但不能走路,为什么呢?’‘因为那是桌子。’

  就这样的题,一道接一道的问,大部分孩子都被问傻了,平时他们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

  最厉害的就是柳儿,当连续答错了三道题之后,她终于明白该怎么来回答这样的问题了,最后的七道题被她答出来六个。

  李珣也在错了五道题后终结出了经验,剩下的五道题答对了三个,所有人中排第二的,同时他也觉得这种题实在是太好玩了,马上叫来身边的人,让他们去把这些题都问出来记下,他留着问别人。

  柳儿胜了两场,最后一场就算是不胜也不会失败了,其他的就要看看李珣是否还能把最后一场拿下来,刚才的书法他是第一。

  最后一场问的是一些历史方面的东西,柳儿跟着找来的夫子学了不少,出题之前没有给她任何的提醒,出题的人也不认识她,这就保证了公平。

  这次不是每个人都问了,而是抢答,谁答上来就算谁的,一共是二十道题,如果有人出现回答的数量一边多,那么就要给这几个人再补充问题继续抢答,直到分出胜负。

  柳儿这时终于是体现出了高智商的过人之处,反应快,当初学的也快,连续答对了五道题,等看看别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她的时候,她突然想到恩人那边几次要开口,都被自己给抢了。

  为了报答恩人,她绝对不抢了,李珣后来居上,答对了九道题,剩下的有三道题谁也没答出来,还有三道题别三个孩子分别答了出来。

  就在张管家要宣布这场李王旬获胜的时候,李珣把身上的玉佩拿了下来,说道:“本……本公子输了,柳儿赢了,柳儿让着本公子,柳儿,这个你拿着,有了难办的事情,带上它到……到那边的李家庄子去找人帮忙。”

  说到后面的时候,李珣已经把玉佩塞到了柳儿的手中,他发现柳儿确实聪明,当初没白帮一次,至少知道感恩。

  就在他给完东西转身要走的时候,张管家来到了近前“李公子,老爷有要事相请,说是一件关乎到我大唐百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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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乎到我大唐百姓?”原本要离去的李珣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站住了。

  换成别的事情他可以拒绝,张王两家庄子的主家再厉害,在他眼中也不算什么,想邀请他,那看看他心情了,但张管家这话让他只能去听听,去看看。

  至少他还姓李,同时还是有着特殊的身份,不得不去关心这种事情,真跟着做出来了,一定会得到赞扬,这也是他从小就希望得到的东西。

  “李公子,您这边请。”张管家一看到李珣的模样就知道他不会拒绝了,伸手虚引,朝着水云间酒楼的方向而去。

  李珣又看了眼那些个孩子,点点头,带上几个保护的人跟在后面,他相信张家的人绝对不敢骗他。

  那些孩子一次胜利也没有拿到,正在不高兴的时候,酒楼中出来不少的人,每个人的手中都托着一个盘子,上面装着的东西看形状和鸡蛋一样,只是外面包了一层纸,不知道是什么。

  凡是把四场比赛坚持下来的孩子,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了五个,至于中途自己失去信心退出的人,则是只有一个。

  伙计噶子负责这次的解释,站在众人的前面,手上拿起一个那样的东西,对着大家说道:“这个叫松花蛋,看我打开,看看,这里面是一个鸡蛋,被庄子用特殊的方法制作出来,大家看看,这上面的纹理像不像松花?”

  说着话,噶子还在众人的面前拿着蛋走过,这些人一看,还真是这样,明明是一个鸡蛋的样子,竟然是黑色中带着些红色,还有一些黄色,就像那熬制出来的冻儿一样,颤颤微微,在上面布满了松花的图案。

  这种东西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个盯着伙计,等着他继续说。

  “看看,这个蛋呢,不能吃太多,一次吃上一个两个就可以了,更不能天天守着吃,诸位或许不知道这东西什么味道,无妨,这就切一些让诸位尝尝。”

  噶子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之后,招呼其他跟出来的人,把一些松花蛋给切开,每一个都要切成八份,大小相差不多,用盘子端到众人的面前,让他们尝尝。

  有些人身子金贵,不肯冒险,拿起来之后看别人,张家庄子陪孩子过来的人则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们不相信主家会害他们,拿起来就吃。

  一种特殊的味道进到了他们的口中,都点着头,赞扬起来,说这蛋如何如何的好吃。

  “今天终于是把松花蛋做出来了,小宝,明天早上起来,咱们两个就吃皮蛋瘦肉粥吧,我看着也馋了。”

  王鹃趴在张小宝的旁边,吧嗒两下嘴说道。

  张小宝哆嗦了一下“我可不吃,我不爱吃这东西,一股臊味儿,要吃你自己吃,别拉着我。”

  “一看你就不懂得享受,不吃算了,我自己吃,一看你就没有享福的命。”王鹃和张小宝不同,她爱吃松花蛋,尤其是传统工艺制作的,可惜她不会,会的张小宝却不吃。

  用这东西做粥,或者是直接切成一条一条的,她以前吃饭的时候最下饭,弄点豆腐拌一拌,她甚至一个菜就能多吃两碗饭,从小吃到大,听说这东西有各种的害处,却没在她身上体现出来。

  唯一让她觉得遗憾的是,吃的大部分都是那种直接用特殊工艺做出来的,上面没有石灰,也没有稻壳和泥,干干净净,从外观上看和普通的蛋没什么区别,吃起来味道要差上不少。

  下面的那些人可不知道这东西如何做出来的,见有人吃了,也跟着吃起来,吃到嘴中有的说好,有的说味道难闻,可口感和回味却比平常的鸡蛋强多了。

  见他们吃的高兴,张小宝也跟着高兴,哪怕他绝对不吃一口,对着王鹃说道:“弄这东西无非就是鸡蛋多了以后不好保存,除了咸蛋外,也只有松花蛋保存时间更长,咸蛋保存起来占地方,腌到一定时候,就要拿出来煮熟了再次扔进盐水当中,麻烦。

  让院子的人千万要弄仔细了,别把方子泄露出去,所有的泥土、稻壳、石灰和盐必须用水洗掉,那些弄下来的东西就扔到粪池当中吧,多添加点别的东西,做肥料还是不错的。”

  “就知道你不会把一件事情弄出来以后不施展其他的手段,这蛋你准备卖多少钱一个?”王鹃在张小宝制作松花蛋的时候几次劝说他这东西还不错,有不少好处,结果都没有让他动摇,只能放弃,现在松花蛋做好了,考虑的就是价钱上的问题。

  “五文钱一个。”张小宝给出了一个吓死人的价钱。

  “就那么点盐水,石灰,还有稻壳加泥土,你竟然喊出如此高的价钱?那样的花会有很多平常的人家买不起的,一只鹅崽子也就这个钱了,还是要母鹅,看到没有,母的就是值钱。”

  王鹃没想到张小宝敢定这么高的价钱,那一个松花蛋的成本还不到一文钱,他想赚百分之四百的利润。

  张小宝可不是像王鹃那样考虑的“母鹅的值钱正说明公鹅的强大,一群鹅中只要有一只公鹅就行,它不仅仅是要帮着母的产下有后代的蛋,还要保证母鹅的安全。

  价钱方面是绝对不能变的,松花蛋再好,它能比上蒸的鸡蛋糕?能比上煎成七分熟的荷包蛋?没钱的人能吃到一点鸡蛋,通常都是用煮的,我可没把它定位在大众食品上面,酱牛肉许多人都喜欢吃,真正能吃得起的有几个?

  没有钱的人家难道非要买松花蛋吃?又不是盐,属于必须的消耗品,就是五文钱,还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蛋,有些松花多的,红色多的蛋,要卖十文钱,拉开差距,那些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你就是一个资本家,在追求利润的时候,你的心是黑的。”王鹃心中承认张小宝的说法,松花蛋的营养价值永远比不上生吃鸡蛋,这两种都需要放醋来杀菌,尤其是陈醋,以菌制菌。

  可她还是要反驳一句,高利润毕竟代表了高风险,有些人就看不惯别人过的好,会想办法找麻烦,谁都知道一个鸡蛋值多少钱,真卖出五文、十文的话,消费的人不会说什么,人家就喜欢这个味道,可有些人就要打坏主意。

  张小宝自然知道王鹃考虑的是什么,劝解道:“该来的总要到来,除非你不想发展,否则需要你面对的事情,就不能去逃避,谁敢打这东西的主意,我就把方子卖给他们,一个松花蛋而已。

  到是我让他们知道,花了钱未必就能占到便宜,把方子一公布就行了,偷偷的公布,若是卖出十份方子,到是他们一定会想着谁把秘密泄露出去的,我们在卖完他们方子的第二天就把那方子涨价,涨出来几被的价钱,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我们?”

  “我会,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王鹃肯定地回着。

  “是,你学的是什么?他们难道也会去学犯罪心理学?也能知道你那边的一些经验?”

  “知道怕了吧?那以后就千万不要骗我,什么公鹅母鹅的,你吃蜂蜜么?知道蜂巢中哪个地位最高?”王鹃高兴地晃了晃脑袋。

  张小宝当然知道蜜蜂属于什么社会结构了,看了眼得意中的王鹃“其实你不用说那么隐晦,你说武则天就行了,还有那个姓萧太后,都不是一般人,多亏到了这里,不然按照你的性格,或许铁骑就能到处踏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那个姓李的吧,你说他会不会上当?哦不,是会不会与我们合作?”

  “绝对没问题,这可是新思路,一般人想不到的,越是觉得自己是处在金字塔上面的人就越是想这些事情。”

  被算计的李珣根本就不知道楼上有两个人再谈论他,此刻的他,全部身心都放在了能够影响到整个大唐的事事情上面。

  张父这次亲自出来与李珣商量事情,他总不能把儿子和儿媳妇给支到别人的面前,原本看着比较内项的他,这个时候显得非常活跃。

  在其他人的眼中,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可张小宝和王鹃明白,之所以这个父亲内项,原因就是他准备好好学习,到时来个一鸣惊人,其实他内心并不是如此。

  张父对儿子已经没有什么评价了,若是非要让他说说心中的感想,那就是骄傲,这时面对着李珣,他把儿子的想法一点点说了出来。

  事情不麻烦,甚至非常简单,那就是邀请李珣帮着组织并参加一个三水县的孩子游玩活动。分为三项。

  一个是草原,一个是沙漠,还有一个则是平地,需要在这三个地方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每项为期五天,加上来回跑的路程大概是二十五天左右,至于森林,那里面的危险太大,被取消了。

  按照张小宝的话来说,就是让所有的孩子适应各种生存环境,强身健体,孩子的年龄选择在八岁到十二岁之间。

  现实中出了点小事儿,耽搁了,今天一章,明天六章,把昨天和今天的补回来。

  李珣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这么一来,许多小孩子就能够接受锻炼了,他按照自己的生活环境想的,平时他也要进行一些锻炼,骑马、射箭等等,毕竟皇叔在这方面就比较厉害,作为子侄的,想要受到赏识,不得不跟着学。

  此刻一个机会摆在了面前,李珣绝对不可能会拒绝,答应了之后,把日子定了下来,第一项就是草原,唯一有点出入的是,李珣没有定下五天的时间,八岁到十二岁的孩子应该是十天。

  同时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让五岁到八岁的孩子也跟着参加,时间定在了三天上,晚上自然会有人照顾,而大的那些全靠自己才行。

  张父知道这个小孩子的身份,自然不会阻止,有这样的人在,派出来护卫,相信孩子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草原的地方也选好了,在罗水河那边的罗川县上,有一片牧场,上面养了几千匹的马,数量不多,牧场也不算太大,南被方向骑马用不上半天就能穿过,东西方向也是一天之内的事情。

  把事情商谈完,李珣离开了,带着一个奖牌回到了自己的庄子,其他的孩子也同样跟着大人回家,热闹的一天算是结束了。

  等快到了晚上的时候,那些个经常来酒楼的人看到孩子们的比赛后有了新的想法,提议也举行这样一场比赛,尤其是那个智力的问答,他们觉得很有意思,初时听着有点乱,等后来知道了答案,仔细想想,还真有一些道理在其中。

  结果直接要求把整个酒楼二层以上的地方包下来,楼顶也算。

  这个事情放到别人的眼中只不过是一种简单的娱乐而已,得到了消息的张小宝和王鹃却是有不同的想法,今天他们两个给一些周围的小地方做了点宣传,收获了价值一两三钱银子的东西,算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知道有更多的大人也要如此,两个人有凑到一起商量了起来,想要从中得到更大的利益。

  “小宝,你来看看,这是我设计的图纸,专门摆放广告的位置,在外面的路上,就要摆上一排,上面写着愿意花钱的商家的店名,一个位置一天五十文,贵不贵?”

  王鹃把一张画着图案的纸推到了张小宝的面前问道。

  张小宝的绘画水平比起王鹃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用嘴说他比王鹃强,落实到具体的事情上,那就比不了了,看了看王鹃设计的旗帜,摇摇头。

  “你这个旗帜画的是不错,还能迎风招展呢,可这样一来,我们的成本要提高不少,用布做的旗帜赚钱就少了,还有点最为重要,那就是有风的时候它招展,没风的时候别人也看不到上面的图案和字。

  这个要改一改,不用布来做,用纸,还不费染料,还能一直在那了撑着,用小棍子把那旗帜的框给编出来,贴上纸就行了,若是风大的话,在纸上打几个窟窿,就不会把纸给吹坏,吹坏也无所谓,再做一个。

  这算是第二次,规模比上次大,价钱还不能太高,三十文一天吧,五十文有点多,那不是小数目,我实在不人心赚那些商人的钱,大家都不容易。”

  张小宝不说最后一句话,王鹃还真的就相信了,结果那句不忍心赚钱的话一说,王鹃就开始撇嘴儿,诈骗犯就没一个好东西,就像鳄鱼流眼泪一样,谁相信它是可怜那些被它吃掉的动物?

  果然,没等王鹃说什么呢,张小宝就在那里比画上了,不时地还拿起笔来在纸上画两下,等着他把东西画完,王鹃凑过去一看,觉得这东西做出来有点浪费材料。

  “一面旗帜为什么要用两个旗杆?这成本就不高了?那两米高的旗,找来竹竿的话,只能更高,多放一根,就多花一份钱。”

  王鹃见到张小宝在那里坐着看画,在旁边问道。

  “不是这个意思,你两米高的当然用一根就够了,我这个是五米高的,框架也不一样,可以在上面贴布,要大,大大的,越大越好,最好是三米乘三米,或者是三米乘两米的大旗,放到葛家庄子过来的那条路前面,让所有的人过来是第一眼就看到。

  先弄小旗帜让别人看,就沿着路,一路过来,三十文一面,实在不行的话,二十文也可以,等他们买完了这个位置,咱们就把大的旗给弄起来,到时让他们竞争这个位置,不用多,只要一路上每隔一段放上一个,整体十面就行。

  这个费用大,用布了,起价一天是二百文钱,两天是三百文,三天是三百五十文,接着就是半个月,一千五百文,一个月两千五百文,你觉得如何?”

  张小宝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等着王鹃来夸奖一下。

  王鹃看着张小宝愣了一会儿“我觉得你是在做梦,人家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你弄一天的脑筋急转弯,人家买一个月的地方?何况你开始时不说有大旗,等人家买完了小的,你弄个大的出来,人家下回呢?还能过来?”

  “这你就不懂了,那小旗帜到时可以说打折,比如延长时间,比如下次的时候便宜多少,对吧?”张小宝对这种事情非常的熟悉,根本就不用什么本事,只要接触过的人都知道。

  “那一个月的时间有人买么?时间越长咱们才能赚的越多,换成我是商家的话,一看这个价钱就不会买位置,大不了我自己在更前面的地方做出来一面旗帜,你又能如何?比你这个还大。”

  王鹃继续给挑毛病,准确地说是要让张小宝把心中的想法都说出来,她不相信张小宝会考虑不到这方面的事情。

  张小宝看了王鹃一眼,说道:“好吧,好吧,告诉你,一点神秘感都不让我留一下,主要是我怕你觉得我这招太缺德,那个比赛啊,你直接一天可以比完,当然就能拖上个十天半个月,你可以有初赛,有复赛,有循环塞,最后有决赛。

  每一场比赛都要单独进行,不是所有的几场同时来弄,这样一天也比不了几场,可以抢答,可以必答,参赛的人你总要介绍一下吧?人家万一有什么好的诗作呢,露脸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明白了,一场折腾半个时辰,再加上插科打诨什么的,一天下来,也就比那么几场,人数越多,比的场也就越多,你不会是想在关键的时候再插上点广告吧?”

  王鹃终于想起那些个娱乐的节目来了,平时她看的机会少,都在忙工作,偶尔扫一眼,觉得没意思也就不看了,这时经张小宝一说,回忆起那些东西,算是明白张小宝的想法了。

  “不不不,广告绝对不能插,你插广告,人家比赛的人怎么办?又没有录制的工具。”

  张小宝拒绝了在中间时间插广告的事情,又接着说道:“还有奖品呢,你不如说奖的是文房四宝,这么好的机会,就让给那些个卖纸张和笔墨的地方吧,咱们允许他们给我们钱,并把他们的东西当奖品。

  还有,伙计的服装到时也可以在上面贴点东西,比如某个店铺的名字,最好还是给咱们自己留着吧,小罗水那边的酒楼也需要广告,我是不是太善良了?”

  “你太不要脸了,换成我,我就不给你提供那些东西,你又能如何?”王鹃再次按照这个时代的人的一些想法来给张小宝找漏洞。

  张小宝放下笔,把两只小手放到脑袋后面,靠在椅子上,斜着眼睛看了王鹃一下“这就是我要说的那个缺德的方法了。”

  “什么方法?”王鹃把张小宝的脑袋搬正了,对着她。

  “你比如,卖文具的地方不可能只有一处吧?尤其是三水县县城那条繁华的街道上,没打听过,想来有个三、五家的没问题,我们就派人过去买,要买大量的笔墨纸张,砚台就不要那么多了,否则会浪费。

  你让人买的时候,到一家里面挑,挑来挑去,旁边陪着的人就可以说,另一家的应该比这家的好,不如去那家看看,这几个人就去另一家了,如此这么来回说,就是不买。

  多排几拨人,让那几家都觉得气愤以后,再找人去买,这次是真买,交定钱的那种,把他们几家的掌柜的都找来,问他们谁的货好,谁的价钱便宜,然后选一家最差的,好好评价一番,一定要把别家的好东西说成是不好的,把不好的说成好的。”

  张小宝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一下,王鹃马上就问道:“那就是挑起他们的之间的仇恨而已,或者说是让人家知道买货的人是个傻子,你能把他们拉到这边来?”

  “别急,听我说,这次定一点货,定完就走,马上自派一些人过来,继续找他们商量买东西的事情,想要买来送到小罗水那边给才子们写字用,一定要让这些掌柜的明白。”

  张小宝喝了口水,对王鹃又解释了一句。

  王鹃听到张小宝的话还是没有完全明白,通常这时候就应该让水云间的酒楼中的人过来商量了,可看着张小宝的意思,似乎还有其他手段。

  “那对于咱们这边有什么帮助呢?总不能就这么来回的搅和?到时那些笔墨我们真要买那么多?用不了呀。”

  “那么可能?我就是一买一批而已,几家都买点,回去以后让人来退,就说那边的才子们觉得这几家的笔墨不好,不如从外面买来的好,小罗水那边的这些东西一定要从外面采购。”

  “为什么?”

  “当然是拉关系了,让州中的一些有实权的人介绍一个卖家,咱们就从那买,可能会贵一些,就当是送礼了。

  到这时,他们一定会很生气,再派出水云间的人去他们那里商量这个买东西的事情,说是会有不少的才子要到那里比试,决定用他们的东西,让外县的一个这样的铺子过来个人,也加入进去,就是托儿。

  到时提出白给东西,还要给钱,目的是让在三水县游玩的才子知道谁家的货好,你说当地的商家会怎么办?”

  张小宝这次把所有的安排都说了出来,王鹃猛点着头,伸出个大拇指。

  “厉害,你累不累啊?就为了这么事情,还要买几次,还要找托儿,值得么?买回来的那么多东西怎么办?”

  王鹃承认张小宝这个计划确实比较完美,先是挑拨本地商家的关系,又在小罗水那边落他们的面子,买了的东西人家当然不会退了,除非是开始就讲好,可如此一来就容易让他们察觉。

  最后那个出现的托儿才是最厉害的,这不仅仅是关系到面子了,和以后的生意上也有联系,这么一番操作,只为了弄一点文房四宝,怎么想王鹃都觉得有些不合算。

  张小宝实在是不知道王鹃为什么就不能多想想,只好继续解释“这不是一次那么简单,现在的人还没有赞助别人的习惯,咱们先开一个头,以后小罗水那边和水云间再组织什么活动的时候,别人就能够按照这次的事情来做了。

  这叫培养客户的消费意识,那些笔墨和纸张,就拿回来给庄子上的学堂用了,不是提过不要砚台了么,就是那东西消耗太慢,一个砚台只要别弄坏了,用上几辈子都没问题。”

  “哦,早说呀,我知道了,小事情,你安排吧,现在说大事情,小事情放一边,说说那个应该是未来王爷的人该怎么办?”

  王鹃觉得在这个事情上有点反应慢了,非常不讲理地把这个事情归为小事情,开始转移话题。

  “先看看他要怎么办?咱们庄子配合就行了,走吧,出去游泳去,小事情抽空吩咐一声就行。”张小宝还不至于在这方面非压制一下王鹃的地步,那纯粹是找不自在。

  于是两个人在天要黑下来的时候跑到游泳池沾点水又出来了,当冲凉了。

  张王葛三家庄子上参加比赛获得小铁牌的小娃子今天晚上都吃了一顿好的,别看是那么一个不值钱的牌子,在家大人的眼中却是了不得,还有得到的松花蛋,都给孩子留下来慢慢吃,大人只尝一口就不吃了。

  今天已经有一些外来的人回去时买了不少的松花蛋,五文一个,十文一个的,都是剥开来买回去,没剥开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一率七文钱,买到好的,就算赚了,买到不好的,那就赔了。

  三个庄子的大人知道这个价钱后,就再也舍不得吃孩子赢回来的松花蛋,有那懂事的孩子见大人不吃,自己也不吃,结果一家五口人,一个松花蛋都没吃了,一人尝了一点。

  张王两家去参加比赛的孩子回来时,又得到了主家额外的奖励,这次是直接给的钱,一个人十文,就为了让他们带回去给家人,这是王鹃提议的,她被这些孩子那种永不放弃的精神给触动了。

  至于那些个看到柳儿获胜就停下来又哭又闹的孩子,回家是否挨打,那别人就不知道了,当时那些大人拿自己的孩子跟别人家的比时,就羞的有些受不了,其他人可不会孩子不懂事,只能说家大人教的不好。

  孩子的比赛完了,最后获得胜利的可不仅仅是柳儿一个,她自然是得到了不少的东西、钱财,还有那个大大的奖杯,更大的胜利是张王两家孩子的那种整体的动作,让跟着李珣来的中年人吃惊不已。

  当天回去就把这种事情说给李珣听,他可是李珣家中给找的老师,把李珣听的一愣一愣,没想到就那么简单的一个事情,从老师的口中说出来,竟然包含了不少的东西,当下就命令自己庄子上也起个学堂,找来好的夫子教导庄子上的孩子。

  他不相信自己这个庄子比不上张王两家的,不就是给东西么?别人能给,他也能给,给更好的,下次找个机会再比比,看看谁庄子上的人厉害?

  这个事情吩咐下去,李珣又开始忙起了那培养‘祖国’孩子的事情,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讨好家人的手段,一张张的帖子写好,让人送到那些个家中条件不错的人家去。

  还让人在整个三水县贴出了告示,各家有孩子的知道这个事情,把孩子先送到水云间酒楼后面的那些院落安置,到时候报名。

  李珣这时已经把水云间当成他自己的来用了,今天遇到张父说事情的时候还不忘了提一句要买酒楼的想法,结果被张父以东家没有到齐不好做决定为由给拒绝了,儿子和儿媳妇弄出来的东西,他岂能给卖了?

  想要在酒楼进行智力游戏的才子们,为了能够公平一些,决定出题的人不在他们当中出,而是找到了张管家,让他给出一些题,他们愿意花钱买。

  张管家没想到这种题也能赚钱,高兴地回来跟张小宝两个人说,没想到张小宝直接就拒绝了卖题的事情,和王鹃写了一上午,写出来几百道符合大人智力的题,让张管家给送了过去,现在不能让别人知道了,每一道题就单独放一个信封当中。

  在信封的上面写上了‘水云间酒楼智力题’几个字,里面那些个纸条下面也写着‘水云间’三个字。

  如此才是张小宝和王鹃的打算,那点买题的钱能有多少?以后只要大家都喜欢玩这种游戏了,并且能够自己想出题了,那么只要有人一说智力题,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水云间,把企业的品牌渗透到文化当中,才是真正的厉害。

  第二天下午,张小宝派出去挑拨各种商家关系的人也一路急赶地到了地方,这一下可就乱了,平时那些个商家之间就是竞争激烈,面上维持着一种友好,暗中不停地较着劲儿,经人一搅和,终于是把面子也给撕破了。

  安排完这种缺德事情的张小宝选择性地忽略了三水县商家之间会产生多大的矛盾,他正在和王鹃发愁呢。

  也不知道王鹃的父亲怎么想的,知道有不少的孩子都会参加那种野外生存的游戏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女儿和女婿也给报上去了,谁让李珣说一个五岁和八岁也能参加呢。

  若是按照张小宝和王鹃的想法,八岁到十二岁,王鹃的父亲绝对不会把两个孩子给报上去,五岁的话就好办了。

  张小宝和王鹃小生下来的时候就比别的孩子大一点,张小宝八斤半,王鹃轻一点,八斤六两,两个大胖孩子当时可把两家人给喜欢坏了,也算是两个人母亲的运气和身体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平时因为是主家,张王氏奶水足,又比别的孩子大一点,等着两个人到了这边,经过一年多的锻炼,猛吃猛喝,看上去就像四岁的孩子一样,有那五、六岁的孩子还没有他们两个大呢。

  王父不像张父那样是一个书生,他是个比较朴实的人,总是拿自己的孩子和别人比,每次比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好,故此,他动心了,到水云间把孩子的名给报了上去。

  回家了还在和老婆吵着呢,张小宝和王鹃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两个事情,名字被报了,王鹃的父母在家中不怎么和平。

  两个人只好商量一下,看看是去还是不去,到那草地上玩一圈也行,可没什么意思,什么野外生存啊,牧场又没有什么危险,晚上还能吃到大人做好的饭菜,这如果叫野外生存,他两个以前那叫什么?

  “真愁人,我爸也真是的,非要把咱们两个给报上去干什么?没有一点大家风范,我们用和别人比这个?”王鹃最担心的就是家中的父母会不会打起来。

  “你家本来就不是大家,你爸的想法其实没有错,听说你爷爷也支持他,这叫什么思想呢?应该是小农思想吧?有点自私,有点功利,有点自己的小骄傲,有点怕被别人瞧不起,有点……。”

  “你别埋汰我家,我决定了,去,什么小农思想,这叫亮剑精神。”王鹃不等张小宝继续贬低自己的家人,就下了决定。

  “那就去,让张管家跟着,到那里看看能不能买点马,马奶也行啊,就在当地买,在当地做成奶酪,运回来给孩子们吃,还可以做菜肴,前期要培养客人吃这些东西的习惯。”

  张小宝无所谓去还是不去,到了那里也就是玩,出门看看也行,对于王鹃的父亲他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他总不能把身边所有的人都按照他和王鹃的想法来安排吧?

  以后得让自己的母亲过去跟王鹃的母亲讲点故事,侧面地教导一下王鹃的父亲,让他别总是想要出人头地,哪怕这个想法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有,能压一压就压一压,两家平时的沟通应该再频繁一些,到时候有什么想法还一同商量。

  “恩,那就准备一下,再有几天就要过去了,听说这次时间长,大的十天,小的三天,就当时怀念一下那过去的时光吧,把这个决定告诉给我家吧,我妈是担心咱们两个,还是我妈好,我爸一天也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王鹃见张小宝也支持她,明白张小宝这是对她的一种理解,她总不能换个爸爸,更不可能去教导她爸爸,只能尽量影响一下了,想到影响,她碰了碰张小宝,问道:

  “小宝,帮我想一个好办法,怎么能让我爸稳当一些,现在是小事儿,万一以后遇到大事儿了,那会出人命的。”

  “我已经考虑过了,走夫人策略,让我娘经常去给你娘讲一讲因为不稳重而出的事情,这种故事多了,找我爹问问就行。”张小宝把刚才想的说出来。

  王鹃不满意“那该多慢啊,我要快的,快点成长起来。”

  “那就只能让他去接触一些个稳重的人,在旁边看多了,自然就学会了,让你爸出去和那种人多交流交流,把宋静功派在旁边跟着,以免他吃大亏,小亏不怕,多吃点好。”

  这次张小宝拿出了一个最支持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像家大人想要让孩子能够更稳的走路,只能让孩子摔更多的跟头,没有什么比这更快的了。

  “辛苦你了小宝,还要跟着我家操心。”王鹃用手托着下巴感谢道。

  “不,这不叫辛苦,这叫幸福,当你能为了一个家尽到自己的力量的时候,你应该感受这个过程中的东西,无论是甜蜜还是痛苦,那都是幸福。”

  张小宝感慨地说着,他从来不为这种事情赶到难过。

  “恩,幸福,确实很幸福,小宝你真好,快点准备啦,没有的让人马上去做,既然是野外生存,那就要有野外生存的样子才行。”

  王鹃掐了一下张小宝的脸算是奖励,开始琢磨起应该带什么东西去那里,她和张小宝的袖子当中还各放着一根锋利的针呢,除了这个,要有一个能够挖土的小铲子,还要有一条毛毯,一顶遮阳的帽子,一些配制好的药,铁做的套碗,一把小刀,绳子,盐,一个背包,打火用的火石,要找那种轻轻一碰就能出火星的,不然她和张小宝的力气不够。

  王鹃把这些东西一样样说给张小宝听,张小宝听着听着,突然说道:“让人做一些小点的铲子,碗,就是那些小孩子玩过家家的东西,到时候当成赞助的东西,质量一定要好,还不能对小孩子有什么伤害,上面刻字,就刻水云间,到时候让人成立大的买卖的时候依旧用这个名字。”

  “好主意,小孩子从小就会有一种想法,那就是水云间是最好的地方,水云间的东西也是最好的,我们就让水云间的东西伴随他们长大,那水云间酒楼是不是也要提出赞助?

  找几个水云间的厨子跟去给做饭做菜,材料也由水云间提供,一定要快点把这个事情给落实下来,不然他们那些‘才子’比智力的时候,别人知道了这赞助的好处,会抢了这个买卖的。”

  王鹃一听张小宝的话,也跟着补充起来,这种从孩子开始就经营的手段才是最厉害的,她小的时候就有许多的事情到现在也无法忘记,比如说一提娃娃,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芭比’两个字。

  有了决定,两个人开始忙碌起来,包要特殊制作,需要双肩背,腰的地方还要多出一个带子的那种,布料必须结实,衣服也不能再穿这么宽松的了。

  王鹃家中也有人去给报信,让他们别吵了,孩子已经决定去了,张管家也亲自去那边的庄子找李珣商量这个赞助的事情,所有需要的东西都由水云间提供。

  李珣听完张管家的话,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难道水云间那三个东家病了?否则为何会愿意掏钱?既然有这么好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答应,害怕水云间那边翻悔,还专门让人写了一个字据,双方画押,这下他放心了。

  张管家也放心了,那纸上可是写着这次的游戏所用的东西只能由水云间一家来出,绝对不允许别的人再加入进来。

  等着张管家高兴地离开后,李珣把躲在屏风后面的那个中年人给找出来,说道:“师傅,这个水云间是不是东家都缺心眼?竟然愿意出这么多的钱财,看看他写的东西,全包括了,连去那边时候的车都是水云间出。

  这可是三次呢,想来,到时来这边的孩子不会少了,这下没有三、五百两银子或许就不够了,你看看,他可是写了,所有孩子吃的东西他们管,并且保证是好东西,加上最后每个孩子送出的玩具和奖品,实在是想不明白。”

  中年人一边听着李珣的话,一边在那里看着纸上的字,同样也疑惑起来,这么给东西究竟是什么目的?难道只是为了讨好李珣?几百两银子想讨好,可能么?

  “不对,事情不会如此地简单,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们没有想到,钱财到是不多,小罗水河那里,现在每天都能给他们赚不少的钱。

  对呀,小罗水河,听说当初他们买那个地方的时候,那地方根本就没有人要,结果等他们买到了手,直接就弄出了个码头,还有那后面的酒楼等地方,让不少人或羡慕、或嫉妒。”

  “师傅,难道他们这次的做法和那小罗水河一样?可他们没有提什么要求,怎么看都是白白送钱,我觉得他们一定是傻了,看看他们对庄子上的小娃子就知道了,他们应该非常喜欢小孩儿。”

  李珣这时突然灵机一动,在那里说到,说完后,他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如此,尤其是那两个庄子上还有两个小孩子,喜欢小孩,所以出钱给小孩。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看看再说吧,到时就明白了,张家庄子处处让人觉得不一样。”中年人却是不完全同意李珣的说法。

  李珣没有反驳,点点头“好,到时看看,我先去找人问问,那边有多少人报名了。”

  翌日,张小宝和王鹃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着那边的李珣把人都找来,就按照订好的时间出发。

  酒楼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这两天有三十多个人报名了,全是富贵人家派来的人,至于远地方,到现在可能还没过来,张王两家庄子的人没报,时间太长,怕耽搁学习,其他就近的庄子上的小孩子只有两个主家的过来报了名,那些个庄户的孩子则是没敢来。

  “他们怎么不来呢?”王鹃纳闷了,这么好的机会,能让孩子去玩,跟着的家大人也可以吃到免费的东西,住免费的帐篷,一文钱都不用花,好事儿啊,结束后还能得到一份礼物。

  “当然是害怕了,李珣是什么人?那天来的人都看到人家的富贵样子,一想有那么多有钱有权的人在一起,他们的孩子万一给人家碰到了,他们可赔不起,远的地方,哪有时间送孩子?更没有时间陪孩子到处跑,那要耽误多少活?”

  张小宝这个时候也想明白了,穷人家的孩子是不会来的,穷并不代表大人就不在乎孩子了,孩子来了,家大人自然要陪同,那耽误的工夫可就多了。

  “啊?也就是说咱们这次的计划失败了?”王鹃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

  “没失败,目的是把李珣这个人给牵扯进来,不管有没有穷人家的孩子,他都会觉得有意思,下次再给他找别的事情做,何况穷人家的孩子都是不怎么管,整天在村子中到处乱跑,扔山上自己就找东西吃了,还训练什么野外生存?”

  张小宝没有任何觉得失败的想法,达到目的就行了。

  “好,那就跟他们有钱有权的人接触一下,看看他们是怎么说话和做事情的,到时咱们也学学,我估计李珣会把他庄子上的小孩子给带出去。”

  王鹃说到李珣时,笑了起来,她能想到李珣那人会怎么做。

  正如张小宝说的那般,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一个去报名,李珣邀请的那些倒是都来了,安排个人到这边,把名字一说就行,也不用交什么报名费,到时人家会亲自把孩子给送过来。

  李珣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加在一起才有五十三个人报名,这数量按理说不少了,却与他想法中的相差太远,他的目的可不是找一群人在一起玩,他还想着那个全民强身健体呢。

  这一两年中对外用兵,他这时若是能够把事情给办好了,想来皇上叔叔也会高兴,此时听到这么少的数字,对着那回来报信的人问道:“怎么就这么几个人?那边离着近的地方不是有三个庄子么?里面的孩子不少吧?”

  “回小侯爷,小的不知道为什么人这么少,张王葛三家庄子没有人报名,外来有几个,伙计跟小的说,那些都是有钱人家的,小侯爷,不如小的再去让人贴一遍告示,或者小侯爷您下一个强制的命令。”

  报信的人也有点紧张,怕小侯爷把火气发到自己的身上,在一旁又给出主意。

  “命令?我能发命令?我算什么?你现在就去问问,张王两家庄子上的孩子为什么没有报名,这主意可是他们给我出的,告诉他们,不来不行,一个年龄的那个至少要来十个人,五个吧,十个太多。”

  李珣着急了,别人他不敢去强制要求,张王两家庄子他敢,他的想法简单,谁让你们这些人给我出主意的,啊,主意出完了,我这边动了,你那里一个人也不来,这分明就是拆本侯爷的台。

  报信的人马上就跑了出去,好在离的近,不一会儿工夫又气喘吁吁跑回来,报告道:“小侯爷,小的问出来了,张王两家庄子上的人觉得时间太长,耽误他们娃子念书,说愿意一个年龄段出五个人,可每到一处就要换成新人,不然去的人功课会落下的。”

  “恩,这就好,我这个庄子上不是也有不少的孩子么?让他们去,他们总没有念书吧,一共多少人够这个年龄?”李珣这下满意了,人家的理由也充分,当初人家说的可是五天,是他自己改成了十天。

  那些小孩子和他不能比,他白天不学,晚上也会有人教,庄子上的小娃子谁能请的起那么多的夫子挨个过去登门?

  “回小侯爷的话,咱们这庄子上,五岁到八岁的有十一个,八岁到十二岁的有九个,一共二十个人够年龄。”报信的人对这边的事情记得非常清楚,就怕哪一天小侯爷高兴问一问,万一答不上了惹小侯爷生气,那后果……。

  “二十个人,好,都叫着,到时一起去,跟他们家人说,不用担心孩子,本侯爷管了,哪个到时出岔子,找本侯爷,有四岁的么?有的话找壮实点的也加进来,人越多越好。”

  李珣实在是快要急疯了,把人家四岁的人也拿出来凑数。

  报信的人露出为难的神色,回道:“小侯爷,四岁的是有,可一个个身子骨都弱,经不起折腾啊,那五岁的有的也不行,您看……?”

  “五岁的不行?怎么可能?我见那张王两家庄子上的娃子一个个都不错啊,莫非庄户吃的不一样?”李珣纳闷了。

  “小侯爷,您还真说对了,确实吃的不一样,平时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和咱们这边比,就是多了一点钱,偶尔吃顿肉,可这是大人,娃子不同啊,那些小娃子每天都好吃好喝供着。

  小的听人说,不算是家中吃的,学堂上无论大小,所有的娃子一天供两顿饭,早上一顿奶和蛋,下午一顿菜和肉,小娃子身子长的快,只要吃的好一点,那就马上能看出来,咱庄子的庄户娃子拿什么和人家比。

  小侯爷,张王两家的娃子,莫说是野外生存了,就是打架,同样岁数的,一个人能打咱们这边的仨,小的还听说,那两个主家,只要有点好东西,就会想着小娃子,摔死头牛都要熬点汤给小娃子送去,咱们……。”

  报信的人说到这里,实在是不敢说了,小侯爷到了这边之后,没给什么好处,那些人家卖了地,钱都攒起来了,舍不得花,平时吃啥还吃啥,平时大家都这样,看不出什么,现在有不一样的,那些孩子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现在庄子上有不少人都在暗中后悔,听说就在小侯爷买下庄子的那天,张家庄子就派人过来要买,可惜晚了一步,当初卖掉地的人都在那相互埋怨,说是不应该这么急着把地卖了,应该等张家庄子的人来买。

  李珣这时沉默了,不知道是该抱怨张王两家庄子为什么对庄户这么好,还是后悔自己来的时候没有立即给小孩子吃上好东西。

  没想到他们两个庄子竟然给庄户的孩子吃这么好的饭,看看那天人家派来比试的孩子就知道了,一个个小脸都是红扑扑的。

  “这样吧,还有几天才要到别的地方,你去给那些小娃子弄东西吃,一天吃四顿,不,正餐吃四顿,吃完了就让他们玩儿,只要玩饿了,就随时给他们东西吃,肉和蛋一样都不能少,总能长起来一些吧?”

  李珣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赶一赶,又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能,小侯爷您放心,娃子长的快,睡一觉就能长不少,只要饭供上了,几天便能吃胖,小的这就去安排。”

  报信的人一听到小侯爷的话高兴了,如此一来,庄户就不会像当初那么抱怨,他也会轻松不少,他刚要退出去,李珣又开口说道:“睡觉睡不好了也不行,去,给本侯爷多弄些冰,放到他们的屋子当中,找人给他们赶蚊子,本侯爷就不信了,比不上他张王两家的人。”

  报信的人觉得自己的小侯爷疯了,给庄户送冰,还给赶蚊子,这地多大的花消,想劝又不敢劝,只好应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再次说道:“小侯爷,小的打听到一个事情,张王两家的两个小娃子这次也报名了,一男娃,一女娃。”

  “好,他们还算不错,可我记得那两个娃子还不到五岁吧?”李珣先是高兴,后又怀疑起来。

  “回小侯爷,才两岁多,可长的大,比一般孩子大上不少,看着像四岁,比咱们庄子上有些五岁的孩子还壮实,可能吃的好。”报信的人对这个事情知道的还算清楚。

  李珣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见过那两个孩子,确实比别人大,点了点头“知道了,记得让人到时多照看一下,不能让他们出事儿。”

  报信的人答应一声离开,李珣却是有点烦了,没想到当初安排好的事情,竟然没有人来,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好离开屋子去找自己的师傅。

  “师傅,这个事情您看应该怎么办?”李珣见到了师傅之后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让师傅帮着出主意。

  中年人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也好办,既然那些家中生活不富裕的不能来,就专门找富裕的人家,你亲自去写帖子,一家一家送,想来他们不敢不给你这个面子,至于哪家有钱,又有孩子,让人到衙门问问便成。”

  李珣这下有了主心骨了,也不管他的身份如何,直接就跑回到书房当中去写帖子,换成以前,他怎么可能会给人写帖子,这次写的也简单,把名字的地方留出位置,直接写内容,到时一添名字就行了,虽然看上去不怎么尊重人,但他是什么身份?

  在李珣找人忙碌的时候,水云间酒楼那里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第二天就要开始才子们的智力比拼活动,这事儿对众位才子们来说还比较新鲜。

  一面面的小旗插在地上,还有十面大旗被风吹的猎猎作声,当然,无论是大旗还是小旗都飘不起来,早已被固定在了框上,这些旗上面写这各种的店铺名字,大的旗远远就能看见。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些大旗都被三水县卖笔墨纸砚的店铺占了,这次他们全都憋着一口气,想要在水云间酒楼这里争一番高下,同时也让那些个才子们用他们的东西,这些才子中就有一些是从小罗水河那边过来的。

  店铺中的人都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让你们说我们的东西不好,现在怎么样?还不是得用?让你外来的店铺过来抢生意,现在怎么样?十面大旗全被咱们给包了,一包就是一个月。

  尤其是在听到一些陆续到了这里的人看到旗帜时候发出的惊叹声后,店铺的人更觉得脸上有光,一个个竟然都亲自到了这边,看热闹,也露露脸。

  水云间在这方面做的也不错,早就有人宣扬了,某某店铺提供了什么什么东西,还没开始进行那智力游戏的比赛的,就有不少人记住了这些店铺的名字,有的甚至直接就表示,以后就到某个店铺买东西。

  这样的效果,让不少人吃惊起来,他们有的是第二次看到这种东西,有的是第一次,最前面那次因为都是孩子,关注的人并不是太多,现在换成了大人,加上又多了旗帜,让他们在惊讶的时候,也记住了这种方法。

  “师傅,我终于知道那张管家为什么愿意给我们提供东西了,您看看,这一条写着呢,到时需要让别人知道是水云间给的,方才李成跟我说,已经有三个商铺的人找到了他,愿意出钱给这次的野外生存买东西。

  一个说可以管所有的东西,甚至是连衣服都给做,还有一个竟然愿意一次拿出来两千两的银子,师傅,咱们赔了。”

  李珣正坐在酒楼二楼的顶上,现在很多有钱人都愿意到楼顶上去坐着,享受一下不同的感觉,水云间酒楼的顶上比二楼的包厢还贵,只因为每次只能有一拨人上去,数量不能超过二十个,只要上去了,就有一种独自享受的滋味。

  李珣也听到了有些说话声音大的人说出来的东西,加上刚才李成过来汇报,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张管家画押后,那么高兴地离开,把手上的那个文契放到桌子上,跟中年说道。

  中年人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来说出心中的郁闷了,他可是作为小侯爷的老师才在这边教导的,平时无论是什么事情,他都能够帮着李珣想出来,没想到这一次他失算了,无论如何,他也猜不到,那钱还真的是白给,可人家得到的好处一点也不少。

  听着李珣说的话,看着他那期待的目光,中年人无奈地叹息一声“没有办法,人家手上可是拿着另外的一份文契,咱们若是真的敢翻脸不认,那除非把他们都杀掉,并且还不能让人查出来,你觉得这行么?”

  “不行,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杀他们,就算有人想杀,杀得了主家,难道还能把那些庄户都杀了?把庄户也给杀了,那皇叔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次被杀这么多人,那太吓人了,一定会侦骑四出。

  何况张家庄子还是出祥瑞的地方,出祥瑞的地方人都死了,难不成那不是祥瑞,不是皇叔治国有方?师傅,杀人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有没有其他办法?”

  李珣听到师傅提杀人,吓坏了,这个张家庄子的人活着的时候你可以不管他,不用给他任何好处,可真要是动手把他们给弄死了,那就会牵扯到祥瑞,出了祥瑞的地方还能出事儿?那还叫祥瑞么?

  “没办法了,不如你去找张管家问问,跟他说一说,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想来这点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中年人只不过是说说,他也不敢杀人,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李珣想要再弄点好处,就只能去找人家了。

  李成正在应付一个又一个要白白送钱的人呢,听到了小侯爷的召唤,马上就找到了借口,跑了过来,满头的大汗,不是热的,是被缠的。

  等着李珣把话说完,李成知道,这次不是他被人缠了,而是去缠别人,找到正在酒楼这边负责安排事情的张管家,对他说道:“张管家,借一步说话。”

  张管家自然不敢拒绝,跟着来到一个没有旁人的地方问道:“不知李公子又何事?”

  “这个……说来话长。”李成拿捏了一下。

  “那便长话短说吧,我这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张管事哪里有时间跟他闲扯,还有一些布置没有安排妥当,明天就要用了,小娘子那边送来了一些叫‘烟花’的东西,说是有人答对了就点一个,答错了就要头上有一碗水倒下来,让人冷静一下。

  这些东西听着简单,到时万一出了差错,他可不敢去面对小公子和小娘子,这方法他可是一次听说,为了不让别人生气,还专门问了一些才子,结果才子到是爽快,说天热,有一碗水正好,这才让他放心。

  现在见李成想要和他比一比耐心,他已经没有这个耐心了。

  李成没想到张管家的话回的这么硬,愣了一下,只好把小侯爷交代的事情说出来。

  “张管家,您看,现在你们酒楼接受了别人的东西,给他们弄出的旗帜什么的,都不错,我家公子的意思是,能不能让更多的人在那野外生存中参与进来?都是大唐的子民啊。”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好说好说。”张管家现在已经不去对小公子和小娘子发什么感叹了,麻木了,就在今天出来的时候,小公子找到了自己,说是如果那个李珣想翻悔的话,那就用另一个办法,该得的好处一点都不能少。

  说完这话,小公子还对自己吩咐了几句,这几句话当时听着有点疑惑,现在仔细一琢磨,当真是先知之语啊,这都能算到。

  好在自己习惯了,小公子和小娘子只要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对的,只要做出来的事那就是稳赚不赔的,自己要做的就是听话,跟着走。

  “这么说张管家答应了,那……公子写的东西是不是能够……?”李成一听到张管家的话就轻松不少,看来这张管家还是比较好说话的,现在他想要回那个字据。

  张管家笑了笑,他觉得自己此刻就有一种掌握了所有东西的感觉,哪怕这种感觉是小公子给的,对着李成说道:

  “李公子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想来贵庄的公子是想找那些其他的人来加入,李公子可能不知道,这种事情麻烦着呢,会累死人啊,不过李公子不必担忧,本庄就有对付这种事情的办法,不如李公子回去问问,把这种事情交给水云间来管,到时李公子那边只要等着收东西收钱就好了,如何?”

  李成一听这话,迷糊了,张管家什么意思呢?帮自己这边的忙?换成别人他信,换成张家庄子的管家,打死他也不信,接触这几次,他就从来没占上任何一点便宜。

  不说别的,就说那些金子,那可是小侯爷被宫里的人赏的,他后来换,以为能得到点好处,比如少付出一些银钱了等等。

  结果到地方了就发现,那些个跑堂的伙计,逮到了吃饭的人就对他说什么李家庄子的公子仁义,为了帮助贫苦的人,竟然自己掏钱,水云间就比不上李公子,拿了钱无非就是免费的安排一个院落给那一家人住,给那奶孩子的人一天提供半个猪肘子,这些与李公子的仁义根本就没法比。

  李成记得,当时他都傻了,人家把事情宣扬了出去,他怎么敢少给钱?那是陷小侯爷于不义啊,不仅没得到钱,给出的一文不少,还继续给了一些,甚至是额外赏了伙计一些钱。

  就这种地方,这种人,还想占便宜?做梦去吧,前几天张管家到那边去了,说是把那生存训练的事情全负责了,他还曾经犹豫过,觉得张管家是好人,可今天呢,他才发现,张管家给出的那点东西比起别人要给的,少了不是一星半点啊。

  想着那往事种种,现在一听到张管家如此好说话,他就觉得有一股凉气从脚底下升了起来,阳光那么足都感觉不到热了。

  “李公子,李公子?说话啊,是否同意水云间帮忙?”张管事等了一会儿,看到李成在那里愣愣出神,只好又问了两声。

  “啊?哦,这个事情啊,张管家,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不如等我问问公子,再找您,那个字据……。”李成可不敢答应,谁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回去商量一下才行,说着话伸手要字据。

  “哎呀,李公子,您瞧瞧我这记性,那东西放在家中了,就在老爷的书房桌子上,要不您先回去商量一下,我这就去拿?”

  张管家也不是傻子,事情没谈好之前,说什么他也不能把字据交出来,万一人家拿回字据,翻脸不认人,他敢把人家如何?

  “也好,那就辛苦张管家了,我这就去问。”李成也没有办法,转身又跑到楼顶上,把刚才与张管家说的话一点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师傅,您怎么看?”李珣也有点怕这个地方了,这里的人做事儿不符合常理啊,根本就没有办法猜测他们要干什么,他真想直接用自己的身份来压,却是怎么都不敢,你想压祥瑞?那言官不是陪着你玩的,人家真敢弹劾。

  “这个……?”中年人心中也不好受,他同样想不出水云间究竟要干什么,那边的应对也太快了一些,这里刚刚决定翻悔,找人过去,那边就答应,并且还提出了新的条件,这条件无论怎么看,对自己这边都不会有什么害处。

  但是这可能么?水云间似乎还没吃过亏,张家庄子了得啊。

  想了一会儿,中年人只想出了一个事情,对李成说道:“你回去跟那张管家说,就说只要那些商家答应我们的东西和钱财一点不少,就让他做吧,要写字据,就让他过来。”

  中年人现在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张管家想要从别人给他们的钱中抽出一部分,至于结果如何,他已经想不出来了。

  好在这里的人还算识趣,自己这边想要翻悔,人家并没有直接拒绝,无非是提出一个看着对自己这里没有什么损害的提议。

  他觉得自己这么做真的是有点落了下成,这和无赖有什么区别?靠这种手段就算是做成了事情,也只能说明他自己的无能,任何一个像小侯爷这样的人过来,这么做都可以,何必还用他呢?

  等着李成离开,中年人觉得自己快要变成老年人了,在面对某种明明是知道算计的事情时却想不出究竟怎么回事儿,更不用说应对的办法了。

  李成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一见到张管家就笑着说道:“张管家,我家公子同意,不知什么时候您上去,把新的字据写了?那个上次的……?”

  “哦,好,这就上去,上次的李公子放心,取来了,您看,是不是这个?”张管家一听对方答应了,终于是松了口气,顺手把袖子中的字据拿出来,在李成的面前晃了晃让他看。

  李成一点都不生气,哪怕他明明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从酒楼到张家院子飞过去都回不来,伸手虚请,跟着张管家一同上楼。

  张管家先是问好,把字据拿出来交还给李珣,又开始写新的字据,那个字据到了李珣手中的时候,张管家丝毫不担心李珣会直接把字据撕了不承认,皇家的人有时也需要脸面来撑着。

  新的字据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写好了,双方画押,张管家就拿着字据开始寻找那些个想要与李珣商谈赞助的人了。

  想不明白的李珣安排李成跟在后面,看看张管家想要干什么。

  张管家也不躲着他,在酒楼内外转了一圈,找到了十四家想要赞助那个野外生存的商家,一同邀请着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包厢当中,李成也厚着脸皮跟进去。

  “诸位,诸位。”张管家大声地喊了两下,让那十四个商铺的负责人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他这才继续说道:

  “感谢诸位对野外生存的援助,可惜,诸位的人数实在不少,故此,这次的事情,李公子已经交代水云间来管,诸位看看,这就是刚签的字据。”

  说着话的时候,张管家把手上的字据拿出来,让十四个人看,十四个人看完,纷纷点头承认这个事实。

  “张管家,既然让您来做这个事情,不知道您想让哪一家加入进来?”一个长的非常瘦,颧骨高高突起的人这个时候当先开口。

  其他的人也跟着点头,想要知道结果,总比这么吊着强,他们可是看到了水云间做的这个叫广而告之的东西能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好处了,一个个都想着借野外生存训练也这么弄一次,他们清楚,这次能够出来的人非富即贵。

  “于掌柜的不用急,我这就说,于掌柜那里可是本县第一的肉铺,几乎所有的镇子上都有于掌柜的店,诸位这样,把你们想要拿出来的东西都写在纸上,到时也好有一个说法。”

  张管家对那个开口说话的人笑了笑,安慰两声,又对着众人提议,他真的怀疑于掌柜店铺的肉能不能吃,看看这于掌柜的样子就知道了,瘦成猴了,难道他卖的肉都是不能吃的?

  众人不知道张管家在心中腹诽着于掌柜,听到这个提议,都觉得比较好,大家各自写出来,如此一来,到时选哪个都算公平。

  就在他们提起笔来想写的时候,张管家又说话了。

  “诸位,写的时候可要想清楚了,比如于掌柜,他家就是卖肉的,自然能够给那些娃子弄来肉吃,在看商掌柜的,家中专卖布料,那娃子的衣服也就有了,故此,诸位写的时候不要把自己比不了的地方写出来。”

  经他这一提醒,众人恍然大悟,一个个都盘算着自己应该拿出什么东西来才能得到别人的认可,等着写的时候也是小心地用胳膊挡着,不让其他人看到。

  没用上太多的时间,十四个人就都写完了,一个个小心地吹干墨迹,折起来交到了张管家的手中。

  张管家接过这些纸,看都没看,直接就给了李成,让他送到上面,让上面的人看看这些东西是否够用了。

  李成没想到张管家根本不看,吃惊中不敢怠慢,转身离去。

  “诸位,可能你们还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什么,那我现在就告诉给你们听,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不忍心看着哪一个被挤掉,故此,我辛苦一些,帮着诸位把这赞助的事情都接下来,一共十四家,有六家经营的东西和其他人一样。

  比如尚掌柜的,和朱掌柜的一样,都是经营布庄,两位想来会琢磨,用了一家就不会用另外一家,错,我要说的就是,你们想错了,两位的我都用了,二位知道,这个事情一共有三项,那么二位就可以给前两项分别做衣服。

  草地上适合穿的衣服与沙地上适合穿的衣服绝对不一样,二位可各做一样,至于谁做草地,谁做沙地,那二位自己商谈,等到第三项的时候,我们会问那些穿过衣服的孩子,赞扬哪一家的多,那么哪一家就可以继续做了,另外一家,对不住了,你们没有把握好这次时机。”

  张管家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对着看了起来,似乎想要在目光上争个高下。

  张管家不理会这个,别人如何争他管不着,只要做出来的衣服好就行了,剩下的另外四家也是两两冲突,同样被他如此处理了。

  六个人的事情弄好了,张管家又对着众人说道:“诸位,你们所有的东西我们都要了,记得你们写的东西,包括钱财,到时我们会在每一样东西用的时候,跟那些人说明,这东西是哪一家提供的。

  还有,水云间负责给诸位做一些旗帜,到时就是彩旗飘飘,别人一看就能明了,若是哪一家觉得花费多了,现在可以退出,我们绝对不做任何的阻拦,有没有?”

  张管家说完这话,十四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他们原来打算的是一下子把所有的都占住,所以拿出来的钱就比较多,没想到张管家会这样分,他们有的想退出,又觉得不甘心,希望别人退出,那样自己得的好处就能多一些。

  可惜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要退出的,毕竟这次的孩子家中都不一般,以后可能会关照自己的生意,他们不敢退。

  比如于掌柜的想退,也退了,那以后麻烦了,他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看见了,还有张管家、十三个商铺的人,加上楼上的那位,他一退,人家买肉的时候自然不会买他铺子的肉,各种流言蜚语可就出来了。

  你都到了那里了,结果人家没买你那铺子的肉,说明你卖的肉不好,于掌柜觉得,张管家一定会这么干的,并且还宣扬自己退出的事情。

  几乎是同一时间,十四个人发出了一声叹息,认命了。

  他们都屈服了,张管家的事情还没说完呢,继续说道:“诸位,水云间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原本应该不收任何好处的,可水云间他不是我的,还有不少的人等着吃饭呢,所以呢,诸位写的那些东西的一成价值,需要诸位再次付给水云间。

  哪个不同意,可自己去找上面的那位,若是他答应了,自然不用付出这一成的东西或者是银钱,大家不用觉得贵,这可是一笔好买卖,以后水云间还会给诸位提供这样的机会,到时会一家一家谈,有赞助方面的事情,也有别的地方急需东西要购买的。

  诸位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也可以找到水云间,水云间帮着想办法,今天是第一次,故此收一成的东西,以后可以在这方面商谈,如一万匹的布,水云间自然不敢收一千匹的费用,或许是一百匹,也或许是五十匹。”

  张管家说完,就不再多言了,看着坐在那里的十四个人,等着有人退出,十四个人是又愤怒又高兴,多拿出一份钱财谁都不愿意,可能够在以后的时候找到更多的商路,又同时喜欢。

  “张管家,我同意,我这就给你写个字据。”于掌柜的当先开口了,他到这边的时候打探了一下,知道张王两家养了不少的猪,这正好可以给他供货。

  其他人一看有带头的了,也纷纷答应,十四个人再一次写了起来,张管家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变,这一次赚的可比当初应该付出的多了不少,别看给他们做广告,到时那些广告的下面,或者是在介绍的时候,都会提一句,由水云间管理。

  当十四个人写完,并且把东西交到张管家手上的时候,从楼上下来并且听到一些事情的李成站在门口的地方,整个人彻底地傻掉了,心中想到‘原来如此,这地方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草绿茵茵,天色阴阴。琴箫音音,催促殷殷。

  准备了几天的才子智力问答游戏终于是开始了,酒楼在省下冰钱的时候又觉得有点遗憾,今天竟然阴得吓人,怕突然一场雨把外面的旗帜打湿,也怕来看热闹的人匆匆离去。

  狂风卷着沙土哗哗地打在各个地方,外面的旗帜果然承受不了这种侵袭,一面接一面地坏掉。

  看到这个情况,张管家被吓到了,怕那些花了钱的商人不满意,匆匆找到了在一楼角落中喝汤的张小宝和王鹃。

  “小公子,麻烦了,外面的不少旗都被吹坏了,上面打的广告可就完了。”张管家紧张地对张小宝说着。

  他看着小公子和小娘子在那里喝的汤是一种虫子形状的东西就觉得有点浑身发冷,有一种要吐的感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昨天半夜刚刚从小红那边送来的,一直用水养着,到了这边还是活着的。

  小公子和小娘子,今天就把这东西给做成了汤,似乎味道不错。

  “啊?坏了?那就对了,我就说么,这纸上面不涂抹一层胶的话,风一吹就坏,打孔也没用,怎么样?我说对了吧?正好,张管家来了就喝点汤,鲜啊。”

  王鹃说着话,还专门从大的汤碗中舀了一些汤给张管家,那里面还有一些虫子的碎片呢。

  张管家几乎要哭了,这东西是人吃的么?早上的时候他可是看过了,那就是一条条的红色虫子,在那盆中动啊动的,可小娘子给你盛了,你敢不吃,两个祖宗都吃呢,难不成你比人家还金贵?

  张管家一咬牙,端起碗咕噜两口就把汤给喝掉了,别说是小祖宗也喝的汤了,就是毒药他也得往下咽。

  “怎么样?是不是非常好喝?一般人想喝我都不给他喝,这东西比木耳还好,不对,它两个不是同一个东西,是比木耳还贵,是不是特别的鲜?多吃这东西,对你的……那什么有好处,小宝,你跟张管家说说,对什么好。”

  看着张管家喝掉整碗汤,王鹃继续说着,说到后来发现有些话不应该从她的口中流露出去,招呼一声在那低头喝汤的张小宝。

  张小宝喝的正舒服呢,别王鹃一打扰,抬起头来,看看张管家说道:“那个旗坏就坏了,更好,马上让人用新的纸去糊,坏一次糊一次,就是让他们那些花了钱的人知道,咱们对这个事情多么重视,小事情。

  你把碗中的那些粉红色的东西吃了,浪费,你不吃给我,我吃,人参果给你也是吞掉的命,拿来。”

  张小宝根本就不在乎纸糊的旗会坏,早就做好了准备,坏的越多,越快,这边补的也就越多越快,这里的商人可不会考虑质量的问题,他们最在乎的是别人是否在乎他们,一边坏一边糊,更能让人产生好感。

  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就是张管家把汤喝了,碗底下还剩了一些海肠,对他来说,一万元钱一个馒头和五毛钱一个馒头没有什么区别,想吃就吃了,但是,哪怕是一毛钱一个的馒头,吃了两口就扔掉,那才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浪费啊,有多少的人吃不上饭呢,当初和他谈生意的人,哪一个不是把所有的饭菜都吃掉?谁敢在他面前剩东西?

  ‘咕噜咕噜’张管家又弄了点汤水放到碗中,一点犹豫都没有,把碗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给灌到了肚子里,他可不想像那个内院的一个男仆那样挨打。

  过清明节的时候,主家给下面的人发东西,举行一次聚餐,他清楚地记得,那是一次从来没有见过的吃饭方式,东西做好了用一个个的大盆装着放在那里,谁想吃就用自己面前的碗筷去取。

  当时石榴说了三遍,能吃多少拿多少,不怕吃多了,只要别剩下就行,结果有一个人就贪吃,吃了那么多,最后又弄了一碗的大肥肉,上面还点着葱花和姜呢,可最后剩下一半。

  这小可麻烦了,小公子和小娘子也一起跟着吃,看到有人剩了东西,当场就找来护院,四十鞭子一点不含糊地抽了下去,从那时开始,所有人都知道了,小公子有点和别人不同,绝对不允许吃的东西剩下。

  你吃掉一两的木耳炒肉小公子不心疼,可你要是敢把水焯菠菜剩下几根,那你就麻烦了,最少十鞭子。

  王鹃看着张管家忍受着恶心把汤喝掉,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也没办法,她知道张小宝以前经历过的事情,对于食物,那是一种几乎于虔诚的态度。

  对许多人来说,什么粒粒皆辛苦,你农民种地辛苦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花钱买来的,我付出的是我自己的劳动所得的收入,不是白给我的,我为什么要管你们是不是辛苦了?

  但对于张小宝来说却是另一种情况,他总是想要给自己多留点吃的东西,不管吃什么,他都是一两幸福的模样,已经不只一次了,自己要告诉他,鱼刺在这种年龄的时候不能吃,万一发生危险,没有医院救治。

  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张小宝剩过什么饭菜,当初家人剩了,张小宝都皱着眉头,自己无法理解这种几乎于病症的东西,或许自己也想他那样生活一段时间才能明白。

  “是不是觉得不饿了?这真的是好东西,比木耳贵。”张小宝看着管家把东西都吃掉,笑着问道。

  “好吃,好吃,真是太好吃了,小公子,您怎么能弄出这么好吃的东西?哦,我这就去让人把那些旗给糊好。”张管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喝下的东西是什么味道,只能附和着。

  看着张管家匆匆离去,张小宝夹起了一块海肠放到嘴中“身在福用不知福啊,喝海肠汤竟然让他怕成这样,上次还看到他弄了猪腰子吃呢,猪腰子能比上海肠?笨蛋。”

  “你呀,为什么有那两个缺点呢?一个是对食物的,一个是对贫困弱小者的。”

  “我不是神,我是人,是人就有缺点,你不是第一个发现我这种缺点的人,当初就有不少,你难道想利用一下,你可以试试。”张小宝还是那种稳稳的模样,丝毫都不觉得害怕。

  “不试,一个明明知道自己有什么缺点的人还保留着缺点,我觉得这就是一线天堂,一线地狱。”王鹃也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明白,有时候明明看到别人的弱点,你也不能去攻击,那或许是一个陷阱。

  “好了,我把东西吃掉了,剩下一点是你的,你还能吃下去么?吃不下去给我,我吃。”

  张小宝不愿意在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上面耗费时间。

  “我还没吃饱呢,小宝,我想上去看看他们那些个才子怎么玩智力游戏。”王鹃没像张小宝吃的那么快,一直控制着速度,把一些干货捞到自己的碗中,一边吃一边和张小宝商量。

  “你想去就去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自己在这边继续吃点东西。”张小宝愣了一下,王鹃这可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让他有点不习惯。

  “那我真的过去了,可我过去以后怎么说呢?我这么大点的孩子,你给我出出主意。”王鹃有点为难地说道,她的想法张小宝当然不知道了,女人心理学他没有接触过,不知道很多时候女人都是最先承担责任和义务的。

  王鹃没有那么多赚钱的本事,她已经得到了程县令的消息,王家也会有点特殊的待遇,也就是食邑,这些东西都是张小宝弄出来的,一些庄户的待遇也是从张小宝的仓库中拿出来的。

  她想为这些事情尽一些家庭的责任,她是一个女强人,可她习惯了一个父亲说得算的家庭,身为市组织部副部长的母亲在家里也要听父亲的,父亲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亲人,更是偶像,而张小宝具备了她父亲的一些气质,甚至还要强上那么一点,她不觉中就认可了这种身份。

  张小宝不知道这种心态的潜移默化,有点担心地看着王鹃,想要知道她是不是突然间情绪不稳定。

  “看什么?让你想主意呢。”王鹃这一瞬间又变了,这种心态无法用理论来阐述。

  张小宝经历了这种短时间内王鹃性格的转变,也傻了,喃喃地说道:“要不这样,你上去以后,他们疑惑的时候,你跟他们说,我就是看看,我不说话。”

  “你现在跟我说说,是你傻还是我傻?”王鹃听到张小宝的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算了,你别上去了,到时听结果吧。”张小宝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这上面,见王鹃不坚持上去,他也就不继续说这个,话题一转说道:

  “去问问多少人参加那个野外生存训练吧,那才是我们真正需要参与的。”

  “也好,噶子哥哥,问你一个事情。”王鹃也放弃了上楼的打算,真到了上面她不好解释,听到张小宝的话,招招手。

  噶子受宠若惊地就跑到了这边。

  “噶子哥哥,有多少人报名了现在,我记得今天晚上就结束了。”

  “回小公子、小娘子的话,到现在一共是一百三十三人报名,八岁到十二岁的,一共是七十七人,剩下的都是五岁到八岁的,一共是五十八人。”噶子恭敬地回道。

  “既然如此,告诉李公子早点动身吧,别等了。”王鹃吩咐了一句。

  李珣也确实不愿意等了,一百三十三个人,大一点的七十七人,小一点的五十八人,其实是五十六个,加上了张小宝和王鹃这两个年龄不够的,让人数变成了一百三十五。

  水云间酒楼的智力游戏还在进行着,照着安排,至少要半个月才能结束,酒楼不仅仅是赚了那点广告钱,酒菜钱也要比已往多上一些。

  十四家商店的人把该准备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一百多个孩子全是家中不一般的,能够让他们看上某样东西,以后的生意会好做不少。

  车行的人把一辆辆漂亮的马车赶到了土桥村,第二天一早,那些孩子就在家人的陪同下到了地方,一个个收拾的那叫一个漂亮,不知道他们是准备郊游还是准备在草地上呆几天。

  张小宝和王鹃离的近,收拾一番,一个人背了个包被家中的人带出来,王鹃的父亲原本想要跟着,被王鹃劝说了一回,终于是留下来,跟去的是两个庄子上的四个人,两男两女,女的负责伺候,男的自然就要保护了。

  李珣也带了不少人出来,他组织的活动,自然要照顾好别人,等所有的人都上了车,队伍浩荡着向罗川县那个方向行去。

  张小宝、王鹃两个人坐在出中开始睡觉,准备养好精神到那边玩,其他的孩子则是处于兴奋,一会儿叫停一下车,跳下来钻到别人的车中去说说话,一会儿又跟着队伍跑上几步,乱糟糟的,似乎精力无限。

  那些个大人也不管,只要孩子不出危险就行,这一次他们心中都以为上带孩子来玩,尤其是能够和皇侄一起玩,这种事情可不是轻易能够遇到的。

  看着自家的孩子到处乱跑,他们还认为是一件好事儿,至少说明自己家的孩子厉害,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等到了牧场,一定比别人家的孩子强。

  结果一天多的路程,愣是走了两天才到,中途还休息过几次,小孩子毕竟年岁不大,玩累了就不要睡觉,就要吃好东西。

  车队停下来,孩子们从各自的车厢中钻出来,看着眼前那似乎望不到边的草地,觉得新奇,又看看旁边的孩子,一种要比一比的想法从心中升起。

  张父当初对李珣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没有说任何的细节,李珣自己找人琢磨出来一个办法,那就是告诉小孩子们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每天要走多少的路就看各个孩子自己的本事了。

  为了能够让孩子辨认方向,草场上面每隔上那么几十丈就让人插一面旗帜,不算太远的地方还有人护着,只要哪个孩子跑错地方了,这些人就会过去给纠正。

  为了锻炼小孩子,李珣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不准小孩子自己带食物,所有孩子身上的食物都要拿下来,只有早上起来才能吃一顿饭,中午没有吃的,晚上会有人支起帐篷给他们做东西吃,他这次是铁了心要让这些孩子吃点苦了。

  他自己同样也是这么做的,张小宝和王鹃包里的零食就被收走了,两个人当初也没打算吃,就是带着以防万一。

  一堆的孩子休息了一晚上,翌日一早,一个个都兴奋地爬起来,穿戴好,跟着队伍开始前进。

  刚一出发,小孩子们除了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以外,全是那种脱缰野马一样向前跑去,就连李珣也不例外。

  “走吧,不用指望抓什么野味了,这里被他们清理干净了,中午的时候吃点草吧。”王鹃见张小宝在那里四下张望,以为他想抓点东西留着中午吃,劝了一句,当先朝前走去。

  张小宝又看了眼四周的情况,抬头看看蓝色的天空,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跟在王鹃的后面向前走去,同时说道:“没指望抓东西,就是看看都长着什么草,到时从草根下面挖点东西出来吃。”

  “那找到了么?”王鹃看到了几种野菜,这边的牧场上,草长的可不低,就算被人特意清理过,有的也有半米多高,她和张小宝走在里面齐腰深,好在有一些草都被人给专门割走喂马了,算是有一条路。

  “有几种下面通常会有蛹类的小虫子,一会挖一点,用盐给腌上,到时候吃起来可以杀掉活着的寄生虫。”张小宝用脚碰了碰旁边的草说道。

  王鹃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这些东西挖出来可以吃,有的上面长寄生虫,有非常小的概率会让人得病,用盐可以杀掉,哪怕直接吃危险不大,能避免还是要避免一下的好。

  他们两个走在最后面,后面自然有跟随的大人,有的是专门被李珣派来保护的,有的是那些个家长,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如何‘英勇’。

  这时见到最后面走着的两个孩子,觉得比起跑到前面的自家孩子差多了,摇了摇头,以为两个孩子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哭着离开这里。

  “李成,那两个孩子就是张王两家庄子上的吧?走的慢了一些,和当初他们派出来的庄子上的孩子差远了,没有别的孩子那种冲劲。”

  李珣的老师,也就是那个中年人同样跟在后面,看到了王鹃和张小宝后,对着身旁的李成说道。

  “大人说的是,毕竟他们才两岁多,比起别人来差一点,我已经让人做好完全的准备了,不会出任何的危险。”李成也是这么认为的,在一旁附和着。

  其他那些个大人更是在那里边走边说,一个个跟孩子一样,都是那么兴奋,专门拿张小宝和王鹃与自己家的孩子来比。

  “辛大哥,你看看,就这样的两个孩子也过来了,根本就是胡闹,照他们这个样子,走到地方还不知道用几天呢,你家的那个小子刚才我可看到了,跑得那叫一个快,好,果然有辛大哥当年的风范。”

  一个大人眼睛看着张小宝和王鹃对身边的另一人在那里说着,那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同样回道:“雷兄弟说的哪里话,你家那小子也不一般,好象是第二个就跑了出去,看看,现在都见不到影了。”

  张小宝和王鹃自然不知道自己两个人已经变成了别人口中的负面教材了,成了批评的对象,他们两个走出一段路,就停下来用小铲子挖几下,有的是嫩的野菜,有的是土中的小点的蛹,几条蚯蚓也挖出来了。

  从包中拿出个铁片做的小盒子,把这些东西放进去,又撒了点盐在上面,继续前进,继续挖。

  从辰时出来的,一个时辰在小孩子跑跳的过程当中悄然而逝,张小宝和王鹃也准备好了中午和晚上够吃的东西,把背包整理一番,开始加速,两个人来回交替着低头向前走。

  前面走的人负责看路,后面跟着的人放松,只按照前面那人的脚步频率跟随,这样可以减少一些精力的消耗和体力上的消耗,同样的步伐,同样的频率,让他们行进的过程中还减少了草的阻力。

  “辛大哥,你看,两个小家伙着急了,可惜,这个时候再想赶,会累到的,前面的孩子早就跑远了。”

  姓雷的那个人看到张小宝和王鹃的速度提了上来,又开始对旁边的人说着,姓辛的也点了点,承认了这一点,附和道:“可不是么,晚了,现在看不到那些小子的影子了,他们走一走就会走不下去。”

  张小宝和王鹃这次听到别人的话了,毕竟这些人就紧紧跟在他们两个的身后,两个人同时在心中感慨了一下,什么都不懂,竟然就敢指手画脚,谁不知道跑快点能够拉开距离?可中午是没有东西吃的,只有各自带的水,等到了下午,看看谁把谁拉开。

  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调整着呼吸的频率,调整着自己的走动姿势,一点一点向前追赶。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天上的太阳显得更大了一些,前面跑动着的孩子终于是没有了力气,一个个都饿了,水不停地喝着,前面每隔上几个旗帜的地方就会放上点水,让他们可以取用。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一路赶着,终于是看到了前面小孩子的身影,又往前赶了赶,前面那五岁到八岁阵营的小孩子有的已经不走了,躺在那里休息,还有的继续坚持,想把别人拉更远一些。

  张小宝和王鹃来到了一个提供水的地方便停了下来,从包中拿出两个铁做的碗,一大一小,大的上面口的直径二十厘米,小的十厘米左右。

  两个碗放好,又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个纸包,打开后把里面白色的小块和粉末倒进大碗当中,又把小碗放到大碗里,弄点水,采集的野菜和虫子等放到小碗里,拿过那边准备的水,浇到大碗的那些粉末当中。

  那些粉末马上开始冒泡,并释放出大量的热,两个人就看着小碗,不时地再拿出点那个粉末倒进大碗当中,等倒完第三包的时候,小碗中的水终于是跟着沸腾了,里面的东西就成了羹。

  “吃吧。”张小宝最后往羹上撒了一些姜沫,两个人就吃了起来,你一口我一口,没用上太多的时间,野菜虫子羹就被两个人给吃到了肚子里。

  那些个刚才跟在后面,还不停地评价的大人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他们被张小宝和王鹃的做法给震住了,原来一路上走的时候挖东西是为了中午吃饭,两个小家伙实在是太吓人了。

  野外生存,看看人家,这才叫野外生存,别的孩子都饿着的时候,人家吃的这么香,就地取材,这是谁家的孩子?了不得啊。

  “雷兄弟,看来咱们的孩子得饿一顿了,不知道下午还有没有力气跑了。”姓辛的那个人这时再也不敢看不上张小宝与王鹃了,竟然知道自己找东西吃,前面拉下的距离不远了,一下午的时间,不仅能追上,超过去也轻松。

  “是呀,谁让他们光顾着玩呢,哎~!辛大哥,方才你看清楚他们两个拿出来的东西没有?今天一会儿我也让人去做,明天给孩子用。”

  姓雷的此时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刚才他可是不停地说着人家孩子的坏话,又这个不好了,又是那个不行的,现在看看,人家才是有真本事,或者说人家的大人不一般,竟然能教给孩子这些东西。

  别看是带着工具了,就算没有,想来吃生的也饿不死,真把自己的孩子跟这两个孩子扔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先不说是否会有什么狼和蛇,就是饿也要饿死,而人家的孩子就不用担心。

  姓辛的人点了点头,又跟着摇了摇头“看清楚,一些小工具,那里面放的是石灰,但咱们不能给孩子用,他们知道哪个东西能吃?哪个东西不能吃?万一吃中毒了怎么办?算了,等晚上好好给他们吃一顿吧。”

  他们说话的工夫,张小宝和王鹃已经继续上路了,吃饭的工具用水洗一洗,装到背包中,再次一前一后,低着头向目的地走去。

  这一套动作做下来,可谓是波澜不惊,沉稳,有耐心,脸上不挂任何兴奋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应该如此,早已做过无数次一样。

  那些望着他们的大人们心中则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两个孩子实在是太稳重了一些,让人一看就能感觉到,他们两个的信心非常足,不会退缩,也不可能哭闹。

  在看看这边还躺在地上喊着饿的孩子,几乎都在叹息,不能比,比不了人家呀。

  “大人,您看这个事情……?”李成也看到了,还闻到了那羹的香味,他同样没吃饭呢,刚才恨不能过去抢过来吃两口,无非就是恶心一点,那都是各种虫子,也不知道两个小家伙怎么能吃的那么痛快。

  中年人的目光一直盯在张小宝和王鹃的身上,他同样弄不清楚,这两个孩子究竟是谁教出来的,先前还说比不了他们庄子上的娃子呢,没想到这话是说错了。

  顽强、坚韧,才是这两个孩子最好的评价,张王两家庄子,从哪找到的人来教庄户的娃子和自家的孩子的呢?好本事。

  “大人,您……。”李成看着身边的这个大人一直盯在那两个孩子身上,只好又问了一句。

  “恩,知道了,把这个事情记下来,刚才他们用的东西你看到了吧?回去也弄一套出来,一定要盯好他们两个,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本事。”中年人感叹地说道。

  李成点头应下,又问道:“大人,小的说的是这些孩子怎么办?难道真不给他们饭吃?您看他们还能撑住么?”

  “不给,饿一顿也饿不死人,既然过来了,就要做好受罪的准备,刚才他们也看到了,人家能做东西吃,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想点办法?李成,我问你,那些东西给你吃,你能吃下去么?”

  中年人看了眼躺在那里休息的孩子,拒绝了给他们吃的提议,对着李成又问了一句。

  “能吃是能吃,可小的一定恶心,除非是真的没有饭了,要不饿死,要么就吃。”李成回想起两个孩子吃的东西,确实有点恶心,同时更加佩服张小宝和王鹃了。

  躺在地上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到了这里的大人,其中就有他们的家人,不停地喊着饿,希望能大人们能给他们一点东西吃。

  大人确实心疼,可又不敢给孩子找东西吃,人家别人都没吃呢,凭什么你就要给弄吃的?皇侄也饿着呢,只能走过来对孩子劝一劝,忍到晚上就好了,实在不行多喝点水,先把肚子给撑起来。

  “刚才过去的两个为什么就有东西吃?我闻到了,那么香。”一个早上就没有认真吃饭的孩子现在饿的都快忍不住了,指着张小宝和王鹃离去的身影对大人质问。

  “那是他们自己找的东西,有本事你也找,看看这地上,哪种草能吃,你就吃吧。”中年人这时候走到近前,对这个抱怨的孩子不客气地教训了一句。

  小孩子知道这个人他们惹不起,一个个都不出声了,连喊饿的都没有了,拿过旁边的水袋猛灌起来,喝一个水饱也比饿着强。

  喝过了水又开始向前跑去,不跑到地方是吃不到饭的,可以退出,只要一退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否则必须得到今天的目的地,那里已经有帐篷支起来。

  大人们也再一次从后面跟随,一个个同样没吃饭,孩子不吃,他们也吃不下去,一边走他们还一边打听,那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哪家的。

  李成被塞了不少的好处,终于是把张小宝与王鹃给卖了,用手指了指队伍中的四个人说道:“是他们家的,看到那四个没有?他们家中派来的人,那两个孩子就是土桥村张王两家的小祖宗。”

  经他一指,众人把目光都放到了四个人身上,石榴带领着另外三个现在都挺着胸,脸上一副傲然的神色,刚才那些别人夸小公子和小娘子的话他们一点不落地听到了耳朵中,主家的荣誉,也是他们的荣誉。

  石榴心中还想着‘如果这些人知道小公子和小娘子才两岁多,那一定更惊讶,跟着这样的主家,错不了。’

  众人跟着往前走,有那家中孩子在前面的,不愿意继续跟随几个喊饿的孩子了,加快了脚步,这几个孩子的家人自然要陪着孩子,哪怕他们后面还有不少保护的人,他们也不能扔下孩子跟上去看。

  随着张小宝和王鹃向前追赶,留下来陪孩子走的大人也越来越多,都是被超过去的。

  等到了未时四刻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又停了下来,他们超过了不少人了,继续赶的话,需要走两个时辰,按照这个速度来算,大概在酉时四刻能到地方。

  可他们还是选择停下来,用小刀割了几小捆的草,扎好了,撑在那里,从背包中把两条毯子拿出来,一条铺在下面,一条搭在那些草上,两个人钻到里面躺好,闭上眼睛就睡。

  这时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继续行进身体的疲劳会加大,盐份流失过快,躺上小半个时辰休息一下,还能躲过那炙热的阳光。

  大人们看到他们两个的动作,再也没有人说他们两个会被别人远远落下了,大家现在也都热得难受呢,如果有个这样的地方,躺进去小歇一下,确实不错,不知道顶着太阳走的孩子能不能撑到地方。

  三刻钟后,下睡了一觉的王鹃和张小宝起身收拾一番,又朝着前面赶去,他们丝毫不担心追不上别人,中午没吃饭,早上又那么疯跑,下午顶着太阳走,不中暑就不错了,还指望能走出多远?

  前面走着的孩子确实没有中暑的,一直有人在盯着,哪一个要是受不了了,就有人给他们弄点冰水灌进去。

  张小宝和王鹃离着目的地还有将近一个时辰的时候,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只有几个身体好的孩子还能继续在前面领先一点点,看那走路时候的姿势,就能发现,他们也没有力气了。

  这几个时辰下来,已经有九个人退出了,哪怕他们的家人还在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们,他们也不再坚持走,甚至还哭闹起来,在家中的时候,他们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九个人的家人也不好强迫孩子,只能在别人那种看低一眼的目光下给孩子找来吃的东西,又让人用车拉着跟在后面,他们还想看看别人的孩子如何,来一次,长长见识,回去后好教孩子。

  张小宝和王鹃这时突然加速了,由刚才的快步走变成了小跑,一前一口,小臂轻摆,脸上表情放松,眼睛半睁着,尽量减少体能的消耗。

  只用了一刻中就成了五岁到八岁孩子们的领头羊,并且还超过了三十几个八岁到十二岁的孩子。

  五到八岁孩子的大人们只能望着两个远去的身影叹息一声,另一个年龄段孩子的家人则是看到超过去的两个小孩子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能跑起来。

  夕阳斜照,当傍晚来临的时候,草原上两个小小的身影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从最开始做到后面,到现在一路强超,这两个身影已经跑到了一百三十三个人中第十三、十四的位置上,尤其是后面这段路跑的过程当中,一个接一个的人被超过去,那些被超的孩子开始还不服气,跟着较劲,结果跟着跑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力气了。

  基本上所有的大人都比这两道身影震撼了,一跑起来就没见停下,别的孩子已经累的恨不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两个身影似乎不知道疲劳一样,这实在是太顽强。

  做大人的这时羡慕起张家庄子和王家庄子,有这么两个懂事还能坚持的孩子,是任何一个做父母所希望的,可惜,这不是自己的孩子。

  那九个已经退出比赛孩子的家长脸色可就不怎么好看了,虽然又有五个孩子退了下来,可他们只会拿自己的孩子和两个身影来比较,尤其是还有两个是十岁孩子的大人。

  看看人家,两个也就将将五岁的孩子可以坚持,可以一路强超,十岁的为什么就不行?家中吃喝上从来就没有差过,难道人家喂了别的东西?

  他们在心中责怪孩子的时候自然忘了是谁在孩子们疯跑,浪费大量体力的时候不仅仅不告诉,反而在后面夸赞的?

  张小宝和王鹃自然不知道别人对他两个如何评价,他们还在跑着,前面已经能够看到支起来的帐篷了,对视了一眼,点点头,稍微放慢了速度,由跑变成了快走,到地方的时候正好能够把身体调整过来。

  现在他们已经超到了第八和第九的位置,前面那七个人有四个十二岁的,两个十一岁的,还有一个十岁的,李珣也在其中,他庄子这次占了前七名中的五个名额,庄户的孩子能吃苦,又让他好吃好喝地养了几天,自然比别的孩子强。

  “公子,您真厉害,竟然是第一到地方的,别人果然比不了公子,公子,小的给您准备好了吃的。”

  李珣也累得不行了,至于他第一个过来,自然是有人让着他,他庄户中的孩子本来有两个能比他快的,却在最后的时候放慢了速度,让他先进来。

  他们七个人也是刚到,一个个喘着粗气,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明明饿了,看着那桌子上摆的饭菜确实一阵阵干呕,连胳膊都不愿意抬起来。

  听到下人殷勤的话,李珣咧着嘴地摆了摆手,拿过旁边的水碗,仰头灌进去,躺到地毯上张着大嘴呼呼喘着,其他六个人也没好到哪去,灌完水就躺下,至于那饭菜,现在吃不进去。

  “哇,小宝,快看,这么多好吃的,压腿,压完了正好吃饭,我看到有烀的烂烂的牛蹄筋儿了,还有牛骨髓,水云间的厨子就是好,知道咱们爱吃什么。”

  七个人正躺那喘呢,王鹃和张小宝就走了进来,眼睛直接放到了桌子的饭菜上面,王鹃一边把背包拿下来,一边高兴地说着,有牛吃了,这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吃到的,吃一回不仅要花买牛的钱,还得交一笔罚款。

  说着话,两个人开始在那里压腿,来放松肌肉和筋,不时地看一样桌子上的菜,一脸期待的模样。

  “又有谁到了?累了吧?”躺在那里的李珣听到有人说话,想要显示一下自己,毕竟他第一个到的,哪怕是皇侄,也有一种比试的想法,问出话来,扭头一看,突然就从地上坐了起来。

  “你,你们,怎么能是你们,不对呀,过来的人为什么会是你们?”李珣指着在那里压腿,丝毫不显得累的张小宝和王鹃,瞪大了眼睛问道。

  “怎么不能是我们?”王鹃和张小宝几乎同时回应了一句,放下压得差不多的腿,到旁边的水盆中洗洗手,坐到桌子旁边开吃,专门挑好的东西来吃,比如那牛骨髓了,比如吃到嘴里有点嚼头还烂烀的牛踢筋了。

  至于后来的还能不能吃到这些好东西,那就不管他们两个的事儿了,吃了几口肉,也不往了吃别的,尤其是用肉炒的黄豆,厨子知道两个孩子不能吃太硬了,专门给回了下锅,这下不仅仅味道好了,豆子也软了。

  两个人吃完豆子又吃起青菜来,营养要均衡,今天的身体消耗不小,需要补充回来。

  “小宝,你看那鸡烤的多好?焦黄焦黄的,让人一看就能想到味道不错。”王鹃嘴里叼着半片扣肉,指着那制作得最多的烤鸡对张小宝说着。

  “恩,好,确实好,那就留给更需要的人吧,来,咱们吃不好的东西,这肉肥,就吃这了。”张小宝把嘴里的一块鱼卵给咽下去,又拿来小刀从旁边一只烤全羊的后脖子的地方弄了点肉,肥瘦均匀,分给王鹃一份附和着。

  两个人谁都不碰那鸡,一边吃着别的东西,一边不停地夸着鸡如何如何的好,听着躺在那里的另外六个人都觉得馋了,准备起来吃鸡。

  只有李珣在那里没有动,他还在愣愣地看着吃喝中的张小宝和王鹃呢,嘴中不停地嘀咕着“怎么可能是他们?怎么可能是他们,不对呀,不应该是他们啊。”

  等那六个人起来去洗手的时候,李珣还在嘀咕呢,旁边的下人只好过来出声提醒“公子,您是不是也吃一点东西,这次就杀了一头牛,一会儿都被他们两个给吃光了,油炸牛脑只有一分,公子。”

  这个下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张小宝和王鹃,他发现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太会吃了,什么好吃什么,一份的油炸牛脑已经被他们给弄去一半了。

  “你说,怎么回事儿呢?为什么是他们呢?去把李成找来,我要问问。”李珣终于从某种高深的境界当种被呼唤了回来,又嘟囔了一句,起身去洗手,准备吃饭。

  那六个人一个人抱着一只烤鸡在那里啃,他可没那么傻,直接坐到了张小宝的旁边,把剩下的牛脑推到张小宝两个人的近前,示意两人吃掉,他自己夹了一根牛骨髓,在那里慢慢吃起来。

  “张小宝,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俩怎么过来的?”吃掉一根牛骨髓,李珣放下筷子,看着还在那猛吃的两个人问道。

  “当然是跑过来的,累坏了,李公子你吃那鸡,我跟你说,最好吃的是鸡皮,不信你尝尝。”

  张小宝还真不客气,真的就把那牛脑给分了,和王鹃一人一块,原本不算太小的牛脑用油一炸以后,就缩了不少,和李珣说着话,还不忘了介绍那鸡。

  李珣撇撇嘴,觉得这话问了跟没问一样,什么都没问出来,至于鸡,他才不会吃呢,拿起刀在那烤全羊的下巴的地方割了点肉,沾沾旁边的椒盐,放到嘴里细细地咀嚼着。

  见张小宝和王鹃吃的差不多了,开始喝汤,他又问道:“那你们两个怎么跑这么快?看你们两个进来的时候似乎不怎么累呀,我可是真累得站都站不稳了。”

  “谁知道他们怎么跑那么慢,我们也纳闷呢,你当然累了,你先进来的,跑的快,我们后来的。”张小宝把一小碗汤喝完,放下筷子对李珣说道,又指了指烤鸡。

  “李公子,你一定不知道,那鸡最好吃的地方就是鸡臀,把里面的一个东西剔出去,吃起来那才香呢,你想啊,那后面全是油,再一烤,那味道,别提了。”

  他这一说,那六个中的两个人果然去咬鸡屁股了,李珣却是停下了筷子,原本他想夹点酱牛肉呢,一听说鸡屁股,还那么大的油,感觉有点恶心,他又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爱吃肥肉的。

  张了张嘴,想要继续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刚才问的话,一点用也没有,只好也舀了点汤慢慢喝起来,等李成到来。

  张小宝和王鹃自然不会等他继续问,两个人吃完了饭就出去溜食儿了,消化消化,等再洗个澡好睡觉。

  李成从外面匆匆赶了过来,同时还有其他的人陆续赶到地方,这个帐篷又进了几个人后,再来的人就要到其他帐篷了,自然吃不到牛脑,就一份。

  “公子,您找小的?”李成来到李珣的近前,帮着李珣从羊眼睛周围剔了点肉放到李珣面前的碟子里,恭敬地问道。

  “恩,那个张小宝和王鹃可是自己走来的?没有人用车马什么的带他们一程?”

  李珣夹起那点肉,停在嘴前,问了一句才放进口中。

  “回公子的话,是他们自己过来的,前面开始时是落在最后,后来别人累了,他们就一路赶着追了上来,最后的一段路,他们跑的,有许多人都不想让他们超过去,也跟着跑,结果还是被他们给强超了,厉害。

  哦,公子,还有一个事情,他们两个在下午的时候睡了一会儿,中午的时候别人饿着,他们自己弄了顿饭,或许就是吃了东西的缘故吧?不然他们那么大点,早累趴下了。”

  李成回着话,把中午的事情也说了出来,看着公子的模样就知道,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什么?吃饭了?说说详情。”正如李成想的那样,李珣听到这些真的是被吓到了,手上的筷子抖了一下,这才又恢复到刚才的模样。

  李成马上就开始从头说起,说两个孩子最开始是怎么走到最后的,甚至是别人的一些评价也说了出来,其中就有张小宝和王鹃边走路边挖东西的那一段。

  接着就是别人中午的时候饿着喊,他们两个拿出了什么样的工具,又是如何把那挖来的东西给做熟的,吃过了饭,下午睡觉怎么搭的棚子,最后就是跑着一路强超了过来。

  “那东西你让人去做了?”李珣听完了细节,更加地觉得不可思议了,他们两个怎么就能知道这些?谁教给他们的?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问出来这个人,以后的野外生存训练就能得到更大的收获。

  背东西虽然沉了一些,可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那对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何况还能装毯子睡觉遮阳光,自己可是知道下午的时候热成了什么样子,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睡觉了,并且丝毫没耽搁赶到这里。

  现在是有帐篷让大家休息,若是没有呢?那人家两个就可以裹着毯子睡,别人只能躺在草上,蚊虫会叮咬,还容易冻出病来。

  “回公子的话,已经安排人去做了,晚一点便能从到公子手上,公子明天若是要用的话,千万要让人告诉,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吃差了会中毒的。”

  李成在一旁提醒道。

  “对呀,他们还知道这些,记得以后多和张家庄子王家庄子接触,想办法问出背后的那个人,本公子有大用。”李珣听李成一说,也想到了这方面,对两个孩子背后的人更加关注了。

  李成点头记下,又问“公子,那还买他们的酒楼和地么?这几天小的算是看出来了,他们故意找的借口,想买,小的就去找官府压一压他们。”

  “不买了,既然买不下来,费那力气干什么?官府不用找了,这里的官府和他们好着呢,找州里的人下来,我怕我爹生气,何况地买了,人家一走,我们上哪找人去?多跟他们见见,多学学他们怎么管庄子的。”

  李珣看出来了,张王两家庄子不像别的小庄子那么简单,想要动人家除非找父亲才行,不然,难啊,找父亲没有个好借口,两个祥瑞在那摆着,谁敢轻易给动了。

  等着李成领命走了,李珣又夹了点东西吃,边吃边自语地说着“两岁多的孩子,怎么长这么大?平时吃什么了?恩,这个也要问出来才行,难道出了祥瑞的地方真的和别处不同?”

  有了决定,李珣吃起来动作也快了,吃着吃着,一抬头,看到一幕让他哭笑不得的事情,只见进来的这些人,全在那里一人拿着一只鸡猛啃,有几个好专门去咬鸡屁股,跟其他的人商量,鸡屁股给他们。

  “哎~!骗子,两个小骗子。”李珣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刚才那两个小家伙可是一直夸烤鸡好吃,别人也就信了,好吃他们怎么不吃?专门挑好东西往嘴里塞。

  第二天一早,张小宝和王鹃睡了个好觉后,神清气爽地再一次踏上了前进的路,一个让他们两个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今天那剩下的一百一十九个人,全像他两个那样,身上背了一个包,手上还拿个小铲子。

  不用他们说,两个人也知道,这是跟着他们两个昨天的样子学呢,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下去那些东西,吐一次胃肠可不好受,更加影响体力。

  “有竞争的人了,好啊,走吧,先跑到前面去,让他们在后面挖。”张小宝调整了一下包的带子,招呼王鹃一声,当先朝前面跑去。

  王鹃也不愿意跟这么多人在这里抢,随着张小宝,两个人一前一后加快了速度,把那些个继续挖东西的远远抛在了后面。

  那些个家大人一见今天两个人和昨天不同,又疑惑上了,可他们又不能扔下孩子跟去,只能等着看看到地方后是怎么回事儿。

  李成则是马上跟了过去,他必须要把今天两个人的事情记下来,回头告诉给公子才行。

  等着跑出了一段距离,张小宝和王鹃放慢速度,在这里挖了起来,李成看到此番情景,才明白过来,那边的人太多,耽误事儿。

  “小宝,你说今天咱们两个能不能第一个到?先到能先吃到好的东西。”王鹃挖着东西,对张小宝问道,她一想起昨天石榴说那个帐篷中许多人吃鸡,就觉得好笑。

  “一定能,他们昨天累坏了,今天身体疲劳,小孩子恢复的哪怕再快也不行,他们还没有习惯这种事情,何况昨天累到了,又不会有人按摩,别动,轻点,把弹弓拿出来,我发现了一只大耗子,这下中午有肉了。”

  张小宝正分析呢,突然示意王鹃,用手向前面的地方指了指,并轻轻地把自己的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弹弓。

  王鹃仔细看看,点点头,也跟着拿出了弹弓,装上一个小铁珠,眼睛看着张小宝,手上的弹弓瞄上了那只有一斤多重的老鼠。

  等着张小宝一下一下点头,点到第三下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射出了手中的铁珠,几乎不分先后地打在了老鼠的身上,一个铁珠打在了老鼠的肚子上,另外一个则是打到了脑袋上面。

  老鼠没有马上就死,两个人的力量还太小,弹弓威力也就小,被打到后,老鼠就在那里抽搐起来。

  张小宝和王鹃跑上前,连忙又给补了一刀,怕这老鼠一会儿缓过来跑掉,有了一只老鼠,二人也不挖别的虫子了,直接向前面提供水的地方跑去,先把老鼠给收拾干净,留着吃。

  李成在后面跟着,突然就看到两个小家伙不动了,正准备离近了瞧瞧,谁知道两个小家伙竟然拿出了一个弹弓,在他疑惑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只耗子被张小宝拎着向前走去。

  那耗子看着就有一斤多重,惊讶中的李成跟在后面,想要看看两个小家伙干什么,等着来到提供水的地方,他就看到张小宝用小刀把老鼠的皮剥了下来,又把老鼠的内藏掏掉,肉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

  看到这里,李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明白两个小家伙要干什么了,想吃耗子,吃耗子没什么,他以前也吃过,还没进到王府的时候,就是外面讨生活,跟着其他的孩子挤在破庙中,抓到耗子就吃了,还是好东西呢。

  可这两个小家伙家种似乎不缺那点东西吧?为什么他们就敢吃耗子呢,看样子他们两个今天会吃的不错。

  “好了,采野菜吧,不用挖东西了,中午的时候炖一下就行,咱们两个带的石灰加起来应该能够,到时看看,不行就弄点干草点上,注意防火。”

  张小宝把处理过的老鼠用盐给腌上,放到包中,招呼一下王鹃,二人开始挖野菜,没用上太多的时间,中午够吃的野菜便挖完了,这下两个人轻松了,不用费心去找虫子,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加快速度向今天的目的赶去。

  李成犹豫了一下,对着离这里不远处的一个专门负责护卫的人招了招手,等护卫过来,吩咐两句,护卫向着李珣那边迎去,李成则继续跟着张小宝与王鹃,想要知道他们两个今天还能干出什么来。

  “今天调整一下节奏,先跑,到中午吃完饭就直接休息,睡两个小时,再起来。”王鹃有了午饭,考虑的就是怎么给别人造成一种心理压力。

  张小宝也赞成,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跑了起来。

  李成在后面一看就暗道了一声‘完喽,今天公子是弄不到头一个了。’

  后面那些个孩子正如张小宝和王鹃估计的那样,都在那里抢着挖坑呢,一个个都皱着眉头,这些东西他们看着就恶心,根本就不想吃,还是家大人劝说才挖的,实在有那不吃的,就挖点野菜。

  李珣没像别人那样恶心,他平时也吃过蚕蛹,只不过这地里的小一点而已,何况人家两个那么点的孩子都能吃,他为什么不吃,野外生存,不吃怎么生存。

  那些个家大人在孩子挖的时候跟在一边看着,挖出来个东西就要问问专门保护的人这东西有没有毒,有毒扔掉,没毒留下。

  李珣正挖着呢,那个被李成安排的人就跑到了他这里“小侯爷,李成说张小宝两个人用弹弓打了一只耗子,今天中午就应该吃那东西,会省掉许多时间。”

  “弹弓打耗子?他们竟然带了弹弓?这边不是清理过了么?那岂不是也有蛇?”李珣听到这个消息就明白了,人家速度更快了,可他又觉得有点不稳妥,万一谁被蛇咬了怎么办?

  “小侯爷您放心,蛇没有,我们撒了雄黄,要不小的给您也抓一只耗子?”护卫小声地说道。

  今天四章,补昨天一章,明天再补一章,推荐票支援一下,拜托了。

  滚滚烟龙,阵阵踢声。狗吠鸡鸣,悠悠晨钟。天际初红,草正露浓。谁人匆匆?飞骑如虹。

  “驾!驾!”

  五匹马,五个人,马奔似流星,人伏比弯弓,在路上踏出一路的尘土,当先一人不时催动坐下马匹,并扬声开路。

  “急报八百里,让路。”

  三水县中早上趁着天刚朦朦亮的时候出来摆摊子的人,听到这种声音,纷纷向路两旁躲避,不少人带着惊惧的神色,八百里急报,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出什么事儿了?莫非要打大仗了?

  “快,快回去唤我家二儿,把家中的那件皮甲拿出来。”一个以为是要打仗的老者也不看摊子了,叫了一声跟在旁边的老婆子,就要回家去给二儿子准备打仗用的东西,好报效国家。

  那马上的人或许是发觉百姓的神情不对,只好改口道:“喜报八百里,让路。”

  这下刚才要准备回家的人停住了,却更加的疑惑,急报八百里怎么可以用来报喜?

  马上的人可不管别人如何想,只要别让人以为要打仗就好,催着马用最快的速度跑,半个时辰后,正到一处驿馆,早有马匹准备于旁边让人换骑,五人从马上一跃而下,手上举一令牌,换马又奔。

  七刻钟,从三水县衙门赶到土桥村张家庄子,五人只用了七刻钟,还差一刻方到一个时辰。

  “三水县衙役陈东求见云骑尉。”当先那人跳下马,来到张家院子的外面,使劲叩了两下门,不等里面的看门人问话,当先大声喊道,喊完这句话,才喘着粗气一脸欣喜兴奋的模样站在那里等待。

  后面的四人也是一同高兴,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尽量站好了,就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再次道喜。

  守门的人懵了,听到外面的声音,熟悉,衙门中的衙役,可云骑尉是谁?怎么跑到张家庄子喊了?

  知道是熟人便好,守门的人先把门打开,一面让五个衙役进来,一面转身向管家的院子跑去。

  好在他跑得还不算太远的时候,那个陈东补充了一句接圣旨,让他知道怎么说了。

  片刻后,张家庄子老少全出来了,一个个换上新的衣服,老爷子打头过来,不等他说话,陈东就先开声道:

  “老太爷,恭喜恭喜,朝廷来了圣旨,本是到州中,周大人连夜让人用六百里送到了衙门,我等未做丝毫停留,又送到了这里,云骑尉,皇上封永诚大哥为云骑尉,正七品,还有王家的,王功、王固土大哥,封了武骑尉,从七品。”

  说着话,陈东就要把怀中的圣旨给张老太爷,张小宝他爹张永诚只能等在一旁,别看是封他的,他是家主,这家中关键时候,他说的不算。

  张老太爷却是不接,先把五人安排到客厅休息,他则是命令一下人去沐浴更衣,之后才带人接过圣旨,把儿子唤到旁边,让其念跪下领旨,忙完这一通,再到家中的祀堂当中,给祖宗上香。

  老太爷激动啊,一边上香,一边哭,一会儿说此时去见祖宗也放心了,一会儿说张家有后了,语无伦次地折腾了半个时辰,这才红着眼睛从里面出来,想起人家王家也等着,又连忙带着五个衙役赶过去。

  王家同样是折腾了一番,拿出不少的银钱给五个衙役,又从张小宝的库房当中取出来三十斤的干木耳让衙役带回去分分。

  此次两个庄子收获不少,不仅仅是有官了,张家庄子的一百户食邑被收回去,另封三百户并两千四百亩地,王家庄子直接封了二百户并一千六百亩地,属于官小,封大。

  这时两个庄子的庄户也得到了消息,听说自己的主家被朝廷封了官,还有不少的地,一户户跑到杂货铺买来不少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就放了起来。

  水云间酒楼当场宣布,三日内酒水免费,让那些个过来看才子们猜题的人高兴不已。

  葛家庄子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出来观瞧,有那在酒楼中做事儿的,把事情一说,葛家庄户跟着高兴时,又有点失望,为什么自己的主家就没被封一个官呢?

  人家两家庄子,一下子就比当初多了四百户的食邑,他们现在加起来才二百多户,有了五百户,自然会让现在庄户都转到其中,凭借两个主家对庄户的样子,秋天的租子会被免去不少。

  有那心思活络的,第一个就想到,是不是自己一家可以进到张家或王家当中,哪怕主家不给减租子,或是少减一点也成,孩子到了学堂就可以吃人家准备的饭食,不必从自己家带了。

  自己家带的根本比不上人家那里给的,孩子前几天回家时还说过,看人家吃的东西,自己的不好意思拿出来。

  罗川县,牧场。

  各个帐篷当中不时地响起呼噜声,小孩子打呼噜的少,这次却多了起来,一个个都累坏了,连续的两天行进,终于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难受。

  当初来的一百三十五个人,只剩下一百领三个,三十二个人退出,第一天退了十四人,第二天退了十八人,两个年龄段的都有退出。

  石榴和另外一个丫鬟轮流守在张小宝和王鹃的旁边,一盏油灯轻轻摆动着,石榴手上拿着一个扇子,轻轻给小公子两个人扇风。

  看着两个人睡觉时那种可爱的模样,石榴恨不能过去一人亲一口,昨天晚上的时候,小公子和小娘子竟然比第三个回来的人早了多半个时辰,那后来的一溜小跑,连那个李家的李成都快跟不上了。

  当时自己可是跟着其他三个人陪同着呢,周围那种羡慕的目光,到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高兴,野外生存训练,不就是这些孩子之间的比较么,十二岁的孩子,竟然比不上还不到三岁的小公子和小娘子,人比人真得死。

  “石榴姐姐,天马上就亮了,是不是换我来?”就在石榴想着事情的时候,旁边浅睡的那个丫鬟睁开眼睛看看帐篷缝隙中的光线,对着石榴问道。

  “不用,我不困,我高兴呢,谁也比不了咱家的小公子和小娘子,今年再赢一次,就可以休息了,他们年岁大的还得跑几天,未必能跑下来啊,昨天我看到有几个孩子累哭了。”

  石榴拒绝了换人的提议,用另一只手轻轻摇动扇子,脸上一片骄傲的神色。

  那个丫鬟想了想,也不再继续睡了,起身准备伺候小公子二人一会儿梳洗。

  就在这时,营地外面的地方传来一阵叱呵声和马蹄声、嘶叫声,这回好了,不用再叫醒孩子了,帐篷中的孩子原本就没有休息好,换了一个环境睡觉,总觉得不舒服,在家是睡榻子,在这里只能睡地毯,有点动静就被惊醒。

  一个个强睁着朦胧的睡眼从帐篷中钻出来,张小宝与王鹃同样听到了响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起来扒着帐篷门的缝隙往外看。

  过了一小会儿,动静停了下来,从那里走来一人,身后还跟着两匹马,以及两个牵马的人。

  “恭喜张公子了,三水县衙门来人,说是要见公子,公子的父亲被封为云骑尉,王家也得了一个武骑尉,这两个衙役特来通报。”

  “哦,多谢李公子了,还请把人带到这里。”张小宝看着李成,听着他说的话,平静的心态终于是出现了波动,他不在乎这些东西,他只在乎家人,可家人在乎这些。

  “小公子,我是……。”

  “你是宋阳,宋衙役,赶了那么远的路过来报信,辛苦了,婶婶可还好?不知那个事情是真还是……?”张小宝记性不错,通常只要见过的人,基本上就能记住,问了一句,后面的却没说出来。

  “真的,小公子,都是真的,您是不是马上要回去?好,好,都好,我家那个还不错,多谢张家了,吃的好,穿的好,孩子长的也壮实。”

  宋阳这时突然觉得一路快马急奔的劳累眨眼就不见了,小公子这么大一点能知道自己家中的事情,定是家人告诉的。

  他家中也有一个刚刚生下孩子的媳妇儿,张家庄子同样送来了不少的东西,只那一大包的杏梅,至少就得五百文钱,其他的加在一起,七、八两的银子都未必够。

  那孩子更是让人家请来的医者跟在旁边照看,这份恩情,拿什么来还?只能多帮着张家庄子做点事情,故此他才赶了过来报信。

  “真的?小公子,咱们回吧,这下好了,那一百食邑终于不用担心会被收回去了,老爷当官了,以后我就是官家的丫鬟。”

  石榴也跟在一旁听,听到自己的老爷被封了官,哪怕她不知道这官究竟多大,也欢呼一声,忍不住把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

  “好,回去,这就走,王鹃,上马。”张小宝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再也不管这边的野外生存了,招呼一声王鹃,他自己当先站到了马旁。

  王鹃也高兴呢,这回好了,自己的父亲也有了一个官,武骑尉,从七品,比张小宝的父亲少了一点点,人家是正七品,那也不错了,毕竟大部分的东西都是从张家出的,王家能得点好处已经不容易了。

  听到张小宝的招呼,当下就向着张小宝跑了过去,离着张小宝还有一步距离的时候,腾身而起,朝张小宝踩去。

  周围那些出来的孩子以为两个孩子要打架呢,必然为何一个蹦起来踹另一个。

  就在他们怀着各种心思看着的时候,张小宝那里微微蹲身,手指交叉搭在一起,迎着王鹃的脚就兜了过去。

  在旁边人忍不住的发出惊呼的时候,王鹃的脚踏在张小宝的手上,身体直接向上使劲,张小宝配合着身体后仰,手臂上抬,王鹃直接就借力飞到了马上,还没等自己坐稳当,王鹃就一手抓住缰绳,另一只手向下递去。

  张小宝做完那两个动作后,同时跳了起来,胳膊一伸,正好拉在了王鹃的手上,稍微一用力,腰部较劲,腿当先悠了上去,正好落到了王鹃的身后,骑在马背上。

  王鹃也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小腿儿一夹马身子,口中喊了声驾,手上微微兜着缰绳,那马登时就朝着王鹃指挥的方向跑了下去。

  “石榴,不用管我们了,你们慢慢回去吧,我们先回家了。”马上传来张小宝脆脆的童音,双人一骑便跑出了几十丈。

  那些个出了帐篷的孩子看到这一幕,全傻在那里,一个个都觉得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事情是真的,两个小孩子飞上去的。

  不仅仅是这些孩子们傻了,那几个护卫的人,还有衙役及李成也同样愣在那里,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那一瞬间的事情,实在是太快了,没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两个孩子就骑着马跑了。

  怎么动的呢?好象一个人踩着另一个上去的,回头又拉了一把下面的人,结果两个人就都上去了。

  就算是一个骑术精湛的人,上马也仅仅能比两个孩子快一点点而已,按住马的脖子,跳起来落下,似乎和两个孩子没什么区别,一个在上的时候,另一个同样飞身而起,几乎是同时坐稳当,马便跑了。

  过了一会儿,当有孩子大叫出声的时候,众人才恢复过来,宋阳连忙拉过另一匹马跳了上去,对着跟他来的那个衙役说道:“你先回去,我跟在后面保护。”

  扔下这句话,宋阳紧追着那边眼看就要消失的小黑点,策马而去,只留下一众还在吃惊的人大眼瞪小眼。

  “小公子和小娘子走了,快,我们也马上跟去,车呢。”石榴或许见到过神奇的事情太多了,反应最快,进到帐篷当中把张小宝和王鹃背的包拿出来,招呼一声另外三个人,向着停车的地方跑去。

  那三人也不敢耽搁时间,跟在后面跑,至于小公子两个人是否被这次的训练淘汰了,啊们一点都不在乎,就凭方才那上马的动作,谁敢说小公子二人不是第一?便宜他们这些个剩下的人了,今天不会有人和他们抢第一了。

  等这些人走了,李成看着那匹马消失的方向,叹息了一声,急匆匆地找小侯爷汇报去,一边跑着,他心中还一边想着,这实在是太吓人了,那些个生活在草原上的孩子或许能做到吧?

  未必,别人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多大了,他可是非常清楚,不到三岁,三岁的草原孩子能如此上马?也不知道这本事是谁教的,看样子定是那个教给他们怎么找东西吃的人了,藏在了王家还是张家?看来得想办法找到才行。

  在衙役和护卫也离开后,站在帐篷门口的那些个孩子们开始向旁边的人说起刚才看到的事情,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张王两家孩子的厉害,今天早上却是让他们对张小宝及王鹃的评价更高了一些。

  一个个在羡慕的时候,也暗自给自己鼓劲儿,以后一定要天天锻炼一下身体,还要学会这种上马的方法,实在是太漂亮,两个人一前一后就飞到了马背上,女娃子蹦的高,男娃子却是那么漂亮地腿脚先上,还以为他会大头朝下摔了呢,没想到脚上去了,身子也跟着摆正了。

  学,必须学会,到时候让别人看看,上马还可以这么上,再找那些个没加入这次野外生存的人比一比,吓死他们。

  “什么?皇叔给了两家两个官员,还给了他们五百户的食邑及四千亩地?为什么?”

  当李成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小侯爷李珣的时候,李珣再也没有往日那种沉稳,惊讶地回问了一句。

  “小侯爷,上回不是说过么,张王两家庄子这一次给那边送去了不少的粮食,除了粮食以外,还有那些鸡鸭鹅,帮着姚丞相不少的忙,朝廷不能不赏,原本他们张家就有一百户的食邑,这一次只能多不能少。”

  李成心中记的事情多,很快就把这两个事情给弄到了一起,对着李珣解释起来。

  李珣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也好,这下他们更不会跑到别的地方了,知道给他封的地在哪里么?”

  “知道,应该挨和他们的庄子,咱们买了一部分的庄户,还有另外的不少没有开垦的地呢,那边全是林子,应该就是那处了,加在一起有五千亩左右,他们两家大概会直接把五千亩都划进去,用不用到时拿这个来吓唬他们一下?”

  李成已经从衙役的口中问了出来,若是没有李家庄子,那么很可能皇上会把李家庄子的地划过去,现在只能划另外那边了,一些小山,不高,却是不适合种地,给了他们,他们也不好用来种粮食。

  那几个山合在一起正好是五千来亩地,换成谁都会把那个地方占了,到时测量土地的时候也是县中派人,凭借着两个庄子和衙门的关系,都占一千亩,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

  李成就打算等着张王两家把地占住,他用此来威胁,让他们付出更大的代价。

  李珣听到这个主意,觉得也可行,眉头却是皱了皱,说道:“若是真这么做了,万一得罪了那个站在两个孩子背后的人可如何是好?你也看到了,昨天他们两个竟然第一个到地方的,别人累得要死,他们还是那么轻松,这才是真正的野外生存。”

  “啊?对啊,小侯爷说的是,确实如此,不仅仅是昨天,就是方才他们离去时上马的动作也吓到了不少人,小侯爷,您一定猜不到他们是怎么上的马,没用大人帮忙,两个人一配合,眨眼间就到了马上。”

  李成这时也突然想到张小宝和王鹃背后的那人,把方才二人上马的动作又描述了一番给李珣听。

  “竟然可以这般上马?好本事,能上马,那就能蹬墙,这么小的孩子可以跳上那么高的马,大人岂不是上的更高?不行,你也马上跟过去,想办法借着这次他们两个庄子高兴的时机,找到那个高人。”

  李珣听到那个时候的事情也是一阵激动,脑海中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一个孩子先跳起来,刚一碰到马背,就伸手去拉另一个,另一个同时跟着跳起,身子在空中就做了一个改变姿势的动作,结果就是双双同时坐稳,一兜马缰绳,马蹬踢而去。

  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李珣想到这里,恨不能自己就是那其中的一个人,若是在宫中做出这样的动作,那一定会得到父亲,皇叔的青睐的。

  “李成,既然你看到了他们的动作,马上给我去找一个这样的人,到时我踩着他上去,他们能做出来,难道我就做不出来?”

  “是,是,小侯爷,小的一定找出来一个,小的这便去跟他们,到那里打听高人所在。”

  李成有些后悔说出了刚才的那些话,万一与小侯爷配合的人稍微差了一点,把小侯爷给摔了,那可怎么办?

  人家那两个孩子,听说从睁开眼睛就在一起了,平时一同吃饭,一同睡觉,一同玩,想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上哪找一个十来岁,还能和小侯爷这般配合的人呢?

  李珣不知道李成想的是什么,听到他能给找人了,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去吧,记得,千万要小心,实在不行送上一份礼,别惹到人家,至于那占地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李成应了一声,来到外面,连忙找来两个人,跟着他去叫马车,他不会骑马,只能用车追,他想的也简单,两个孩子,跳的高并不能说是他两个骑术也好,骑一骑就累了,自然能追上,从这边到那里,通常要一天多的时间。

  一辆有着四匹马,算是越级的马车朝着土桥村行去,剩下的这些个孩子还得继续参加野外生存。

  一个个的早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劲头,尤其是看到了张小宝与王鹃飞身上马的孩子,信心全被那一瞬间的动作给打击没了。

  “驾!鹃鹃,你的骑术也太差了,你上后面来,我在前面,你抱着我。”

  在路上赶着的张小宝发现王鹃的那些个骑马的动作有点太格式化了,这又不是在马路上的女骑警,这是要快点跑回去,照她这么骑,马可以跳出舞步来了。

  只好拍了一下马屁股,嘴上喊一声,再对王鹃要求着换位置,他可是专门学过的,真正的草原马术,无非差了一个双马镫而已。

  “我以前就这么学的,就你能耐,你来。”王鹃松开缰绳,双手后伸,扶住张小宝的肩膀,腰一用力,身体就向后翻了过去,还故意用脑门碰了一下张小宝的鼻子。

  等着王鹃到了身后,张小宝向前挪动了一下,伸手握住马缰绳,身体微伏,双腿适应性用力,根本就不用喊什么口号,那么自然就蹿了出去,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不止。

  “小宝,没看出来呀,竟然会骑马,说说,这是跟谁学的?”王鹃从后面抱住张小宝的腰,跟着他的上下起伏保持同一个频率,这样可以减少马的负担,她相信张小宝的身体动作是最适合马奔跑的,同时也好奇地问了一句。

  “内蒙古,跟一个老战士学的,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只以为我是一个旅游的人,有钱的旅游人,我给他们投了一些钱以后,想要学骑马,他就教我了。”

  张小宝用最快的速度适应这匹马的动作规律,一直让马用最省力的方法来跑,同时回应着王鹃。

  王鹃愣了一下,说道:“没看出来,小宝,还是一个懂得收买人的家伙。”

  “什么收买?我确实是想给他们弄更好的地方,包括马匹,那个地方,你用坦克和机枪根本发挥不出作用来,机动性上和骑兵无法比,骑兵,不仅仅是马刀,还有火箭筒呢,风不大的时候就用火箭筒。

  平时作战的时候,通常是两个到三个人才能形成一个反坦克小组,放到骑兵身上,一人一马够了,打完就跑,比人跑的快,马可不是只能跑直线,也能跑出之字形,风沙大的时候,除了导弹,所有的那种火炮和枪都不好用。

  你就想吧,沙子吹到枪筒中的时候,你开枪会是一种什么后果?那时的马刀才是最厉害的,骑兵冲锋的时候,一人一刀一马,借着风沙从背后吹来的力量,所有的步兵全是摆设,再扔两个手雷,来去如风。”

  张小宝回忆着当初差点被风沙给埋住时候的情形,对着王鹃解释道。

  王鹃听了愣了下神,她以为保留骑兵部队只不过是象征意义而已,没想到在那么大的风沙的时候,这支骑兵队伍可以当成敢死队来用,一堆的手雷扔出去,坦克也可以干掉的,外面的那层反爆甲片被引飞后,用那种特殊的手雷,震也把里面的人给震死了。

  还有那种专门燃烧的手雷,可以弄出来燃烧弹一样的火焰,坦克里面的人本来就热,加上外面的,会弄晕过去的。

  枪的射击速度有多快,马的奔驰速度有多快?在风沙四起的时候,二三百米,有几个神枪手敢说自己能打到目标,你还得先把枪筒保护好,别说那时专门培养的马了,就是现在身下这匹,二三百米也是眨眼就过。

  想依靠骑兵打败一支队伍不容易,干扰一支队伍达到战术目的还是比较轻松的,尤其是那些个步兵战车,承受不了几次攻击。

  想过这些,王鹃突然觉得自己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比不上张小宝,自己是科学地锻炼,张小宝是带着一种激进的想法在拼命学习,怪不得他会得那么重的病,他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潜力。

  “小宝,那后来呢?”王鹃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许多的故事,不会如此简单。

  “后来,他们救了我,我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他们在狂沙当中过来了,把我给弄到了马背上,又跑回营地,给我喂东西吃,给我洗澡,我就活了,我投了不少的钱给他们弄基地,给他们培养优良马种。

  可惜,当时我只想着学骑马了,没学他们怎么配马种,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的种马天天都要吃鸡蛋,一顿就是半水桶,马蹄子和盘子一样大,比现在这马高多了。

  当时那个老战士说鸡蛋少的时候,我还在旁边专门给他们建了一个养鸡场,找人专门负责,现在想来规模应该更大了吧,那些鸡可是散养的,马和人吃不了的鸡蛋就卖了,一斤不少钱呢。”

  张小宝一想起当时的事情就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儿,养鸡场占的地方是人家的土地,属于半军半民,军占百分之四十,民占百分之六十,鸡场赚了钱以后,还要拿出来一半的利润来建设军营。

  “也就是说你白送了他们一个养鸡场,那赚来的钱全部投入到了军营中?小宝你是好样的。”王鹃从小就崇拜这样的英雄,现在依旧当然会喜欢这样的张小宝了。

  哪知道张小宝摇了摇头“谁说没赚钱的?我把别的鸡蛋商人都给挤出出口的市场了,只一个地方,那就是外面的草原,我垄断了他们的鸡蛋进口,到这里之前,我下过命令,一旦那边敢挑衅,就停止鸡蛋供应。

  国家这边也垄断了那里不少的生活必需品,一旦断掉,不战而胜,用鸡蛋换到那边的牛羊肉和各种皮革,再卖到别的国家,赚了不少钱呢,一半进到基金,一半用来像我们现在这样给孩子弄学堂,做饭菜吃,我是不是很伟大。”

  “我觉得你这是沽名钓誉,什么伟大,我都替你脸红。”王鹃看不惯张小宝这副模样,撇撇嘴打击着。

  “好吧,我就是沽名钓誉,我就是伪君子,总行了吧,我不是那么无私的,我想通过这些事情来让自己更安心一些,付出了物资的时候,获得了精神上的收获,可我比那些一点不付出的人强吧?驾!”

  张小宝看到前面有一条小河,丝毫没有绕远走桥的想法,直接催着马向河中冲去,也不知道是想抄近路,还是和王鹃赌气。

  换成别人会害怕,王鹃却丝毫不担心,等着马一进到了河中,她直接就从马身上游了起来,一只手扶着马身子,一手拉着张小宝的衣服。

  “继续,那边还有个山呢,你让马往上爬,看我怕不怕?”游到了对岸,王鹃再次上马,对着张小宝说道。

  “我不是要吓唬你,我是想快点回去,你要相信我,我都能给那些骑兵盖鸡场呢,好人。”张小宝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又摸摸腿的内侧,解释着。

  “相信你?国际诈骗犯也能相信?那还不如相信母猪上树,公鸡下蛋的好,至少有些基因突变的可能,怎么?疼了?你不是骑术高么?”王鹃有点幸灾乐祸地说了起来。

  “要不怎么说我这个人实在呢,疼就是疼了,总比有些人疼了也挺着说不疼强,疼几次就好了,等长出茧子就不怕了,别忘了,我们是同一种人,不在乎这点疼痛,驾!”

  回了王鹃一句,张小宝又催促起马来,两个人的体重加起来没有一个成年人重,尤其是那些个身体强壮的衙役,一个就能赶上他们体重的两倍,他们两个是轻装,身上没带任何的兵器,袖子中的那根针不算。

  “快,再快一些,看到前面有两个孩子骑马了没有?”李成坐在车里,四匹马拉的车颠簸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抵抗的,忍住恶心的感觉,他向着外面赶车的人大声地问道。

  “没看到,可能是走错路了吧。”车把势大声地喊了一句,又挥动鞭子让马再快点,他自己也觉得有点丢脸,这条路直接就通过去了,四匹马的马车,竟然追不上两个孩子骑的马,说出去丢人啊。

  “快,不可能跑丢,等等,超过前面那个马车,问问他们。”李成也郁闷呢,只耽误了那么一会儿,竟然连前面马的影子都看不见,他不相信张小宝和王鹃的骑术那么厉害,拉开车厢的帘子,看向面前的时候,发现两个孩子下人的车在那里也跑的不慢。

  “看到你家的小公子了吗?”在超过那辆车的时候,李成从车窗这里向对面喊道。

  “没看到,一定是在前面呢,你看路上的马蹄印儿就知道了,那匹马的蹄子和别的马有点不一样,大上一圈。”

  石榴赶紧回了一句,同时催促车把势快点赶,人家都超过去了,至于那马蹄印儿当然不是她看出来的了,同来的一个男仆以前家中就是打猎的,对追踪非常拿手,否则也不会派他来。

  “知道了,给我追。”李成看不出什么马蹄印一样不一样,可他相信那车中的人也同样着急,毕竟他们的主家小祖宗在前面呢,两个小娃子,万一遇到了危险可怎么办?自己应该被他们相信才对。

  “驾,快了,照这个速度,中午之前一定能回去,马不错。”张小宝这时也对王鹃说着话。

  张小宝和王鹃骑着一匹马,遥遥领先于后面追来的马车,马可以抄近路,车不能,故此两个人跑的距离是后面的马车根本追不上的。

  跑了一个多时辰,张小宝终于是停了下来,这里正好挨着一处下雨过后的积水的洼地,马可以喝点水,同时吃吃旁边的青草。

  马在那边自己吃着喝着,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就开始挑水泡,别看仅仅是一个多时辰,两个人想要达到人马合一的地步,身体的起伏必须要好好控制,双腿都磨出了大大的水泡,把袖子中的针拿出来,轻轻地挑破那些鼓胀的泡,一股水流出来后,再把上面的白色的皮给揭掉,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肉。

  “小宝,真疼啊。”王鹃看着腿上的肉,扁了扁嘴抱怨一声。

  “是,确实疼,那有什么办法呢?等等,我找找看,这个时代好啊,不少的野生东西都保留了下来,你比如这个,马粪包,又叫灰包,来吧,喷上点就好了。”

  张小宝在这周围转悠了一圈,还真让他发现了好东西,原本他想弄点野菜的汁涂在伤口上呢,比如蒲公英,又叫婆婆丁的东西,那根有点作用,没想到竟然找到了止血的好东西,马粪包。

  用针给弄一个小孔,对着王鹃腿上破的地方挤一挤,一股粉末就喷了出来,这东西不仅仅止血,还杀菌,疼的王鹃牙一咬,汗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两只手掐着破皮的周围,让神经反应慢一些。

  给王鹃喷完了,张小宝自己也得喷,同样疼得汗水直流,却是吭都不吭一声,这是以前养成的习惯,如果能喊出来,可以减少一下疼痛的感觉,可也会让别人发现他的所在。

  等了一刻种,两个人再次上马,骑到马上的一瞬间,同时面色一变,刚刚上完药的地方,钻心的疼,两个人在适应了几秒钟后,再次催动马快跑,他们也同样跟着起伏起来。

  等着他们走过了三刻钟,后面的马车才赶过来,李成不会查看踪迹,这位置是大路的旁边,直接就过去了,等着又一会儿石榴到了这里的时候,那个猎人叫停了车,下来看看。

  回到车上再次前进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对着石榴说道:“小公子和小娘子在这里停了一会儿,让马吃草饮水,同时治疗身上的伤。”

  “伤?什么伤?小公子和小娘子受伤了?谁干的?”石榴一听到这人的话,吓坏了,以为是遇到了歹人。

  那人摇摇头“不是谁干的,是骑马骑的,腿磨破了,用了马粪包,厉害,这才是野外生存。”

  “啊?不是歹人?可还受伤了,完了,你说,你知道的多,小公子二人受的伤大不大,重不重?”石榴一听小公子二人的腿被磨破了,好象是她受了伤一样,眼睛登时就红了,抓着旁边的人问。

  “疼,不是一般的疼,火辣辣的,挑破了皮以后更疼,却能让伤口不向外继续扩张,用马粪包可以止血,从那匹马的马粪上看,小公子和小娘子至少比我们快半个时辰,比起小公子和小娘子,那些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的人什么都不是。

  以前我只知道小公子和小娘子聪明,现在才明白,小祖宗更坚强,这种伤,这种疼痛,不是小孩子可以忍受的,他们还是上马走了。”

  这个猎人感叹地说道,他确实佩服,这孩子看不出究竟能忍受多大的痛苦,知道自己想办法治疗。

  “为什么挑破了要比不挑破好?一定很疼很疼的,还要继续磨,为什么呢?等着坐车不行么?”石榴越想就越觉得疼,忍不住哭了出来。

  那个男仆只好给解释道:“不挑破的话,那泡中有水,再一压,会向着旁边的地方把皮撑起来,伤口会大的,挑破了,水出的再多,也会流出来,至于小公子二人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我就不知道了。”

  “哦,那快点赶路,回去后好好给小公子和小娘子治一下,我能替一下就好了,我不怕疼。”石榴擦了擦眼泪,再一次催促起赶车的人,并告诉他,马累死了回去赔给他。

  张小宝确实着急,他怕,他知道那块封下来的地有多大,也知道封了什么地方,那是五千亩,王鹃这些天已经让人把大概的情况说了,并且画了一张地图。

  他担心家中的人万一觉得和三水县衙门的关系好,一口气把五千亩都占了,并形成文书记录下来,那样会被人利用来攻击的,一个安稳的后方,他不允许出现任何无法掌握的情况。

  必须早点回去只占四千亩的地方,其他的地方千万不能去贪,那是定时炸弹。

  “小宝,别担心,没有这么快的,我想现在大家都在庆祝呢,等我们回去就好了,那些山不错,可以利用一下,你想好要干什么了吗?”

  王鹃在后面抱着张小宝安慰道,其实她也担心,那个皇侄一直在旁边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一样,等着把他们吃掉,如果不是有祥瑞撑着,州里早就下来人把田地和酒楼划给他们了。

  到时唯一的办法就是上京城让皇上知道,李隆基现在正准备好好治理国家,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但那时损失也不会小,地和酒楼会还回来,可耽误的时间谁来负责?

  “早就准备好了,到时把那些个不能产出的树木砍掉,在上面补种水果树,一批一批来,砍掉的树还能烧成炭来卖钱,取暖和除潮都可以,本来可以种点梯田的,我怕到时雨水一多,上面的泥石冲下来。”

  张小宝也极力地压着心中的烦躁,自己家的人他不担心,就担心王鹃她爹,做事儿的时候欠考虑,一高兴之下,就去把地给占了,让人抓到把柄,那才麻烦呢。

  “恩,这个办法好,不种地就弄果树,到时做出各种的果品,也能赚钱,这是封的,不用向上面交税,种什么都行,据说这个时候有西瓜和白菜了,只是这里没见到,让人去找一找。

  西瓜籽的味道不错,白菜冬天还能多储存一些时间,弄成酸菜,专门炖大肥肉吃,回去就让他们占四千亩地,多一点也不占,看看谁能找出来毛病。”

  王鹃也跟着附和到,同时想到这个时候应该有西瓜和白菜了,从别处找找,到时冬天就能解决不少的问题,白菜中也含一些糖,不只主食,只吃白菜,坚持半个月还是饿不死人的。

  西瓜味道甜,可以试着做点糖,哪怕只用来吃西瓜籽也行,放点大料,还有张小宝配的十三香,用糖和盐炒一炒,又多了一道零食。

  张小宝让马跑上了一条小路,对着王鹃说道:“谁说我不占那一千亩的,我只是明面上占四千亩,那一千亩地也跑不了,到手的东西我才不会让出去,正好给想打我主意的人下个套,看看谁上当?”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说说,怎么占出来?”王鹃一听张小宝的话,刚才心中那点不舍就全没了,她相信,张小宝既然敢说出来,一定能够做到。

  “秘密,现在不能说,占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不说就不说,装神弄鬼儿。”

  一路急赶,在快要到午时四刻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骑着马终于是踏入了土桥村的地界,跑过了葛家庄子,在那些葛家庄户惊讶的目光中又跑过小桥。

  鞭炮声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不时地在某个地方响起,两个庄子的庄户全出来了,就在两个主家院子的前面大吃大喝,不用别人说,张小宝和王鹃也知道,这是两家请客吃饭了,弄了一个虚官,当然要庆祝一下。

  庄户们看到张小宝和王鹃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站起来问好,这下他们两个小祖宗更厉害了,家中有了官啊,七品,从七品,三水县的县令也不过是正七品的官儿。

  何况还有五百户的食邑,这时不用担心交租子了,歉收时这么好的主家一定会减免的,主家又不用向上交粮,唯一要想的事情就是,上哪里补足五百人,张家庄子和王家庄子的主家,哪怕今年从别处弄了些人,可也不够五百,四百刚出头而已。

  张小宝和王鹃放慢了速度,笑着跟庄户打招呼,等着马来到院子门前停下时,两个人坐在上面相互看看,谁都不想下去,疼啊,下马的动作不是那么好做的。

  “咋办?”王鹃用手按着马背,尽量让自己的腿承受的力量小一点,对张小宝问道。

  “好办,看我的,来个人啊,抱我们下去。”张小宝在王鹃以为他会先下的时候,对着旁边的众人大声地喊了起来。

  那边自然有庄户过来,能抱抱两个小祖宗,他们觉得这是荣幸,等着两个人下地蹲在那里的时候,家人也赶了过来。

  “爹,地选好了么?”张小宝对着父亲问道。

  “还没有,正在选。”张父知道儿子回来有打算。

  “那就好,进去说,爹,抱我进去。”松了一口气的张小宝张开胳膊。

  补前天一章,补完了,明天八章,过节了,祝大家节日快乐。

  正午的天似乎更热了,那从车外吹进来的风,带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温度,让人控制不住地流着汗水,有那闲不住叫着的小鸟,更是给人带来一种烦躁的感觉,天,看着是灰白色的,云也好象压在了心头。

  偶尔看到外面有在沙地上啄着沙子的小鸡,也让人讨厌不已。

  李成坐在颠簸的车中,已经没有心思去催促车把势快点赶了,他后悔没有多带点水和冰块,不是多带,他根本就没带,想要停下来找人家要口水喝,又怕耽搁了时间。

  打开车帘子,外面吹进来的是热风,还有那无处不在的阳光,放下车帘子,身上的汗水就会出的更多更快。

  “人呢?到底哪去了?莫非长了翅膀飞走了?四匹马拉的车,竟然追不上两个小娃子骑的马,不会是找不到路了,跑别处了吧?”

  李成一边擦着那流进不完的汗,一边小声嘀咕着,外面的车把势甩鞭子的声音和吆喝声不时传到他的耳朵当中,让他在焦急中还有一丝的担忧。

  正午的天似乎不是那么太热,那从车外吹进来的风,带着让人觉得还算可以的温度,让人感到暖暖的,有那闲不住叫着的小鸟,更是给人带来一种温馨的感觉,天,看着是蓝色的,云也好象更悠然了一些。

  偶尔看到外面有在沙地上啄着沙子的小鸡,也让人觉得有趣。

  王鹃四个人坐在车里,想的就是小公子和小娘子是否已经回到了家中,他们相信,小祖宗绝对不会跑错路的,既然那猎人说是小祖宗还能给马休息,那就一定是熟悉这些。

  “这下好了,以后两家再也不用担心过不上好日子,到时庄子上每年都会剩下不少的粮食,还有那么多的地,哪怕是山上也好,樱桃有地方养更多的鸡了。”

  随着车的晃动,石榴想着以后的日子,高兴地嘟囔道,旁边的三个人听到声音,也跟着点头,他们是内院的人,主家不仅仅对庄户好,对他们更好。

  晚上有专门轮流守夜的人,平时的衣服都是一样的,由主家给做,吃饭的时候,几样菜也让他们自己来选,选好那边厨房就给做出来,偶尔还能给点小钱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这在别的庄子上是想都不要想的。

  那还是主家没有官职,也没有那么多的食邑的情况的时候,现在有了这么多,往后的日子只能更好。

  正午的天似乎非常的好,那从四处吹来的风,带着让人轻松的凉意,让人感到非常舒适,有那闲不住叫着的小鸟,更是给人带来一种快乐的感觉,天,看着是那么的高,云也好象更加的迷人了。

  偶尔看到外面有在沙地上啄着沙子的小鸡,也让人觉得幸福就在眼前。

  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们,今天吃的是羊汤,切好的羊下货,还有羊肉,放在碗中,浇上一勺子用羊骨头和羊油煮出来的汤,于上面撒一些香菜和葱沫子,倒里点胡椒粉去去膻味儿,喝上一口,舒爽中,汗出来,会让人打上个冷颤,所有的炎热都找不到了。

  土炉中贴好的大饼子,又脆又软又香,小娃子们兴奋地跑来跑去,偶尔会被家大人抓住对着屁股打上几巴掌,让他们把羊汤喝了,以免凉了不能喝。

  负责给人盛汤的人丝毫不在乎别人的汤是否会凉掉,留下里面干货,把汤倒掉,重新舀一勺子也无所谓,添点水,放点羊油而已。

  几个年长的庄户的桌子上还专门放了些扒羊脸,至于羊尾巴,羊腰子和羊蛋,那自然不能拿出来,留在了小公子的库房当中冻上,小公子早就吩咐过,这东西要留给家人吃,庄户不够分。

  男人吃得汗多了,把上衣一脱,光着膀子,与别人拼上一碗酒,大声地说着庄子上的事情,女人则是一会儿看看孩子,一会儿照顾下家中的老人。

  河边的树上,叶子在这一刻似乎也舒展开来,一阵微风拂过,稻香、莲香,还有泥土的芬芳,也钻进了人的鼻孔,偶尔传来的狗叫声,也带着那么一丝的欢快。

  淘气的小娃子们,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在周围追逐地跑着,偶尔有人跳进那水少又泥泞的小河中,爬上来时,挨几巴掌,哭着继续找其他的同伴玩,一会儿的工夫又忘了刚才的巴掌,再次跳进河中。

  他们不像大人们想的那么多,不知道庄子的明天会如何,有一个糖球,他们就能高兴一天,有那么多人在一起,他们就觉得安全,每一次主家找他们一同吃饭,他们就觉得跟过节一样。

  葛家庄子的庄户都呆在家中,或者是坐在门口的地方,与邻居说一说张王两家的事情,羡慕中又有着无奈。

  他们的孩子不觉中就走过了小桥,远远地看着那边吃喝的场面,舔了舔嘴唇,蹲下身,在地上找着能够让他们玩的东西,哪怕几只蚂蚁在那里搬运东西,也可以让他们盯着看上半天。

  若是觉得蚂蚁搬的太慢,还会拣起个小棍子,帮着往蚂蚁洞的地方送一送,等着蚂蚁把猎物拖进洞中的时候,孩子们又觉得快乐了。

  “石头哥,你在这玩什么呢?我给你带了一张饼,上面有不少的芝麻。”

  葛家庄子的一个小男孩,刚刚从树上抓了只虫子,放到地上让蚂蚁吃的时候,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男孩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看这个小姑娘,又看看她手上的饼,咽了口唾沫,摇摇头说道:“叶子妹妹,你吃吧,这是你们主家给你的,我不要,我饿了会回家吃。”

  “这里面夹了肉呢,一半是肥的,一半是瘦的,爷爷让我送来的,去年我不小心掉河里,你把我捞上来的,给。”

  这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把饼递到了石头的面前,一脸的真诚。

  石头愣愣地看着这张饼,还是摇着头说道:“我真的不要,我是葛家庄子的庄户,想吃,主家也会给我们做的。”

  “真的吗?可你们那里,没有官啊,我听爷爷说了,我们王家庄子的老爷现在是大官了,不是村正了,就比县令差一点点。”小姑娘蹲下身,一边看着石头哥用木棍压住那条虫子好让蚂蚁吃,一边在那里复述着大人的话。

  “真的,为了祝贺张家庄子和王家庄子,葛家庄子也杀羊。”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两个孩子抬头看去,那个石头马上就站起来问号。

  “老爷,我没要他们庄子的东西。”

  葛迎喜微微点了下头,原本他是过来到两家祝贺的,没想到听到了两个孩子的话,孩子说的时候不觉得如何,他听着却是觉得好象有一把刀扎在了心中。

  想到今年水云间酒楼可以分到不少钱,秋收是也不错,还能免去所有的税调,再像已往那么小气的话,庄户的心就都跑到别处了,决定杀几只羊给庄户吃,还给了张王两家一个面子,毕竟是与你们一同庆祝。

  “葛老爷,我请你吃饼。”叶子姑娘一看到葛家的主家老爷过来了,乖巧地把手上的饼递过去,她可不怕葛家庄子的人,哪怕是主家,她是王家庄子的庄户,哪怕是县令到了这里也不怕。

  葛迎喜愣了一下,还真的把这饼接到了手中,使劲要上一口,说道:“好吃,可你把东西给我了,你吃什么?”

  “我?我回去还有呢,主家的夫人说了,知恩要报,凡是对王家庄户有恩的人,庄户不能报,主家给报,我这个是拿给石头哥的,没有石头哥,我去年就淹死了,等我长大能做事情了,我就好好给主家干活。”

  叶子甜甜一笑,在那里解释着,又挥了挥小拳头,来表达她的决心。

  葛迎喜听到这些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随意应付了一句,拿着他咬过的饼向张家庄子的主院走去,身后跟着张管家。

  外面热闹非常,张家院子中,张小宝和王鹃一边让医者给腿上的伤敷上冰片等药物,一边跟家人商量这次四千亩地的事情。

  “小宝,鹃鹃,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弄的?竟然掉了这么大块的皮,石榴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张王氏看到儿子和儿媳妇身上的伤,心疼坏了,一面让庄子上的医生给治,一面皱着眉头问道。

  冰片一敷上,张小宝和王鹃舒服多了,脸上也看不出难受的样子,更没有别的孩子那种哭泣的事情出现。

  “娘,没事儿,小伤,养两天就好了,我和小鹃回来是怕你们把那边五千亩地都给圈了,写成文书上报给县衙,那咱家就有麻烦了,这次只能圈朝廷封的四千亩,旁边还有人在那里等机会呢。”

  张小宝对着旁边给他治疗的医生点点头,又向母亲解释道。

  “啊?不能占五千亩?那地方正好可以都圈了,庞医生,轻一点,小宝疼了。”张王氏愣了一下,回张小宝一句,又对着那医生说道。

  庞医生已经非常小心了,却没发现小公子的脸上露出任何疼痛的模样,在觉得张夫人多此一举的时候,也感叹小公子的坚韧,一个小孩子,为了早点赶回来,一路骑马,把腿磨出这么大的伤口,上药的时候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似乎那伤是伤在了别人的身上一样。

  但他不得不更加小心一些,原来他还是个医者,对一些药材掌握的还不是太熟练,到了张家庄子之后,张家庄子为了让他提高医术,竟然给他买来不少的药材,还让他继续学习的机会,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生员,成为了医生。

  他明白,自己的这个位置是张家庄子用钱给堆出来的,他也签了一个死契,前一些时候,太贵的药材张家庄子不给买,现在只要他说得出来的,张家庄子就想办法给他弄到。

  谁出的钱,他自然知道,全是小公子的库房里给供应的,现在给小公子治疗,他怎么敢不小心,这是看他医术的时候了。

  他自己的院子中有一个小药房,里面的东西加起来,近千两银子,若是小公子不满意了,那他什么都没有了,谁愿意花千两银子养个闲人?

  因此,他只能一边敷药一边看着小公子和小娘子脸上的表情,手上的动作轻到不能再轻的地步了。

  “庞医生,你快一点,上个药,又不是绣花,疼一下就过去了,我和鹃鹃还是相信你的医术的。”

  张小宝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好方便庞医生上药,哪想到庞医生竟然在那一点一点的,耽误事儿。

  “好的小公子,这就弄完,可旁边还有一些新磨出来的死皮要清理掉,您忍着点。”

  庞医生真的服了,小公子和小娘子似乎根本不在乎这点疼痛,手上的速度加快一些,又说了一句。

  “把小刀给我们,我们自己来,你太慢了,以后记得,给庄户看病的时候一定要快,忍一忍就好了。”

  张小宝说着话,和王鹃伸手接过小刀,自己剔除那些伤口周围发白的皮和一点肉,脸上依旧是那种平静的模样,手中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一会儿的工夫,周围的腐肉和皮就被两个人给剔了下去,红色的血也在边缘的地方渗了出来。

  “好了,快点上药,还有正事儿要说呢。”张小宝把刀返转过来递回去,催促着庞医生。

  庞医生这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按照小公子说的去做,麻利地把药上好,正准备拿布包上的时候,王鹃也开口说话了。

  “不用包,恢复的慢,就这样放着,明天就能结瘕,小孩子身体长的快,皮肤愈合的好,谢谢庞医生了。”

  庞医生只好退了出去,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小公子和小娘子为什么这么能挺,换成个大人,这时都要等着他来告诉要注意些什么,可看着小娘子的样子,似乎比他更懂一些这样的外伤。

  “小宝,鹃鹃,疼吗?哎,这个家啊,竟然还要让你们操心,说实话,若是你们晚点回来,我们真的就要把那五千亩地圈上了,都怨娘,娘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会惹祸。”

  张家和王家的人现在都围着张小宝和王鹃坐着呢,看着两个孩子亲自动刀割肉的样子,觉得那刀似乎不是割在了孩子的身上,而是割在了他们的心头一样。

  他们明白,张王两家庄子能有现在的模样,全是两个小家伙做的,别人家是大人照顾孩子,没想到换成自己家,竟然是要孩子来照顾大人,觉得欣慰的时候,更多的是辛酸。

  张王氏伸手摸着儿子和儿媳妇的脸,有些难过地说道。

  张小宝笑了笑“娘,别担心,疼一点没什么的,再疼也比不上您生我的时候,李珣那个小屁孩儿总是在打我家的主意,真要是圈了五千亩地,他就有借口了,他爹可是咱们州的刺史,绝对不能给他们找到机会。”

  王鹃在旁边也跟着说道:“娘,不用管我们这点伤,以后多磨一磨就好了,现在还是看看地方,小宝已经有了主意,那一千亩地,明着扔掉,其实还是咱们家的,两个庄子上真正的劳力是四百多人,还有一百多人的位置呢。

  可要想好,是等庄子上的孩子长大放到这个位置,还是从外面再买来一些,我觉得还是等一等,孩子终究会长大的,从现在考虑,把位置留给他们,这样他们家中的大人就会更努力做事儿。

  若是从长远考虑,可以先把位置空出来,让他们等着,也让其他一些想要加入庄子的人期盼,两个庄子,五百的食邑不算什么,以后可能会是一千,两千也说不定。”

  “对呀,我有个好儿子,有个好儿媳妇,以后会更好,那些个家禽也该回来了,到时家家都能吃到肉,可这鸡肉不好卖,卖给平常人家买不起,卖给有钱的人家,人家不吃,这就走,来人啊,做出架子抬小公子和小娘子一起去。”

  这时两家的人全由张王氏做主,不仅仅因为她是张小宝的母亲,更是她聪明,学东西快,家中的账管的丝毫问题都没有,一手漂亮的字写的也好看,人长的同样不差,否则张父也不会那么怕老婆。

  王家的人没有提出任何不同的意见,他们最怕的就是张小宝生气,万一不要鹃鹃了,他们上哪找这么能耐的女婿或是孙女婿?

  张小宝最让他们觉得安稳的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可以稳稳地等在那里,然后运筹帷幄,神仙也好,妖怪也罢,知道孝敬父母,知道给家中帮忙,是什么都无所谓。

  王家庄子这次可占了不少的便宜,还不是有一个好女儿,或者说是好孙女,否则张小宝凭什么管王家?

  王家的人自然懂得这些,武骑尉啊,从七品的官,别看是一个闲职,真有了事情,到官府是不用跪的,还得给赐坐,以后再也不用被耆老和里正管着了,他们两个连流外九等都算不上,敢和七品官来较劲儿?

  王家只要再有一个小的男娃子生出来,以后就不用担心任何事情了。

  为此,王鹃的父亲还和爹爹商量一下,问是不是应该纳一个妾室,结果被王老太爷狠狠地骂了一顿。

  看那孙女和孙女婿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了,两个人绝对不会允许家里的大人再给他们找小娘的,换成别人家,可能不会在乎这么大点小孩子的想法,可张王两家谁敢?

  那张小宝有自己的人手,有自己的交际,宋静功、二牛、小红、樱桃、石榴、二狗、徐四、虎子,只听小公子的命令,再看看内院的人对两个孩子的样子,难不成你为了找第二个女人就能把这两个孩子给杀了?

  王鹃的父亲听到老太爷的话,终于是打消了再找一个的想法,为了有个儿子,只能更加努力一些,管自己的未来的女婿要一些羊腰子、羊蛋、牛腰子、牛蛋。

  一想起这个女婿,王鹃的父亲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意,好女婿啊,不仅仅是给自己那些东西,还告诉自己吃大豆,多吃葱,如何做狗肉锅,少吃芹菜,全是壮阳的东西,这么好的女婿上哪找去。

  于是,纳妾的事情就在这种非常邪呼的牵制下无疾而终了,王父承认,他不敢去试探女儿和女婿的底线。

  一行二十多人,向着临近庄子的小全山走去,大人们自己走路,张小宝和王鹃做为伤病人员,被人用架子抬起来向那边走。

  一个架子需要四个人抬,张小宝和王鹃并排地坐在那里,队伍朝着那个地方行进。

  “小宝,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不是五千亩呢,好象更多一些。”王鹃含着一个竹管儿,吸着杯子中的果汁,打量过这些山头后对张小宝说道。

  “测量技术的问题,这是用步来测的,哪能比上用光来测的?光在这个山上的时候也不准,它只能测直线距离,除非你多次使用光线,然后对这个地方用微积分算极限,真想测的话,用螺旋测微器吧。

  人有一种习惯,在下坡的时候不自然的脚步会迈大一些,在上坡的时候呢,又要想着测量的准确,故意迈大一些,我估计,这些山的面积将近六千亩,谁让这里没有高空制图技术呢。”

  张小宝心中正在盘算,应该怎么弄出来四千亩地,原本就是不怎么规范的,万一到时候有人的步子小一些,认真一些,这边就可能会被人用来攻击。

  可人家原本测量的时候是五千亩左右,若是真的只占了四千亩的话,多出来的就是近两千亩,实在是不好选择啊。

  “小宝,你说的对,面积的测量在这个时代不是那么准确的,那你想到办法了吗?”

  王鹃也明白了这个时候的选择难度,是少选一点,少于四千亩,还是多选一点,按照原来人的测量数据来计算,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简单,我们就占四千亩的地方,哪怕他现在这个地方能测量出来一万亩,我们也只要四千亩,把地图拿过来,我看看怎么选择。”

  张小宝原本已经按照自己的想法弄出了一个方案了,谁知道真正到了地方一看,这里的情况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测量的方法实在是太原始了一些,原本是六千亩的地方,经过测量竟然是五千亩左右。

  主要是这个地方都是小山,不好直接得出准确的数字,那些个过来测量的人也没有爱认真,但他们可以不认真,张小宝却不得不严谨一些,就是怕那姓李的过来捣乱。

  面对着这个事情,张小宝只好从新指定方案,从王鹃的手行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对着周围的人开始安排了起来,尤其是那些个专门负责过来记录事情的人。

  “这座山,还有旁边的那个,需要圈起来,以后就是张王两家的地方了,那里,那个山沟不要,跨过去,选那个山梁,对,就是那个地方,别再向下了。”

  张小宝被人抬着到处走,走到一个的地方就圈起来一个地方,到了晚上的时候也没有把所有的地方都圈出来,这样只能等明天继续过来才行。

  一众人被张小宝给弄的迷迷糊糊的,终于是在天黑下来之前回到了庄子这里。

  此时石榴和李成两辆车早就到了,在听说张小宝和王鹃回来之后,石榴倒是没有说什么,她只不过是放心了不少,可李成却是纳闷了。

  两个孩子怎么可能骑着马赶回来,那马除非是经常在两个地方奔跑,否则的话根本就不认识路。

  想要找个人好好问问,庄户们早已散去,内院的人是一问三不知,李成在遇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从怀中拿出了点碎银子想要买通内院的人,就在他准备递过去的时候,突然想起,张王两家庄子的人只凭借这点银子是根本无法收买的,只好又收了回来,继续在这个地方等待。

  李成没有提出来专门拜访的事情,院子自然不会让他进入,他过来是为了打探消息,只好在外面等待。

  张王两家庄子出去选地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想来那个隐藏在背后的高人也会跟着同去,他只想看看,究竟是哪一个人如此厉害。

  黄昏的时候,张小宝这一行队伍终于是回到了庄子这里,李成原本是想接近一下问问,借口都想好了,那就是前来祝贺,却发现自己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带,只有一点碎银子,如此一来,他也不好过去,礼实在是太轻了一些。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仔细地观察每一个人,想要从中找出来那个高人,一个接一个地看下去,他发现这些人没有一个人长的像高人的,他想的比较简单,高人么,当然要有高人的样子。

  首先是其他的人都要围拢在高人的身边,这个他见到了,所有的人都围在张小宝和王鹃的身边,两个人坐在架子上面,正在睡觉,这能是高人么?傻子都知道,不可能。

  那么下一个就是看看两个庄子的主家经常看谁?并且和谁说话,恩,这个事情他也掌握了,两个主家的人经常看的是两那个小孩子,说话的人自然是人家两家人相互之间的事情了。

  “我问你,你觉得一个高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李成实在是判断不出来哪一个是高人了,只好对着身边的车把势询问了一声。

  车把势听到李成的话一愣,随后说道:“我觉得,如果是高人的话,那么一定是不愿意说话,而且别人看着的时候感觉就像一个下人的模样,我以前的师傅就是这样,赶车那才叫一个厉害,可平时看着的时候,却总让人忽视他,公子不妨看看,那些人中哪一个一直都躲在别人的身后,从来不说话。”

  “有道理,好,你先去把马给喂好,到时上水云间酒楼等我,我看清楚了就过去。”

  李成一听这话,觉得确实是这样,那些个高人总是躲在别人不注意的地方,吩咐了车把势一声,他的眼睛就盯在了一众人的身上,盯着盯着,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事情。

  那就是抬着架子的四个人当中,最后的那人总是怕被别人看到一样,露出半张脸,而且没有一个人过去和他说话,其他的三个抬架子的人在那里偶尔还会聊上几句。

  跟着队伍往回走,李成觉得自己想的没错,一定是那最后一个人了,等到了院子外面的一刻,李成使劲地盯着那个人看,想要把他的相貌记住了,好回去找人画下来给小侯爷看,看看那个人的样子就知道了,抬起架子,一点都不显得累。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教出张小宝和王鹃两个在牧场上跑到第一的人。

  ‘看眼神,一定要看眼神。’李成盯着那个人看的时候,他自己也在旁边走着,就想要看到最后那个人的目光是什么样子的。

  ‘好,就是他了,那眼神让人一看就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嘴角总是带着一些笑容,不是高人,谁能这样?’

  李成功过观察,终于是分析出了一些情况,仔细地把这个人的长相记牢了,不敢耽搁,直接向着水云间酒楼走去,人家都已经进了院子,他不可能继续跟进去。

  他想的是,等到了酒楼,让车把势和他的马休息一下,连夜赶回去,把这个重要的情报说与小侯爷听。

  “大哑,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告诉你了,别喝那么多,万一给小公子和小娘子伤到了,你自己的命都不够陪的,好了,你快点回去吧,早知道你喝就是这样的后返劲儿的话,就不让你抬架子了。

  这里有点吃的,你走的时候给小哑带回去,听庞医生说,你儿子小哑或许能够治好,以后多做点事情,钱主家会出的,怪可怜的。”

  等着队伍进到了院子当中,张管家对着最后那个抬架子的人,也就是李成认为的高人吩咐着。

  “啊,啊啊。”大哑听到张管家的话,笑得更加憨厚了,张着嘴吐出了几个单音,手也跟着比画。

  “不用谢了,谁让你是庄户呢,好好干活,走吧。”张管家摆了摆手,让大哑离开,同时叹息了一声,这大哑从小就是哑巴,人还不错,见谁都是那么笑着,结果生了个儿子,还是哑巴。

  好在那个庞医生说了,这个病或许能治,主家这边答应了,到时所有的钱都由主家出,可惜那个大哑就是爱喝酒,不用太多,喝上一碗就迷糊,不说话,喝多了笑起来,总是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后来大家都习惯了,只要他一这样笑,定是没少喝。

  夜晚慢慢地降临了,今天张小宝和王鹃没有起来学习,躺在那里,把腿垫起来,尽量减少摩擦,睡不着的时候闲聊。

  “小宝,你看月亮多圆啊,上面有嫦娥,还有玉兔。”王鹃透过开着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月亮,对张小宝说道。

  “是呀,还有吴刚呢,在那里砍树,要我说这人就是缺心眼,你说你砍一斧子,就不会在那缺口的地方垫上点东西,那样树就长不回去了,真傻。”张小宝跟着附和。

  “我觉得他是喝多了,那桂花酒一定是含酒精太多,他总喝,当然是想不到垫东西了,或者没有东西可以垫。”王鹃为吴刚正名。

  张小宝摇头,不赞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没有东西来垫呢,那玉兔捣药的东西难道不能垫?就算那些东西太少了,可好有药材呢,比如花椒粒,也属于药材的一种,只要在树上弄出个地方,把花椒放在里面。

  那树就会死掉的,而且还是那种从根开始向上死,弄的窟窿小一些,别人都不好发现树为什么死了,树在死之前,会把那个小孔给长满,以前我就试过,非常好用。”

  “真的啊?你在谁家的树上试的?”王鹃好奇地问道。

  “孤儿院后面的山上啊,原来那地方我们随便就能去的,山上有不少的野果子,后来被人给承包了,种上了不少的果树,我们就想采点山里红,没准备去偷他家的果子,他竟然不让我们采。

  他把整个山下面都围上了,就有一条路,我们没想那么多,拣了点蘑菇,准备拿回来卖钱买东西,他领着两条狗在下面堵着,把我们好不容易拣的蘑菇都给抢走了,说我们是偷。”

  张小宝说着话的时候觉得腿上没有那种一跳一跳的感觉,知道没有出脓,放心不少。

  “哦,人家包了山,确实是人家的地方,那后来呢?”王鹃又问了一句。

  “后来?后来我们就拿那种小锥子,带上花椒偷偷过去了,把果树钻个小孔,放进去花椒粒,用泥给堵上,谁让他抢我们的蘑菇。”张小宝委屈地说道。

  “你们,实在是太缺德了,你们是犯法的,人家花钱包山也不容易。”

  “可他没花钱啊,他是那边区长的侄子,睡吧,哪有什么嫦娥。”

  “有的,就是你没看到,神仙啊,不然我们怎么过来的。”

  月色缠mian,星光闪闪。悄语人言,赶路那边。

  半夜的时候,李成终于是等不住了,招呼了车把势一声,套上马,又匆匆向回赶去,他怕忘了那个人长的什么模样,回去不好让人画出来。

  清脆的马蹄声在夜晚中响起,一盏灯笼挂在车的前面照亮了那颠簸的道路。

  晚上守夜的伙计发现了这个情况之后,等着第二天一早就跑到了张家庄子,向着张小宝汇报。

  “哦,知道了,他可能脑袋出了点毛病,不用管他,告诉酒楼的师傅,今天中午做一些野菜。”

  张小宝听完了这这个事情,无所谓地说了一句。

  “小公子,哪里还有野菜?现在的野菜已经老了,不能吃了。”伙计提醒了一句。

  “老了?哦,那就做野菜汤,到时把野菜捞出去,酒楼的酒水听说免费,你给他们加一个菜,就是红烧肉,记得一定要肥的,不要煮那么长时间,吃完了腻腻的那种,师傅们会做吧?”

  张小宝改口也快,有吩咐要免费送一个道菜。

  伙计点点头“会做,这个小的就能做,可那肉不少钱呢。”

  “肉贵还是酒贵?吃几口肉,腻了就喝不下去了,给出肉,省了酒,你就告诉他们,这肉是特殊方法做的,吃完了以后强身健体,还能有助于晚上的事情,不怕他们不吃。”

  “是,听小公子的。”伙计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心中却想到,小公子真黑啊,连这种事情都能琢磨出来。

  解决了酒水大量消耗的问题,张小宝和王鹃又开始跟着众人爬山,一边爬的时候还一边吩咐人采一些老了的野菜,能够发现嫩的更好。

  一上午的时间,张小宝重复了昨天的事情,指点着众人把某个地方占下,终于是把四千亩地给圈了起来,从山的这边,到山的那边,周围几乎都被圈到了,只有中间的几个地方没有圈出来,那些地方正是多出来的土地。

  “小宝,你太坏了,你把周围的地圈了,中间的地就算是你不用,那别人也不好占了,到时可以偷偷种点东西,说是四千亩,可所有的地全让你给圈中间了。”

  中午回来的路上,王鹃在地图上把张小宝圈的位置给画好,发现那近两千亩的土地,竟然被张小宝用其他的地给围上了。

  最主要的是那两千亩的位置,几乎全是处在旁边小山的中间,有一个大坡就会占不少地方,下面的那个山谷,根本就不适合种地。

  张小宝却是不同意王鹃这种说法,纠正道:“怎么是坏呢,那些个山谷,我准备让人挖坑,挖深深的,到时在里面养点虾蟹什么的,没人占的时候就放在那里,我们自己来收获,有人占了的话,我们就捞上几网,把东西捞出来,那是野生的,不是我们养的。”

  “明白了,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别人过来钓虾或者是抓螃蟹?”王鹃这下懂了,张小宝不要那些山谷打的是这么个主意。

  “过来就过来吧,愿意钓虾就让他们钓,愿意抓螃蟹就让他们抓,周围全是咱家的地,外人进来算是怎么回事儿?咱家也在那几个属于咱们的山谷中养一些虾蟹,来人了就收取过路费,吃的越多,抓的越多,收的钱也就越多。

  如果出来的人不主动交钱的话,我们就说他偷了咱们家的东西,虾和蟹长的差不多,谁能证明他们是从那不属于咱们的地方抓的?”

  张小宝又解释了一句,嘿嘿一笑,看着就是小孩子纯真的笑容,王鹃却是打了个哆嗦。

  “你太狠了,我知道了,如果到时候有人把那个地方给包下来,也要通过咱们的地方,到时他们一出一进同样要交钱,是不是?”

  “没错,就是这么打算的,如果是有本事的人,那就少收一点,咱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其他的人知道,山谷中养那些虾蟹,会赚钱的,而且赚的还不是少数,等他们有人来包了,我们就往里偷偷放食肉的鱼类,比如黑鱼。

  把他们的东西全给吃了,让他们赔掉,我们再从他们的手中低价买来地方,少了麻烦,还能省不少的钱,谁到这边寻好处,谁就被算计。”

  张小宝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迷人了,王鹃在一旁看着,叹息一声“你为什么总是能想出这么坑人的主意呢?那他们如果派人守在那里你怎么办?你让人去放鱼的时候一定会被抓住的,比如那个皇孙,你的罪就大了。”

  “不可能,谁会傻子一样过去放黑鱼?这里难道一直不下雨?一旦下雨了,那山上的水就会汇集到一起流下来,一定是流到他们养虾蟹的的地方,咱们找点鱼苗,从自己的地方放下去,流到他们那里,总不会被抓吧?

  哪怕他们用网把鱼苗给抓出来,不在乎人力的付出,我们可以把坏掉的虾蟹借着雨水给冲进去,那些虾蟹身上一定带有不少的病菌,一死一窝啊,自己家的地方记住,要用石灰水杀菌。”

  张小宝一说起坏点子,那可真是一环套一环,所有的事情都想到了,听的王鹃在那里一时无语,不知道到时哪一个会钻进来,怨谁呢?

  两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旁边的家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更想不到张小宝在算计以后会出现的事情,专门坑人,只以为两个小家伙的感情好,这让双方的家人都非常高兴。

  张家是觉得王鹃这个儿媳妇好,懂事,还和小宝一直呆在一起,别家的姑娘可比不了,王家想的就更简单了,就凭借张小宝赚钱的主意,以后也会有好日子过。

  两家人赶回来,把那些个野菜什么的让人送到酒楼,就开始写文书,三水县衙门中的衙役这两天一直等在这里,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了。

  把文书写好,按上手印,两家算是把地给圈出来了,只比四千亩地少,绝对不会多出的,到时也不怕别人来找麻烦。

  匆匆赶回去的李成,这个时候也早已到了地方,来到了还在跟别人比赛的李珣旁边,对其说道:“小侯爷,小的知道了,那个张家庄子确实有高人,旁人还看不出来呢,可小的知道,就是那个从来不说话,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的人。

  你您猜他躲到了什么地方?竟然自降身份,为那张小宝和王鹃抬一个架子,若不是小的看的仔细,还真就被他给骗过去了,其他的三个人有说有笑,他却一直不说话,那张王两家的人总是看张小宝和王鹃。

  小的现在明白了,他们看的不是那两个孩子,而是看那后面的一个人,您想啊,那么高兴的时候,为什么就那一人不说话,而且还带着笑容,小的看过去的时候,他还装傻对小的笑了一下。”

  “果真如此?”李珣现在走到了第一的位置上,他找到了一窝小耗子,中午的饭就不用担心了,虽然恶心一点,可总比不吃东西强,何况人家都能吃呢,他这次带了些素油,张家庄子那边卖出来的,准备中午的时候炸着吃。

  故此,前进的时候他省了不少的时间,其实他知道,他找到的那一窝耗子,是手下人提前寻到的,专门给他做了记号,为了得第一,他不得不作弊一番。

  这时听高兴呢,听到李成的话,满意的时候追问了一句。

  李成那里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对着小侯爷回道:“回小侯爷的话,小的绝对没看错,他们正是到那山中去划地,到时图一出来,小的就知道他们是否把那地全划了进去,只要小侯爷需要,小的就找他们的麻烦。

  小侯爷您想,若是不划地,那个从来不出声的人会去么?高人啊,都是这样,平时不怎么说话,关键的时候才出声,小侯爷,这边若是没事儿的话,小的想按您当初的吩咐,过那边去和高人接触一下。”

  “接触一下?恩,也好,对了,你马上去开一个酒楼,不管是在罗川现还是在三水县,等着这次的草地野外生存训练完了,下次到沙漠的时候,你要想办法把那沙地给弄成酒楼的名字。

  哼!他们张家庄子算计的好,可我也不差,找来的十四家没有一个专门提供地方的吧?那地方就挂上我们的名字,本公子也没有多少钱啊,能赚一些是一些。”

  李珣高兴的时候,还没忘记自己被算计的事情,这次让水云间占了不少的便宜,想到在什么地方训练是由他来选,自然就能给自己找掉好处了。

  “小侯爷果然厉害,小的拍马不及,小的这就去安排,小侯爷您放心,小的定然会把那高人给拉到咱们这边,张王两家到时若是不肯放人,小的就用他们占的地来说事儿。”

  李成捧了李珣一句,不敢继续耽搁小侯爷行进的时间,转身离开,去买酒楼的事情,做完了这个,他好去张家庄子找那个不说话的人。

  稻苗怏怏,举目皆伤。枯草黄黄,难寻牛羊。

  河南道,至今也未曾落下一点的雨,大旱已成定局,唯一让这里百姓稍微觉得好点的是,蝗灾已经不用担心,除了从远处赶来的三万多只家禽,这里当地的家禽也放了出去。

  白天的时候就依靠这些东西来吃蚂蚱,到了晚上,百姓就点上火堆,吸引那些蝗虫,这些日子的捕杀,终于是没有让蝗灾扩散到其他的地方,当地的百姓还得到了一些从外地运来的粮食,还有那些家禽下的蛋。

  尤其是一些个离黄河边近的人,纷纷撑着小筏子,在不浅了许多的水中赶到入海口的地方,在那里用非常低廉的价钱买来一些东西,装上运回来,可以换不少的蛋。

  一些个勤快的人甚至是在走了几个来回后,发现他们的收入不仅没有比已往少,反而多了一些,这让他们在高兴的时候更加地感激张家庄子,尤其是樱桃和小红两个人,当地的人一百姓看到她们两个不仅仅长的漂亮,而且还心好,纷纷给立起了长生祀,早晚膜拜,企求两个人能长命百岁。

  小红和樱桃今天起来准备继续找一些还残留的蝗虫给家禽吃,却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张王两家庄子的主家老爷被封了官,同时还增加了不少的食邑。

  “小红,我们成功了,终于是逼着上面的人给赏赐给放了下来,不吃了,回去,马上就回去,把家禽都带回去,反正这边也没有多少蝗虫了,还有这次收来还没有运回去的海鲜干货,一同运回去。”

  樱桃听到这个喜讯,再也不想在这边呆着了,她也想回去跟着庆祝一下,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樱桃,这下你可是立了大功,这么多的家禽全是你给孵化出来的,值了,咱们在这边累了这么多天,都值了,七品官啊,和县令一样大。”

  小红拉着樱桃的手,在那里又蹦又跳的,她终于是完成了小公子和小娘子交代的事情,给庄子赚到了功绩,还收到了不少的东西,这些东西拿回去,小公子是有大用的。

  徐四、二牛等人这时也跑了过来,一脸激动的样子,他们这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刺激的事情,尤其是徐四,这次组织了不少的人,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哪一天能像今天这样,让他能够参与见来一个关系到庄子生死的事情。

  再想想他当初在葛家庄子混日子的时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地喊道:“老天有眼啊,把我四狗送到了小公子的面前,你们看到了吗?看到了没有?我四狗也有今天,从今天开始,我不姓徐了,我姓张,我叫张四。”

  周围的人看着他,没有谁嘲笑,他们知道徐四当初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同样也在庆幸遇到了小公子和小娘子,所以他们有了主宰庄子生死的机会,他们成功了,不仅仅是用大义压着朝廷给了封赏,这次还赚了不少的东西回去。

  等回到庄子的时候,一定可以看到小公子和小娘子高兴的模样,以后的张家庄子可不像那些其他普通庄子那样过活了。

  随着樱桃一声令下,三万多只的家禽被召集到一起,当地的车被雇来无数辆,载着这些‘英雄’和换来的东西,浩荡着向回走去。

  张家庄子,张小宝和王鹃躺在榻子上,一人手中捧本书,在那里无聊地看着,两个人现在暂停了锻炼,一心养伤。

  “不看了,小宝,这回没有事情了吧?那野外生存训练还能去吗?”王鹃把手上的中庸放到了一旁,仰头看着天棚说道。

  “看看腿能不能好,好了就去看看,不好,那就继续养着,他们大的孩子时间长,还有不少天呢才能结束草原上的训练。”张小宝也觉得有点闹心,整天都在养伤,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哦,那就等吧,小宝,你知道云南白药么?那东西恢复起来快,不如弄点出来。”王鹃嘴上应承着,还是有点不甘心。

  张小宝摇摇头“这个东西难度太大,听说里面有一种叫藤三七的,不知道和三七长的是否一样,从来没见过,死了这份心吧,睡觉,睡觉恢复身体最快。”

  “好睡,不看了,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就睡,高兴了哼哼两声。”王鹃把眼睛一闭,嘟囔了起来。

  “恩,像猪一样。”张小宝回了一句,也闭上了眼睛。

  夜晚很快地降临了,折腾了两天的李成再一次赶到了土桥村,实在是忍受不住困顿,在水云间要了个院子,钻进去一觉睡到天亮,手上拿着那张凭借记忆让别人画出来的图象,在张家庄子这里开始溜达。

  大清早的还算凉爽,溜达一圈,愣是没见到那为高人,站在学堂的外面听了一会儿孩子念书,无趣中发现天已经热了,只好走到集市的地方,这里已经有人整天呆着了,尤其是茶水摊子,只要天稍微热一天,那绝对不会错过,哪怕来喝茶的人少,他也可以坐在那里感受一下夏日。

  “老爷子,你这摊子人也太少了,呆一天能赚到钱么?”李成要了一碗茶水,在那里喝着,面前还用小碟子装了一把白瓜子,不时地吃上一个,想到那位高人,对着在那里烧水的老头问道。

  “这时人少,下午就好了,人多的,根本没有地方坐,赚不了太多,可总比种地强,我那里可比不上这边的三个庄子,旱的什么都没有了。”老头添完了柴火,搬来个小板凳,坐在一旁,看看天,对李成说道。

  李成强忍着把这难喝的茶水给咽下去,碗放在一边,抓起来白瓜子,慢慢地吃着,心中想事情,也不说话。

  “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吧,看着面生,是不是到这里想多买点东西拿到别处卖?我劝你还是走吧,这里的东西不让那么买卖的,你身家高的话,就到那边的杂货铺子,找二狗,到时他会给你一个价钱。”

  老头也是闲的无聊,打量了一番李成,以为他是专门过来做买卖的商人,怕他不懂规矩,在旁边劝了一句。

  李成正想着那个高人在什么地方住,什么时候能露面呢,听到老头的话,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能直接在这了买?我多买不是能便宜一些么?”

  “小伙子你真想买东西?”老头反问了一句。

  “恩,闲着也是闲着,看看这边都有什么货,买下来好运到别处卖,难道不能直接买,非找那个什么狗才行?”李成这下真的纳闷了,他还头一次听说,有钱买不到东西的。

  老头呵呵一笑,起身给李成的碗中又添了点开水,多抓了一把白瓜子放到李成面前的碟子里,说道:“这里的东西,价钱是多少,全由那个二狗说了算,为了不让买卖的人吃亏,每天都要定一次价钱。

  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想多买点把价钱压下来,没用的,你不管买多少,都是这个价,想要便宜,只能找二狗,不然的话,你买东西没有人敢给你降假。”

  “怎么?那二狗难道比官府还厉害,他说如何就如何?我还不信了。”原本还不觉得怎么样的李成听到老头说的话,觉得那个二狗实在是太嚣张了,他敢定价,凭什么?

  “不信你也得挺着,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敢不同意的,谁不同意,谁以后就别想在这里做买卖,这地方可是人家王家庄子的,让你走,你敢不走?小伙子,别那么大的脾气,这样也好,还没有哪个人过来骗人呢。”

  老头已经不只一次遇到过这样的人了,同样的话也说过不少遍,火气更大的人有,最后不还是被赶走了,何况他也不想让一些外来的商人把这个价钱给弄乱了,低买高卖,还哪里是什么穷苦人的集市?

  李成这下明白了,王家庄子的地方,自然是想让谁来谁才可以来,不守规矩的只能被赶跑,想到这里,他的眼睛突然一亮,觉得有办法威胁王家庄子了,对老头问道:“老爷子,你这里要交多少的税?谁来收?不会是那个二狗吧?”

  说着话的时候,他只等着老头把税说出来,到时在问问其他人,那样的话,一个私占钱财,藐视朝廷的罪名就扣下来了,严重一些的就是造反,不造反你为什么敢代替朝廷征税?

  老头看着李成的样子,又叹息了一声“小伙子,把你那点小心思收起来吧,这里哪有什么税?我只租了一个房子放东西、睡觉,平时的买卖不收税,别想告官了,你这话说说就算,一会儿人多了,千万别开口,不然挨打一顿没人拦着。”

  “不收税?他们难道就白给别人一个地方?大善人?”李成更迷糊了,以为老头在骗他,冷笑了一声。

  “小伙子你快走吧,茶钱我不要了,以后你也别来了,给他们找麻烦,那就是断我们的活路。”老头的脾气也上来了,收起李成面前的东西,像赶苍蝇一样的挥挥手。

  李成没想到在这里做买卖的人如此拥护王家庄子,为了弄清楚他们是不是真的不收税,专门跑到别处弄了点东西过来卖。

  换了身衣服,挑着两筐的菠菜到了这边,往那一摆,也不管周围有几个人,就吆喝了起来。

  “菠菜了,卖菠菜了,一文前二斤的新鲜菠菜了。”

  喊了几声,周围的人果然聚集了过来,一个个都用一种他觉得不舒服的眼神看着他,有的还摇头,却是没有一个愿意买的。

  “大婶,您买点菠菜吧,便宜卖,一文钱二斤。”李成见别人不买,主动地拉起了客,见到一个上了年岁的女子过来看,对着她说便宜。

  这大婶撇了撇嘴,嘟囔道:“挺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这么黑,一文钱二斤,等着被赶吧。”

  这话说的时候声音不大,却依旧让李成听到了,不明白为什么大婶说他黑,难道卖的贵了?没呀,他买的时候就是一文钱二斤,还白白搭了些车费呢,他总不会傻到自己挑着过来,雇了一两车,到这边才挑下来的。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旁边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李公子这是没有事情做了,到这里消遣?不如去喝点茶水,我请了,何必骗人,看在李公子的面子上,今天就不撵人了,李公子请吧。”

  李成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人站在身边看着他呢。

  “你如何认识我的?你又是谁?”李成疑惑地问道。

  “李公子是贵人,自然不认识我,可我不能不认识李公子,李家庄子的管事之人,这么尊贵的身份,竟然跑到了这里卖菠菜,我看李公子这菠菜有点小,还有点发黄,不是李家庄子出的吧?那边的菠菜要比这个好一些,定价一文钱三斤。

  难道李公子是跑到远处买了贵的回来卖?好雅兴,早知道李公子这样,我就卖给李公子了,哦,我叫二狗,现在专门管着这个集市的定价,你这菠菜想卖,好说,一文钱五斤。”

  二狗嘴上说着客气话,脸上的神色却一点都没有客气的模样,他不知道这李成从哪里弄来的菠菜,小就不提了,有些或许小的是嫩的菠菜,可这菠菜叶子都黄了,还敢卖一文钱二斤。

  至于他如何知道李成的,当然是别人告诉他的,周围庄子一些有脸面的人有专门的人收集一些东西告诉给做买卖,包括水云间的伙计,会得到一张带着画像的纸,一定要把近处的贵人给记住了。

  李成哪里知道这些,看看自己的菠菜,又站起来看看别人卖的,皱着眉头,觉得确实差了不少,人家那边喊的是一文钱三斤,不时地还要往那绿油油的菜叶上淋点清水,看上去更新鲜,有那买菜的人,在称完了之后,还要扣一些清水钱,水也占分量。

  李成亲眼看到,有一个人用一小包不怎么好的茶叶,换了六斤的菠菜,高兴地离开了,那卖菠菜的又把茶叶给了茶摊子的老头,老头那里掏出一文钱和两把白瓜子,就算是顶了。

  看到这些事情,李成不知该怎么办了,再瞧瞧等在旁边的二狗,突然笑着说道:“原来是二狗兄弟,久仰久仰,二狗兄弟,我这身上没带多余的钱,税是不是可以等明日过来给?”

  “李公子这是想陷我于牢狱之灾啊,这边何时收过税?李公子愿意卖,记得要一文钱五斤,觉得卖的贱了就回庄子,李家的庄子中,菠菜可以卖一文钱三斤,当然要挑好的才行。”

  二狗一听李成的话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别说这里确实不收税,就是以前收了,这时也要改一改,对李成说着话的时候还轻蔑地笑了笑。

  这下李成终于是没有办法了,对着周围的人喊道:“一文钱六斤,哪个愿意买?”

  他是想早点把这些破东西卖掉,继续去找那位高人,既然这里找不到麻烦了,呆着平白耗费时间,他本以为一文钱六斤的话有不少的人会买,哪知道喊完了一嗓子,周围的人同时向后退了几步。

  李成这下懵了,二狗明明说的是一文钱五斤,那自己卖六斤为什么就没有人买呢?正在他想不通的时候,有好心的人对他说道:“二狗已经说了,你这菠菜一文钱五斤,你怎么不知道好歹?非要卖六文。”

  听到这话。李成懂了,原来这个定价竟然如此的邪呼,定多少就是多少,不可高也不可低,他不是傻子,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谁负责定价,那么最后的好处就会交到谁的手中。

  比如说咸鸡蛋,今天卖的人多,定的是一文钱两个,那么二狗自然可以买来不少,大宗的买卖都是控制在他的手中,等明天卖咸鸡蛋的人少了,他定两文钱三个,那就赚了一个鸡蛋,这种规矩可不能小看了,各种买卖的物件都能用上。

  如此一来,还用什么税?仅仅靠着这个定价的权利,那就能赚不少钱,好手段,价格是看货物的多少和成色来定的钱,别人当天自然不会有意见,可以不卖,只要卖了,那就会便宜二狗。

  “你这是在骗人,你在其中得了好处,诸位,大家不要相信他,他说的价格都是对他有利的。”

  李成终于是爆发了,对着二狗指责了一句,又开始劝起周围的人来,在他想来,众人一定会骂二狗,并且联合起来反对的。

  谁知道他说完了话,周围的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有好心的人站出来对他说道:“小伙子,快点回家找人看看吧,哎,怪可怜的,这世道啊,不容易。”

  别人听到这人的话,跟着点头,似乎李成真的病的不轻,李成听着、感受着,肺子差点没被气炸了,正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旁边一个人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等李成扭头看的时候,这人说道:

  “李管事的,我是李家庄子的庄户,您别说了,旁人还以为您得病了呢,这里谁不知道二狗定价的时候,能从中得到好处?可您知道那些好处都干什么了么?原来这里到晚上,想要把货放着,需要交点东西或钱,现在不用了。

  二狗赚的钱就是为大家修那些个库房,还有您看旁边四个壮汉,是用这笔钱请的,有人要是来捣乱,或者是欺负我们这些人,四个人就会冲上去,爆打一顿,在送到官府,大家都明白的。

  还有您看着天热,万一哪个买卖的人中暑倒了,二狗也会找来人给医治,最后只收个本钱,反正在这里卖也不赔,总比到别处让人欺负的好,大家都习惯了,李管事,您还是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这人说完话,把自己的摊子也支了开来,里面放的同样是菠菜,正如二狗说的那样,一文钱三斤,旁边的人想要吃的,活是拿出几个铜钱,或是用别的东西来交换,五花八门,什么么东西都有,二狗这下就忙开了,不时地告诉哪个人哪样东西值多少。

  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写字的牌子拿出来,上面不仅仅写了某样东西的价钱,有那不认识字的,还可以照着上面的图案来算自己的东西值多少。

  李成站在那里没有人再搭理他了,他也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还不算低,否则早就被赶出去了,这次李成对税收的事情终于是死心了,也不指望挑拨别人不听二狗的定价,人家都说了,这些钱用到了集市上。

  可他还是有点不甘心,等着二狗那边忙差不多了,找到二狗说道:“二狗兄弟,我想从你这边买卖一些东西,不知道价钱怎么算?比如我那菠菜,你这里会给多少钱?数量不少呢。”

  “一样的?那一文钱五斤,你有多少我收多少。”二狗明明知道这个李成不是诚心买,可还是回答了他的话。

  “那,我要是从你这里买一样的菠菜,多少钱一斤呢,也可以多买。”李成又问了一句。

  “李公子,现在我不卖这种菠菜,你买不到,除非你愿意花更多的钱,比如一文钱一斤,一文钱二斤。”二狗又回了他一句。

  “这么说贵了你就卖,便宜你就不卖?”

  “不是,贵了我也不卖,你想买,可以找水云间,那里有人帮你去寻这样的东西,但是你要交一定的费用才行。”二狗根本就不给李成机会。

  这下李成也没办法了,只好道了声谢,转身离开,至于那些菠菜,都送给李家的庄户了,让他卖了回去吃点好的。

  走出了几十丈了,李成还觉得心中别扭呢,这叫什么事儿,竟然一点麻烦都找不到,正想着呢,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身影比较熟悉,紧赶了两步,再一看,李成高兴了,正是那个他见到的高人,没想到他竟然出来了。

  “哎,前面那个,等一等,我有事儿要说,大事儿。”李成一边往前跑,一边喊着。

  那人停下脚步,回了李成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您贵姓?”李成见人停了下来,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跑到近前笑着问道。

  那人找了一个石头墩子坐下,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写了一个张字。

  “姓张?好,好姓,不错,真的不错,我姓李,木子的李,那个张……张夫子吧,您这是要去哪?”李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觉得这样的高人,一定是教别人的,就给安了一个夫子的称谓。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用手指了一下前面的池塘。

  “哦,您不去哪,就是到池塘那里,明白了,您要钓鱼?好,我也喜欢钓鱼,不如一起去,您喜欢什么样的钓竿?到时我给您,不不不,我就随便问问。”

  李成这下又明白了,提议一起过去,想要给人家一个钓竿,又觉得这样太明显了,只能改下口,同时打量起这个人,这人穿的一身细麻布的衣服,脚上是一双木底儿的粗麻鞋,手上拎个筐,没看到什么钓竿啊。

  李成觉得这不应该,可想想高人自然有高人的样子,平常的人能做的事情,高人绝对不会去做,何况那笑容,那种不说话的模样,正是说明这人是高人没错,听说姜子牙那老头子更邋遢,人不可貌相。

  那人对他笑了下,还是不说话,拎着筐向前面的池塘走去,李成自然要跟在后面,这种机会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那才是真的后悔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池塘的旁边,李成看着那人找了一个僻静地地方,把筐一放,脱掉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里面是一个宽松的底裤,这东西他没见过,觉得有点希奇,一想到高人行事儿,什么都解释了。

  “哦,张夫子,我知道了,您这是要徒手摸鱼,好本事,打小我就听人说,那高人可以闭着眼睛在水中把鱼抓到,厉害,今天我算是开眼了。”李成连忙奉承了一句,这种话他张口就来,早说习惯了。

  那人又对着他笑了下,让他觉得在高人的笑容实在是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了,怪不得人家是高人,自己的下人呢。

  ‘扑通’“好!”伴随着李成的叫好声,那人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李成在岸上等着,等一会儿鱼扔上来了再跟着说两句,没等太长时间,果然一个东西飞了出来。

  “好,好大的……好大的藕啊,张夫子,原来您想吃藕了,藕好啊,这味道那个……那叫一个,沾了糖吃,那叫一个甜。”

  李成反应原本不慢的,可他一直以为人家会抓鱼呢,光想着怎么赞扬鱼了,没想到人家是下里面摸藕去了,改起来就麻烦一些。

  他这边话音刚落,里面接二连三地扔出来不少的藕,他也帮着拣,扔到筐中,一节一节的藕上面还沾着一点泥,他也不嫌埋汰,给高人拣东西,当然要忍着了。

  等拣了快一筐的时候,那人终于是从水中出来了,这其中只是露头换了几次气,这人刚一上来,李成又说道:“张夫子好本事,换成我下去,直接就喂鱼了,没想到您竟然能憋着么长时间,往后我也要学学。”

  那人还是笑,专门从筐中拿出来一个卖相不错的藕,到池塘边的水中洗了洗,交给李成,又指了指呢水中的荷叶,背起筐向回走去。

  “张夫子,我知道了,您这是告诉我,一切因由结为根生,我明白了,实在是太……太那什么了,我嘴笨,说不上来,以后还请张夫子多多点拨才好。”

  李成手上拿着那根藕,努力地想着,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好在跟着小侯爷,他也学了点东西,把自己能想到的给说出来。

  那人听到他的话,停下脚步,从背后的筐中摸出来一个短点的藕,张口就咬,咬完了给李成看,脸上还是那种让人看了舒服的笑容。

  这下李成迷糊了,仔细看看藕,又看看高人,再看看自己手上的,用力一掰,一成轻微的脆响传来,藕已经被他给掰断了,可是却没有完全地断掉,其中还有那一丝丝的东西连着。

  那人摇了摇头,再次向主家院子的方向走去,留下李成站在原地愣愣出神,过了好一会儿,那人的身影都要进到住家的院子了,李成这才睁大了眼睛,连忙追上去。

  到了近前,还没说话呢就先跪在了这人的面前,恭敬地说道:“张夫子,我知道了,您是告诉我这藕易断,丝难斩,藕断丝连啊,这是官场,这是对人的一种东西啊,谢谢,谢谢张夫子,您这是……。”

  “这不是李公子么?您怎么到了府上?您在地上找什么呢?”看门的人正准备出来接大哑的手上的筐,看到了李成疑惑地问道,他现在可以说是府上了,老爷当官了,以前要说院子才行,别看只是这么简单的称呼,对他来说,那是一种特殊的东西。

  “大哑,你这藕不错,小公子和小娘子一定喜欢吃,看来整个庄子,还是你的水性好啊。”看门的问了李成一声,又对着李成眼中的高人说了句,提着那一筐藕放到旁边的小屋子里面,准备一会儿给厨房送去。

  大哑笑了笑,对着看门的比画了两下,又指指李成,口中发出‘啊啊’的声音。

  “知道了,原来李公子把你当成夫子了,呵呵,大哑,你果然厉害,快进去吧,对了,去看看给夫人院子劈柴的人,那小子总是耍滑,不看着他就不好好干活,整天琢磨把那木头给雕出东西来。”

  看门的人自然明白大哑比画的是什么,说了一句,等着人走了,又对着李成说道:“李公子,您快点起来,刚才那个是院子中打杂的人,不是什么夫子,您想找夫子,去学堂就行。”

  “高人啊,高人,果然不一般,原来躲到这里甘愿当一个打杂的人,一定是期待着明主过来啊,你闭嘴,什么夫子在学堂,学堂能说出藕断丝连的话,虽然他没说,可我知道,还什么大哑?那叫默然。

  算了,你一个看门的,跟你说你也不懂,这是看惯了世间的沧桑,无话也说了,你家的小公子和小娘子受了他那么多的好处,你竟然还敢如此与他说话,你等着,我明天就过来把高人给接回去,等着。”

  李成教训了目瞪口呆的看门人一顿,扔下一句明天还过来的话,拿着那藕断丝连的东西,转身离开,走出十来步还回头瞪了看门人一眼,在看门人想着两个人谁有病的时候,渐渐远去。

  “莫名其妙,走了,给厨房送藕。”看门人拎起那个筐,嘟囔了一句从小公子口中学到的东西,向着厨房一点一点挪过去。

  翌日,天阴的厉害,一些老人都知道要下大雨了。

  李成却是不在乎这些,如约而至,这次不是他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挑了不少的箱子,一到了门口的地方就对着看门的人说道:“李家庄子管事求见张夫子。”

  “谁呀?李公子,张家庄子没有张夫子,有几个夫子都在那边学堂呢,没有姓张的,您这是……?”看门的人愣了,没想到这个应该在家修养的人竟然又来了。

  “你就别骗我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这庄子如今这么厉害,是他在背后指点的,放心,我没有恶意,昨天说是把人接走的话都是玩笑,玩笑而已,看看,今天我可是带了礼物过来,这是礼单。”

  李成一见看门的样子,就知道张家把人藏起来了,可惜呀,藏晚了,自己已经知道了,看看这下还往哪里躲?

  “李公子,您稍等,我这进府中禀报。”看门的人也愣了,这种事情不是他们处理的,只好跑回去找张管事。

  片刻后,张管子匆匆走过来,对着李成说道:“李公子,快府中请,不知公子到来,未曾远迎,恕罪。”

  李成听到这话觉得有点别扭,刚才那个看门的人说是府中,这张管家也这么说,知道你们老爷当官了,七品,至于么,一口一个府的,好大的地方。

  心中腹诽着,口上却不能这么说,毕竟有高人在啊。

  “张管家客气了,到贵府其实有些事情想要商量,张管家请。”李成看着那院墙,愣是给安上一个‘贵’字,自己都觉得违心啊,说着话相互请着进到了院子,哦不,是府中。

  客厅落座,有人送上茶水,其他的人被安排到另外的地方,张管家把那礼单放到桌子上面,对李成说道:“不知李公子到寒舍又和贵干?”

  李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说你一个管家,就不会先谈点别的,再问问我来的目的,上来就说啊,这时变寒舍了,刚才还府呢。

  轻轻喝了一口茶水,李成笑着说道:“无事儿,李家庄子刚刚买下,一时抽不出空,这有了闲暇,自然要过贵府拜会一下,另一个就是听闻贵府有一张夫子,神交已久,不知可否给引见一下。”

  “哦,李公子说的是张夫子?”张管家一边努力地想着这么个人,一边说道。

  “正是,正是。”李成出声附和。

  “不知他长的什么样呢?李公子定是不知晓,这几日府中事物繁多,有那新来应征的夫子,一时也见不过来,哎~!做一个管家,难啊,若是平时……。”

  “是是是,张管家说的是,难,确实难,可张夫子似乎早先就在贵府了吧?”李成打断了张管家的诉苦,直接点明了正题。

  “早先?早先可没有这么个人,李公子是否记错了?”张管家依旧没想起哪一个是张夫子。

  李成连忙摇了摇头,笃定地说道:“没错,昨天我还看到他了呢,去池塘那里采藕,给了我一个藕,让我知道了藕断丝连。”

  “哦~!原来……原来藕断丝连,对对对,有这么回事儿,那藕啊,你直接掰不行,需要用刀切,做起来费劲,我听人都这么说,莫非是府上的厨子?”

  张管家跟着话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李成说什么,他就顺着往下来。

  “张管家,他叫大哑,不是什么厨子,是张夫子。”李成闹心了,刚才他还觉得张管家太直白了一些,现在把这种想法给收回来,自己不直接一些,是问不出来了。

  张管家一愣,眨了两下眼睛,盯着李成问道:“李公子说的是大哑?”

  “对,就是他,张夫子么?难道张管家不想承认?”李成追问了一句。

  “不不不,恩,那个,李公子您尝尝这个茶,我去去就回。”张管家这下明白了,李成把大哑当成什么张夫子了,还弄了个藕断丝连,听着不错,他不敢怠慢,这个事情必须要告诉给小公子和小娘子,只要一说,相信两个小祖宗就能知道怎么回事儿。

  望着张管家离开的身影,李成冷笑一声,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放,自语道:“漏了吧,在我面前还想骗,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小宝,腿上结瘕了,里面没有脓,看样子再过两天就能去参加下一场的沙漠中的野外生存训练了,还去么?”

  屋子当中,王鹃看看自己破了皮的地方,对着张小宝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就是要吓吓那个皇侄,让他知道野外生存的艰巨性,这样他才能付出更多的精力在上面,一旦他没事儿做了,回到李家庄子,保证会惦记咱们,这只是第一次,算第一期,等训练完了,再给他提供点新的思路,弄出来第二期,第三期。

  一次比一次难,一次比一次艰险,我就不信他不着迷,你要揣摩他们这种人的想法,总是要做出点什么证明给其他的人看,那就给他机会。”

  张小宝放下刚刚练习用的毛病,躺在榻子上对王鹃解释着,王鹃却有点担心“那如果我们总是压他一头,他会不会恨我们?万一失去了信心,可怎么办?”

  “为什么非要压他呢,咱们要让他感觉到,他还可以变得更强,希望总是在眼前才行,教他点东西也好,咱们这可是多少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到时他会一层层向上邀功的,就当是给现在咱们的国家军队做贡献了。”

  张小宝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自己的腿上的伤,恢复的确实挺快的,一个磨破皮而已,过两天参加那个沙漠的野外生存,丝毫不耽搁,沙漠可不是草原那么简单,到时让那李珣知道一下什么叫沙漠生存,可惜,那隔一断路弄点水,叫什么野外生存?

  “哦,那就按你说的办。”王鹃同意了张小宝的提议。

  “小公子,小娘子,不好了,那个叫李成的人过来了,问庄子上的张夫子,也就是大哑,说是张夫子教了他那个藕断丝连,刚才我问过了,昨天的时候,他遇到了大哑,大哑正在那里采藕呢,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小宝和王鹃刚刚商议完事情,张管家就匆匆地跑了过来,把事情一说,并复述了刚才的详细对话内容。

  张小宝和王鹃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点头,由张小宝说道:“看来咱们庄子被盯上了,我和鹃鹃在那牧场的时候表现的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他们不会认为是我们自己做的,只会想背后有人在教,如此说来,大哑是被认成高人了。

  也好,你去跟大哑好好说一说,从现在开始,他就是高人,偶尔见一见那个李成,每次都要做一些动作,这个动作我来设计,一次只准做一个,不能接触太长的时间,做完了就离开。

  你们呢,要把他当成大哑,就是按照以前的来做,该如何就如何,千万不要装着他身份高的模样对待他,那样不如现在。”

  张小宝说完话,用刚才练字的毛笔画了几个东西,交给张管家。

  “知道了小公子,还是小公子厉害,不用见面,听那些话就知道李成想的是什么。”张管家恭敬地接过东西,又真心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等他来到客厅的门口的时候,心中叹息一声,暗道‘完了,李成啊,你赶快跑吧,可怜的孩子,没事儿到这里干什么?’

  四天的时间匆匆过去,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的身体也恢复了过来,破了点皮,小孩子身体长的又快,只在腿上留下了一点淡淡的疤痕。

  “小宝,那边马上就要开始新的了,我们什么时候走?李成现在天天来,今天应该见一面了吧,该是什么了?”

  王鹃把自己收拾好,准备要去那边了,催促了张小宝一句。

  张小宝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次两个人拿了大点的铲子,沙漠中既然有水了,那么最让人担心的就是太阳的爆晒下的温度,白天的时候要挖坑把自己埋上,除了这个铲子,还要带上折叠的灯笼。

  不管他们是否晚上休息,两个人已经决定,晚上行进,给李珣上一课,不要以为沙漠中还可以白天那么快的奔跑。

  把背包装完了东西,张小宝说道:“马上走,今天那个李成应该琢磨把一个圆四等分,其实很简单的,就是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还没给他弄五等分呢,走吧。”

  说完话,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出了屋子,外面石榴四个人已经等在那里,两辆漂亮的车停在大门的外面,这几天,张小宝出钱把张府的院墙修了修,原来的那个实在是不合适了,七品官也是官,和县令一样,无非是没有实职。

  对于这次沙漠上的比试,石榴四个人充满了信心,他们相信,没有什么可以难到小公子和小娘子的。

  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了庄子,向着定平县的方向前进,那里有一小块沙地,这个小块是对比其他大的地方,足够他们这些孩子跑来跑去了,几天也跑不完。

  定平离着罗川县不算远,想来李珣会带着人直接到那里,这次不知道有多少个不再参加的,更不清楚又有谁新加入进来,人数一少,李珣绝对会就地招人的,不然的话,他训练谁去?

  两辆车赶的不急,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到地方。

  当张小宝和王鹃下车背着背包站在那里的时候,李珣带着先到的人群中传来几声笑声,还有人小声地说着这两个人在沙漠中还背着那么大的包,是不是傻了。

  这些人的笑声和说话声前几天参加草原生存训练的人却是没有一个跟着附和,一个个望向张小宝和王鹃的时候只有敬畏,他们见识过这两个人的本事,第一天的制作食物,第二天的一路领先,第三天早上的飞一样的上马动作,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哪怕第三天张小宝和王鹃没有参加,这些人也在心中把第一的位置留给了他们两个,低年龄段的人,竟然压得高年龄段的人抬不起头来,这就是本事。

  “哈哈哈哈,看看那两个呆娃子,竟然背了那么大的包,喂,你说是不是?你怎么不说话呢?”一个后加入进来的人大声地笑着,碰了碰旁边的人问道,想要得到一个附和的声音,却发现那人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看着前面刚刚下车的两个孩子。

  “说什么?说你才是傻子?知道这是谁么?这就是三水县土桥村张王两家庄子的张小宝和王鹃,等你到时候能坚持下来,不哭后再嘲笑他们吧。”

  这个就是十一岁的参加草原野外生存坚持下来的人,他可不敢笑人家两个。

  这时队伍中走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人,来到了张小宝和王鹃的面前,对着他们两个说道:“你们就是被传的神乎其神张小宝和王鹃?土桥村张王两家的人?”

  “恩,我们就是,你是谁?”张小宝平静地面对着这个人,语气淡淡地问道,王鹃站在旁边好象没听到一样四下里打量着。

  “我是你们的邻居,你们家不是刚刚弄了一块地么,地的那边就是我家的庄子,以后可能会经常见面的。”这人撇了撇嘴说道。

  八更祝大家节日快乐,明天四更,为江南绿萝完成一个承诺。以前以为这个字是梦呢。

  沙满地,微风起。枯草黄叶有蜷曲,多日无风雨。光照丽,听人语。无奈一笑不希奇,谁能避趋利。

  这个十岁左右孩子的话说完,张小宝吧嗒两下嘴儿,用鼻子呼出了一口气,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个孩子。

  “邻居?邻居好啊,以后可以互相帮助,等张王两家庄子有难处时,一定会找到贵庄帮衬一二。”

  “笑话,谁和你相互帮助?区区七品官而已,好大的能耐?邠州也就是一个小州,怎能比上我家京兆府上的土地?”

  十来岁的孩子似乎没有听出来张小宝话中的那种客气的意思,真以为是张王两家庄子要攀附他家一般,嗤笑着说出了这番话。

  “呵呵!”张小宝跟着笑了两声,他突然想到,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孩子,难道指望他能听懂一些话中背后的意思?

  张小宝不准备和这个人现在一般见识,没有用,得不到什么好处。还浪费口水,王鹃却不想善罢甘休,这时她也不再四处打量了,甜甜一笑,对着这人说道:

  “这位哥哥一说我才知道,邠州这个地方都是一些没本事的人才呆的,有能耐的全到了京城,我们家能跟着哥哥这样京城人家的土地接壤,是八辈子求来的福分啊,哥哥以后一定要照顾我们家才好,谁让我们邠州都是小民呢,是不是哥哥?”

  “恩,正是,你这丫头还算知道好歹,有本事的人都在京城,没本事的才在这种地方,穷山恶水,哎!也不容易啊,不然怎么遭了灾?”这人听到王鹃的话,高兴起来,挺了挺胸,接着王鹃地话说了出来。

  他旁边还有不少本地人呢,一个个脸色在听到他说的话的时候变得难看起来。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李珣这时也正好过来想要跟张小宝和王鹃说一说沙漠生存训练的事情,他觉得那位高人一定教了二人不少东西。

  三个人之间的对话,被他听个真切,原本张小宝与这人说的话他还没觉得如何,可等着王鹃把话说出来,那人跟着一句说出来后,他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他现在的爹可是本州的刺史,他还在三水县买了一些地,成为一个庄子。

  京兆府是比其他地方强,但对于他李珣来说,无非就是那宫中一块地方让他能收敛一下,什么时候可以让一个小民瞧不起了?

  见那人还一脸傲然的样子,李珣想都未想,两步走过去,对着那人就是一巴掌扇了下来。

  “你说哪里是穷山恶水?难不成本州遭灾了你高兴?你家的庄子挨着三水县,莫非雨水充足?这话本侯记下了,今年你那庄子少交一分税,少拿一分调,少出一个人干活,别怪本侯进宫去说。

  明天,就是明天,自然有人到你那庄子去查看土地,若是比地契多了一些,你那庄子就是欺君,就是于朝廷律法不顾强占,哼,京城外郊,好大的能耐,上未曾置四民与高低,你这一个庄子就能定我大唐各地贵贱。”

  李珣前面的话还好说,后面那一句帽子就扣大了,那意思是,皇上还没有说哪个地方的百姓高贵低劣,你一个京城外郊的庄子就替皇上说什么地方不好了。

  这个罪名安上,可以灭族了,当今圣上一直是说爱护兄弟,邠州不好,那圣上为何把兄弟放到邠州?难道是让兄弟遭罪?穷山恶水啊,把兄弟扔这了。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这人自然知道说话的是谁,小侯爷啊,虽说这侯爷多了一些,可再小的侯爷,也算是皇家的脸面。

  方才只顾着说话畅快了,没想到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这话若是从皇侄的口中传上去,别说土地了,命都保不住,幸灾乐祸于干旱,替朝廷定各州上下,污圣上怠慢兄弟,一个庄子多少人够杀的?

  这人已经不知道该什么说了,旁边这么多人听着,还有皇侄在一旁,罪是定下来了,好在这人家中教导的还算不错,知道这时应该怎办。

  “天上的月亮怎么那么大呢,我看到嫦娥非来了,怀中还抱着一头驴,嘿嘿,嘿嘿,金子,这地方都是金子,看看,黄澄澄一片啊,你们快点帮我装金子。”

  这人突然一边笑一边说着,又对他身边跟来的庄子上的护卫命令起来。

  跟来的人刚才也吓的一身冷汗,现在一看到自己家的公子如此作为,当然明白应该怎么办了,一边拉住公子,一边对着李珣及周围的人说道:

  “我家的公子从小身体就不好,总是说一些疯话,这一会儿的工夫,竟然又犯病了,哎~!诸位公子千万不要在意,我家公子这病犯一次,几个时辰便好,再犯怎么也要半个月的时候,不会耽搁明天的沙漠中的野外生存。

  小的这就带公子先回去,造孽啊,公子,您醒醒,您这昨天还是好好的呢,今天怎么就成这样了?公子,醒醒。”

  护卫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还在那里说是绿油油草地的人给拖了下去。

  “哼,装疯卖傻,便宜你这一次了,张王两家庄子挨着的地方,似乎和李家庄子也有一处相邻,走着瞧。”

  李珣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儿,装成病来逃避,若不是不想把自己的野外生存训练耽搁了,别说是装病,就是真病了也不行。

  “小宝,看来以后有事情做了,这孩子又嚣张又能装傻,家人想来也不一般,平静的生活啊,又要结束了。”

  王鹃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计谋得逞后一笑,对着张小宝挤着眼睛说道。

  “还说我坏呢,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多个邻居而已,不怕,先摩擦一阵子,又不影响咱们的那些生意,有个对手在身边,也好能时刻保持警惕。”

  张小宝对这个事情没有太多的感觉,相邻而已,谁能把谁怎么样了?旁边有一个皇侄了,还怕再多一个?

  “知道你不在乎,他不敢去惹李珣,会把仇恨放到我们身上的。”王鹃拉着张小宝一边往休息的地方走去,一边说道。

  张小宝则是摇了摇头“你不应该这么说,你应该是说,不管他是否得罪了李珣,我们都会恨他的,只要有机会,我就不停地给他家找麻烦,没有机会,我创造机会也要给他家找麻烦,我让他知道,什么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你要去主动给别人使坏?”王鹃知道张小宝的意思了,有点不敢确定。

  “我为什么要等着别人先打我一巴掌我再还手呢?我看他不顺眼,我就捅他一刀。”张小宝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呀,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那么多人,你怎么不去算计?非要等他先过来说一通再动手,还不是被动的应对?”

  “是,我就是被动了,世界上这么多人,我总是主动惹别人我还干不干其他的事情了?抽空买几只羊,给弄到冰水中,冻出病来之后,放到那边去,他们看到了只要弄回家,我们就等着看看有没有羊流感。”

  张小宝迈着小步,还在想着怎么算计别人,王鹃扑哧一声笑出来“什么羊流感?那病是冻出来的么?”

  “怎么不是,我就被冻感冒过,羊也是这样,不信你就等着看。”张小宝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着。

  “我看着好象你也病了,快点走,休息一晚上,明天就要进沙漠了,我怎么不记得这个地方有沙漠。”

  王鹃加快了脚步,实在是不愿意和张小宝讨论这个冻出来的感冒是否可以在羊身上传染的问题。

  “地质变迁,你现在看到的河和那时也不一样,上海还没分出去那么远呢,瑙鲁的人民也不用担心挖粪挖的没地方住,那上面现在有人么?不如哪天过去占了,一船船运到这里。”

  “还不够船钱呢,快进去,睡觉,这破地方,也没有防晒霜,这两天不好过了,等着完事了,可以直接去非洲挖钻石了,一样的黑。”

  王鹃把张小宝推到帐篷里,随口抱怨了一句。

  “少爷,好了,咱们回来了,好险,差点被抓住把柄。”那个说话不注意的人终于是被他的护院给送回了帐篷,一个护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吓坏了。

  “哼!竟然让我得罪了皇侄,张家庄子,王家庄子,我记住了,千万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然我让他们一起死。”

  这个少爷果然像王鹃说的那样,不敢去得罪李珣,把所有的仇恨放到了张王两家庄子上,眯着眼睛,阴狠的面孔上出现一丝的狰狞。

  “少爷说的是,绝对不能让他们两家好过了,原本老爷也想出钱把那个地方买下来,竟然便宜了他们,那山上的树多,烧成炭,可不是个小数目。”方才说话的护院顺着少爷的话说起来。

  那个少爷这下满意了,看看帐篷的外面“明天我就跟在他们身边,给他们找点麻烦,最好是让他们死在沙漠当中。”

  夜,匆匆过去。

  张小宝着边睡的安稳,那边的公子却是做了一晚上的梦,梦到了把张王两家庄子的地占了,还把两家人的给赶跑,几次在梦中笑醒。

  李珣一大早起来,身上同样背了一个背包,他也不知道应该在里面放什么东西,只放了一条毯子和几个绢帕,其他的实在是想不起来,在草地上的东西,他认为不能拿到沙漠当中来用,毕竟沙漠中没有那么多的虫子,更没有什么野菜。

  他现在最想弄明白的事情就是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都带了什么东西,原本昨天能问一问,结果被气到了,把这个事情忘了,现在又不好直接去问,只能到时跟在后面好好看看他们两个如何做。

  张小宝和王鹃今天换了一种他们两个设计的鞋,原本的木头底的鞋不要了,皮子底儿的也不要了,专门让人弄了一些碎布底子的鞋,在最下面还用鱼胶粘上一些小点的疙瘩,一人一个背包没有变,头上带着斗笠,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长袖的。

  同时还在背包中带了一些纯度算是这边最高的硝石,盐也带了些,其他的食物没装,装了也会被翻出来。

  等着一番检查过后,几个想带点吃的人被警告了一次,东西留下,队伍这才浩荡着走进了沙漠当中。

  有一些离开了,有一些新加入进来,总人数不仅没有少,反而是多了十来个,年龄小的人相对来说少了,只有四十五人。

  一百四十多个小孩子一进到沙漠当中,有五十几个人就冲了出去,其他八十多个人没有一个那么疯跑,几乎同时把目光放到了张小宝和王鹃的身上。

  “鹃鹃,看来他们学聪明了,不像在草原上的时候那么傻。”张小宝感受着周围的眼神,笑了一下,对王鹃说道。

  “恩,这些人一定是当初草原上的那部分,看来咱们被盯上了,走吧,下一个有水的地方是三里外,把绳子拴好了。”

  王鹃看了一眼那些人,一面说着话一面拿出根绳子来,和张小宝二人分别拴在了腰上,一个是为了防止流沙,哪怕李珣一定会派人把这边查看好,他们也必须做足准备,习惯问题,另一个就是爬沙堆的时候,万一哪一个没踩稳,骨碌下去,另一个可以帮帮忙。

  两个人再次一前一口向前面走去,并尽量让后脚跟稍微离地一些,腿微微弯曲,身体前倾,还从背包中拿出来一个可以伸缩的棍子,拄着前进。

  李珣这些人没想到张小宝和王鹃会如此准备,现在也不能让人拿东西过来了,只好跟在后面,一个个在纳闷的时候,觉得不用拄棍子,直接走就行了,那绳子也多余。

  这些除了李家庄子的庄户孩子,其他的都是有钱人,精制的小皮靴穿在脚上,踩在沙子上的时候软软的,觉得非常舒服,李家庄子的孩子也同样被李珣给换上了皮靴,只是没有那么精致,至于衣服,自然是那制衣行管了。

  众人在跟着走的时候,眼睛不时地扫一下张小宝二人的背包,希望他们两个能早点把东西拿出来,对于领先的那些个孩子,根本就不在乎是否落在了后面。

  新来的孩子家大人不知道这个情况,看到孩子跑到了前面,就如当初草原上的那些家长一般,在那里开始相互吹捧起来。

  经历过草原事情的家长早就没有了这种想法,听到别人说的话,回想起自己当初的情形,只能感叹太过短视了。

  沙漠不大,但不缺少沙丘,有的是单独地存在于那里,有的是连在了一起,想要绕过去的话,那得走很远的路才行,小孩子们选择了直接攀爬,谁也不愿意绕远。

  这时张小宝和王鹃的鞋就体现出了优势,鞋下面的小疙瘩哪怕不能牢牢地抓住地面,也让他两个不会像其他的人那样爬着爬着就滑下去,手中的棍子更是发挥了大的作用,插到沙子中,稍微借力,就能让身体不向后仰,哪怕脚下滑一次也不会耽误事儿。

  “李成,看到没有,原来是这么用的。”李珣在后面看到后,对着旁边跟随的人说道,说完了才反应过来,那人不是李成,而是同样打杂的一个人,叫李星。

  李星不会傻到去纠正小侯爷的称呼,在旁边跟着说道:“公子,还有他们的鞋,您仔细看,和咱们穿的不一样,底下有一些小疙瘩,聪明,等明天小的也准备好,这次不知道。”

  “好,多学一学,你看着点那边的小子,就是挨着咱们和张王两家庄子的那家中的,叫什么来着,好象也有个散官,从五品的呢,不小了。”

  李珣点了点头,看到那个装傻的人后,怕他给张小宝和王鹃捣乱,毕竟那人的岁数大一些,万一真有了什么危险,就算到时收拾了那人,张小宝二人不高兴退出了,他上哪去学沙漠中的野外生存?

  李星也发现了那人,眼睛一直放在前面的张小宝和王鹃的身上,应道:“知道了公子,那是韩家的人,他叫韩永耀。”

  “哼,永耀?就他这样的是别想炫耀了,等回了庄子,就有热闹看了,张王两家庄子可不是别的庄子能比的,那里的坐镇的人不是一般厉害,还有多远能到有水的地方?”

  李珣打心中看不起那个人,冷笑一声,觉得今天的阳光分外的足,用舌头舔了下嘴唇,抬头看看前面那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路,问了一声。

  “快了,再走这么远就能到,今天中午还是按照上次的情形,不给饭吃,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坚持不下来,沙漠不比草原。”李星回了一句,走在了后面,不时地看一眼那个韩永耀。

  张小宝和王鹃走在前面,速度并不快,在没有水进行补充的时候,两个人不想消耗太大的体力,等装好水再说。

  那五十多个孩子似乎不知道累一样,还在那里拼命地跑着,有的孩子甚至是故意在上沙丘的时候慢慢滑下来再跑上去。

  “小宝,你说这里会不会钻出只蝎子来?还有蛇什么的?那中午就有东西吃了。”

  王鹃爬到了一个稍微高点的沙丘上后,站在那里看着下面问道。

  “我觉得不会,李珣那家伙一定是早就派人地毯式地找了几遍了,沙子中遇到蛇,大部分都是有毒的,他可能会让人挨咬么?你先下还是我先下?”

  张小宝站到王鹃的身旁,看着下面的路说着。

  “一起吧,把东西拿出来。”王鹃回了一句,和张小宝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来几个稍微比背包窄一点短一点的木头板子,一头微微翘起,放在地上,两个人坐了上去,调整下位置,用手中的木棍一撑,二人就向下快速地滑了下去。

  李珣等人也上了坡,看到张小宝和王鹃的东西,愣了一下,再瞧瞧已经快要到下面的两个人,无奈中只能朝着下面跑去,这下可就费力气了,有的人控制不住,还会一溜子跟头翻到底儿。

  不等着李珣开口,李星就在旁边说道:“公子,小的明白了,明天一定把这个也做出来,别看前面的孩子玩耍着下去,等着继续走一走,他们就会没有力气,像这种东西能节省不少的力气。”

  “恩,果然有点门道,看他们两个的样子,似乎还不怎么累,弄不好今天又要让他们两个先到了,好啊,我又学了一手,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可以早做准备。”

  李珣到了下面,脱下靴子往外倒沙子的时候感叹了一句,他确实佩服给这两个孩子准备东西的那个人,别看一点小小东西,真在沙漠中行走的时候,或许就能决定一个人的死活。

  其他的人都记下了这个东西,同样是决定明天使用,只有韩永耀不是那么清楚,他一心想着找张小宝二人的麻烦,可惜,或许是他家的伙食比较好,他稍微发福了一些,愣是没追上,只能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

  他们身后的家大人也同样不好受,看着孩子们在那里又是爬坡又是骨碌的,心疼不已,那些草原上过来的家长,不用自己的孩子惦记,他们就已经记住了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所使用的工具了。

  他们的心中再一次地感叹起来,看着两个小家伙那种配合默契的模样,觉得如果是自己的孩子,那一定会抱在怀中好好怜爱一番,实在是太懂事,太坚强了,从来就没有见过他两个喊过累,更不用指望看到他们难过的哭泣的样子。

  心中不由得羡慕起两个人的家人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教导的,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个小家伙像大人,除了这些,长的也可爱,胖乎乎的小脸,一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

  张小宝二人不知道有别人想把他们占为己有,下了坡,装好木板,继续一步一步地前行,再有一会儿就到了提供水的地方了。

  提供水的地方,每隔三里就有一个,换成在平地,三里的路,用不上一刻钟就能走完,在这沙漠上,开始时或许会快一些,两刻钟足够了,等到了后面,没有半个时辰,那是想都不用想。

  先跑的孩子已经到地方了,后面这些还在慢悠悠地走着,张小宝和王鹃没有急赶,却依旧稍微拉开了一些和后面人的距离,一个鞋,一个棍子,还有一个木板,在几次爬坡下坡后,优势就出来了。

  等着两个人到了那第一个水站的时候,先到的孩子只有十几个已经赶路了,其他的都在这里玩水呢,此时天还不算太热,那些孩子拿着水打水丈,欢笑声不时地传来。

  “都是孩子啊。”张小宝摇了摇头,感慨地说道。

  “本来就是孩子,你看过哪个这么大的孩子会懂事?哦,忘了,你以前呆的地方不算,做吧,灌水,把毛巾弄湿了用油纸包好,我们也该给脸上蒙东西了,一会儿热起来,尽量减少水分的流失。”

  王鹃刚反驳了张小宝一句,突然想起张小宝以前过的生活,只能觉得这是环境影响性格。

  两个人说着话,拿了几个水袋,先把带来的几条大的手帕给弄湿了,又从背包中拿出几个小纸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向两个水袋中倒去。

  “你们倒的是什么?”李珣这时赶了过来,看着两个人在那忙碌,丝毫不敢不在乎,凑到近前边看边询问。

  “原来是李公子,这个是糖,这个是盐,这个是橘子和苹果弄成的粉末,就四样,没了。”张小宝把东西摆在李珣的面前让他看,粉末带的不多,也不算食物,故此没有被收走,主要是那些检查的人不知道是什么。

  李珣这时变得非常谦虚,仔细地听着,还用手沾了一点放到口中尝了尝,点点头“是,就是这四样,你们带这四样东西干什么?”

  “冲水喝,减少身体的消耗,补充一些身体需要的东西,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知道,听别人说的,这盐一定要少放,大概是一百份的水加一份的盐,千万别放多了,还有糖也是,这是冰糖沫子。”

  张小宝给李珣详细地解释着用量,这里的盐不纯,一百份比一份差不多是生理盐水的比例。

  李珣记住了,他看到了两个人放的东西的多少,也不认为两个人会在这个时候骗他,没有必要,又把目光放到了苹果和橘子粉末上面,指着询问“这两个呢,能多放么?”

  “不能,尤其是那个橘子的,放多了肚子会难受,尤其是在中午没有东西吃的情况下,放一点点。”

  张小宝解答完这个问题,就准备上路了,毛巾已经弄湿了,折叠好用油纸包住,小心地塞进背包当中,又拿出了两个口袋,套在了脑袋上面,戴上斗笠,一切准备就绪。

  “等一下,你们脑袋上戴这个东西做什么?”李珣看着两个人脑袋上套的口袋,只在眼睛和口鼻的位置留下窟窿,又好奇地问道。

  “等一会儿太阳升高,照在身上,会让人出汗,哪怕是脸也一样,水分,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只要记得这个是保持身体中的水减少的方法就行了,当然,你们带着足够的水袋就不用担心,我们这是习惯了。”

  张小宝说完这话,终于是不再跟李珣浪费时间,与王鹃一前一后又向前面赶去。

  望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李珣也学着样子开始准备起来,别的东西没有,盐他可是带了,在身上装了几个水袋,对旁边的李星说道:“记住那个头套的事情,这是最重要的,在有水的时候可以不在乎,没水的时候,就得用。”

  “是,公子放心,小的明白。”李星认真地应着,他今天的到这里就是要把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所拿出来的东西全部记住,任何一点东西都不允许错过,在这种近乎于玩乐的事情中或许没什么,可有一天需要用在将士身上的时候,那就能知道好处了。

  后来的孩子到了,前面的孩子为了保持那种优势,又跑了起来,在所有孩子的后面,大人同样是又渴又热,今天是个大晴天,他们同样补充一些水。

  时间在孩子们的行进中悄悄流逝,太阳的位置也跟着转变,当到了第四个水站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前面的孩子终于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力气来继续奔跑,一个个苦着小脸,一点点地挪动着。

  张小宝和王鹃这个时候找了个位置停下来,在感叹着李珣派人清理的干净的时候,相互看了一眼,笑了笑,分散开低头寻找东西,也不知道是这个小沙漠中原本就没有毒虫子,还是李珣的人手清理的干净,两个人愣是一只没找到。

  既然没有那些虫子,只能寻找另外一种不容易清理的东西了,找了足足有一刻钟,王鹃那里终于是传来了一声欢呼,张小宝连忙跑过去,看着王鹃前面的地方,说道:

  “果然,蚂蚁还是有的,不错,这种没毒,把糖拿出来吧,今天中午咱们就吃蚂蚁。”

  说着话,两个人把背包中的糖取了出来,放到了一个挖出来的小沙坑中,把一个扁平的木头匣子斜着放在那里,里面弄点糖水,等着蚂蚁过来。

  做完这一切,两个人找到一个背着阳光的沙丘坡这里蹲好身子,慢慢地等待起来。

  李珣紧赶慢赶地终于是追上了张小宝两个人,正好看到他们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凑到近前蹲下,觉得确实比刚才凉快一点。

  张小宝和王鹃抬头看了他一样,又低下头,慢慢调整着呼吸,似乎睡着了一样,这让李珣更加好奇起来。

  “你们干什么呢?”

  “别说话,费力气。”张小宝小声地说了一句就不再开口。

  “好。”李珣认真地点了点头,也学着两个人的样子,在那里调整着呼吸,至于赶路,他可不在乎,只要能学到更多的学问,是不是第一个到地方的都不重要。

  等了大概有两刻钟,李珣快要睡着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站了起来,向旁边的地方走去,李珣一个机灵,也跟着站起来,迷糊中问道:“你们做什么去?”

  “找吃的,中午不吃饭,怎么追别人?”张小宝脚下没停,扔下一句话。

  “哦,找吃的啊,确实饿了,什么?找吃的?还有吃的?”迷糊中的李珣跟着说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精神了不少,再看向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惊奇,在草原上找吃的也就算了,毕竟那里有野菜,可这沙漠中难道他们还能找到东西?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吃的?不会是沙子吧?

  带着满腹的震惊和疑惑,李珣加快了脚步赶上两个人,转了一个小弯,等两个人停在那里从背包中拿东西的时候,李珣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到了,密密麻麻的,前面的沙子上是无数只蚂蚁,一层压一层的。

  有的在那里搬运着沙粒,有的在那一个盒子中爬进爬出,仔细看看,发现不少的蚂蚁被粘在了盒子里面。

  这下李珣终于知道张小宝和王鹃说的找吃的是什么了,竟然是蚂蚁,可这蚂蚁的个头实在太大了一点,跑的也快,不知道他们两个准备怎么抓,难道只吃盒子中的,那也不够啊。

  再一扭头,看到张小宝和王鹃拿出了一个纸包,打开来里面是粉末状的东西,又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面碱,把面发大了以后,弄出来的。”张小宝把水袋打开,回了李珣一句,口中倒点粉末,又喝了口说,使劲地漱了两下,把那粉末给溶到水中,又把其他的粉末倒在水袋里,使劲里摇晃起来。

  做完这些,张小宝看了一眼王鹃,王鹃口中含着水点点头,表示准备完毕。

  接下来李珣就看到了让他难以忘记的一幕,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在外围开始向那奔跑的蚂蚁喷水,喷一口往前挪动两步,再继续喷,喷着喷着,两个人就走到了盒子的所在。

  李珣跟在后面,吃惊地看着那沾上了水的蚂蚁身体卷成一个团,在那里挣扎几下就不动了,等着王鹃和张小宝来到盒子近前的时候,把盒子拿起来,扔到别处,又在原地喷了几口水,这才停下。

  从背包中拿出来一个小的扫帚,轻轻地在地上扫着,等着把那些死掉的蚂蚁给扫成一堆儿,用另外的盒子装起来。

  李珣看的都傻了,满满四盒子的蚂蚁在那里,这下终于是可以有东西吃了,他觉得既然张小宝和王鹃能吃,他也同样能吃。

  看了一眼那边扔掉的盒子,纳闷地问道:“那个盒子为什么扔了?里面也有不少蚂蚁呢。”

  “沙漠中的蚂蚁跑的快,万一被它们给盯上,就不用休息了,盒子里面有活着的蚂蚁,他们到了别的地方会继续招呼其他蚂蚁,咱们就轻松不少,能减掉一点危险就减一点危险。”

  张小宝给解释了一句。

  “哦,哦,对,跑的快,刚才跑的确实不慢,这些蚂蚁你们准备怎么吃?还用石灰煮着吃?”

  李珣努力地压下心中的震惊,又询问了一句,其实他还想说一句,就是能不能分给他一些,他也饿了,至于别人的口水是不是沾到了蚂蚁上面,他就顾不得了。

  张小宝抬头看看天,又做到被太阳晒的沙子上摸了摸,对王鹃点点头,与王鹃从背包中又掏出了个东西。

  李珣现在觉得张小宝和王鹃的那个背包是百宝囊,里面总能掏出希奇的东西用在这野外生存中,此刻他认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烤着吃,不知道李公子是否愿意一同吃点?”张小宝把手中的东西比画了一下,对着李珣问道。

  “好啊,我也饿了,怎么烤呢,你们带柴火了?”李珣根本上人家的思路。

  “不用柴火,走,离这些蚂蚁远一点,再望前赶赶。”张小宝招呼了一声,头前带路。

  王鹃在后面跟随,李珣也同样亦步亦趋,原本还有其他的孩子,可在张小宝和王鹃蹲在那里的时候,等不及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还有后面的家长几护卫。

  在沙漠中进行,路可不是一条,张小宝和王鹃是故意绕了个远,至于后面是否还有孩子在赶路,他们也不知道。

  往前走了半刻钟,张小宝和王鹃停下来,摸摸掏出来的东西,点点头,翻了一面,放到了能被阳光照到的沙子上。

  “这是什么?难到是铁板?”李珣一路上不时地要问上两句,此刻开始琢磨起这个像板子一样的东西了,刚才张小宝和王鹃顶在脑袋上,黑黑的颜色,让他一时猜不出什么东西,现在放在地上,翻过来的一面看上去是铁。

  “对,是铁片,烤蚂蚁用的,一会儿就能吃了,这面涂的是墨。”张小宝介绍了一下,把蚂蚁拿出来放在了铁片上让阳光照着,不时地还要翻动两下,觉得差不多了,带着李珣又来到了阴凉的地方。

  四盒子的蚂蚁分成三份,递给李珣一份,他和王鹃就用手抓着一把往嘴里塞,嚼的时候确实放慢了速度,一点一点的,恨不能把每一个碎沫再嚼成几份。

  李珣现在是有样学样,张小宝二人怎么做,他就跟着如何做,同样是塞一把进口中,细细地嚼起来,不是地吧嗒两下嘴儿,觉得这蚂蚁的味道还真不错。

  “吃蚂蚁好,尤其是用蚂蚁泡酒喝,还能治疗一些病症。”张小宝吃完一口蚂蚁,又对李珣介绍着吃蚂蚁的好处。

  换成别人跟李珣这么说,李珣一定会认为那人是骗他,可话从张小宝的口中说出来,他只能选择相信,他认为那一定是背后的能人告诉给张小宝的。

  等着这一顿吃完,李珣以为要继续赶路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却从背包中拿出来一个折叠起来的铲子,在这里开始挖坑。

  这次不等着李珣问,张小宝就告诉他了。

  “我们现在不走了,挖个坑躺进去睡觉,李公子想赶路的话就走吧。”

  “那我也不走了,一会儿你们的铲子借我,我也挖坑。”李珣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不走了,却是也跟着不走,他算是赖上两个人了,他相信两个人这么做绝对有他们的道理,那个能人定是告诉他们什么了。

  很快的,张小宝和王鹃把坑挖完,铲子递给李珣,从背包中拿出毯子,铺到沙坑中,又用湿手巾把脸擦擦,躺到里面,用沙子把自己给盖住,只留个脑袋在外面,湿手巾放在额头,闭着眼睛睡了。

  “还好,我也带了毯子。”看着张小宝两个人的模样,李珣嘟囔了一句,把坑挖好,也躺进去把自己埋上。

  李星带着两个人赶到这里,一看三个人竟然躺这睡了,不敢打扰,只能守在一旁,不时地喝口水,多亏他水带的多。

  沙漠中可不比草原上,年龄大的人就能有更多的体力,这阳光一照,就算是躲在背阴的地方也同样闷热难忍,地表散发出来的温度像个蒸笼一样,让人的身体不住地冒汗。

  张小宝三个人是未时躺下的,也就是下午一点,这一觉就睡到了四点,申时四刻,三个小时,张小宝和王鹃睡的舒服,李珣也算是休息了一下,等着张小宝两个人从沙子中爬出来的时候,李星自然把自己的公子给叫醒。

  “干什么?哦,要赶路了,舒服,没想到在沙子种睡觉也能这么舒服。”李珣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迷糊地四处看看,知道这是要继续赶路了,拍拍身上的沙子,跟在张小宝和王鹃的后面向前走去。

  此时的沙漠中还热着呢,没比刚才温度低多少,三个人却是比刚才睡之前精神许多,躺在沙子中的时候,身体的皮肤一直都在被湿润的沙子保养,小孩子火气大,吃了那么多的蚂蚁,也不怕着凉。

  李珣原本还以为睡了一个半时辰会最后才到,结果又走了一个时辰后,发现不少的孩子都在前面的那个大的水站呆着,谁也不肯继续走了,那里有一些石头,被人给砌了一个池子,里面装上水,孩子们都跑到里面玩耍去了,实在是太热了。

  三个人补充了一下水,没有像别人那样玩耍,又继续赶路,等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又见到了在前面一点点挪动的几个人。

  “公子,刚才前面有人来报,还没有一个到地方呢,现在离那里就剩下最后的三里路了。”李星这时对着李珣报告着。

  “啊?还没有人到?人呢?”李珣又是吃惊又是高兴

  “有四个人赶的比较急一些,结果差点就中暑了,被抬了下去,等缓过来再给抬回到原处,前面一里的地方有三个人,还有就是他们这几个人了。”李星回着话,他也高兴,照这个样子看来,公子或许能第一个到地方。

  张小宝和王鹃也听到了,两个人点点头,加快了速度,那几个看到他们的人,眼看着他们从身边超过去,一点办法都没有,身上没有多少力气了,他们都是参加过草原那次的人,知道这个时候加速,会走不到地方。

  夜晚降临的时候,三个人离着那目的地只有半里路了,前面三个人的身影隐约地出现在那里。

  “跑啊。”张小宝喊了一声,和王鹃当先向前跑去。

  李珣喘着粗气,也咬牙跟着跑起来,他这次真服了,这两个小家伙到现在竟然还有力气,一前一后,同样的步伐,同样的手臂摆动,让人看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离着那最后的帐篷仅仅只有十几丈的时候,张小宝三人把那三个几乎要爬的人给超了过去,到了帐篷门口,张小宝和王鹃同时扑通一声摔倒了,等着他两个爬起来的时候,李珣正好从旁边过去,第一个到地方。

  李星也累傻了,灌下几口水,断断续续地说道:“还是公子厉害,第一个到的,张小宝和王鹃在眼看到地方的时候没有了力气,摔倒了。”

  “是呀是呀,李公子是最厉害的,我和鹃鹃一点劲都没有了,强挺着。”张小宝把背包解下来,轻轻放到一旁,一边洗和王鹃洗手准备吃饭,一边对着躺到地上直翻白眼的李珣说到。

  王鹃在一旁边也猛点着头“恩,真的没力气了,我要快点吃东西,好恢复力气。”

  两个人说着坐到桌子旁边,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小宝,快看,好东西,这是鹿肉啊,尝尝,好吃,用咱家的豆瓣酱腌制了一下,然后烤出来的,真香,快,一人一个,鹿唇这是。”

  王鹃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一下子就发现了好的,把唯一上下两个各切一刀的四块鹿唇给夹了两个过来,一边说一边与张小宝分了。

  “吃,饿坏我了,看看这虾,四寸长,用盐水煮的,我最喜欢吃了,我给你剥一只。”

  张小宝嘴里的东西还没有咽下去呢,就伸手抓了两只盐水大虾过来,给王鹃剥着。

  李珣躺在那里,看着张小宝和王鹃吃着说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知道,人家这是让着他呢,什么叫累的没有力气了,他才是,那两个跟没事人儿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哪里有累的样子啊。

  “没想到啊,耽误了一个吃饭的时间,还睡了三个时辰,竟然先到了,我算是明白了,先走的未必就厉害。”

  李珣忍受着浑身汗水的滋味,躺在那里嘟囔着,李星也坐在旁边,眼睛快睁不开了还在捧着小侯爷。

  “公子说的是,公子这叫运筹帷幄,早已算好了会是如此,果然,公子第一个到了地方,其他人比不了的。”

  李珣被李星说的脸都红了,摆摆手,让他别说了,人家两个让出第一人在那里坐着吃呢。

  “张小宝,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别忘了给我留一块鹿唇。”李珣又扭头对张小宝那里问道,他觉得一定还有好东西张小宝二人没拿出来。

  满天的繁星遮不住那一弯月牙的光辉,帐篷中的炉火无力把夜中的寒冷驱散,灯光吸引着蚊虫跨越了十几里的路寻觅到此处,遇到熏香时,几只远远的躲开,还有的则是一头栽了下来。

  吃得饱饱的,又休息了两个时辰的张小宝和王鹃几乎同时睁开眼睛,整理好背包,借着外面的星月之光,再次向着明天的目的地走去。

  守在营地中的护卫连忙过来阻拦。

  “张公子,不知道您二位要到什么地方去?天晚了,可没有那么多的人在旁边保护。”

  “赶路,不用别人保护,夜晚清凉一些。”张小宝回了一句,与王鹃继续向前走。

  护卫一愣,再次把二人拦住,一面说着闲话,一面派人去告知小侯爷。

  李珣正在做梦吃蚂蚁呢,被人喊起来,瞪着朦胧的眼睛询问,等听到是张小宝和王鹃又要出去,使劲晃了晃脑袋,随便套上一身衣服就冲了出去。

  “张小宝,你们两个晚上不睡觉想干什么?”来到了张小宝和王鹃睡觉的帐篷外面,李珣打着哈欠地问道。

  “赶路啊,趁着天黑不那么热,多走一些路,等天亮的时候再休息,沙漠中可不别可的地方,不在这个时候出发,白天走会累死人,野外生存,谁说只能是白天生存,晚上就睡的?明天早上起来,会有人给我们送饭,李公子还是回去睡吧。”

  张小宝解释着,他和王鹃这次是故意的,就是想要打破李珣原本的想法,野外生存,以达到目的为根本,与白天晚上有什么关系?

  “可,可是……你们等等,我也跟着去,来人啊,把我的背包拿来。”李珣想要说一些反驳的话,却发现无法说出口,人家张小宝说的没错,谁说只有在白天才能赶路的?军队行军的时候,关键时刻可不管什么时候,否则也就没有什么夜袭了。

  强忍住困倦,他不得不让人准备一下,跟着张小宝两个人走,想要进一步知道野外生存的东西,只能从他们两个身上学,李成那里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不知道和高人说得如何了。

  李珣手下的人做事儿快,白天时候张小宝和王鹃用的东西,这时天黑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装在背包中,给李珣递了过来。

  趁这个时候,李珣换过一身衣服,对着张小宝和王鹃说道:“好了,咱们走吧。”

  张小宝和王鹃总不能拒绝他,点点头,从背包中拿出来小灯笼,装好点燃的蜡烛,在前面打头。

  “快,给我拿个灯笼过来。”李珣一见人家有灯笼,还是那种能折起来放着的,也连忙管旁边的人要了一个灯笼,只是不能折叠。

  晚上在沙漠中走路确实和白天不同,看不到前面更远的地方,只能盯着眼前,让人耗费的精力少了许多,加上这沙漠中晚上的温度低,人也精神不少。

  “你们两个也不早说,我这还困着呢,明白了,原来沙漠中要晚上赶路,对呀,白天那么热,会晒死人的,在没有那么充足的水的情况下,自然是热的时候埋起来睡觉,冷的时候赶路。

  这下我记住了,晚上在沙漠中,要点着灯笼,让人不那么害怕,还可以暖和一些,回去我就让人做灯笼,是不是这样?”

  李珣原本还困着呢,被冷风一吹就摆脱了困倦,跟在张小宝二人身后走的时候总结起来。

  张小宝把自己的灯笼给弄灭了,王鹃那边同样如此,这才对李珣说道:“谁说晚上要点灯笼的?如果是偷袭,岂不是告诉敌人你在哪里么?我们的灯笼是怕别人找不到我们准备的,刚才点着是给你照亮。”

  “对呀,哪个将士还能在晚上点着灯笼赶路?会让人发现的,那我也弄灭。”说着话,李珣果然把自己的灯笼给掐灭了,周围登时暗了下来,三个人继续向前走,看不清楚路,只能机械性地一步跟一步走着,体力节省了不少。

  李珣出来了,三个人的身后自然会有许多人跟随,开始时还打着火把,看到小侯爷把灯笼给弄灭了,一个个把火把插到沙子当中,也摸黑赶路,好在还有月光照着,能隐约看到三个人的身影。

  “给,把这些粉末撒到身上。”张小宝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从背包中拿出来一个纸包,递给李珣。

  “干什么用的?”接过东西,李珣疑惑地问道。

  “驱赶蛇虫的,真正的沙漠可不像这里,晚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里哪怕有不少人清理过了,晚上或许也有危险的东西出来,这是一些猎人准备的药,还算好用。”

  “哦,好的,这就撒。”李珣打开纸包,丝毫不怀疑地把里面的粉末撒到了自己的身上,最后还留了一点,故意大声问道:“这东西真的能防沙漠中的蛇虫?”

  他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他,他也不在乎,问完了,把那剩下的包在纸中,跟着已经熄灭的灯笼扔到了地上,随着三个人走过去,后面的人小心地把这个纸包拿起来揣进怀里,转身离开。

  张小宝和王鹃还是低着头走,李珣跟在后面此时比较精神,觉得只这么走着没意思,又开始询问起来。

  “张小宝,你说晚上真的能遇到其他的东西,比如蛇什么的,那是不是抓来,明天中午就有吃的了?”

  “我可没那本事,到时不知道谁吃谁呢,李公子,赶路吧,从现在到明天一直吃不到东西,省一点体力。”

  张小宝实在是烦了,李珣什么都问,还想在沙漠中抓蛇?若是只有他和王鹃,还真敢去试试,加上一个皇侄和后面那些人,他可不想把抓蛇的本事暴露出来,这么大点的小孩子抓蛇,会让人怀疑的。

  “好,我不问了,恩,现在不问了。”李珣此时有求于人,不生气,答应一声,果然不再问了。

  营地中,三个人离开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那些个陪着孩子的大人听说前不久李珣和张家庄子的两个人出去继续趁夜赶路,忍住心中的不舍,把自己的孩子叫醒,要求他们也学着赶路。

  这不仅仅是他们想到了晚上凉爽,更主要的是攀上李珣这个有着不低身份的人。

  一众孩子在家人的催促下不情愿地起来,迷糊中跟在后面走去,韩永耀的一个叔叔跟来的,同样是把他给喊醒,开始时他说什么都不愿意出去,身子发福的他一白天差点没给累死,可听到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去了,一个机灵就不困了。

  “我去,我就不信这天凉的时候追不上他们。”韩永耀咬着牙说了一句,他还惦记着前天的耻辱呢,是昨天,现在还没过半夜,他不敢报复皇侄,却是把张小宝两个人给恨上了。

  白天他一直想要使坏来着,却找不到机会,他胖啊,天热,身体就发虚,他的胖是养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哪遭过这种罪。

  他嚷着要去打的就是晚上他不怕热的主意,想要追上张小宝两个人吓唬他们一下,或者是打他们两巴掌,让他们知道厉害。

  这种事情若放在张小宝和王鹃的身上,根本就不会如此做,可对于韩永耀这个十岁的孩子,却是觉得最好的办法。

  孩子们不了解大人,一边赶路一边暗中骂着。

  张小宝三个人走的并不快,后面跟来的人没用上一个时辰就追到了。

  “他们竟然也出来了?好啊。”李珣看到身后的人,高兴地说了一句,原本还他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解释为什么破坏了他先前定下的规矩,这次大家都来了,省了麻烦。

  张小宝和王鹃无所谓别人来不来,他们的目的就是把李珣给圈进来,让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到这种事情上面,别总想着打张王两家庄子的主意。

  韩永耀这时匆匆赶了上来,他以为晚上能好受一些,没想到追到这里,依旧累得够戗,看到一堆的人呼到一起,他觉得机会来了。

  眼中这时只剩下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的身影,使劲跑了两步,来到二人身后,嘿嘿一笑说道:“张小宝,还有你王鹃,你们怕不怕我?”

  李珣愣了一下,不知道说话的是谁,正想看清楚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那边却没有搭理这人,继续向前走,这人又追了两步,让李珣一时没有看清楚。

  “张小宝你们给我站住,我看你们是想挨打。”韩永耀追上前,说话的工夫就伸手去抓两个人的脑袋。

  不等李珣阻止,张小宝和王鹃突然身子一矮,蹲身同时后扫,“噗”的一声,韩永耀爬到了沙子上,整个脸都压到了地上。

  张小宝和王鹃就像什么都未发生一样,同时用脚踩了韩永耀的手一下,在韩永耀一声闷哼后,继续向前走去。

  李珣赶了两步“这人谁啊?是孩子中的一个?”

  “不知道,管他呢,走了,这人也不小心一点,沙地,不比平常,穿皮靴滑。”张小宝扔下一句话,加快了速度。

  一天一章,明天补回来,有点临时性的小病,拉肚子,身上起红点,过敏了。恩,临时的。勉强写完这章,没断更,打一针去先。

  夜幽暗,在沙山。风吹冷,行路难。

  “永耀,快起来,你怎么了?”当张小宝三人从沙堆上滑下去的时候,韩永耀身后跑过来一个人,一边扶起他,一边小心地问着。

  “叔,我没事儿,摔倒了,鞋滑。”韩永耀吐出嘴中沾着的沙子,对着叔叔解释一句,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告状,摔倒了后,他才发现,那个皇侄竟然也在旁边,多亏没有认出自己是谁来。

  这事情若是被叔叔知道了,至少会挨顿训,不值得,自己追上去再想办法报复才行。

  劝开了叔叔的韩永耀继续向前赶,这一走起来才发觉,两个小腿又酸又疼,诶呦了一声,嘟囔道:“两个小崽子,这么狠,千万别人我抓到你们,哼!”

  “小宝,看着天,马上又要秋收了,咱们还参加下一个平地上的野外生存么?”张小宝和王鹃一路走着,一路聊天,不说这里的事情,只提家中的安排。

  “不参加了,明天一天,半夜我们就能到这次沙漠的目的地,然后回去,看看别人收割,小红他们也快回来了,不知道这次死了多少家禽,收获又有多少。”

  张小宝同样小声地回着,李珣跟在旁边,只知道他们两个说话,具体说的是什么不清楚,他此时穿的也是下面有小疙瘩的鞋,没有千层底,还是皮底儿,千层底的抹上糨糊也不能干这么快。

  想想刚才那人摔倒了,庆幸不已,他自然没看清楚张小宝和王鹃的后扫动作。

  “那这边怎么办?”王鹃还惦记着牵扯李珣精力的事情。

  “好办,你看我的,配合一下。”张小宝小声回了句,又放大声音对王鹃说道:“鹃鹃,你知不知道,还有比这野外生存更好玩的事情?”

  “是吗?难道他跟你说了,真是的,也不和我说说,小宝,快告诉我,还有什么好玩的?”王鹃配合着说了一句。

  李珣还在想着鞋的事情,听到两个人的话,耳朵稍微动了动,眼睛睁大了,似乎想要用目光探听到更好的东西。

  张小宝也没让他失望,边走边说:“当然有了,这野外生存,除了能够让大部分适应一下地方,更主要的是让一些斥候能更好的探听到情报,可斥候并不是仅仅具备这一点就够的。

  一个合格的斥候,必须懂得追踪,懂得隐匿,还要懂得用简易的工具就地取材制作各种武器和使用的小东西才行。”

  “追踪?隐匿?是不是就是捉迷藏啊?这个我知道,我和你玩的时候,你每次都是躲在柴火堆的后面,我是不是追踪比较厉害?”王鹃继续配合着。

  “恩,是呀,厉害,下次我不躲在柴火堆后面了,我换个地方,我躲在水中,这回你找不到了吧?”

  “啊?换地方了?你不会是要躲在门前的小河里吧?我知道有一处水深的地方,你躲那里正好,可你怎么喘气呢?”王鹃在一旁给出着主意,同时还有点担心。

  李珣开始是听着想笑,觉得张小宝实在是太笨了,竟然每次都躲在一个地方,并且把下一次要躲的地方说出来,强忍住笑,等到听过王鹃的话,他也觉得这个办法不行,人在水下怎么能不喘气?

  张小宝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在水中我也不怕,我可以弄一个竹管子,一头放到嘴里,一头放到水面上,这个东西不只在水中能用,就是在沙地上也行,埋到沙子里,只要有一个小管子就能喘气了。”

  “哎呀,真的行呢,渴了直接就在里面喝水了,我怎么没想到?”王鹃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

  ‘好主意。’李珣暗中感叹了一句,想到了军队的斥候如果都会这个方法,那就简单了,更容易获得胜利,想要开口夸两句,又怕两个人不说了,只好忍住,静静地听着。

  张小宝又一次说道:“这还算什么呢,我们可以找到一些布,涂成各种石头的颜色,到时直接往身上一盖,装成一块石头,弄一堆的树叶子,给自己掩藏住,躲在树上也能让人不好找。”

  “啊?哎呀,你怎么一弄,我怎么找你呀,不行,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完捉迷藏了。”王鹃抱怨着,还跺了跺脚。

  “怎么会找不到呢,你知道了我要用的法子,就可以顺着这些法子来找,其实很简单,就是努力地想怎么能躲过别人,当你是一个躲着的人,那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呢?自然可以在找的时候用上。”

  张小宝继续对着王鹃讲,同时也是引导李珣的思维,让他多想想怎么躲,怎么找。

  王鹃这里故意开始瞎说“我想想哦,我躲到了水中,最怕的是水干涸,躲到树上最怕的是树也落了,你想啊,树上没有叶子了,就你一个人弄了那么大一团,当然会被发现了,是不是?”

  “鹃鹃真聪明,这下不好办了,以后你一找就能找到我。”张小宝夸了一句。

  李珣刚刚有点严肃的表情又变成了忍住笑的模样,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好玩了,傻呼呼的,躲和找,哪会是那么简单?恩,对,自己要好好想想,到时找大点的孩子来弄这个,同时还可以找经常打猎的人问问。

  自己这边先找孩子练着,等差不多的时候就告诉给父亲,帮着本朝的士兵在外多立功,把其他人给比下去。

  李珣心中想着事情,脚下跟着两个人机械性地走着,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想要再多听听张小宝二人还有没有其他的好主意,却发现两个人不说话了,低个头走的速度快了不少。

  李珣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对着身后跟着的李星招招手,也不知道是李星在这么黑的晚上看到了小侯爷的动作,还是发现小侯爷突然站住,马上就跑到了近前。

  “公子,您这是……?”李星以为小侯爷冻到了,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准备给小侯爷穿上,一边问道。

  “别动,记好了,想着帮我找一些个有经验的人,就是老的猎户,还有在水中讨生活的人,赶了几十年车的车把势,找到他们,给他们多点的钱,让他们把如何在各个地方隐藏自己,追踪别人的方法说出来,千万别忘了。”

  李珣止住了李星的动作,说的比较快,他还想追上张小宝二人。

  李星不明白小侯爷想干什么,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知道小侯爷急着赶路,反正这事情也不难办,点点头应下,看着小侯爷快速离去的模糊身影,不敢耽搁,找来其他的人吩咐一番,同样追了过去。

  受到沙漠中夜晚凉爽气息的影响,孩子们似乎忘记了疲劳,再一次地跳跃、奔跑起来,看不清楚路,又有凉爽的空气罩着,一个个的体力都好象非常充沛的模样。

  张小宝和王鹃同样在跑着,只是没有任何跳跃的动作,一起一落时,身体消耗太大,他们明白,别看现在这些小孩子跑起来有力气,那时受到了黑暗和温度的影响,等着明天早上日初的时候,透支后的身体就会坚持不住。

  李珣使劲跑了几下,终于是再次追上了张小宝两个人,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也不知道他们还会说点什么了,或许明天睡觉之间能够听到他们说话。

  他们这一番跑动,身后的大人终于是追不上了,白天的时候他们是依靠着比孩子更大的毅力坚持下来,在沙漠中行走可不管你年龄如何,平时不经常锻炼,该累成什么样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加上大人的身份恢复速度比不上小孩子,此时一个个都觉得腰酸腿疼的,暗中想着,不知道这次是谁在训练?或许把这几天坚持下来,他们也能比已往强上许多。

  唯一让他们放心的就是李珣派来的纪律森严的护卫,这些护卫跟在旁边一段距离的地方跑,随时看着哪个孩子受不了,他们好去救治。

  “你们给我等着,我就不相信你们两个小孩子比我还能跑,等我追上你们的。”韩永耀身体胖,又没有锻炼过,一边咬牙嘀咕,一边瞪着眼睛追,此时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成了他前进的动力。

  他的叔叔跟在后面跑了一会儿,终于是不得不放弃了,同时心中感叹,经常这么来一次,确实是比一直养着强,永耀今天晚上真的比平时好多了,知道努力了。

  “他好象跟上来了,我一听他喘气的事情就知道。”王鹃跑着跑着,听到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声接一声的喘粗气的声音,判断出是那个以后的邻居,有点惊讶地对张小宝说道。

  “不怕,他追不上的,前面有一个坡,冲上去,到时一滑就能落下他,看来仇恨也能让人进步。”

  张小宝知道韩永耀此时是种什么心态,笑着说了一句,连续做了两次深呼吸,突然加快速度,王鹃紧紧跟随,李珣也咬了咬牙,闷着头快跑两步。

  孩子们几乎是没有怎么休息就跑了一晚上,当天边的第一屡曙光照来的时候,正如张小宝和王鹃判断的那样,一个个的都跑不动了,身上的汗水把衣服打湿,随着温度的渐渐升高,又闷又热,还有一点点从内到外的冷。

  张小宝和王鹃不管别人,先后来到这旁边的一个水站,把外面的衣服脱掉,用水洗了洗,拿那根可以伸缩的棍子插到沙子上撑起来,又把手巾弄湿了,稍微擦了一下胳膊和腿,再把毯子一支,等在那里吃早饭。

  原本张小宝和王鹃是准备让石榴派那离格猎人给送这次的早饭,结果大家都加入进来了,李珣让人先一步乘车赶到这边,省下张小宝和王鹃不少的麻烦。

  “怎么样?张小宝,是不是觉得我做的这个安排好?不让别人带东西,只管两顿饭,这才是生存啊。”

  李珣现在不管张小宝和王鹃怎么做他都会跟着学,同时是把衣服用水给冲了冲,他可不会洗,又把胳膊腿擦一擦,坐到两个人的面前显示着自己的本事。

  张小宝和王鹃同时摇了摇头,接过粥喝了起来。

  李珣还等着两个人夸几句呢,没想到得了这样一个结果,看着面前的粥碗,不甘心地问道:“难道哪个地方做错了?”

  “当然了,这里就是小孩子玩的地方,什么野外生存?野外生存有人专门到前面给水?有人会给安排一天两顿饭?又凭什么不让自己带东西?难道斥候出去的时候也不准带干粮?”

  张小宝连着问了几个问题,问的李珣回答不出。

  王鹃这里也跟着补充“是呀是呀,还有休息的帐篷,应该让人自己背着才对,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到时谁先到最后的那个地方谁才是胜利的人,我家,哦,是有人说了,就是给一次准备的机会,想带什么带什么,保护的人看着哪个人受不了时才管。”

  李珣仔细地听着,觉得有道理,又觉得这么做不行,可他从王鹃的话中判断出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高人果然存在,这一切也是高人说的,恩,把这个记下来,太小的孩子是不行了,可以让十岁以上的孩子试一下。

  韩永耀这时也拖着沉重的脚步到了这边,躺在旁边呼呼地喘着粗气,眼睛还不忘了瞪张小宝和王鹃几下。

  张小宝和王鹃对这个目光根本不在乎,他们两个配合着打人家一顿没问题,但解决不了任何的事情,该有的仇恨还是有,反而暴露了自己,不动他并不代表不重视他,回去后就要准备一番了,至于如何算计,就看对方怎么出招了。

  “怎么?不休息一下,又要赶路了?”李珣几乎和张小宝二人同时吃完东西,看到他们两个放下筷子,打了个哈欠问道。

  “恩,赶着回家,不玩了,这东西给你吧。”张小宝说了一句,从背包中把硝石拿了出来,还有那个套起来的几个碗。

  “回家?你们可以弄个第一的,然后会有奖赏,我也让人做了几个牌子,你们一定能拿到。”李珣没想到张小宝和王鹃要回去了,这才呆了两天,觉得有点不舍,想拿别的好处来吸引一下两个人。

  又看到张小宝拿出来的东西,疑惑地问道:“这是硝石?哦,我知道了,做冰用来吃的,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是消遣的,是用来关键时候救命的,几个人一同行进时最有用,可以帮着身边的人防止中暑,更主要的是用冰来镇伤口,所以只带一点而已,想多带不如带水,哪怕是热的水也一样可以让人活下来。”

  张小宝给李珣解释着。

  “啊?竟然是这么用的?张小宝,你们要走了,不如把你们的背包给我,如何?”

  李珣这次弄懂了,硝石不是给人做出冰来随便吃的,看向张小宝两个人的背包时,他终于是把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他相信,那里面绝对还有好东西。

  张小宝和王鹃相互看了一眼,又摇了摇头,由张小宝说道:“李公子,这些东西足够你用了,等着你用差不多了,再组织一次,我们来时让你看新东西。”

  兴趣也是一个需要循序渐进的过程,张小宝和王鹃不想这么早把所有的东西暴露出来,背包中确实有东西,比如说几种不同的针,从羊肠子上分出来的线,小烙铁,一些好的木炭,还有三棱针。

  这些是用来治疗外伤和给人体放血用的,尤其是内出血,用三棱针放血虽然不能把人给治好,但可以延长一些时候,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原本还准备带一些纯点的火yao,后来放弃了。

  “好,好吧,到时我一定再组织一次,一路小心。”李珣不知该怎么说了,他真想把两个人的背包给抢来,却也知道,这属于杀鸡取卵,强这一次,再也不用指望人家会给他带来任何东西了,只好顺口说了一句祝福的话。

  “哈哈,怕了吧?”不远处听到张小宝二人要离开的韩永耀突然大声喊了一句,他是气的,还准备一会儿报复两个人呢,没想到人家吃完饭就准备回家。

  “闭嘴。”不等张小宝和王鹃说话,李珣便扭过头气愤地呵斥了一句。

  张小宝和王鹃根本就没搭理他,用水漱漱口,拍拍饱了的肚子,朝着沙漠外面横向的地方走去,那边有一条土路,路上停着家里派来的车。

  韩永耀不敢对李珣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还要笑着赔不是,躲过李珣目光后,眼睛死死地盯在张小宝和王鹃离去的背影上。

  “小宝,他一定恨死我们了。”王鹃不用回头也能知道那边的情形。

  “恩,恨吧,回去再想办法收拾他家,这孩子还真赶不上李珣,至少换成李珣不会把态度表露得这么明显,韩永耀,一个小孩子,没有自己势力的时候还敢把恨意表现出来,只能说他家中的家教不好,一个好的家族,从小会培养孩子,他不行,说明他家也不行。”

  张小宝通过这一点事情就开始分析起新邻居的情况,又接着说道:“有他这个孩子在,还能利用一番,恨啊,越恨越好,你说我是不是欺负人家小孩子?”

  “小孩子本来就是被欺负的,否则他怎么敢这样对待我们?还不是看我们小,秋收要来了,你知道怎么给粮食脱皮吗?”王鹃说完刚才的话题就不愿多谈,一转,变成了技术性的事情。

  张小宝点点头“知道,我看过别人给粮食脱皮,磨成面粉的我也看过,把稻子运到专门给人脱皮的地方,他们先是拿出来一个窟窿大的罩子放在那个电动机上,粮食倒在里面,大部分就脱出来了,再换成一个小一点窟窿的罩子……。”

  “好的,我知道了,回去你就弄这个电动机,罩子我让人准备,这下庄户省不少力气。”王鹃伸出大拇指,对着张小宝比画了一下。

  “呃!那个,其实还有一种,就是把稻子放在空地上,晒干了后用东西打,打完了之后借着风扬起来,这个东西我会做。”张小宝一脸认真模样地对王鹃说道。

  “这个现在的人也会做,用不着你,问你有没有办法弄出个脱皮的简单机器,比如用牲畜和人力的那种。”

  “不会,咱们不能把稻子和麦子的皮都脱了,那样保存的时间短,留着壳能放个两三年,否则不到一年里面就会生那种黑色的小虫子,把带壳的留起来,现吃现弄。”

  这点经验张小宝还是有的,大米和面粉一旦给弄出来就要想办法卖出去,否则等生虫子了会影响价格。

  王鹃还真的没有这种经验,愣了一下,怀疑地问道:“你没说谎?”

  “我总不能用这种事情来骗你,开元啊,再过两年粮食就多了,趁着现在,先买回来点,咱们做出蛋糕、大米饼等东西卖,自己的先别动了,今年全收带壳的,帮我想点面食的东西,趁着今年冬天多赚点钱,以后再想用粮食赚钱就不容易了。”

  张小宝跟王鹃说着以后的事情,显得信心满满,王鹃却是不相信,微微歪个脑袋问道:“你真的是这么打算的?卖点蛋糕?”

  “真的。”张小宝笃定地点着头。

  “真的?”王鹃的声调扬了起来。

  “恩。”张小宝瞪大眼睛猛点头。

  “恩?”王鹃继续扬声。

  “其实,其实还可以有点别的,你这人啊,真是的,为要问这么明白,夫妻间太了解了不好,我在极力给你留下一种神秘感,你感觉到没有?”张小宝这一刻妥协了。

  “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不想和你在一起生活,快点说,否则等我大一点,我就嫁给安禄山,看你怎么办?”王鹃威胁着。

  张小宝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你嫁给那个胖子,恩,好,这下他有难了,不用我动手,他就会知道什么人不能娶,悔死他,哈哈哈哈!”

  “张小宝,你给我下去,我不和你坐一辆车。”

  归路长长,铃儿叮当。石榴茫茫,车中欢畅。当空艳阳,绿树在旁。野花香香,在水一方。

  笑闹一番的张小宝终于是把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

  “其实很简单,这边的人属于北方,不喜欢吃鱼的,鱼片可以当成零食,鱼肉就不好办了,可这边还有不少的河存在,捕鱼的技术落后,不可能捕光,我准备赚一些鱼钱,到时等这边的人习惯了鱼的味道,喜欢上鱼的味道,我们买回来不能做味精的海货就可以多卖一些钱。”

  “哼,说实话了吧,我就知道,国际诈骗犯没一个好东西,人家平常人一步一步走,稍微聪明的走一步算一步,更聪明的走一步算三步,像你们这种人,走出来一步最少要算计五步,那还会觉得吃亏了。”

  王鹃这下满意了,她就是不想跟不上张小宝的思路,这种人不动的时候别人看着只认为是一个单纯的人,真动手时,永远想不到他想干什么。

  “恩,我就当你是夸我了,给你一个详细计划,我是这样想的,这边的人不爱吃鱼,主要是羊和猪比较多,做鱼的方法少,鱼做不好又腥又苦,可做好了就不一样了,鲜字就是一鱼一羊。

  到时我会找李珣,用那训练的事情拖他两三个月,转回身来,我再给他一个好买卖,用从别处收来的面粉,让他到京城去开快餐店,可以炸整条的小鱼,也可以炸大鱼的鱼肉,这些都需要裹面粉,除了面粉还要放蛋清,然后……。”

  “然后我们庄子上的鸡蛋就有销路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在利用所有你能接触到的人,包括樱桃和你的家人,还有我及我的家人。”

  王鹃实在是太惊讶了,张小宝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给算到一起,只要能利用的资源绝对不会错过。

  “与你们不叫利用,叫配合,我也在付出,你们在支配我的东西的时候,我什么时候说过一个‘不’字?开元啊,中后期的粮食不值钱了,我难道就不能考虑着转形?我问问你,你想让我利用么?”

  张小宝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怀疑他对亲人的态度,说着话生气地把头转向了窗户的外面。

  王鹃觉得这个时候的张小宝最可爱,忍不住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想,用就用了吧,你这种整合资源的能力不用一用,老天都会不愿意的,那你为什么不先跟我说一下?又不是不支持你。”

  “习惯了,有些时候心中的想法不能和别人说,要给下属一个神秘感,当你站在一个高度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是孤独的,姓陈的那个人不是说了么,念天地之啊啊,独怆然泪刷刷。

  还有那个姓苏的,他也说过,海拔每提高一千米,温度就下降将近六度,冷啊,怎么办呢,那些个穷苦人会去推磨,那样暖和了,他不行啊,他是文人,那就只能跳舞,在幽暗的地方,他一秒钟挥舞八次或者六次,这样就能看到残像了。

  可惜,离咱们还有不少年,不然凭借他对光学的应用,咱们可以做不少的事情,实在不行咱们找姓李的吧,他知道喝醉的时候对影成三人,喝迷糊了,原本一个影子,结果变成两个,喝多的人都这样,加上他是三个人,厉害。”

  张小宝摸着被亲的地方,在那里开始说起来。

  王鹃已经被张小宝说的话给弄愣了,过了几秒钟,噗嗤一声笑出来“没见你这么埋汰人的,什么叫念天地只啊啊,又泪刷刷的,悠悠和涕下好不好?陈子昂是在感慨,苏轼你也骂,人家是为了表达一种对亲情的无奈和孤独,后面的李白更不用说了,那是一种意象。”

  “狡辩,绝对是狡辩,你说他姓陈的说的悠悠是啥意思啊?白云悠悠我知道,天地咋悠悠?酸甜苦辣,一喜一悲,哪个不是悠悠?后来他已经怆然了,多难受啊,眼泪难道还要欲露还羞的慢慢流?那他实在是太假了,刷刷才对,难过啊,泪如雨下。

  还有那姓苏的,他不是装是什么?还什么高处冷,谁不知道啊,挑战第一峰的人都清楚那上面温度有多低,我觉得他不应该写诗,你说你高处,再高他有皇上高?人家直接让你从海拔八千多米,落到负几百米,高山和盆地的转换就是如此。

  还有那个姓李的,基本上是天天喝酒,你要真是酒精免疫的话,他也不可能喝多,喝点米酒就倒了,酒量不行,你比如我,国宴茅台,出厂就是十五年窖龄,五十二度,我可以连吹两瓶,该骗我依旧要骗。

  你就说,他这种酒量和人家月亮上的吴刚怎么比,嫦娥会搭理他,就看自己的影子吧,真换成酒杯中的倒影,那是五人,不是三人了,他在弄两面镜子,成四十五度角,这下世界上那么多土地都不够他一个人踩的。”

  张小宝终于是把王鹃关注的事情给引偏了,在那里胡说起来,他的目的就是如此。

  王鹃果然忘了买面的事情,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她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实在是太神奇了,这人要是不考虑脸面的话,什么都敢说呀。

  “怎么样,被镇住了吧?”张小宝适时地问道。

  “恩,厉害,国际诈骗犯,名不虚传,佩服佩服,怪不得你能骗那么多的官,一般当官的心情都比较忧郁,听到这样的笑话,当然要支持你了,李白现在几岁了?十三?十四?怪可怜的。”

  王鹃掐了掐张小宝那胖乎乎的脸,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事实就是事实,你必须承认,你说就姓李的这点酒量,真让他当什么大官的话,不是耽误事儿么?”张小宝继续接着上面的话说道。

  “你呀,别埋汰人了,贬低别人也不能抬高你自己,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讲这种笑话,一点也不好玩。”

  “我没讲笑话,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想听笑话我跟你说,其实这是真的,当初我遇到一个市长,不是直辖市的,正厅级的,中午和我吃饭,喝多了,下午开会的时候,秘书讲完话,请他讲。

  那时他真的厉害,晃悠着就上了台,下面一片掌声,他说了一句话,就让下面所有的人震撼住了,我一直想学会,却觉得自己还差许多。”

  张小宝感慨地说着。

  “啊?真的那么厉害?他说什么了?要查哪个干部?”王鹃这时真的想不出那个市长会说什么。

  “他说,该我了?好啊,上主食吧,我当时那个怕呀,我请他吃饭的时候只想着喝酒来着,哪要过主食啊。”张小宝一脸懊恼地说道。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是谁了,就是他说的,上午开会是政策,中午吃饭是能喝,下午开会是对策,晚上睡觉有规则,下去了,连着省里的两个高官一起下去的,说点别的吧。”

  王鹃这时终于不在反驳张小宝了,她刚才已经知道张小宝说的是谁,当初还是她亲自带队下去的,别人下去或许还有点减轻罪责的机会,特二处下去可不管那些,把家人一逮,私生子一抓,不说就别怪特二处不留情。

  “好吧,说点开心的事情,你说今年咱们庄子上的亩产能达到多少?有没有一万斤?”张小宝继续开着玩笑。

  “一万斤算什么,我估计至少两完斤,还是下等田,到时我们就在上面翻跟头。”王鹃也配合着。

  张小宝看着旁边路上那旱的明显没有多少产量的田地,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家种的地,大概上田四石多,不到五石,种田三石多,下天两石不到吧,百分之四十左右的提升,看着多,其实比起咱们来的时代,差太多了,亩产最高不到五百斤的稻子那时还有人种么?”

  “恩,上田二百多公斤确实是太少了,别急,慢慢来,实在不行找找李珣,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社会在发展,总会有人想到更好的办法的。”

  王鹃估算了一下,今年趋势增产,比这个时代的产量能高出许多,可比起来的时候,这点产量谁种谁赔钱。

  车外面的人只能听到车厢中的一些乱糟糟的话,包括一直贴着车厢坐着的石榴也无法知道小公子和小娘子究竟在说什么。

  他们这些人知道小公子二人是回去看看秋收,在他们心中,今年是一个大大的丰收年,却不知道,车中的两个小祖宗对此并不满意。

  当两辆车来到了土桥村外面官路上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那边也过来了一个队伍,嘈杂的声音根本就不管你是否爱听,不时地传到耳朵当中。

  石榴坐在车上,听到这种乱糟糟的声音皱了皱眉头,站起来向那边看去,突然惊喜地敲了敲车厢的门,对里面的张小宝和王鹃喊道:“小公子、小娘子,回来了,咱们家的东西回来了,还有小红和樱桃。”

  车中的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还在那里天南海北地说着呢,突然听到石榴的声音,惊讶中一同站了起来,好在身体不高,没有撞到车棚,拉开了车厢的门就先后跳了下去。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去的时候赶着走可是需要很长时间呢,现在坐车回来,当初不是说好了么,每隔几个时辰就停下来让家禽吃点东西,产蛋就于当地的百姓换东西。”

  王鹃望着那些只从远处显露出来的家禽高兴中带着一丝的不解。

  “这说明在那边的收获比较到,所以小红等人不愿意多耽搁时间,其实这个时候到来,也是放慢了速度,不然的话,我们离开之前就应该到了。

  这下好了,等着李珣帮着我们把一些当地的淡水鱼卖出去以后,我们就开始宣扬海水鱼的好处,尤其是那些个鱼干,不在长安卖出几十倍的价钱,我就留在手中烂掉。”

  张小宝看到这些家禽回来也同样高兴,庄户们最在乎的事情就是能够在家中养多少的鸡鸭鹅,只要这些家禽在手,就有底气。

  王鹃点了点头,又对着张小宝说道:“那叫咸水鱼,什么海水鱼,按你这么说还分为河水鱼、江水鱼和湖水鱼不成?”

  “当然是这么分了,黄河鲤子,没有人喊着叫卖淡水鱼的,中华鲟也没有人喊淡水鲟的,按照地域需要有不同的称呼,海中的自然就是海水鱼,简称,海鱼。”

  张小宝举例说道,这一路上两个人心情好,不停地抬杠。

  王鹃用鼻子呼出口气“长见识了,那我问你,咱家池塘中的鱼应该如何称呼?”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池鱼了。”张小宝想都不想就说了出来。

  “懂了,青海湖的叫青鱼是吧?霸州的叫霸鱼,是不是这么说的?”王鹃追问了一句。

  “这个若是不按照那么严格的要求的话,确实如此。”张小宝有点理屈,只能强辩着。

  王鹃没有继续纠缠着个问题,对着那边喊道:“小红、樱桃,这里,我们在这里。”

  那边的小红和樱桃正在赶着家禽呢,听到王鹃的话,兴奋地又加快了速度。

  一群家禽向着庄子的地方就跑了过来,打头的是几只大鹅,看到了前面有人,并不像茸茸那么聪明,知道不能随便去攻击长成这样的生物,脑袋一低,脖子一压,像着王鹃就冲了过来。

  王鹃从小就是在城市长大的,根本不了解这些鹅的暴力,正准备向前走几步的时候,张小宝突然从她的身后站了出来,一把给她拉到了后面,眼看着两只鹅的喙啄到了自己的腿上。

  “小宝,快,把它们弄走,怪疼的。”王鹃这时再傻也能感受到张小宝腿上会受到多大的伤害。

  “怎么弄走?鹅这种东西越大越顽强,可以代替狗来看家护院的,等樱桃跑过来就好了。”

  张小宝忍着疼,并没有一下一个弄死两只鹅,这一只鹅不少钱呢,下的蛋价钱也不低,无非就是疼一点而已,又不能弄下来一块肉,忍一忍就过去了。

  没用多长时间,樱桃就跑了过来,一看到鹅竟然把小公子给拧了,抬腿就要踢。

  “别踢,已经带着蛋呢,就当是拔罐、刮痧了,这鹅不错,以后可以帮着守守院子。”张小宝看着两只鹅,声音没有丝毫的变化,好象挨拧的不是他一样。

  等着两只鹅被樱桃给弄走,张小宝这才咧着嘴说道:“疼死我了,谁扶我一把。”说着话他把手伸向了王鹃。

  王鹃是又好气又好笑,同时还有那么一点感动,对着张小宝说道:“自己走,拧到筋没有?回去我用小米沾酒给你揉,让你逞能。”

  “没,我腿上较着劲呢,真拧到我筋,我踢死它们,真以为有张嘴就厉害了?”

  张小宝弯腰使劲揉了揉被拧的地方,招呼樱桃一声这才转身走到车的旁边上去,同时说道:“早知道刚才就不离车这么远了。”

  “让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一到了车上,王鹃就把张小宝的裤腿给卷了起来,用手轻轻摸了摸那青紫色淤血的地方,抬头对着张小宝说道:“没看出来啊,还真的是个男人,被拧成这样还能忍着不动。”

  “我故意的,想试试自己是否到了金刚不坏的境界,这叫横练铁布衫,十三太宝的功夫。”张小宝一仰头说道。

  “那试完了觉得如何呢?”王鹃笑着问道。

  “稍欠火候。”

  樱桃和小红带着一堆的家禽回来,庄子上的人都高兴地过来迎接,唯一一个不高兴的就是张小宝了,一边嘟囔着轻上不下火线,一边找人要来化淤的药物,回到家中后,先用热水泡,等泡差不多的时候拿针扎,把里面的血放出来,再用冰块敷,一番折腾下来,总算是好受了。

  樱桃和小红忙着把家禽还给各个庄户,补偿的蛋钱也纷纷发放出去,至于死掉的,当然是要算在主家身上了。

  徐四等人也把货物让人搬到仓库中去,自然是张小宝的仓库了,他现在的钱财与张王两家的主账分开来算,如果不是两家的人经常拿他仓库的东西做事情的话那就更好了。

  随着众人的回归,这个地方的秋收也要开始了,家家户户的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在那沙漠中刚刚跑到了终点的李珣也匆匆赶了回来,他想看看,秋收的时候自己的庄子和张王两家庄子比起来有什么不同,至于第三个在平地的野外生存训练,被他给延期了。

  “公子,您回来了?小的发现一个事情。”这些日子一直在请张家庄子大哑吃喝的李成,一看到小侯爷回来了,连忙迎到近前,挑着小侯爷感兴趣的话说道。

  “哦?什么事情?给我说说。”李珣没想到他刚一回来就有了事情,至于事情是否对他的庄子有害处他还真不在乎,他就是想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回小侯爷的话,按照咱们种东西的时间来算,需要先割小麦,等着割完了小麦正好就是割水稻的时候,可是张王两家庄子的小麦和水稻似乎是一起熟的,小的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呢?”

  李成在一旁把观察到的事情说给李珣听,他也确实想不通,如是那张王两家的稻子差上一点也说得过去,但他看到的是那些稻子要比别处的好,今年别说是欠收了,多收上那么一两成也没有任何问题。

  李珣原本还不觉得如何,等着听到李成的话,也呆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真的是这样?他们的稻子产量如何?”

  “多,看样子上田能产将近五石的稻子,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按说葛家庄子后来也是从他们那里弄到的稻苗,虽是晚了一些,可收成上不应该差太多吧?偏偏就不一样,小的以为,张王两家庄子给葛家庄子的稻苗不是同一样种子。”

  李成先把事情说一边,又把心中的想法告诉给小侯爷。

  “恩,这个事情知道了,明年再说,看看他们种的时候用了什么。”李珣也想不明白,他对于种地方面没有丝毫的研究。

  收割的日子一到,所有种地的人就都忙碌了起来,张王两家庄子依旧按照去年时候的方法,统一地收割,主家也是早早把吃的东西准备好,有肉有菜,有汤有饭。

  按照张小宝的想法,这几天的肉全部换成了鱼肉,专门找大点的鱼,把里面没有刺的肉给剔出来,一条一条的,裹上面放到油锅当中炸,炸出来再弄点调料放到旁边的地方,让人吃的时候沾一下。

  葛家庄子今年也是学着张王两家的办法来弄,给庄户们准备好吃的东西,只要好好干活,到时候就有食物随便吃。

  李珣的李家庄子开始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等到第二天,已经习惯了学习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及他们庄子做法的李珣也命令人统一进行收割,并且给提供中午和晚上休息时候的饭菜。

  “公子,这样做不行啊,会少赚不少的钱,凭什么给庄户提供两顿的伙食?”李成看到那些庄户在中午休息时候吃饭的模样,吓坏了,连忙找到李珣跟着说起来。

  “是呀,凭什么呢?就凭着人家的小公子和小娘子到水云间吃饭的时候有人想要接近,马上会站出来人帮着挡,就凭我们花钱去收买,人家的庄户根本不为所动,就凭着他们说的那天张小宝一声呼哨,两个庄子周围的人立即过来保护。

  还用说什么?看看人家收割的速度,同样的镰刀,同样的麦子,同样的统一干活,人家那边的速度比咱们这里快五成,咱们庄子上的小娃子在后面跟着玩闹时拣漏过的,人家的小娃子一个个那叫认真啊。

  这是什么?这叫人心,我是看到了,咱们庄子上的庄户遇到人家的,见面时候,人家的是挺着胸,咱们的是低着头,懂了没有?”

  李珣一点不笨,通过观察就发现了不同之处,对着李成生气地喊了几句。

  今天四章,补昨天一章,明天再补一章。本来可以对付出来五章,为了质量,放慢速度。谢谢大家昨天的理解。

  秋来田干泥,垅上走闲鸡。人忙背朝北,日转随向西。扫镰几似风,挥汗当如雨。春时累三月,只为待此季。

  各处有田地的人都在忙碌着,趁天热无雨把粮食抢收回来,否则一场秋雨落下,丰收的情形转眼变减产。

  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速度明显比别庄的快,穿着上没有任何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手上的工具,镰刀,张王两家庄子的镰刀比别人用的手柄稍微长一点,刀也长一点,弯度同样大了一点。

  张小宝与王鹃见到这里的镰刀后,发现和自己以前看过的不同,二人商量一番,觉得产生不同或许有地域差别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在传承的过程当中,劳动的人一点点改进而成,既然如此,两个人专门出钱找人订做了一批。

  此时看来,速度上果然快了不少。

  另一个加快速度的原因是身体条件上,张王两个主家给出的一些小福利,让庄户身体比起别的庄户健康,饮食上也好了不少,机械性的劳动拼的就是耐力和对阳光的抵抗能力。

  几点加起来,让两个庄户的速度比别处的快上了一半。

  别人都在忙着,张小宝与王鹃也跑到外面,蹲在大树的阴凉处用小木棍画圈,张小宝用尺规作图,好给李成琢磨,王鹃则是在那里画别的。

  “你这是……联合收割机?想法不错,我这边画个炼油厂,到时给你提供机器用油,你画的应该是烧柴油的吧?”

  张小宝刚琢磨出来两个图形的小游戏,一扭头便看到王鹃面前所画的东西了,两个大的机器,前面的收割与脱粒,后面的负责扬尘装载。

  “别瞧不起人,从蒸汽机的发明到卫星上天,才用了多长时间?当车头冒出那白色的蒸汽的时候,历史的车轮……。”

  “历史的车轮就从无数人的汗水结晶上面碾过了,无数人,不是一个骗子和一个警察就能做到的,他包含了……。”

  “我知道,不就是包含了各个学科的积累么,画一个图而已,又没说做出来,什么时候让人到山中把那些个大的天然水塘堵上口?从别处买来的淡水螃蟹、小虾和小鱼还养在池塘中呢,再大一点的话装不下了。”

  王鹃用木棍在自己画的图上打了个叉,拍拍小手对张小宝问道。

  张小宝看看地里干活的人,犹豫着说道:“怎么也得等人家把活干完了才行,这次二牛从那边又拉来了不少的麦饭石,用在哪里呢?实在不行到京城买点房产,在那边建个大点的浴池,你说会不会有人去?”

  “会惹来麻烦,除非你想在想要投靠某一个势力,你想么?”王鹃给张小宝泼了一盆冷水。

  “不想,石头就放在家中吧,还有木耳和银耳,先不要卖了,留起来,等再过两年,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些,拿出来价格会不错,别受潮,防虫咬,那东西可以放很长时间,等我们的人才储备差不多了,再放出去。”

  张小宝小声地说了两句,王鹃也认同地跟着说道:“是呀,身边能独撑一面的人太少了,放出去经营买卖会吃亏,先拿小店锻炼一番,等着程县令升上去了,咱们这边继续培养新的县令。

  那边让程县令多拉拢些人,现有的官员,将来要赶考的学子,我赞成在京城开一个客栈,找个稍微偏僻点的地方买下来,实在不行就在城外,听周西虎他叔叔说的,那周围也繁华。”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给那些个到京城去准备赶考的学子点好处,一百个人当中,哪怕只有一个人考上了,对我们也有不小的帮助,又不是非要秀才科,还有其他的学科,就这么定了,走,看看今天晚上给大家吃什么?”

  张小宝与王鹃商量完正事,站起身向着那边做饭的地方走去,那里有几口大锅支起来,烧水的和切菜的都在忙碌着,一大片一大片的五花肉,与一些个青菜或者是晒好的干菜扔到锅中。

  没等到近前,一股葱花爆锅的味道就飘了过来,张小宝和王鹃吸吸鼻子,满意地点点头,这里有不少的油烟味,没用浮油,也没拿五花肉直接炒油,到时吃起来应该不错。

  “小公子和小娘子来了?天热,坐这。”干活的人一看到庄子上的两个小祖宗晃悠到了近前,有个三十来岁,腿脚不灵便的女人找来两个小板凳,又把专门给他们撑起来的伞挪个位置,正好挡住张小宝两个人。

  张小宝和王鹃不想打扰人家,可看到人家都已经把东西弄好了,只能享受一下,二人明白,有时候有些事情你不能拒绝,真要这时离开,庄户一定以为主家不满意,万一两个祖宗回去后把今天的事情一说,老爷还会觉得帐户对主家的人不敬。

  两个人刚一坐好,一张矮桌子就放到了他们的面前,专门给内院人做好的五花肉切成薄薄的小片,盛在木盘子里端到桌子上,旁边还摆了一小碟的蒜酱。

  罢完园将将保存到现在的黄瓜也拍扁,用盐和蒜腌一腌,淋上些香油给张小宝两个人就嘴吃。

  张小宝夹一块肉在碟子中沾了沾,还没等尝出什么味道了就开口说道:“好,好吃,实在是太香了。”

  “恩,闻着就香。”王鹃也在一旁附和。

  两个人的话音一落,正像他们想的那样,周围的人脸上全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一句夸奖可以让他们高兴一天。

  “味道确实不,是吧小宝?”王鹃也吃了一片肉,用舌头舔了圈嘴角的油,对张小宝问道。

  “恩,就是蒜酱没有泡过大料,泡泡大料就更好吃了,煮的火候也不错,肥而不腻,瘦而不柴,等明天咱们也做,不煮,切成片用开水抄一下,把上面的浮油和血水洗掉,拿鸡汤放在屉子的下面,上锅蒸,像做扣肉那样。”

  张小宝还是觉得可以有一种更好的吃法,王鹃一听也认同地点着脑袋。

  “东家,就是这里了,您看,这稻子长的多好,东家您慢着点。”

  就在张小宝和王鹃吃个半饱的时候,从小桥那里走来了一行人,在到了做饭这个地方近前的时候,一个穿着青色绸衫,头戴胡冒的人对着一个身体富态,上着淡黄斜肩,下穿宽腿儿裤,脚蹬窄跟皮靴的人说话。

  “他们干什么的?”王鹃放下筷子,嘟囔了一句。

  “不知道,通常看到一个这样的下人对着一个那样的人说话的时候,一般都是反派出场,演技还不如宋静功呢,这明显就在脸上写着我是坏人了。”

  张小宝对着王鹃说笑道,他根本不在乎来的是谁,现在两家可不比当初了,好歹也是个官儿,不是软柿子让人没事儿捏捏的那种。

  “恩,好,好地方,一亩地竟然能产四石多的粮食,听闻这里有个集市,怎么未曾看到?”

  那个东家腆着肚子左右看看,对着刚才那个小子问道。

  “回东家的话,都忙着呢,或许晚上才能出来,东家,您坐,站着怪累的。”这人说着话,就把眼睛盯到了张小宝和王鹃身上,准确地说是屁股下面的凳子上。

  ‘当啷啷’几个铜钱在桌子上滚动的声音响过,这人对着张小宝和王鹃说道:“小娃子,站起来,这几个铜钱就是你们的了。”

  “不错,有走狗的架势。”王鹃看着桌子上的几个铜钱对张小宝说道,声音却不小,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确实,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说狗眼看人低呢,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张小宝也跟着说道。

  这时周围做饭的人已经停下了手上的活,拿着各种工具把这一行人给围上了,切菜的这个拎着把菜刀站到张小宝和王鹃的前面,刀上的血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溅到地上成了个黑色的小坑。

  “你,你们要干什么?知,知道,我,我是谁么?”刚才说话的这个人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听着两个孩子的话就知道人家的身份不低,又后悔又后怕地色厉内茬般说道。

  “癞子,还不给我滚回来,怎么能让贵人让位置?诸位,都是本人平时管教不严,让这小子跋扈了一些,我这里给赔不是了,不知道这两位贵人是哪家的孩子?”

  就在这小子担心会挨打的时候,身后的那个东家及时地站出来给打圆场,他这时看清楚了,两个小娃子穿的衣服用料一般,可脸上和手上露出的地方却是白白嫩嫩的,平常的庄户人家孩子可不能这样。

  “瞎打听什么?你们哪来的?干什么的?”管着做饭地方的一个人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而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几个人,反问起来。

  “这是我们东家,专门过来看看你们这里,秋收了,这么多粮食卖不出去,我们东家全要了,十文钱一斗。”

  癞子知道这个时候该他说话了,指着那还没有收割完的地,开出了一个非常高的收购价。

  “不卖,我们还留着明年作种呢,是不是小公子?”庄户领头的人想都没想就拒绝道,又转过头来问张小宝。

  周围其他做饭的人也支持这个,确实不能卖,以前一亩地产三石左右那就是上等田了,现在最多的已经能产五石,最差的地里也有两石多,这可是钱,地里的已经不是粮食了,而是种子。

  平时一斗粟还四、五文呢,一斗米也要十几文近二十文,虽说这稻子还没有脱壳,那这价钱也给低了,还什么高价收?骗鬼呢?

  张小宝这时本来已经有主意了,可话不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只能装傻,笑着看看周围的人,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回家找管家问问。”

  说着话拉起王鹃向家跑去。

  这时那个东家和癞子等人知道了,两个小家伙竟然是庄子主家的孩子,怪不得这么多人护着,尤其是癞子,一阵的后怕,方才差点就惹祸,到人家庄子,欺负人家的孩子,庄户们打一顿再押送到官府,官司一打,只输不赢。

  张小宝和王鹃跑了,那个东家一行十二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原来还打算先试探一下价钱,毕竟现在除了几个遭旱灾的地方,都是丰收,粮价一定会低,想要用十文一斗收带壳的稻子,给的不少了。

  未曾想到,人家庄户也不傻,知道这么好的稻子可以用来留种,这下麻烦了。

  在做菜人虎视眈眈的目光注视下,十二个人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还是那个东家开口了“价钱好商量,你们这庄子不错,我等四处看看?”

  他这是在试探庄户,看看他们让不让,若是不让的话,他只能回去,人家的庄子就是人家的地盘。

  庄户们没有继续搭理十来个人,转身回去继续做饭,此刻天已经快黑了,地上的人纷纷把割好的粮食往外拉,拉完就会过来吃饭,没有那么多的工夫耽搁在几个人身上。

  “瘸嫂子,先给我来一碗水,渴了,恩,让我闻闻,这肉香啊,一看就是瘸嫂子做的。”有那干活快的,这时已经过来了,当中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远远地就喊了起来。

  “喝,一天就知道偷懒,给,喝吧,喝完了吃不下饭。”那个一条腿瘸的女子倒了一碗水,墩在了桌子上,骂了一句,专门又去忙活。

  “他骂你瘸呢。”癞子是那种能找到机会挑拨就不会放过的人,听到别人说话,他以为机会来了,当好人一样对着人家提醒着。

  “闭嘴,你知道什么?瘸嫂子的腿是为了帮公公婆婆挡一棵被风吹断的树给砸瘸的,谁不知道庄子上有个最好的瘸媳妇?你谁呀?哪来的?”

  那个小伙子不满地瞪了癞子一眼,说了一句又质问道,并挽着袖子准备上前。

  “癞子你给我滚回来,不是因你那姐姐,早把你给赶走了,整天给我惹事儿。”那个东家这个时候恨不能直接把癞子给踢回家,瞪着癞子给喊了回来。

  癞子刚一到跟前,就挨了一巴掌,打完了人,这个东家又对着庄户说道:“癞子就是少管教,小伙子,你忙你的,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想收点粮食,小伙子,你们怎么不回家去,到这边来了?”

  农忙没力气了,这个小子也不愿意多搭理他们,到旁边的水盆中洗洗有,拿抹布一擦,取过一个木碗一双筷子,让人盛点饭,又倒上菜,蹲在那里准备吃的时候,才说道:

  “回什么家?主家管饭,你还是快走吧,咱们庄子和别处不同,想买粮不卖。”

  他说的时候觉得很平常,话听到那十二个人的耳朵当中却是不寻常了,一些庄子都是最后收粮入库的时候才管一顿饭,没想到这里收割的时候就管了,还有那么多的肉和几样小菜,饭竟然也不是平常吃的小米,而是白花花,透着亮的大米,闻着味道,他们都馋了。

  “快点,小宝,你说咱们是卖还是不卖?竟然被盯上了,那个东家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背后会不会站着某个王爷?”

  王鹃一边跟着张小宝往家跑,一边在旁边说着,话里话外带着担心。

  “什么王爷?你当那些王爷傻呀?这里谁的地盘?李成义的,他儿子还住在咱们旁边呢,哪个王爷会缺心眼直接找到咱们庄子?真是王爷的话,一定会先去李家庄子,再由李家庄子的人出面。

  看来有人知道了咱们的产量,这是好事儿,原本我还不想卖,留着呢,现在我决定了,卖,谁来买都卖,一会儿就让管家去说,咱们不收割了,把庄子上的人拉到山上去忙活,留下自己用的种子就行。”

  张小宝跑的急了些,说话是声音断断续续的,离着院子还差几十米,马上就能到。

  等着张小宝和王鹃跑到门口的时候,守门的人已经从那二楼专门看着下面情况的台子上看到了,连忙跑下来,拉开门,身子一闪出去,警惕地看着张小宝和王鹃的身后,喊道:“小公子快点,我堵着。”

  “你堵什么?跑回来,没有人追,你以为我和鹃鹃有危险了,那你怎么不摇铃铛?以后记得,不管判断是否准确,你觉得有危险了就摇铃铛,没事儿护院也要每次出来,养成习惯,把管家叫来。”

  张小宝跑到近前,看到守门人一脸的紧张的模样,感动中也有点生气,护院不是白养的,有铃铛不用,要自己来挡。

  守门的人低头听着小公子的话,笑了下转身跑去找管家。

  片刻,张管家小跑着过来,见到张小宝恭敬地问道:“小公子,出了什么事情,听说您二位跑回来的。”

  “没事儿,吩咐你点事情,这下好了,省人工了。”张小宝摆摆手示意自己真的没事儿,把打算说给张管家听。

  张管家听着听着,嘴就张开了,眼睛也直了,等张小宝说完,才问道:“小公子,真要这么做?有点太坑人了。”

  “让你做就做,坑谁了?无非就是劳动了一次而已,劳动的人是最可爱的,懂了吗?”没等张小宝开口,王鹃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让今天晚上集市的人知道一下,尤其是买吃喝的地方,小公子,我家那小子一天也没事儿,不如跟在您旁边。”

  张管家答应着,把自己的儿子也向张小宝推销。

  “怎么会没事儿?把书先念好了,以后用起来也方便,张管家,你家这几辈一直都给张家当管家,以后也不会差。”张小宝送了张管家一颗定心丸。

  “知道了小公子,我走了。”张管家得到张小宝的一句话,终于是放心了,儿子以后也可以继续当管家,能跟着小公子做事情那是八辈子求来的福分。

  “小宝,一百文一斤的种子是不是太贵了,平时庄户已经自己留了,咱们那种子种出来也不可能像咱们这样一亩四石多,开始时候的杀菌栽培,后来的抛秧,好的粪肥,还有地里的麦饭石,这才是最重要的。”

  王鹃听到张小宝的话,有点担心,真按照这么干,赚的实在是太多了一点,按照这边的斤两,一石的稻子能在八十斤左右,两个庄子三千多亩地,平均起来一亩产三石,其中稻子占了五分之二,细算会有一万四、五千两的银子,太吓人了。

  最主要的是张小宝会连壳一起卖,当然你不卖人家带壳的人家也不买。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那是理论,理论通常是给骗子用来骗人的,怎么可能卖出去那么多,就这个价钱,这时种子,到时一斤种子能种多少地?丰收了不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收入了么,咱们的种子亩产四石多。”

  张小宝笑着对王鹃说起来,还挤了挤眼睛。

  王鹃撇撇嘴“这话就别对我说了,上坟烧报纸,你糊弄鬼呢?你这种地方亩产四石,产出来的粮食还能亩产四石?在别的地方能这么大产量,拿回来种,岂不是亩产六石?真这么好还要什么杂交水稻?”

  “万一其中有的种子变异了呢,你不能否认这点,对吧,走了,到后面游泳池洗澡去,回来睡一会儿就要学习了,今天该学哪了?好象是春秋了,脑袋都疼。”

  张小宝抱怨了一句,向后面的游泳池走去,这时那边的水温度正好适合他与王鹃洗一下。

  “这算什么呀,听说还要学什么易经,可我以前知道的,好象当初这东西出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图,就是先天八卦,我怎么就没从中看出来什么东西呢?”

  王鹃也跟着抱怨,这个时代的人学的东西实在是太杂了。

  “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我觉得吧,这应该是个外星的文明传过来的,你看那八卦,无非就是断和连,断就是断路了,连就是通路,两连一断,这是交流电,一连两断,这是直流电,三连的话,自然就是三百八十伏的了,要是一连一断一连,那是地线没装,要是一断一连……。”

  张小宝一脸认真模样地给王鹃解释,王鹃在那边笑得捂肚子。

  小桥边的集市在晚上的时候终于是开了起来,忙碌了一天的人也有睡不着的过来看看,这个时节中,集市上更多的交易是在摆摊的人之间完成的,庄户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张管家没去直接找集市中的人商量,而是找到了二狗,一番吩咐下去,二狗马上去办。

  忙完了二狗的事情,张管家安排人去找那今天到来的十二个人,很快,消息传了回来,十二个人住到了水云间,张管家松了一口气,领着庄子上的医生挨家去问有没有身体不舒服的,好及时治疗。

  二狗得到命令,把近几天的市集的部分物价做了调整,比如茶水,平常喝的时候随便扔点东西就行,从今天开始,一直到秋收结束,茶水不管谁来喝,一律是五十文一碗,稍微当一点肉的小包子,二十文一个。

  卖不出去没关系,到了晚上的歇业的时候,杂货铺把平均一天能赚到的钱给补上,吃食按照平常的价钱全买了,其他人想买,必须是定的那个价钱,这就是定价权的好处了。

  那些个做买卖的自然不会反对,人家说怎么卖那就怎么卖,到时不赔就行,至于穷苦的百姓过来买东西,不会在乎多一口吃的少一口茶水的,要吃东西还不简单么,杂货铺有便宜的饼子,喝水有清凉的井水,这个还不花钱。

  这一番的安排,包括二狗在内都不清楚原因,他只管照着做就行了,其他的用不着他操心。

  水云间,二等套院当中,几个人吃过了价钱分外高的晚饭,坐在一起商议事情。

  “东家,您不是认识京城中的官员么,听说还是六品的,不如让他过来说说话,把这里的粮食便宜买回去,到时咱们自己种,一亩地四石多的出产啊。”

  癞子站在旁边,打着饱嗝对他的东家劝说,旁边有两个人也跟着点头,赞同癞子的主意。

  东家阴沉着脸不说话,方才他已经听到了消息,张王两家庄子卖种子了,一百文钱一斤,还要算那个壳子,价钱不是一般的高啊,可想想到时的收的粮食,这钱似乎也可以拿出来。

  可自己真的用如此高的价钱买东西,会别人当成傻子来看,脸面上过不去。

  就在他这边沉着脸不出声的时候,旁边有一个眼睛总是眯眯着的人开口说道:“六品官到了这里有用么?方才在酒楼故意找个一楼的位置吃饭,莫非你们没有听到别人说的话,两个庄子一个正七品的官员一个从七品的官员。

  官大一级压死人那是指直属上下级,不是谁来都行,真压他,他们不弹劾你?刚才我听到了,两个官是朝廷专门封下来的,两个祥瑞,一次帮着河南道那边救灾,别说是京城多如牛毛的六品官了,换个三品的试试?一告一个准。”

  “为什么呢?”癞子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三品的官员也干不过这个庄子的两个七品小官。

  “笨啊,你过来是压价的,你不买可以,你强压,人家就说你压祥瑞之地,不是祥瑞之地能有这么高的出产?不是祥瑞旱灾过后还一点事情没有反而是增产?有祥瑞在的地方你压价,那就是你想压着朝廷的气运。

  这话不说出来,大家心知肚明,说出来变成折子,那就是掉脑袋的罪,三品官的脖子比朝廷的气运更硬一些?本州刺史是王爷,听那京城中的人传,是当今圣上与兄弟相亲才有祥瑞,你好好想想,这是什么?满门抄斩是轻的,不诛你九族,都是圣上对兄弟不好。”

  “这么邪呼?小破庄子难道还不能动了?”癞子有点失望,没想到这个庄子平时看不出什么,真要出手对付,需要考虑这么多的事情。

  “凭怎么是不能如此对付了,但可以用别的法子。”那个眯着眼睛的人又说道。

  癞子知道这个人是东家的智囊,一听有别的方法,连忙说道:“我晓得了,听说水云间酒楼上他们三个庄子的,明天我就吃饭吃出病来,到时,呵呵……。”

  “呵呵,你也就有这点本事了,你明天去试试?吃出病来,你看你吃死了人家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小打小闹无法动其根基的主意就不要说了。”那人冷笑一声,他实在是看不起这个癞子,若不是他姐姐跟着东家好,凭他也想跟出来做事情?

  癞子旁边的一人沉思了会儿说道:“是呀,吃死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何况癞子也不能去死,应该想一个完全的办法,不如帮他们宣扬一下,就说张王两家庄子是祥瑞之地,产的东西比京城周围产的还好,再说几句话,让人相信,出祥瑞的地方必出皇帝。”

  他的话一说,周围几个人认为可行,这真的是一下子会把张王两家庄子给打死,皇帝是那么好当的么?

  连东家都有点动心了,可那个眯着眼睛的人又摇了摇头“换成别的人当刺史这个办法可以用用,王爷李成义的治下去绝对不能用,只要一传出消息,王爷就会进京请罪。

  当今圣上就能让人严查,谁说出的话,这不是挑拨兄弟之间的关系?王爷的地方要出皇帝了,那就是说王爷要当皇帝,谁会相信庄户能当皇帝?”

  “啊?这也不行,他们庄子怎么就摊上了个王爷的刺史呢,还怎么办?总不能真用一百文钱买一斤带壳的稻子吧?”癞子是这些人中最沉不住气的人,一听这个主意也被否定了,焦急地说了起来。

  “你给我闭嘴,听刘兄的。”东家也闹心呢,听着癞子的话更加烦躁。

  “东家不必着急,办法还是有的,明天找几个人,按照我们的方法去做,到时不信他张王两家庄子不跟我们商量。”眯着眼睛的人阴笑了一声,把几个不应该听到事情的人给请了出去,对着屋子中剩下三个人说出了办法。

  秋收时节,庄户们都在忙着,小娃子原本应该去学堂的,随着小红和樱桃的回归,那些个家禽必须要有人喂养,大人忙着,活只好交给了家中的小娃子,凡是养了家禽的庄户,家中的鸡鸭鹅数量都不算少。

  小娃子们早早地起来,把家禽按照庄子规划的地方放出去,又背起空口袋来到主家这里,领取一天家禽要吃的东西,除了鲜活的蚯蚓之外,其他的都已经被主家给磨碎,一次背个十来斤,来回几次就够了。

  这些东西不用他们花钱,属于主家免费给的,他们养殖也算是代养,最后一起结算,主家占所有收益的八成,庄户占两成,这两成几乎就是白得的,比自己养还好,至少不用拿出东西喂。

  收益不仅仅是鸡蛋,还有到时杀鸡卖的钱,主家甚至是给鸡毛、鸭毛和鹅毛也算到赚钱的事情当中。

  庄户们不知道这些家禽的毛可以做什么来卖钱,平时给别人别人也不要的东西,难道真的可以赚钱?

  张小宝和王鹃也正在研究这个问题,想要把所有的利益都最大化。

  “给你一斤鸡毛你能做什么呢?”张小宝一大早起来了就拉着王鹃研究这个问题。

  “扔了。”王鹃回答的非常干脆。

  “给你十斤呢?”张小宝又问。

  “那一斤扔到了什么地方继续扔。”王鹃继续同样的答案。

  “给你十吨鸡毛呢?”张小宝再问。

  “这个,这东西可以做一些材料吧?还有做羽绒服,实在不行批发鸡毛掸子也行,这么多总不能仍了。”

  王鹃这次的答案和上面不同了,实在太多,当某个看上去没有用的东西达到了一定数量的话,不可能继续把其当成无用的东西,哪怕石头和炉灰。

  张小宝这次没有继续问,指着外面说道:“我们庄子上养了三万多只的家禽,到最后也要杀的,除非别人点明了要活的,否则我们卖的就是家禽的各个部位,进行统一的销售,屠宰也要我们来完成,那么多的毛啊,应该有上万斤了。

  何况我们不是直接就全杀了,会一边养新的,一边杀老的,积攒起来数目不小,现在要想办法了。”

  “想什么办法,总不能是做羽绒服吧?鸡毛你有了,别的呢?平时市场上买到的,质量稍微差一点,就会不停地漏毛,羽绒服外面的是什么材料?布么?就是棉布我们现在也没有,只有丝绸和麻,凭借现在的纺织技术,怎么可能弄出来外面的包裹物?别做梦了。”

  王鹃否定了做羽绒服的想法,有棉花做棉衣还行,羽毛处理技术就没有,更何况往衣服里面装了。

  “谁说我要做衣服的?我可以盖房子啊,两层木板,或者是两层墙,中间用熟石灰和鸡毛的碎沫子混合,不就能保温么,用胶把挑出来的家禽毛按照一定的顺序粘好,还可以做出来船。

  到时咱们小罗水那边的游船全部用这些毛来做,别人看了好,自然也要学,我们把家禽毛卖给他们,怎么样?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张小宝给王鹃讲着以后的事情。

  王鹃还真的没想到张小宝会把家禽的毛给用在这个事情上面,她真的猜不出来张小宝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几乎所有不可能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真的可以用来做船?那确实不错,至少让我在湖边选择的话,我就会选择这种工艺性强的东西,可为什么我们那里没有人这么做呢?难道他们傻?”

  王鹃认同着张小宝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若是真的做船,当时的人怎么就没有做?

  “他们做了才是傻呢,羽绒服多少钱?用家禽毛做的一些饲料多少钱?一艘普通的船多少钱?谁会把这么多的家禽毛给做成船?以前河边总能看到的塑料做成的大鹅的船,成本才四百多元,买的话,再贵一千多一点也能买下来了,稍微用掉好料的,一千五一只,绝对没问题。

  用家禽的毛需要耗费多少?要用胶水来给家禽毛密集地粘在一起,人工,材料,成本就远远高于那种鹅船了,谁做谁缺心眼,何况那家禽的毛也有保质期的。”

  张小宝觉得王鹃平时的生活实在是太单调了,给她解释起船的事情。

  王鹃点点头“原来这样,那些船是塑料的,怪不得呢,敲上去硬硬的。”

  “也不都是,塑料还是贵,有一种更便宜的东西,叫玻璃丝,用这个东西来做,只有下面的密封轴承贵一点,别的都是不值钱的玩意,那些东西应该属于无机物,分解的过程漫长,不像家禽的毛,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坏掉。”

  张小宝继续对王鹃解释着,王鹃听了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咱们用这些家禽的毛来做船,到时让他们在上面玩,可你能做多大呢?人家有大的花船。”

  “不大,长一米,宽半米,高一米就行了,不是用来给人划的,是用来玩的,玩知道么?现在有水车了,我们在人工湖的地方,找一个有水流的地方,实在没有就用人力去踩动水车,把水弄到高处。

  再支出来一个滑梯一样的大架子,让水从上面冲下来,等到底下的时候,稍微弄点向上的弧度,你坐在船里,身上绑你个木头块,到时从上面滑下去,看谁飞的距离远,还可以……。”

  “还可以像激流勇进的东西那样,在上面不停地转弯,是不是?”王鹃接着话说道。

  “不是,那东西我可不敢做,没那技术,会死人的,但我们可以用那种小船来打水仗,轻便好掉头,上面加几个水枪就行了,水枪的原理你知道吧?就是依靠压力,密封差一点也没什么。”

  “好,好主意,就这么干了,不对,张小宝,真这么干了那就不是你了,快点跟我说,还有什么没拿出来的,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国际诈骗犯只能想到这点事情,做建筑,做船,卖家禽的毛,加起来才三个,算你做饲料也不过是四个,可这四个都是初级的东西,可能么?张小宝,你是觉得我傻还是你傻,痛快给我说出来。”

  王鹃已经相信了,点着头认同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张小宝做事儿都是环环相扣的,不可能这么简单,差点别骗了。

  “没,真没有了,就这些,你看我的眼睛,多纯净?”张小宝转过头,眨着那双大眼睛让王鹃看。

  王鹃突然笑了,也眨着眼睛“你看我的是不是也挺纯的?给我说实话,张小宝,不然晚上你就睡地上吧,你的眼睛纯,就你这样的,测谎仪都测不出来,精通好几种心理学还会自己我催眠,你说还是不说,我把你下面的东西捏碎了。”

  “你就知道这样,当初就是,吓唬我,你以为我怕?我告诉你啊……我都说告诉你了,别伸手了,家禽的毛还有一个特点,它放在外面晒的时候会吸引许多的苍蝇,我不是想要弄蛆,弄这个用大酱就行了。

  你得想啊,那个叫李珣的,他两三个月把野外生存和侦察的事情让人弄出来后,我们需要给他弄一个鱼肉的事情来做,顺便卖点咱们的豆油的鸡蛋,但是,你觉得他会满足吗?他满足了,他其他的兄弟满足么?

  我总要先打算好才行,他们不找来我就不说话,万一真找来了,就得给他们安排些事情来做,什么事情最好?现在咱们和周围的那些个地方一直在打仗,大的不算太多,听说前一次朝廷派的人失败了。

  那以后呢,小摩擦绝对不会断的,我用家禽的毛来让苍蝇叮,到时就会滋生细菌,各种的细菌啊,你想想,那种环境下,家禽的毛上会带有多少的细菌?除了这个,咱们庄子上还养猪,我再弄些其他的牛羊的毛发,带血的最好,一起放在太阳下面晒。

  等着细菌积攒的差不多了,投放到草原民族或者是其他的周边国家,你说他们的牲畜免疫能力是不是能强到让这些细菌无法进入?这个事情真的不想现在跟你说,实在是太……。”

  “实在是太厉害了,张小宝,你真的不应该去做诈骗犯,你应该进入到我国的智囊团当个阴谋家,你这种东西会坑害多少人啊?那万一传到咱们这边了呢?”

  王鹃把张小宝的脑袋搬到正对着自己的位置上,仔细地看着,在那里似乎自语一样地说道。

  张小宝用手点了点王鹃的鼻头,说道:“你就傻到非要在边境上放?你不会大着各种的名义把东西运到他们国家的中心去?等着他们爆发了灾害,我们这边就拒绝买他们的任何牲畜,并在边境上大量的撒石灰?

  或许我们两个办不到,可那些个李珣一起的兄弟,他们绝对要想办法这么做的,我只是觉得这么做有伤天和,明天我就去准备七星灯,你帮我找找石油,我用它来点,我看谁能给我踢灭了?”

  “你呀,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说你好吧,你可以为了一个孩子的平安用自己去交换,我相信那个孩子和他的家长就算知道了你是国际诈骗犯也依旧会感激你,认为你是好人。

  说你坏吧,你确实太坏了,你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死在你手中的人不少了吧?按照法律来说,枪毙你十次都少了,你一直是按照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他人的生死。

  你就是一个在对孩子露出笑容的时候把刀子插入另外一个人胸膛的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标准是什么?”

  王鹃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张小宝问道。

  “什么标准?孔子有没有标准?人家不好好待他,他不是也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了么?强者的标准是心情,弱者的标准是希望,不要分析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又如何来判断?走吧,骑车到外面看看去。”

  张小宝说着话把一个胳膊放到了腰前面,对王鹃微微点头侧身,王鹃笑了一下,伸手放到了张小宝胳膊形成的那个窟窿当中,轻轻一蹲身,两个人就用这个姿势向外面走去。

  外面的天气正像各个地方的庄户期盼的那样,还是那么热,没有一丝降雨的先兆,庄户们宁肯被晒的汗水打湿衣服,也不想有一点的雨水落下。

  张小宝和王鹃一前一口,蹬着他们那辆在现在来说还是比较先进的车从家中出来,沿着庄子上的那条路向小桥的方向行去。

  “小宝,今年咱们还让庄户的孩子抓蚂蚱么?秋收已经耽搁他们不少学习的时间了。”

  王鹃这次依旧在前面掌握方向,一边蹬着一边对张小宝问道。

  张小宝知道王鹃总有一种统治的yu望,哪怕在骑车的时候,她非要掌握方向,这样人多亏没有出在武则天,也多亏是自己跟着过来了,否则连个压制她的人也找不到,哦,是自己连累人家过来的。

  “说话啊,小宝,抓不抓蚂蚱了,我还想吃呢,那东西蛋白质含量比平时吃的东西要高,就像蚕茧一样,它们必须要这么弄才能更好的活下去。”王鹃等了一会儿发现张小宝没出声,又追问了一下。

  “抓,我们庄子的小孩子要抓,其他庄子的小孩子也要抓,葛家庄子的,李家庄子的,还有那个韩永耀庄子上的都抓,我们这边用东西换,一百只换一个鸡蛋,算了,五十只换一个,一百只换一个鸭蛋,一百五十只换一个鹅蛋。

  那个韩永耀一旦知道我们这么换,他绝对会阻止他庄子上的小娃子的,到时候我让他失去民心,其他庄子的我们可以得到民心,这么换一点都不赔,无论从营养价值上还是喂给家禽上。”

  张小宝一瞬间就有了打算。

  “收粮食了,收陈年的粮食了,四文钱一斗的小米,七文钱一斗的大米,六文钱一斗的面,收粮食了,收陈年的粮食了。”

  张小宝的话刚刚说完,那边就传来了吆喝的声音,张小宝和王鹃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这种事情实在太罕见了,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森林它一丛丛,sol、do、dore、misol、la~sol、mi、mirere~do、”la~solla、do~~!”

  王鹃独自,不,是和张小宝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听到别人收购陈粮的声音,疑惑了片刻,放开心情,一蹦一跳地唱着。

  “我以为你能唱小红冒呢,那个歌比较古老,没想到你唱的竟然是同样古老的东西,有一百年了吧?怪不得记不住歌词,不管你怎么唱,人家该来收粮食还是来收。”

  张小宝眼睛看着那几个赶着车过来收粮的人,没凑到近前去,他也不清楚这是要干什么,对着旁边唱着古老歌谣的王鹃说了一句。

  “一百来年多么?春江花月夜弹了千多年了,不还是有人在弹么?我以前楼下就有一个专门教别人古筝的老师,只要我在家,就能听到下面传来这个曲子,学员如梭,春江依旧,我怀疑她就会弹这一首,教给别人。”

  王鹃丝毫不觉得自己落伍了,她认为经典就是经典。

  张小宝拣起来一片落到地上的树叶,用手指在那搓着柄,让叶子转动起来,再看看旁边那有了细细流水的小河,说道:“你说的是张若虚的孤篇盖全唐的春江花月夜?听人说确实不错。”

  “不错是不错,可不是什么孤篇盖全唐,真厉害的话,他一韵到底啊,四句一换一韵。在我看来就是歌行,不就是对仗了么,按照近体诗的一些东西勉强算是对仗,再对仗能比上笠翁对韵?他想盖全唐?算不算以前人家有过的?比如璇玑诗图,回文他都回不了,还想盖一个朝代?我就是看不上那些个评论家。”

  王鹃对这个嗤之以鼻,打小学习诗词的她只承认某一首好一点,却绝对不认同哪一个能代表一个时代,江畔何年处见月不行,竹杖芒鞋轻胜马不行,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也不行,夏虫也为我沉默同样不行,哪怕是到中流击水,也不过是吹捧出来的。

  她就是这样的人,傲气,天才都是傲气的。

  “你这样不好,该承认的就得承认,人家确实写了出来,你有能耐你写一个。”张小宝劝着。

  “切,难道我家空调不好用了,我还得会制冷?我不能说了?”

  “这是两回事儿,你站的角度是诗词,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我觉得这首诗还是不错的,尤其是那句,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我挺喜欢的。”

  张小宝对诗词确实没什么研究,王鹃只要说起这些事情,可谓是张口就来,但他不想让王鹃太傲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滩堆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些他还是懂的。

  “我才不怕呢,知道你担心什么,可高尔基不是说过么,让暴风雨……吹别人去吧。”

  王鹃笑着回了一句。

  “呃?他说过这话?看来我当初努力学习还真是白学了,竟然不知道这么深奥的东西,这是不是与穿别人的鞋,让丢的人找去有异曲同工之妙?”张小宝终于是跟上了王鹃的思维。

  王鹃拉着张小宝的胳膊笑了起来“小宝,我才发现,你真的是太有意思了,来,咱们继续说那个诗词,别皱眉头,你以后不是想参加科举么?不会这个难道你想考别的,不考秀才科了?

  你听我说啊,李白的随便拿出来一句,比如,古来万事东流水,是,我承认,这有点像那个一江春水向东流,人家李煜没写万事,可承担的东西却远非万事儿能比,可还有小白呢,天长地久有时尽,哎,你说愿谁呢?愿李隆基?愿杨玉环?”

  王鹃说着说着伤感了起来,那么唯美的东西,竟然没了,正如开元盛世一样,对于历史的长河,来的快,去的也快。

  张小宝没有找过女朋友,他的一生都为了能够帮着院长爷爷实现梦想而努力,根本就想不明白王鹃怎么了。

  “鹃鹃,他现在和咱们在一起呢,你要是怕以后不好,当初不是说好了么,想办法弄死那四个人,咱们让一对儿玉人永远那么好。”

  “可我们护得了一时,能护得了一世么?”王鹃还在想着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呢。

  “为什么要护一世啊?我们努力了,给后代留下一个荣誉,至于他们想怎么样,那就看他们如何去做了,他们总不能抱怨我们这样的祖先吧?我就从来不抱怨,我没有一个爱护我的父母,可我愿意成为爱护别人的父母。

  可惜,我一直在行骗,没有把这个事情做好,过来了也没有自己的子女,你说我们以后有了孩子应该怎么教育呢?”

  张小宝被王鹃把话题给引偏了,或者说他把王鹃的思路给引偏了,反正是偏了。

  王鹃重新打量了一下张小宝,笑着说道:“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有骨气,许多人埋怨自己的父母没有给他一个好的家庭,你却是想着要给自己的子女一个好的家庭,那么,张小宝,我允许你开始追求我了,至于以后的事情,要看你追求的力度了。”

  “你说的是不是以后生孩子的事情?”张小宝问道。

  “你能不能不这么肤浅?”王鹃回道。

  “那你说的应该是生命传承的事情吧?伟大的爱,无限的包容,一切只为了人类的薪火,与我共同点燃那盏灯。”张小宝迫不得已地换了一个说法。

  “油嘴滑舌的,国际诈骗犯,没一个好东西。”王鹃觉得张小宝越发地好玩了,说他聪明,凡是相互间利益算计的方面,对他来说不成问题,说他傻,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讨好女孩子。

  没有别人那样的山盟海誓,似乎自己跟他一同到来了,他就认为自己一定要和他共同生活,这么长时间了,一次的烛光晚餐也没弄,除了在吃饭的时候把好吃的夹到这边的碟子里,大鹅攻击的时候站到前面挺着,根本就不懂得讨好女孩子。

  人家聪明的知道天天送花,他无非就是经常给自己盖盖被子,当初许多的年轻女孩子接触他可不是为了什么浪漫,只为他的钱,正如百年前一首歌唱的那样‘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如今一切已改变,柴米油盐酱醋茶。’

  “说话啊,当初许多人都说,我是有境界的,说我是好人。”张小宝等了一会儿,发现王鹃说了一句就不说了,追问着。

  “你当然是好人了,换成以前我也会这样说,至于境界,你知道什么叫境界么?”王鹃突然觉得自己很高兴,张小宝骗了那么多的钱财,却没有骗什么女人,在感情方面,一定是属于被骗的那种。

  “我知道境界,就是三分假话七分真话,我原来就这么干的,要不然哪来的这么多钱?”张小宝对这个事情还是有些感触的。

  王鹃又笑了“你那叫什么境界?真正的境界是分层次的,第一步,那叫衣带渐宽人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二种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第三种就是大家常说的了,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三首词吧?听人说过,乱七八糟的,故弄玄虚。”张小宝还真的听别人说过这个事情。

  “那就简单点,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我懂了,原来他们是打的这种主意,小样儿的,他们的境界还是太差了一点,只到了开始的见山是山的程度,我让他们知道,啥叫见山不是山。”

  张小宝两个手一拍,高兴地说了起来。

  “小宝,你说什么呢?谁见山是山了?”王鹃发现张小宝的表情有点不对。

  “他们啊,就是收陈粮的,你不说这个境界我还真就想不到,现在我明白了,他们这些人,总以为自己很聪明,不就是觉得种子贵了么?何必这么干?把我们两家坑一次,难道他们就能占便宜?”

  张小宝用手对着那几个赶车喊着要收粮食的人说道。

  “你是说这个收粮食的和我们看到的要来买种子的人是一起的?”王鹃还真没想到,刚才她无非是觉得这个事情有点不正常。

  张小宝点着头“原本我也没想到,可你一说境界,我才明白,他们的境界还差了点,这就是见山是山,想个主意出来,也不知道好好培训一下过来的人,明目张胆的,也不清楚他们是小瞧自己还是小瞧别人,等着他们,回去,卖粮食,陈年的。”

  “真卖?四文钱一斗的小米,七文钱一斗的大米,六文钱一斗的面粉,他们收的价钱确实贵了点。”王鹃再一看向那几个乘车过来收粮食的人,无奈地摇摇头,心中为他们感到悲哀。

  张小宝拉着王鹃向回走,边走边说:“不是这个价钱,每样再涨一文,交易地点也要换,换到小罗水河码头那里,告诉他们咱们存货多,那边有山有水的,真是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王鹃一边走着一边回头看那几个要收粮食的人,吧嗒两下嘴儿,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只能暗中感叹,这人啊,就是不知道好歹,小桥那里的桥栏杆已经刻了牛头马面了,她亲自去刻的,比较浅一些,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就是告诉一些想大张王两家主意的人,千万别过桥,一线天堂,一线地狱啊,多少人陷进来了?真把国际诈骗犯当摆设了?哎,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后果,收黄豆的还在牢里蹲着呢。

  张小宝一回到院子就把张管家给找了过来,吩咐了几句如何卖粮食,等着张管家离开,又把在院子休息的宋静功找来,再次叮嘱一番,等着宋静功也去安排了,这才放心。

  “鹃鹃,走吧,到水云间吃好东西去,帮我拿点味精和十三香,我想好了,等秋收过后,或者是后期的时候,让小罗水那边组织一个活动,叫那些个才子到那里的田间去转一转,感受下田园的风光,也看看秋水的景色。”

  张小宝把事情交代下去,从房间中拿出来两个大包,递给王鹃一个,对她说道。

  “你又要打什么坏主意?”王鹃才不相信张小宝有如此好心呢。

  “这次真没有想害谁,就是组织个活动而已,秋收了,一起高兴下,难道还有错?”张小宝觉得王鹃有点不理解他,一脸的委屈。

  王鹃仔细地看了看张小宝“没错,换成别人这么说我会相信,你?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西边算什么,你跑到两极去,遇到极昼的时刻,整天太阳都不落,我算好了,那时正是月圆,我想清楚了,就说‘月是故乡圆,粮在何处满?’不管是本地的才子,还是从外来的,都会有一番感慨。”

  张小宝连秋收都给利用上了,似乎所有可以用到的地方他都不会错过。

  王鹃听到这个提议,点点头,又问道:“那彩头呢?你让人家去游玩,总要在人家写出诗句的时候给点体面的东西来吧?”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咱们这里的种子了,他们愿意吃就吃,愿意种就种,只要写了诗的人,不管他写的如何,都能得到十斤的种子,可以种,也可以直接吃,愿意留着也行,对了,这下我想起一个好玩的事情。”

  “什么事情?”

  “种子啊,稻子的种子可以种,草的种子也一样,当初我记得有人专门卖那种娃娃,里面放的是锯沫子和草籽儿,只要浇水,就能够看着那东西长出来绿色的小苗儿。”

  张小宝一说起来种子,就想到了那个东西,价钱不贵,许多人都愿意买,就是为了看到那里面的种子一天天的长大,精心呵护的时候,其实就是因为希望,就好象许多大人面对小孩子一样。

  走路的时候发现前面有小孩子在学着奔跑,都要让一让,这不仅仅是强大和弱小,而是对孩子都有一种相同的希望,二十几岁的孩子把球踢到身上,大人会生气,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踢到你身上,你不会有任何愤怒的感觉,还能把球给送回去。

  当然,那些个故意在校园前面开快车的,打不过大人专门拿刀捅小孩子的除外,或者说是这样的已经不算人了。

  王鹃不知道张小宝这一小会儿的工夫想了那么多,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问道:“是不是又可以赚一份钱了?”

  “不是,这个钱不应该由我们来赚,别人容易仿制,利润不算太大,我准备留给以后过来找麻烦的人,尤其是那种家中势力比较大的,给他们一个买卖,就能少点阻力,就是提一提,你帮我记下来,关键的时候好用。”

  “哦,看来想发展也不容易,总要给别人留下点东西才行,这说明法制不健全。”

  “什么时候都会有特权阶级的,财帛动人心,你看看世界上哪个厉害的人是把所有的股份都放到自己的手中?没有,凡是那么做的,只能等着被人不停地算计,最后变弱小,或者是垮掉。”

  张小宝说出了一句关于世界,或者说是人类生存圈子的本质的话。

  王鹃想了下,赞同地说道:“确实,无论是当官还是经商,只要与人接触,就要懂得取舍,走,去酒楼看看,今天似乎有新菜出来,烧鹅肝,去时那么多的家禽,回来少了一些,有的已经回来了也坚持不住死掉了,路上水土不服。”

  “恩,这鹅肝还是能吃的,不是那种专门喂出来的肝病的鹅,鸡也死了一些吧?不是什么传染病,把鸡肝拿出来酱好了给庄子上的孩子吃,好东西啊。”

  张小宝说着话,把包裹往肩膀上一搭,当先向着外面走去。

  王鹃跟在后面,想着刚才张小宝说的话,问道:“小宝,你不是说他们属于第一种境界么?那你一定是看出来了,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把陈粮收了,再从其他的地方弄来新粮,与咱们的庄户换本来可以作为种子的粮食,二比一三比一的换也比一百文买一斤便宜几倍了,或者是再宣扬一下,今年产量高的粮食不能吃,大灾之时,粮食高产,有违天和,换成我至少就能马上拿出这两种办法来。”

  秋时稻谷如金黄,细流涓涓似丝淌。高呼陈米有万石,不怕路远收粮忙。

  张管家与那些个收粮的人接触上了,说是家中有不少的陈年旧粮,非要把价格提高一文才卖。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对方说死不松口,张管家无奈,只好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张小宝。

  等着张管家找到张小宝的时候,宋静功也在旁边说着话,听完了两个人的事情,张小宝笑了。

  “笑什么?似乎有点不对,宋公子出去收旧粮食竟然只比他们这边收的低一半文,是不是相互之间有联系?”

  王鹃听到两个人的话,总觉得其中有点不对劲。

  “还记得那个收大豆的么?这是厉害人啊,除非不动,只要一动就能看出来本事大小,挖坑给咱们跳呢,还真小看了他们,有能耐的人在后面撑着,宋公子,先不忙着到周围的粮店收旧粮了。

  就在本地的各个庄户家中问,告诉他们,咱们愿意用新粮与他们的旧粮二比三收购,收三份旧的,给他们两份新的,安排人去买新粮,不管涨多少钱,只要不超过二倍,就都买下来。”

  张小宝用手指头碰碰脸,对宋静功吩咐一遍,又对着张管家说道:“张管家把这些个换来的旧粮全部运到小罗水那里,按照他们给的价格卖,想玩大的,咱们就陪他们玩一次,种子先不卖了,看看最近几天会不会下雨,下的话自己收,耽误点山上的事情而已,不下的话继续留在地里。”

  宋静功和张管家不理解小公子为什么这么做,按照此等方法,那庄子明明是赔了,可又想到小公子的手段,不可能做这种傻事儿,领命去了。

  等着两个人离开,王鹃也疑惑地问起来“小宝,你在想什么?这么干,咱们会赔的。”

  “谁说的?这次不仅仅要赚钱,还要用上两个计策。”张小宝自信地回了一句。

  “什么计策?”

  “驱狼吞虎和借刀杀人,我要向所有想来打张王两家的人宣布,小桥不是那么好过的。”

  两日后,天还是那么晴朗,宋静功已经从外面买来了新粮,数量不少,好在张小宝现在有钱了,支付起来轻松,六千石的新粮,与当地的庄户们开始交换,最后能换来九千石的陈粮。

  新粮的价钱果然翻了一倍,收梁的人也和张管家签下了文契,专门找的牙侩中人。

  别处的秋收还没有完事儿呢,老天爷果然开眼了,一直没有下雨,庄户们一边感受着高温,一边心中欢喜。

  宋静功的收购速度快,一天之后,陆续的有五千多石粮食运到了小罗水河码头那里,张管家按照小公子的吩咐,没有把这些卖出去,而是继续等待起来,等着九千石全部到位。

  那个东家还和其他十一个人在水云间住着,听说了这个消息,专门在二楼找了一个大点的房间,点了不少的好菜庆祝着。

  “刘兄弟果然好算计,竟然知道他们会买新粮来换旧粮,可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呢?”

  这个东家笑着对旁边的智囊说道。

  “东家,对方也有能耐人,知道我们对他们的种子动手,这么做是为了让我们知难而退,只要位置住了种子的价钱,他们就不会赔,到时在新粮上的钱可以从种子上几倍的赚回来,可惜,他们算错了,咱们还有后招等着呢。”

  姓刘的这个智囊回着东家的话,一副自信的模样出现在脸上。

  “对对对,还是刘大哥说的对,这次让他们知道厉害,敢不听我们的,一粒种子也别想卖掉。”癞子根本就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在旁边奉承着。

  “那刘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东家又问道。

  “陈粮买来就是动手的一刻。”姓刘的阴笑着。

  今天写的慢,两更。明天就好了,补上每天三更的。突然发现前面的两章有一点计量单位错误,别人来收购的不是斤,是斗,已经改了,过几个小时可能会显示出来。

  这一日,小罗水河码头上空乌云密布,往来于各处的人依旧如织,大小船只喊号让路声此起彼伏。

  等着过两天就要到别处任职的县令程岭祥,站在那新修的桥上,望着眼前一片繁荣的景象,感慨万千。

  新的官职已经下来了,他会随着这几日后的一艘船去任职,原本的县令降到了主薄的位置上,当初他还以为能够让他在州中任个职位,现在职位降了一点,品级却升了上去,从六品,没办法,长安的主薄特设了这个品级,长安县令裴耀卿是正六品上。

  “大人,不是说要过去看看么?”程县令身边的一个随从见他站在这里看着有一会儿了也未曾离开,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好,这便过去,听说那边还在修湖,正好瞧瞧,不知下一任县令是谁,推举的折子已经承了上去,只这码头,一年的税就是不少钱,今年虽说旱了,本县的税调却也全免,一碗肥得流油的肉,不少人都想过来咬上一口。”

  程县令迈步向着对岸走去,不时地有人或推或赶地把车上的货物运到这边,让他心绪难以平静。

  码头修起来,几场雨过后,这里就通船了,只凭三水县吃不进如此多的货物,可别人处有需要的,这条河能够一直连到海中,更是经过不少的地方,包括京城重地,其他一些个离河远的,或是没有码头的地方,只能把货运到这边周转。

  还有的干脆就是从别处来的商人,乘船到此,在码头处租下来仓库,相互之间进行买卖,来看货的人多,有的货物甚至没下船,就被直接运走,当然,码头的停靠费用还是要交的。

  正如那张家庄子中的人说的,一片繁华的时候,本地人也有了新的活路,有到码头扛活的,有专门借钱买了车来回拉运的。

  就连那些卖凉皮和煎饼果子的也在周围不时地叫卖,给的分量足,价钱公道、便宜,许多身上没有多少钱的人,都选择一样买上一份,和在一起吃,有干有稀。

  随从听着大人的话,也跟着着急,怕有人惦记这个地方,可他不能继续跟着说这个,只能换了个话说道:“大人,不仅仅是码头繁荣,以后县中的人也更多,不少的寺庙都被拆了,原来不用交税的土地会划给别人。”

  “恩,拆了也好,百姓家中的钱财本就不多,又要给他们送上一份,省下来可以买点生活上的东西,听闻张家庄子与京城来的一个商户对上了,似乎今天要在这边交货,一会儿看看热闹。”

  程县令望着对面堆积起来的粮食,突然想到了这个事情,新粮换旧粮,还要卖出旧粮,明显赔本的买卖,不知道张家庄子要干什么?派人去打听了,也说是让自己这边准备好人手,今天好用。

  “大人,小的知道这个事情,京城中的一个卖粮食的店,看上了张王两家的种子了,想要买下来卖,或是找地方种植,米家粮行的,算是平常的一个粮店,没什么大名气,这次估计要遭罪了。

  您想啊,张家庄子已经给出了价钱,粮食在地里放着,想买就不买,不想买就走,何必要算计人家一次呢,想在人家的庄子上收陈粮,再用新粮去换人家庄户的粮食,那庄户的粮食自然就不算种子了,总归要吃饭。

  张家庄子是那么好对付的?生气了,跟着动手,小的是看不出来怎么弄的,总之,张家庄子是故意把事情闹大了,否则告诉庄户不卖旧粮也就行了,还有哪个地方的庄户能比他们那里更听话?”

  随从努力地想着,在旁边分析给程县令听,听到随从能说出这样的话,程县令笑了。

  “你个小娃子,懂什么?这是张家庄子在示威呢,我这要走了,三水县这么好,县令的位置一直定不下来,多少双的眼睛看着这里,有本事的人能查到咱们和张王两家庄子的关系,你说这时张家庄子如果弱了,会怎么样?”

  “会被更多的人小看,原本不敢伸手的也想要试试,怪不得,小的还是太笨了。”随从这下明白过来。

  “哼!有人对他们的粮食伸手,他们不会在乎,咱们眼前的这个地方,难道就没有人想伸手?这就是会下金蛋的鸡,你我马上要离开了,昨天他们还派人过来送了那么多的银钱,不就是为了让我到了地方打点上下么。”

  程县令看着从六七岁就跟在自己身边,有二十多年的小伙子,无奈地说道。

  随从点点头“大人说的是,他们真敢给啊,除了一小部分他们自己应急用,码头这边其他的收入全部给咱们了,他就不怕咱们到时翻脸?这可是有一年的租仓库和那酒楼店铺的钱,合成银子两万多两。”

  程县令微微摇了摇头,对着随从说道:“你敢翻脸还是我敢翻脸?姚崇下来了,宋璟上去了,司仓参军周倥这下没站错,咱们真翻脸,不等张家庄子出手,周倥也不会饶了咱们,有那么一个连这种事情都可算计到的高人在,谁不害怕?

  还记得当初那个宋静功过来送的银子么?原本不知道是周西虎,他送的银子远远多过正常我出手的钱了,这就是告诉我,我不管,他们会直接把这些银子送到我上面,用可以买州中人的钱给县令,这是威胁,你说我们翻脸不认会如何?”

  “他们会把更多的钱送到大人的上司那里。”随从回着。

  “对呀,看看他们对庄户的样子,再看看对县中衙役的样子,就能想象得到,他们不希望有背叛的事情出现,这样的人一旦发现谁背叛了,那会像现在这样,杀鸡给候看,钱带着,京城不比别处,花消大,凭我那点俸禄,将将活着,咱们得知道感恩。”

  程县令怕随从整天总是想着张家庄子的算计,把该有的恩情给忘了,提醒了一句。

  随从连忙点头“大人放心,小的绝对不会瞎想,他们还说让咱们到了地方,钱不够让人来信,帮着一些准备考试的文人,不知道他们收买了文人有什么用,如何知道谁今后有出息?”

  “一百个人中有一个就够了,这是广散钱财,等以后真的有他们资助的学子为官,只要能帮上忙,换成谁都要帮,不帮,那是忘恩负义,还想指望上官对你好?”

  程县令给解释了一句,随从恍然一般地说道:“原来是这样,要花不少钱,果然是好算计。”

  “好算计?这算什么?那张家的家主一直准备要考科举呢,或许就是这一两年,到时他一去京城,说出是资助那些学子的人,名气马上就有了,这才是最厉害的,也不知那两个高人和张忠张永诚是何关系,或是与那老太爷有旧,用这么大的力气给铺垫。

  等到那时,州中这边会给上面送推举的信笺,我也一样要帮忙,我用他们的钱弄的人脉就是他们要用的一刻了,当初若是有人肯这么帮我,我又何必等到现在才是个从六品。”

  程县令说起张家的家主,已经不仅仅是羡慕了,还有难过,这么多的银钱,给一个人铺路,让人说不出太多的话了。

  “啊?竟然是这样?张家庄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地方,可这值得么?万一他们帮了张家的人,张家的人不领情呢?”

  “这还没有完呢,昨天送银子的时候,那边不是说了么,只要我在那边有难处,不管是政务上的,还是其他方面的,都可以写信过来,这是保着我的位置,等着人家去考试的时候不出差错,我也算是跟着占便宜了。”

  程县令说着话,又觉得非常高兴,不管怎么说,人家确实帮了自己一把,还要继续帮下去,有高人在旁指点,以后的仕途会好走一些,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亲自见过高人,更找不到机会拜师。

  随从听到这些话已经呆住了,他从来没想到,张家庄子会算的那么长远,此等事情不是他可以猜测的,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老实地跟着大人。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这边的建筑群当中,一条条的街道宽阔又平整,街道两边各种店铺林立,还专门有拎着筐的人拣起别人扔下的东西,路两边每隔几十步就有一个木头做的敞口桶,上面写着字,也画着图,让人把没用的东西扔到里面。

  一个码头旁边的街道本应该是脏乱的东西随处可见,在这里却是只有干净与整洁,让人恨不能在这里买个房子住下来,可惜,这里的地方只租不卖。

  “大人,他们真的是太会想了,谁能猜测到,当初一千两银子赔本买下来的地方,竟然变成了一个万金不换之处?哎?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的?昨天我还来了呢,没有看到啊。”

  随从看着周围的景色,再一次赞扬了起来,突然发现前面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昨天没有发现的东西。

  那里飘着一个白色的,好象是方型的东西,下面有几条绳子连接着,在那白色的东西上面,写着几个红色的大字,这东西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让随从有点害怕。

  “广而告之位。”随从跟着程县令这么多年了,自然认识上面的字,等着转了一个面,上面又出现了一句话,随从再次念了出来“在天空留下你的名字。”

  这是随从看清楚了,这个东西的转动是依靠下面的两个人推着一个木头做的磨盘在转,每转一次,四条绳子拴着的东西在天上就转一个面,一共是四个面,等了几息的时间,那上面的东西再次转动起来。

  “广告处,临水第一家。”随从这下弄清楚了,这个就是水云间当初做出来的东西,价钱便宜,用的是旗和条幅,这里用的竟然是一个飞在天上的东西,所谓的临水第一家,就是一个酒楼的名字,离岸边最近,想要上去,只能乘船,看样子,想要做这个叫广告的东西,需要去那里找人。

  等着上面的东西又转了一个面,这下随从的嘴就张得大大的了,上面写的是‘价钱,每天十两。’

  “这也太贵了,谁会傻了去做这个广告,十两银子,可以做不少的事情了。”

  随从看着上面的价格,嘟囔起来,十两银子啊,就在那个长宽差不多一丈的东西上面写点字,只要不是生病了,没有人会愿意这份冤枉钱。

  “走,上临水第一家那里,顺便吃点东西,眼看到中午了。”程县令虽然也觉得这个东西的价钱太高,可依旧想去看看。

  沿着一条小路来到了河边最小的一个停着小舟的地方,不等程县令开口,那里马上就有人问道:“县令大人,您可是要到那边吃饭?”

  他说的自然就是第一家了,程县令点点头,抬腿上了小船,船上的人双手摆桨,小船向着那边的临水第一家行去。

  这个酒楼不是故意做成如此的,当初是准备在岸上修路,先是弄了一段出来,等着酒楼盖完一层后,众人发现,只要水一涨起来,这个酒楼就会被泡在水中,在建筑的人准备把楼拆掉的时候,宋静功突然想到了庄子那边的水云间。

  当下找来人询问这个地方的水最后能漫到什么高度,有经验丰富的,说是到时水位高了,整个的第一层都要被没过。

  宋静功高兴了,直接就让人继续修建,修出来三层,哪怕水高了,也有上面的两层可以用,何况还未必会出现那么大的水。

  临水第一家由此而出,并且在这里只有它一个酒楼,其他的一律向后建,今年下了几场雨,三水县的降水并不是太大,但上面的河却是涨了,把水向这里一放,酒楼的多半层一楼便被泡在水中。

  没有任何一个酒楼能够如它这般,许多人就为了一种特殊的情怀,选择到这里吃饭,哪怕还时刻担心有大水,或者是船冲过来把楼给撞倒了。

  “大人,您说这水中的木头能泡多长时间?万一烂了,那吃饭的人出点事情,要摊官司的。”随从只到这里吃过两次饭,饭菜的味道与那边其他的酒楼没什么区别,肉沫豆腐也没发现肉多了,反而是觉得菜的分量少了。

  “一年之内总归不会烂,你看看,那木头已经用油浸过了,许是三五年的也没事情,到了水少的时候,自然有人会来查看,哪根柱子不行了,就换一下,伙计,你这里的人现在还多么?”

  程县令根本没有对这个酒楼害怕,站在船头的位置上,又询问了划船的人一句。

  “大人,今天来的人别往常还多,一楼坐木盒吃饭的人已经满了,二楼和三楼也上去不少,到现在还没有下来,估计一会儿还有更多的人到来。”

  划船的伙计回道。

  “那你知道为何么?”

  “知道,还不是那个广告的孔明灯,酒楼掌柜的专门管这个,只要想在那里买位置的,就得到这里,来人先吃着,吩咐里面的伙计一声,掌柜的自然会挨个地方进去说话,酒菜菜可不会免的。”

  划船的伙计又回答了一句。

  随从这时也说道:“还真有缺心眼的人?怪了。”

  “这位小哥儿可就说错了,别看一天要十两银子,咱们的本钱也不少,那灯上的纸需要好好糊,光是每天用去的灯油就得几百文钱,一天,就是十二个时辰不落,有那带着几船货物回来的人,想找买家还要吆喝,或者是到水云间开在这里的那个中介所去。

  那也不少花钱,一船的货若是过了千两银子,那就不如在灯上留个位置,否则到中介的地方要花十五到二十两银子呢,前几天来了六船的布帛,想要在这边卖,结果愣是花了七十多两的银子,这还是中介给了一个便宜的价钱呢。”

  划船的伙计见程县令两个人不着急,慢慢地划着,好多说点话,帮着码头这个地方做做宣传,宋公子可是说了,他们不只是负责划船,还要帮着笼络客人,说这叫外务船工。

  在人少的时候,他们这些划船的可以到其他的地方接活,比如帮着哪个商人把几个人送到岸边,比如卸货的时候缺人手,他们都要管,哪怕上有的商人得病了,他们也要帮着找人来治疗,想聊天的,只要不忙,他们同样陪着。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通常帮着别人的时候都是不收钱的,只让人记得,这是码头上专门上的伙计就行。

  三个都不着急的人就开始在水上飘了起来,随从从伙计的口中知道了这个事情,同样是不明白。

  “这不是傻么?给人做事情,自己赚钱,天经地义的,不帮他们,难道他们还不来码头了?”

  “不懂就别瞎说话,张家庄子担心来的县令要弄点好处,万一趁着水少的时候,冒着被弹劾的危险,非要在另外一面的岸边修码头呢?只要背后有人,就不怕弹劾,真遇到了这种事情,来往的商人习惯了这里伙计的对待,只要有买卖,当然会先想到这个码头了。”

  程县令想的比随从多,他清楚,到时这已经不只是金钱上的利益了,还有更多的是熟悉的感觉,商人们不会在乎这点小钱,他们在乎的是谁真心地对待他们,同样可以停靠的位置,在哪里舒心,自然选哪里,张家庄子是未雨绸缪。

  “还是大人厉害,小的们就没想到,原来能有这般好处,小的们还得到吩咐,要跟乘船的人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形,比如哪家的饭菜好吃,大概每样多少钱,等等,甚至是一些买卖方面的事情也要把自己清楚的告诉给别人。

  宋公子说了,不用怕冲了中介所的买卖,咱们记住的东西再多,也没有那边全,中介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能管到,只要你肯出钱。”

  划船的伙计听到程县令的话也是恍然大悟,嘴上说着,心中也盘算起来,跟着这样的人干活,实在是太轻松了,不必担心有一天被人算计了。

  程县令点点头,用手一指临水第一家,伙计立即把船划了过去,等着两个人踏到了延伸到水中的楼梯的时候,这才把船转个方向,眼睛四处地看看,发现没有人喊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再次划向了停船待客的地方。

  “怎么样?这下知道人家的厉害之处了吧?”程县令直接上到了三楼,并没有到那视野更加开阔的楼顶上,现在风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大了,云却依旧黑压压的,看样子一会儿能下雨。

  “大人,小的知道了,可那一个灯笼有什么用呢?换成我,我就在船上也弄一个那样的灯笼,还不用花费一文钱,他们这里没说不让如此。”

  随从对那个广告的事情还是不理解,觉得其中有不少的遗漏之处。

  “问问这里掌柜的就知道了,伙计,把你们掌柜的找来。”程县令没有直接给随从解释,对着旁边给上菜的伙计吩咐了一句。

  伙计马上转身离开,自然有其他的人帮着上菜,程县令到这里不用点菜,上任何一个属于张家庄子的酒楼,坐在那里等便可,上的全是招牌菜,已经养成了习惯,除非他特别想要吃哪样了,才会单独吩咐一下。

  程县令带着随从并没有选包厢,只是在三楼的一个用屏风隔断的小地方坐着,掌柜的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听到了屏风那边有人说话。

  “金东家,听说这次米家的人与那庄子耗上了,想要算计那个庄子一次,不知道金东家是否愿意帮哪一边?那里的种子卖的确实太贵了,前几天我也听说了,一亩上田,最多的竟然能产出五石的粮。

  原本也想买点,谁知庄子开价太高了,百文钱一斤,一亩地就得一百五、六十文,无非是多产个两石左右,二十来斗,按一斗十文钱算,无非是二百文,全给卖种子的了。”

  程县令听到这番话,示意随从别出声,又仔细地听了起来,这个说话的人感觉有点公鸭嗓,让人听着并不如何舒服。

  “王东家这话说的是没错,可那也要看怎么来算,你若是只算一年的,买了自然会赔,可那种子既然卖了,大不了明年收获的时候留下一些,花一份钱,可以种无数年,这么说来还是赚大了。

  何况你给的价钱也太低了些,一斗的米,不是一斗的粟,十文钱怎么可能买来,除非你卖给其他的粮行,但你我有自己的粮行,哪家没有用手段弄到些地?只要种了,到时想卖粮食就卖粮食,想卖种子就卖种子。”

  听到这话,应该是那个金东家说的了,程县令点点头,心中已经认同了这个人的说法,那边的人也有赞成的。

  “金东家说的有道理,他们两个庄子总不可能把种子卖到太远的地方去,无非是今年多赚一些,到了明年,这钱还不知道是进到了谁的口袋当中呢,王东家若是不想买,自然可以与米家商量去,或许到时候米家成功了,白送一些种子与王东家也说不定。”

  “哼,他米家算什么?小商行一个,我王某还用得着讨好他们不成?大不了我自己想办法。”

  王东家一听这话,语气就变了,不再是刚才的幸灾乐祸,而是有点气愤。

  那人似乎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又说道:“王东家果然厉害,可不知道手下有没有像那姓刘的人那般厉害?这只有几年的时间,米家就从当初的一个小铺子,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手下的粮店已经有了六家,只京城就有两处,别的地方还有四处呢。”

  “到时再说,或许那米家这次会吃一个亏呢,喝酒,不说了,不说了。”王东家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只要牵扯到了他,他就闭口不提了。

  “好,吃菜,吃菜,现在已经近午了,好象那米家的人下午就能过来,到时一起去看看热闹,九千石的陈粮,谁赔谁赚自然会见分晓。”

  另一个人打着圆场,一时间,那里只有吃饭和闲聊的动静,再也没有人说这个种子的事情。

  程县令见听不到其他的事情了,也开始慢悠悠吃起来,随从在一旁专门负责帮着大人布菜和倒酒,偶尔抽出来空闲才能吃上一口,这对他来说已是不错的了,换成别人,只能站在旁边。

  “县令大人今日有暇?方才去与人商量广告的事情,耽搁了,今天庄子那边送了些银耳过来,不卖,专门给酒楼几个掌柜的,一会儿我便让人用山查煮了给大人端来,正好消消暑气。”

  程县令二人正吃的时候,这边酒楼的掌柜就匆匆赶了过来,听着他说是一会煮,程县令却知道,来之前那东西就已经开始做上了,笑了笑说道:

  “掌柜的不必如此客气,跟了个好主家,竟然还能吃到银耳,享福啊。”

  “大人说的是,真的享福,工钱给的多不说,平时有点好东西,就送到这边给各个掌柜的带回去,大人今日前来,定是要看看米家与主家的事情吧?”

  掌柜的也不见外,总是能够看到县令,对他来说已经习惯了,每当回去跟家中两个小妾说,小妾都会露出崇拜的神色。

  说着话,掌柜的给程县令把酒满上,又开口道:“大人,我这心中也没底儿啊,说是主家如何厉害,可这明显赔钱的事情,怎么就能算计到人家呢?”

  “厉害什么呀?明明有一个中介的地方了,还要弄那个大个广告,那么一个广告出来,谁还傻傻地到中介的地方去找买卖?”随从也在担忧,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于一旁小声地嘀咕了句。

  掌柜的却并不在意,笑着对他,或者说是对程县令解释道:“这个我当初也是如此想的,后来才明白,远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广告用的孔明灯现在只有一个,等着看看不错了,会弄出来一片。

  等着那些人弄不到广告了,自然会去中介,而且宋公子也说了,只这一次,由我来商谈广告的事情,待以后,这事情也交给中介,中介还有其他的手段没拿出来,到时就知道了。”

  “恩,这就对了,我就觉得张家庄子做事情不会太简单,总是会留下后手,让人在觉得占便宜的时候他们也赚钱,方才让掌柜的过来,就是想问问广告的事情,掌柜的还是继续忙吧。”

  程县令这下放心了,既然人家说了不急,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到时弄个百八十个的孔明灯,一天就能赚上几百两银子,哪怕把那灯多估一些钱,一两银子一天的本钱,那也是能赚九两,谁让地方是人家的。

  少算一些灯笼,一天五十个,那还有四百多两银子,十天就是四千两,一个月呢,这么算起来实在是有点太吓人了吧?

  掌柜的已经站起来了,看到程县令在那里计算着,又说道:“大人,知道您是算一个月赚的钱,其实没那么多,这个广告当初说好的,也要交税,两成的税交了,还要买新的船,还要上下打点。

  您看到那些买凉皮和煎饼果子的人了,他们的凉皮和油全要到庄子去买,每个人买一次,庄子只不过赚几文钱而已,那灯笼也不能总是让人大广告,只要有某个才子写出的东西好了,就要写在灯笼上面。”

  “恩,这到也是,等着这股新鲜劲儿一过去,孔明灯的广告就不能还是这个价钱了,各个船队中的商人,自然会在自己船上也弄出来,还有谁愿意花那么大的价钱。”

  程县令也知道这边做买卖不容易,交税的目的就是让官府这边照应一下,孔明灯也不可能有太多,否则相互挡上了,还谁能看到。

  等着掌柜的离开,随从在旁边小声问道:“大人,您说他们真的不赚钱?”

  “怎么可能不赚钱?这些从别处花高价找来的掌柜一个个都是人精,嘴上说一套,心中想一套。”程县令端起酒杯来说了句,才一口喝尽。

  “那他们张家岂不是几年就能成为大唐第一有钱的人?”随从算了一番钱,吃惊地说道。

  “做梦呢?他们第一年弄这个,别人不清楚,可别人不会学?如此多的河流,聪明的人就会按照他们的来弄,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专门划着小船在河上叫卖东西了,河可不是他张家的,人家弄几条大船,连着做广告,加上买吃喝,这钱会越来越少。

  你知道多少有钱的人?知道人家有多少钱?那些个大的家族,随便出来一个,都能用钱把张家庄子给埋了,买卖做的越大,得罪的人就越多,需要打点的地方也同样会跟着增加。”

  程县令一边满意张家庄子的赚钱速度,一边也为他们担忧,不知道有多少双红眼睛盯着。

  也不知道是谁把张家庄子这次做的赔本买卖的事情宣扬了出去,中午刚一过,就有许多的人赶到了这里,想要看看,当初买下这个地方占便宜的庄子这次如何应对。

  有一些商人,有一些个闲着没有事情的手工业者,还有专门过来卖零食吃的人,天还是那么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场大雨落下,专门卖伞的人不时地抬头看看天,希望雨能大一些,再大一些。

  吃完了饭的程县令再次跟着随从乘船漂在了河上,河上已经有不少的人坐船等待了,岸上的人太多,有些挤,如此一来,让河中的地方也显得狭小了一点,需要让出来货船的路,好在程县令有先见之明,身上穿着官服,没有人人敢让船去挤他。

  在众人的等待中,远处扬起了一片的灰尘,几匹马在前面跑着,后面还跟着三辆装饰不错的车,车的边上插的旗帜上写着一个‘米’字。

  来了,众人看到这个情形就知道了,米家的商行人到了,又开始四处寻找宋静功,通常在这里的人已经认识了这个负责此地的人。

  等着米家的队伍到了近前的时候,拥挤的人让出了一条路,让其通过桥到这里。

  待队伍停下,先后的两辆车中有人跳下来,别人站好了,中间的那辆车的车门才被人打开,两个人从那里下来,一个就是米东家了,另一个是他的智囊那个姓刘的。

  “看看,果然不少的人,刘兄,咱们这次可真的是风光了一把,放消息的人安排好了么?”

  米东家下车,看看那阴着的天,却觉得心情舒畅,背着手对旁边的人说道。

  “东家放心,一会儿他们就会把消息传出来,让这里所有的人知道。”刘智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时宋静功也知道了,从一个旁边的店铺中走出来,并没有那么大的排场,只在身边跟了两个打杂的人,疾步地走到这里,对着米东家说道:“恕罪,我等出来的晚了一些,米东家果然是信人,说是午后来,午后便到了。”

  米东家觉得今天一定会是那个胜利者,想要居高临下地看着宋静功,却发现他比宋静功矮一点,只能放弃这个打算,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宋公子说的是哪里话,是我等来晚了,让宋公子等急了才对,这是带来的钱,宋公子让人清点一下,这次我终于是知道了,宋公子和那张家庄子都是大善人,竟然做起了赔本的买卖。”

  米东家说着话的工夫,后面已经有人把车中的箱子抬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箱子打开,有大量的铜钱,还有一小部分的因子,除了银子就是一些布帛,众人这才知道,怪不得后面的车上只下来一个人,原来装了这么多的东西。

  不仅仅是后面的车中,就是前面和米东家乘坐的车里同样抬出来钱财,这次是买九千石的陈粮,一共是六百多两的钱。

  宋静功也不客气,当场就让人清点起来,不时地传来报数的声音,这个情形让米东家脸色变的有点难看,也不说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直接就点上钱了,难不成自己等人不在了,你那边点的数目不对还能差你不成?分明就是不相信这边。

  不仅仅是他这么想,周围看着的人也同样是有这种想法,以前宋公子与别人买卖的时候,从来没有如此做过,对于他们这些百姓和与宋静功打过交道的人来说,宋静功不相信的人,他们同样也怀疑起来。

  就在清点钱财的时候,刘智囊安排的人也开始在人群中散布消息。

  “你听说了么?这次张家的人有点昏头了,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一个人当先对着旁边的人说道,旁边的人是他们一起的。

  那人马上就接着话“谁说不是呢,竟然用新粮换陈粮,难道他们都傻了不成,哎,这往后可不能再相信他们了,万一哪一天把我们也给带着如此,我们可怎么生活了,没有他们那样有钱。”

  “你不知道了吧?我听人说,那个张家庄子的粮食根本就不能做种子,而且也没有那么高的产量,到外面买来粮食,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猜出来他们的粮食是从别处运来的,故此专门打着给别人换粮的幌子。”

  另外一个同一个队伍的人也跟着说起来,三个人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声音,但声音压的能听出故意如此,却一点也不小,让周围的人听个真切。

  “不能吧,他们那里我觉得还不错,你看,县中的人到他们那里买来凉皮,一个个都赚了些钱补贴家用,听说他们没赚多少。”

  一个三水县的百姓听到这番话,有点不高兴地反驳着,三个人心中暗笑,终于是有人接话了,又开始说话的那个人继续说道:

  “你们知道什么?别说是产量高的事情了,就是那个祥瑞也是骗人的,现在的县令知道吧?马上就要调走了,到别的地方当一个主薄,从县令到主薄,还不是降了?张家庄子这次算是完了,以后我可不买他们的东西了,不然也会跟着倒霉的。”

  “是呀是呀,我也不买了,我上次买了两份凉皮,吃了后肚子疼,听有那知道的人说,这里面放了不少脏东西,不然怎么会卖那么便宜?还有那素油,是那大豆弄出来的,想一想就吓人,豆子啊,吃多了涨肚子。”

  又一人跟着附和,想要从根本上把张家庄子的买卖打掉,剩下的第三个人则是看着码头摇摇脑袋。

  “听说这码头建的时候,出了条大蛇,那是山神啊,他们把人家的地方给挖了,现在看着没事儿,往后不知道多少人要跟着倒霉,我宁肯从别的地方买价钱高用车马送来的东西也不买这个码头上的了。”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让声音有那么一点颤抖,周围的人听着还真的觉得身上冒虚汗,一个个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挖出来蛇的事情确实有,甚至有人还亲眼看到了,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真是山神。

  专门负责宣扬这种事情的人不少,不仅仅是百姓有许多知道了,行商的人也同样听了,一个个怀疑起来。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传来了这种事情?”程县令站在船上,也有旁边划过的小船上的人把事情说给他听。

  随从知道这话是问他,可他也不清楚,只好招来一条小船跳上去,来到岸边,找到等在一旁让人数钱的宋静功,对其说道:

  “宋公子,似乎有麻烦了,传来了不少的谣言,对张家庄子不利啊,您知道怎么回事儿吗?快想想办法。”

  宋静功向四下里看看,果然发现有人在那里用与往常不同的目光望过来,还有两三个人一伙儿的在那里走动着,偶尔停下来说几句,看到这个情形,宋静功笑了,对着程县令的随从说道:

  “没事儿,这时能传谣言的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米东家了,听说他身边有一个姓刘的智囊,以为他能出点什么好招呢,竟然是这个,既然如此,那就和他们玩一样的事情吧,小九,过来,按照当初说的吩咐下去。”

  宋静功说着话,对身边的一个人吩咐了起来,那人马上离开,随从确实不明白,又问道:“宋公子,您想到这个了?您准备怎么做?我得回去跟大人说呢。”

  “早就想到了,一直不想用这个方法而已,既然米东家不按规矩来办,那也别怪我们用同样的方法,回去与大人说,一切尽在掌握当中,庄子上的高人在我来前安排的。”

  宋静功对着程县令的随从说过,就看向他面前十来步远的地方踱步走着的米东家,正好米东家也同时看过来,宋静功微微一笑,用手向周围指了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米东家看到宋静功的笑容一愣,等着他又用手指了一圈,米东家觉得心中那刚才的火热好象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马上就熄灭了,担忧地看看周围,把头扭过去不管宋静功,对刘智囊说道:

  “刘兄,那个宋静功似乎知道了周围的谣言是咱们传的,刚才还对我笑了一下,这可怎么办?”

  “东家不必在意,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知道,他是故意的,想让咱们害怕,可惜,他再想办法已经来不及了,估计他正着急呢。”

  刘智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好象连这个他也算计到了,米东家听完他的话才放下心,想要回给宋静功一个笑容,却发现宋静功已经不再看他了。

  “大人,小的打听到了,宋公子说是米东家安排的人。”随从回到程县令所在的船上说道。

  程县令对这个回答明显不满意“我当然知道是米东家那边安排的,我是让你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有,宋公子说不用着急,一切尽在掌握当中,说是他来时张家那边的高人已经想到了,米东家不这么干,他也不会对付,这次他安排人去做了,一会儿或许就有可能清楚。”随从几乎一个字不差地把宋静功的话说出来。

  “恩,那便好,我急糊涂了,有高人在那里坐镇,还怕什么?高人的手段不是你我能明白的。”

  程县令脸上露出了笑容,一改刚才那种焦虑。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九那边的动作开始了,同样是不少的人走到了人群当中,盯着那些个散布谣言的人,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呢,继续说着。

  “听说了么,张家庄子那边的稻子根本没有那么高的产量,都是骗人的。”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哎,你是三水县的人么?以前为何从没见过你,哪个庄子的?姓什么?我去收陈粮的时候你在哪里,知道我叫什么吗?”

  那个人的话刚一说出来,这边的一个人就跟着说道,与他配合的人也附和起来“是呀,我怎么在三水县没见过你?还有你?不会是被人安排过来故意捣乱吧?我听说了,那个米东家心黑啊,想要用收来的陈粮放到新米当中,到时趁着咱们收成不好卖给咱们。

  张家庄子怕他们如此,让咱们受罪,就主动用新粮来换,哪里有新粮啊,周围地方的好粮全被姓米的那个挨千刀的给弄走了,要了平时两倍的价钱卖给张家庄子。”

  “真的?听你一说,我觉得确实如此,不然的话,他姓米的怎么可能买九千多石的粮食,那粮食有的已经发霉了,他总不能好心地扔了吧?那他为何不直接把好粮给咱们送来?”

  有一个配合的人说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米老爷人不错,他是想低价买种子而已,真的。”那个米东家派来的人一着急,把实话说了出来,周围的人一片明了的神情。

  “什么真的假的,你看,你是姓米的派来的吧,还老爷?姥姥!你别想狡辩了,一会儿看看那些他要收的陈粮便能知晓,你别想跑,站住,抓去送官。”

  宋静功派来的人没想到竟然有人把实话说了出来,这下好了,想抵赖也不成,用手抓着这两个人的衣服不放,周围的百姓也生气地帮忙,太坏了,姓米的实在是太坏了。

  宋静功在安排人的时候已吩咐好,把人抓来,到时送给县令,至于最后能定什么罪,那就要看王爷李成义多么在乎他的州地了,想来不会让米东家好过。

  周围突然间乱了起来,宋静功马上对还在数钱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喊道:“钱财数目正好。”

  “米东家,钱财没差,看看咱们收的陈粮吧,觉得成了那就装船运走。”宋静功满意地笑了下,上前几步,对着米东家说道。

  米东家此刻也发现周围的情形有点不对,可他不想耽搁,怕夜长梦多,他的目的就是把这些陈粮弄到手,让张家吃个大亏,自己赚了一笔,最主要的是告诉其他的同行,不要怕张家庄子,联手压价。

  听着周围乱糟糟的,马上就让人去看,那货是不是粮食,九千石的粮食,四百多吨,并没有用麻袋来装,否则的话看着更整齐些,一麻袋通常会装一百公斤,张小宝可不愿意拿出来四千多条近五千条的麻袋。

  几个用席子变成的围垛中,就是全部的粮食,一个个跟小山一样,让人看着就眼晕,检查的人过去扒开几个缝隙,再插一个竹筒进去,抽出来时就能看清楚粮食,在周围插了几个地方,抬头看看这么高的垛子,还想爬上去看看。

  有人搬来梯子,让他到上面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对着下面的米东家点了点头。

  米东家终于是把心放了下来,只有周围的情况,他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找来守在旁边牙侩的保人,拿过文书,这才按下手印。

  等着宋静功也按下了手印的时候,还不等米东家说些场面话,宋静功抢先大声问道:“不知道米东家收这么多陈腐的粮食要干什么?难道是想掺到新两当中卖?我劝米东家还是不要打这种主意的好,否则吃死了人,你可赔不起。”

  “你管我干什么。”米东家还真是这么打算的,现在被宋静功说了出来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说完这话,觉得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不对,连忙又说道:“米某自然不会做那等事情,我是一心想帮着百姓啊。”

  “既然米东家如此说了,那宋某却有一点不明,为什么米东家不去到各个庄户家里收陈粮,而是等着我们在外面买新粮换陈粮的时候漫天要价?”宋静功根本不准备在这个时候放过他。

  米东家没想到这东西买了还要受到质问,有心不答,可看着周围人的目光不善,真担心自己是否能活着回去,只好勉强地笑了下。

  “这个米某还真不清楚,米某几天来一直呆在水云间,定是下面的人没有把事情办好,待米某回去后,绝对不能轻饶了那人,宋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宋静功微微摆了摆头,旁边有一个人站到了一个酒楼的上面手中拿着一个用铁皮卷成的筒子,一头大一头小,把小的那头放带嘴前,喊道:

  “由于最近粮食价格上涨,说明粮食更加的值钱了,故此,张家庄子的种子现在也跟着涨到一百五十文一斤,想买的人自己带着人手和工具到那边地里割,以免担心张家庄子把粮食换了。”

  这人的话喊完,不少的人叫骂起来,有说张家庄子黑心的,有说这种子买了之后赔钱的,这时宋静功安排的人又发挥了作用,在人群中说,既然粮食都能涨好多钱,买了种子怎么可能会赔呢?要找就找米东家,是他把粮价抬高的。

  众人一听也对,张家庄子买新粮就那么贵了,种子为什么不能跟着涨,该死的米东家,他不得好死。

  百姓们无非就是骂上几句,他们也未必会去买种子,那些个其他粮行的人却是不同于百姓,他们现在恨得牙都痒痒了,也不知道是该恨张王两家庄子,还是恨这个米东家。

  恨人家张王庄子的话,他们觉得也有点理亏,当初没涨价的时候他们不买,还不是等着看热闹,期待米东家把庄子算计一番,价钱压下来,人家的理由没错,粮食涨了,那种子也要涨。

  真追究起来,那是米东家故意哄抬粮价,值此大灾之时,抬高两价是何居心?张王两家庄子反而是把新粮给低价换了。

  恨米东家他们同样觉得理由不够,他们可是暗中支持了,别的不说,当张王两家的人找到他们粮行在这边的分地的时候,他们命令所有的人宣布店中无粮,人家张王两家庄子不恨他们就不错了,看看,价钱涨了,专门涨给他们的。

  “金东家,这下看到了吧,那庄子不是好对付的,越是压他们,他们就越是反抗,一下子就长了一半的价钱。”旁边一个粮行的人对着金东家说道,其他的人都有些后悔,纷纷点头。

  金东家想了想,冷笑一声,说道:“不怕,他们这已经是最后的手段了,想死挺着就让他们挺,咱们联合起来,不给这边送粮,这里可是有许多的百姓,我就不信他们舍得把种子变粮食?”

  “恩,金东家说的不错,这次不管如何,他们都输给了米东家,也没看出来有什么本事,不怕他。”另一人跟着附和。

  众位商人再一次点头认同,可还没等着把头点完呢,那边的粮垛子哗啦声响成一片,一个接一个的垛子倒了下来,准确的说是有人把外面那拢着的席子给用刀划破了,让里面的粮食堆了下来。

  “宋公子,你这是何意?”米东家和周围的百姓吓了一跳,好在刚才就有人拦着不让他们靠近。

  “没什么意思,米东家,你买的是陈腐的旧粮,不会连我们的席子也要买吧?粮食是你的了,席子自然要收回,过些日子天凉了,这么多席子能烧上几天,庄子这次新粮买了,旧粮换了,种子还没卖出去,穷啊,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子饥。”

  宋静功一脸无辜地大声解释着,米东家差点没被气吐血,那么点席子能值几个钱?你庄子粮食是吃亏了,但这个码头难道只是摆设不成?每天多少船在进出?

  “你,你,你好,好啊,呵呵,你除了能这么干,难道还能用什么办法挽回你们的损失不成?”米东家气得都哆嗦了,还是刘智囊在旁边劝了一句,这才好受些,不就是那粮食沾泥沙了么,正好,到时一同放到别的粮中。

  指着宋静功说出了这番话,米东家就准备让人找来麻袋装粮食。

  宋静功这时又说道:“米东家,我确实损失不少,当初换陈粮我就心疼,那么好的新粮,竟然换到了将近把千石的发霉粮食,还好,米东家给买下来,一会儿让人先装着,我一定请米东家好好吃上一顿,就到旁边的临水第一家,米东家千万别客气。”

  “什么?什么八千石?发霉?”米东家愣了,不解地问道。

  旁边的刘智囊却是脸色一变,急忙跑到了那些散堆的粮食处,爬到那应该是垛子中间的位置处,双手使劲地掏起来,掏着掏着就傻了,又跑到下一个垛子那里,同样掏了一会儿,扭过头来对着宋静功喊道:

  “宋静功,没有你这么干的,这粮食都发霉了,你赔,文书呢,牙侩的保人呢,他宋静功卖给我们的都是发霉的粮食。”

  说着话他就向着米东家这边跑,文书在米东家的怀中放着呢。

  宋静功皱了皱眉头“你喊什么?文书上写着呢,陈腐的旧粮,你不知道腐是什么意思?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粮,你难不成指望这粮食和新粮一样?那庄子还给县中的人家换他做什么?”

  宋静功嘴上这样说,心中在暗笑,小公子实在是太厉害了,收来粮食就开始往上洒水,大热天的,堆在一起不发霉才怪了,只有最后一天收的才正常放在垛子的外围,为了发霉更快一些,还找了不少的烂草根子,买,让你买。

  这时刘智囊已经把文书打开来看了,上面写的果然是陈腐旧粮,牙侩的保人也过来,对着刘智囊和米东家解释了一番,张家的文书没错,没写陈旧的好粮,否则换什么?

  那些个刚才还在想办法对付张王两家庄子的粮行东家这时突然觉得浑身冒冷汗,张王两家庄子实在是太狠了一些吧?他们自然知道怎么能让粮食发霉,未想到人家就用在了这个时候。

  “金东家,还要联合断……断货么?”方才问话的那个东家声音颤抖着问道。

  金东家咽了两口唾沫,又眨了眨眼睛,左右看看,说道:“还是等等吧,大家等等,一同到张家庄子问问,商量商量价钱,是不是这样比较好一些?”

  众人一同点头,他们被张王两家这种狠辣和手段吓到了,这些东西,米东家运回去都不够一个船钱,看看周围那些有船的人的目光,想来不会少要的。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来几个人,当先一人穿着锦衣绣裤,对着米东家说道:“米东家不用如此,我与张家庄子有仇,不如你把这些旧粮卖给我,我出一百两银子,让你体面一些,说成一千两,到时给你一百两,以后商议共同对付张家庄子。”

  “真,真的?你愿意买着连运费都赚不回来的东西?”米东家像是找到了希望,确实如这人说的,他的面子会好上许多。

  “恩,我不会放过张家庄子的。”这个只有宋静功和程县令认识的,周西虎他叔叔身边的人笃定地说道,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宋静功连忙把头扭过去,不让人看出他忍着笑的面孔。

  今天五更,今天为什么是五更呢?很简单,补昨天一章,还有一章是专门给昨天的分类推荐榜更的,昨天俺在第五的位置上呆了四个小时,俺知道,俺自己没那本事,是你们给顶上去的。

  分类推荐第五,四个小时,俺知足了。谢谢兄弟姐妹们,如果这都不是爱,还有什么好悲哀。

  几许惊雷闪,如梦怨从前。可惜难再来,码头人聚闲。

  ‘咔嚓’一声雷鸣过后,米东家终于从无尽的悔恨和莫名的喜悦当中恢复过来,看着眼睛从未见过的人问道:“为何帮我?”

  “方才说过了,我与张王两个庄子有仇,让他们好过了,我就不好过,一百两银子,说成一千两,卖不卖?”这人故意用阴狠的目光盯着宋静功看了几下。

  “卖。”米东家也憋着一口气,实在太丢脸了,必须要争点面子。

  随着那人宣布,并且在其他人看的不是那么清楚的情况下,米东家满面红光地带着人离开了,刚刚走过连接两岸的桥,三水县的衙役就迎了上来,在其耳边轻声地说了两句,米东家脸色登时又变得苍白。

  回头看了看那些个目送着他离开的人,勉强挤出了点笑容,让癞子拿出来一串钱递给衙役,在感谢衙役没有直接套锁抓人时,跟在后面向着衙门的所在走去。

  ‘哗!’码头这一方周围的人发出一片喧哗的声音,米东家被衙役带走了,估计没什么好事儿。

  议论的声音在米东家的身影看不见后渐渐小了下来,普通的百姓,河中的船工,还有被张王两家庄子狠辣手段震住的那些个粮商,把目光转到了愿意花钱买发霉粮食的人身上,明晓事理的,知道这人不可能花一千两银子,看两人接钱的时候,只是一小箱子。

  更要那方才离得近,耳朵又好用的人,听到说是一百两银子,在炫耀的心态驱使下,这个事情很快就被所有人知道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说这人傻,那些烂掉的粮食怎么值一百两银子,运费就要不少钱了,想要掺到好粮中,会把好粮也给弄成坏粮。

  就在众人疑惑时,在粮食旁边随意走动了几圈的收买粮人走到了宋静功的面前,拱手作礼道:“宋公子,这边事情已了,我要回去告与大人知晓,便不多呆了,告辞。”

  “好走。”宋静功也回了一礼。

  两个人说话声不小,站着不算很远的人听个清清楚楚,更多的惊讶和震动在人群中再次传播起来。

  “诸位,诸位听宋某一言。”宋静功在等着来人离开后,拿过那个简易的喇叭,站到稍微高一些的地方,对着周围的人大声喊起来。

  连续喊几遍,周围的人终于是静了下来,近处的抬头,远处垫脚,想要看宋公子说什么。

  “诸位,家中可有酿酒的?待这些陈粮发酵成曲,独门小户可领半斤,若专以此为生者,需花些钱财来换更多酒曲,每斗酒曲一百二十文,数量有限,预购从速。”

  宋静功等着别人不出声了,他开始叫卖起酒曲,九千石的陈粮发霉了正好用来做酒曲,否则也不会再花钱买回来,按这个价钱算,最后还能赚上将近两倍。

  喊过话,宋静功不敢耽搁,否则雨下来了,那就不知道出什么曲了,这时候也要掌握,叫来大量的人手开始向着这边那山的深处搬运粮食,会制曲的师傅早已等在那里,粮食脱皮的脱皮,蒸煮的蒸煮,要抓紧施加年才行。

  等着宋静功一行人离去,陈粮也转眼没了一多半,还有人在那里不停地搬运的时候,码头处留下的人全愣在当地。

  “好算计,这时候掐的刚刚好,留下来,可做酒曲,运出去,那就生蛆了,走吧,到张家庄子商量下种子的价钱。”金东家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

  身旁的人也不得不佩服人家的本事,把所有的事情都掐算的刚刚好,凭借那个价钱,就算会损失一部分霉掉的粮食,最后也能把钱赚回来,估计这些粮食做出来的酒曲,那么低的价钱,依旧能有近四百两的银子。

  加上骗了米东家的钱,扣掉高价买新粮的钱,一出一进,还有点节余。

  一个姓鲁的东家闭着眼睛想了会儿,对着金东家说道:“也好,只能好好商量了,说句让大家笑话的话,我真的怕那庄子了,换成别人,几乎就是拼个两败俱伤,张王庄子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赚钱,长见识了。”

  随着他的话,众人向那雇佣车马的地方走去,也不管是否马上会下雨了,早点到地方,让人家知道诚意,刚一到雇佣车马的地方,就有人对着他们问道:“诸位,家中是否酿酒?”

  “不酿,干什么?”鲁东家皱了下眉头反问一句。

  “收酒渣滓和酒糟,一石一文钱,只要不远,我们管拉回来。”这个车把势笑着回答。

  “收这个干什么?那边宋公子刚刚弄走九千石的粮食,等那里做完了曲就有不少的渣滓了吧?”另一个东家问道。

  “恩,就是宋公子吩咐的,让咱们收,到时哪家过来买酒曲,一样会被问到的,听说是有大用,至于有何大用就不知道了。”车把势依旧是笑脸相对。

  “大用,难不成那些粮食除了做酒曲赚一部分,剩下的渣滓还能再赚一笔?”金东家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大雨落下时,雇来的车马在前面引路,一众粮行的人乘着自己的车跟在后面,向着张家庄子那边行去。

  “小宝,你说雨会不会下到我们这边,我看那边阴沉沉的,真下了,地里还没收割的稻子就麻烦了。”

  张家庄子小河边,王鹃坐在那里,对身旁的张小宝问道。

  “那么多老人说不会了,等着吧,估计明天中午之前那些个人就能到,否则我们就把这些种子亲自让人卖出去,最后一次赚钱的机会也不给他们了。”

  张小宝一脸无所谓的样。

  “谁赚钱?咱们这种子卖的贵,可产量离开了地方并没有那么高,一百五十文一斤,谁买谁赔。”

  “那么说是让其他的粮行人恨米东家,到时便宜点,六七十文一斤也就差不多了,真打算把所有的人都给得罪了?他们买回去,怎么说也比原来的种子强一些,亩产提高那么一两成,就能赚不少,让人抓的猪崽儿都抓了么?”

  张小宝用手托着下巴在那么不急不忙地说着。

  王鹃点点头“应该去抓了,到时正好喂酒糟,咱们可不能干赔钱的事情,你会喂么?”

  “不会,别人能喂咱们可以找人尝试,多喂点少喂点而已,我还不信能把猪给吃死。”

  “那好吧,扔那不管了,谁琢磨出来最好的方法,谁就算立功了,到时多奖赏一些,听说小罗水那边要举行一个大的活动,不如去看看,整天呆在家里,一点都不好玩。”

  王鹃也没养过猪,只能安排给别人,又提议到小罗水去玩,她还一次都没去过呢,不知道码头修建的如何,更不清楚那里的湖泊能成什么样子,还有那可以供人游玩的山,这个时节正好。

  张小宝看了看王鹃,说道:“你几岁了,还想着玩儿?不知道多做一些事情。”

  “我几岁了?人家五、六十岁的人也知道去渡假呢,你去不去?或许还能想出点赚钱的主意呢,这次给程县令送了两万两银子,我的心啊……。”

  王鹃在那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张小宝听着笑了笑说道:“好,去,等着把这些种子卖了的就去,一家全去,留下管家就行了,回去吧,外面有点闷,还这么热。”

  张小宝和王鹃二人往回走的时候觉得这丰收的季节过后,真的有些无聊了,庄户们已经领到了稻子收成所能换到的钱,被换成了他们应该留下的粮食的五倍外面买到的粮食,他们的自然是当成种子来卖了。

  张小宝和王鹃当初商议的是把所有应该是庄户的钱都给庄户,比如按斤卖,一斤就是几十文,但庄上从来没有卖过种子,更没有这么算的先例,真这么算的话,庄户一年的收成会吓死人。

  好在是庄户们自己就先想到了这点,找几个老头过来说,要按照以前那样得点粮食就行,他们知道,这一切都和主家有关系,没有主家就没有这样的收成,不知道主家是如何弄的,反正这地种起来轻松了,产量高了。

  还是张王两家的主家觉得只给以前那些太少,强加给庄户的,庄户们开始时是说只要多给一倍就行,主家最后给定到了五倍,就这还占了不少庄户的便宜,经过商议,拿出来一部分给庄户盖房子,还有福利方面的保障。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小罗水那边过来的粮行人才来到土桥村,直接住到了水云间酒楼,点了不少菜,一边吃喝,一边商量着明天的价钱。

  张小宝和王鹃则是把张管家叫来,把与商人们谈判的事情从各个方面教给张管家,让他知道将要面对什么问题,就不再管了。

  “小宝,你说如果明年还像今年一样,继续种出了种子,那么是不是依旧要给庄户五倍的粮食呢?我有点担心。”王鹃在两个人起来学习的时候,边研着墨边问道。

  今天四更,没办法,你们太强大了。分类推荐榜第四。

  张小宝也停下翻书的动作,在那里思考起来,这确实这个问题,明明就是应该有更高的收入,庄户们不敢要,自己这边还真不在乎那点钱,但一直保持着五倍,万一明年真是又当种子卖了,对庄户的剥削实在是太大了。

  想了一会儿,张小宝商量着说道:“今年咱们给庄户盖房子,等他们忙完山里的事情就盖,同样要做衣服,路也得好好修修,医疗和学堂还要加大投入,或许心中就能好受一些。”

  “那明年呢?明年的产量你能算出来么?他们买完了种子回去发现没有咱们这边那么高的产量,会不会明年不买了?这都要考虑。”王鹃在旁边提醒着。

  “明年啊,明年的产量应该比今年更高,至于他们来不来买我也想不到,其实账不能这么算,咱们主家还要保证庄户们的安全呢,换一个主家,现在可能早就被收拾了,还给庄户们一个养殖家禽和牲畜的机会,帮着他们拿下了食邑。

  这些都是主家出的力,今年有人买种子了,我们没有少收租子,明年没有人买了,我们可以少收点,又不指望这点钱生活,我觉得现在我们和庄户的关系更像是集团和员工一样,以前是分成。”

  张小宝皱着眉头分析,王鹃听着眼睛也亮了起来,跟着说道:“对呀,正常来讲,员工分成是说明这个员工能够创造更多的价值,或者是用资源入股,可咱们不是,地是咱们家的,庄户们只管种。

  但是,在收入的时候,我们出的力是最多的,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分成呢?这么就是用集团的收益来分给普通的员工,受一定的历史遗留问题影响,可以给庄户好的待遇,但必须是他们符合这个待遇。”

  张小宝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了两个词‘分成’‘待遇’,摇了摇头又放下了笔,说道:“不行啊,他们还有一点呢,那就是帮着主家进行一些保密,他们所要做的事情也非常多,你比如晚上招呼一声,他们也要起来。

  这点若是按照咱们那时应该给加班费吧?根本就不是一个制度可以归纳的,怎么办呢,以前地里出产少好解决的问题,到了现在竟然卡住了,多给不是,少给也不是,尤其是多给了,他们家中的积蓄多了,会不会离开咱们庄子?”

  “你说的这个还真有可能,人总是想着更好的生活,比如这一次真把所有的钱发给他们,每家都有不少银两,他们可以到别处做点买卖,好象不行,他们签的都是死契,以前不是的,我们后来也让他们签了。”

  王鹃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张小宝把脑门顶在了桌子上,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就在王鹃觉得闹心的时候,张小宝突然抬起头来,说道:“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王鹃追问道。

  “让他们放弃种地这个事情,专门干别的,咱们重新找一些种地的人,和新来的签定另外的文书,这样就把粮食产量太高,价值太大的问题解决了,咱们的庄户总是有点小手艺的,至少用着放心。

  分出来一些人专门管理庄子上的事情,给张管家和王管家打下手,再分出去一些到各地开小店,给他们小店的一部分股份,让所有的人都当小头头,如果说成集团,那原来的是只有上层和下层,没有中间层。

  让他们当中间层,不怕干不好,我可以指导,也可以让其他人来帮着教导一下,与他们也同样重新签定文书,给他们更大的福利,更多的工钱,同时也必须要有想离开时更多的赔偿金。”

  张小宝终于是解决了一个问题,兴奋地说了起来,王鹃在一旁听着,估算着庄子上的人口数量,又问道:“能够把他们的工作都解决了么?不少人呢。”

  “可以,小罗水那边就是咱们的地方,那么多个店铺,能解决二三百人,把小红、石榴、樱桃的地位继续提高,除了木耳和孵化的秘密要留下,其他的饲养家禽分成片,让庄户来管理。

  程县令马上要进京城了,京城虽然繁华,却不全是大的商铺,还有小的,抽几十个机灵点的,到那里把各个行业都占住,不求赚多少钱,稍微赔点也行,不做大买卖,就是正常维持。

  一方面能够锻炼一些这些人,另一方面等程县令有需要的时候也能帮衬一下,为了宁静的生活,只有让别人在外面撑着。”

  张小宝把这些事情也说了出来,这次王鹃没有在挑毛病,想着以后的日子好过了,一家人到处游玩,再种点果树,吃自己家的果子。

  一番心事了了,两个人学了起来,张王氏在院子外面看看那亮灯的房间,把张管家找来说了会话,又来到了张父这里。

  张父也同样在学习,学的更加勤奋,他一直想要考取一个功名,好让家变得更厉害。

  张王氏端一碗银耳羹送放到了书桌上,等着张父写完了几个字后,这才说道:“夫君,这时喝了正好,听人说,这边的两场试比较好过一些,等到了京城,那边需要有名气的,夫君不如这些天抽空写点东西,到时让人宣扬一番。”

  “恩,确实要点名气,可本人的学问更重要,宣扬的事情不急,到时送给小宝就成,他那买卖就专门做这种事情,哎~!这家里家外的,要靠夫人操持,还要让一个小孩子跟着忙。”

  张父现在已经习惯了儿子的本事,别的不说,至少家中的伙食就好了许多,已往哪里敢吃银耳莲子羹?莲子可以买来,银耳到什么地方寻?儿子那个专门的‘冷库’当中还有不少的好东西,想吃牛肉,拿出来便吃。

  如此一比,似乎自己这个家主是最无能的,又欣慰又难过,只能等着考上个功名,到时家中就好了,最主要的是能在当初看不起自己的人面前露露脸。

  听着丈夫叹气的声音,张王氏笑了笑说道:“夫君不必想这些,那些个平时总是管着这个管着那个的人,还不是一个小商人?夫君是有大本事的,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哪个也比不上夫君,就算是京城的才子,我看也不如夫君呢。

  今年咱们是赶不上了,明年去考,先看看,考不上后年再考,到时一定能考上,也就能回去……不说了,夫君还是把羹快点喝了,一会儿看完书累了,那边还温着酒,宝郎特意让人留下的牛蹄筋也切了一碟。

  我陪夫君喝一点,哦,还有新鲜的黄瓜,刚下来,按照种的时候不同,能吃到明年大地可以种黄瓜的时候,我去给夫君用干豆腐丝拌一盘。”

  张王氏劝了两句,见丈夫比刚才好多了,这才转身准备出去弄点小菜下酒。

  “巧儿。”就在张王氏走到门口的时候,张父突然喊了一声,等着夫人转过脸来,又说道:“委屈你了,明年我一定考上。”

  张王氏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拉开门轻轻离开。

  翌日一早,水云间酒楼的那些个商人就找到了张家庄子这边,张管家正准备按照昨天说好的事情去接待他们,突然又被张小宝给喊了过去。

  “小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张管家不知道这时小公子还想干什么。

  “没什么大事儿,你一会儿去跟他们谈的时候,价钱一定要定在七十五文一斤上,只能多不能少,不是昨天说的那个六十文了,等着他们答应,或者是没谈拢要走的时候,你再跟他们说,可以便宜,但不是用钱买。”

  张小宝昨天和王鹃商量完,觉得太晚了没有去叫张管家,只能等今天白天。

  张管家一脸的不解之色“小公子,不要钱了?那要什么?”

  “要铺子,京城长安中的铺子,不用太大,包括各个行当的,全要,到时用铺子来折算价钱,可以给他们便宜些,就这样了,张管家多操劳了。”

  张小宝说完这个就跟着王鹃先出了门,叫来两个人陪着上山,可以看看那边干的如何了,也正好是锻炼了。

  张管家心中的疑惑丝毫没有减少,不明白小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在京城中弄来些铺子谁去管呢?难道还想多赚点钱,那也不用非到京城。

  带着满腹的不明,张管家把那些个商人又再次邀请到水云间商谈,主家的院子以后尽可能不让别人进。

  “小宝,你说那个姓韩的,怎么还没有出招,我看他不是那种能忍耐的人。”王鹃手上拿着一根小棍子,在旁边打着已经枯黄的草,突然想到这边还挨着一个别人的庄子,笑着对张小宝问了一句。

  张小宝也笑了“我估计他是被皇侄给弄去干别的事情了,比如咱们给皇侄出的主意,都是邻居,怎么能不喊上他呢,不知道会把他累成什么样?”

  “那他应该感谢我们,让他有了一个锻炼的机会,还能近距离接触皇侄。”王鹃说着反话。

  张小宝与王鹃以爬山为乐,张管家那边和那些个商人开始了激烈的谈判,水云间二楼一个最靠着外面的房间中,一共十几个人,围这一个圆桌子坐下,桌子上的酒菜基本上没怎么动。

  张管家先是给众人敬了一杯酒,接着就开始指着外面的景色说道:“诸位,你们都是有钱的人,张家庄子可比不了你们,招待不周,还请包涵。”

  “张管家客气了,若是别的庄子上的人与我等这么说,我等还会相信,可张王两家庄子的人却是不能这般了,诶?这次为何就张管家一个人来,难到王家不管了?”

  姓鲁的东家这个时候笑着问了一句,一时间得到了一片认同的声音。

  张管家丝毫不觉得意外,这个情况昨天小公子已经说了,马上跟着说道:“王庄的主家把这个事情交给了张家来管,两家一体,为了防止别人专门过来挑拨两家的关系,故此,王家不再出人,哦,我没有说诸位,都是那个姓米的闹腾的。”

  众商人一听,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可心中还是有点不舒服,他们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到时故意给一家多,一家的钱少,别说是两个庄子了,亲兄弟还能为了这个打起来呢,没想到人家早就有了准备。

  “自然,我们都相信张管家,哎~!说起那个姓米的,我等也是恨着呢,好好的买卖竟然被他给搅和了一番,不然的话,我等早就把种子买回去了,不知道张管家对小罗水河那里的码头知道多少?那边正合适我们来运粮食。”

  王东家连忙给打着圆场,同时也跟着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这楼是一个有点圆形的结构,中间空的,外面能看到景色的地方也更多。

  因这几天没有下雨,那个挖出来专门用于蓄水的地方只有些淤泥在其中,可他依旧夸赞道:“要说这水云间真的不错,从此处看去,外面天高云淡,等着下了一场大雨之后,这水也就有了,昨天小罗水那边的雨可不小啊,那边是葛家庄子的地方吧?”

  “王兄说的没错,正是葛家庄子,听闻去年葛家庄子的稻苗被风吹坏了不少,还是从张家庄子买的呢,怪不得那田中有的产量高一些,有的低一些,那高的与张家庄子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金东家也跟着开口,还站起来走到窗户这里向那边张望,那边的稻子都割的差不多了。

  两个人连着说了几句话,本以为能让张管家疲于应付呢,哪知道张管家根本就没有任何着急的模样,先是对着王东家说道:“王东家想要找船的话,应该去找那边的宋公子,这个事情可不归我一个管家管。”

  “为何,难道那边不是张家庄子的?还是张家的主家中有其他的管家?哎呀,这张家怎么弄的,竟然把管事儿位置分给了外人?”王东家故意这样一问。

  “呵呵,王东家,小罗水处的码头确实不是张家庄子的,张家和王家都是本分的农户,又怎能做那行商之事儿?这次说的种子,也是与农有关,不然我也不会来了,至于主家的安排,那自然是老爷做主,我家几代都是张家主家的管家,早已熟悉了。”

  张管家把这个事情也给应付了过去,不露丝毫的口风,让王东家觉得气闷不已。

  旁边另一个东家马上又说起刚才金东家的话来“张管家,不知道方才金东家说的可是实情?听说这个水云间,也是三家庄子资助人开起来的,那不如把葛家的人一同找来商量一番,如何?”

  “确实是三家资助的,既然诸位看上了葛家田中的东西,那不如张某先回去等待,诸位先与葛家庄子的人谈谈,那田中的出产确实不错,张某觉得甚至被张王两家庄子的还多呢,在这里先恭喜各位找到了好的卖家了。

  若是诸位没有买够,还可以继续找张某,因这地中的稻子放的时间长,占了位置,故此,下次或许价钱会略微有所增加,那葛家的人来了,张某怕他因张某再次,不好说话,诸位,慢吃,账算到酒楼上面。”

  张管家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他当然知道葛家庄子从这边买的苗不算不错,却绝对比不上自己这边的,小公子帮着弄了苗,莫非这地上就没有东西了,小公子的手段不是那么好学的。

  说着话,他已经站起了身,对着那些东家笑了笑,就要往外走。

  众商人这下急了,互相传递了下眼神,马上坐在门口的人就起身笑着把张管家给拦住。

  “张管家可不能这么走了,方才我等又仔细看看,比起张王两家的稻子来说,葛家还差上一些,不能留做种子,诶?张管家,桌子上的这道菜某非是新菜?我可是未曾在别处看到过,诸位以为呢?”

  这人说什么都不让张管家走,又推着张管家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眼睛在桌子上一扫,发现上面有一道菜在临水第一家吃过,装着不认识,把刚才的话给岔了过去。

  在坐的都是人精,一个个开始夸起了菜,再也不敢耍方才那种小手段了,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威胁人家,人家就涨价,方才还说是要下雨,这边的稻子会完了,结果正好人家说占了地方。

  “哦,诸位可能是第一次吃,这个其实就是平常的烧豆腐,只不过用了一些别处送来的辣酱,味道有所不同,没让人放那么辣的,尝尝。”

  张管家一改刚才那要走的架势,开始说起了菜,反正大家心中都明白怎么回事儿,没吃过?从小罗水那边来的人哪个不尝尝新菜?

  “好,好吃,以后记住了,定要多来几次,这豆腐是大豆做的,不知道张家可有种豆子的地方?产量想来也不小吧?有没有种子?”

  鲁东家吃了一块豆腐,又开始询问起种子的事情。

  张管家给把那盘豆腐故意往这人前面推了推“好吃诸位就多吃,吃了了让人再做一份,大豆不错,却是没有种,原本未曾想到,还要多些鲁东家,明年,明年张家庄子一定要种上一些。”

  “哦,那还真是遗憾,只能买点稻种了,不知道张王两家给出多少钱一斤?不会是宋公子说的那样,一百五十文一斤吧?那都是姓米的搞的贵,和我们无关啊。”

  王东家在一旁跟着说起来,正好把事情说回到了种子上面。

  “自然没有那么贵,可最近从别处买了不少高价的粮食,还有许多的粮店没有粮可买,从这便能知晓,今年的产量都低啊,粮家会更高,我这里的产量高,诸位买回去种了,自然就是能卖更多的钱。

  诸位都是开粮行的,可不要告诉我粮食多,当初买的时候还在诸位的店中问过,确实没有啊,说是京城那边也缺,那就降个二十文,一百三十文一斤,诸位放心,张王两家庄子的种子不会像诸位的粮店那么缺货。”

  张管家笑着在这些个东家的脸上看过,意有所指地说道。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中却在盘算着得失,一百三十文啊,比起当出的一百文还贵了不少,方才说那断粮的事情不是故意的,与自己等人无关,既然如此,当然是缺粮了,粮食也应该涨价才对,种子又怎么可能不涨?

  “呵呵,张管家说的有是,前些日子我等确实没收上来粮,可昨天晚上已经有人来报,说是外面的粮进来了,有不少呢,价钱还便宜。”一个东家干笑两声,给解释起来。

  “当真?好巧啊,便宜了?便宜多少?那种子也要按照这个来降价才对,诸位说是不是?”张管家听到这番话愣了一下,他想到小娘子给补充的事情了,正有这个。

  “当真,就是这么巧,便宜多少呢?当初你们买那姓米的是一斗二十九文,我们这个便宜,一斗只要九……不,是八文,不是米,是麦子,米也便宜,十一文一斗。”

  鲁东家再次开口接过话,故意把自己的粮价压低。

  “那小米呢?诸位都是如此?”张管家不相信的问道。

  “小米六文一斗,都是,是不是诸位?”鲁东家定的这个价钱就是他们收的价钱,以往可能会便宜点,今年又旱又有蝗灾的,故此贵了一些,真正卖的话绝对不是这点钱。

  众人同时点头,并有金东家问道:“张管家既然知道了价钱,不知种子可以降多少?”

  “降多少?一定要多降,原来如此,既然诸位有粮食了,那我先买点,一样先买一万石吧,走水路,运费自然是诸位来出,张王两家的种子也是如此,运费由我们出,伙计,去,把牙侩的保人找来,还有我家的老爷和王家的老爷,就说买到便宜粮食了。”

  张管家高兴地说着,一副合作愉快的模样,伙计转身就跑,好象只一个呼吸间便闪没了影子。

  一众东家扭头看着消失的地方,目瞪口呆。

  “小宝,快过来,帮我装点东西。”山上的王鹃似乎发现了好玩意,招呼着张小宝,等着张小宝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些山里红,比山查小,同样都是酸酸的。

  “来,把这些放在你的衣服兜里,我再采,这么多,看着就流口水。”王鹃从树上费劲地够下来一个枝条,用手抓紧了,凭借身体的重量不让那枝条弹回去,一边往下揪,一边塞到张小宝的衣服兜里。

  跟着保护的两个人马上过来帮忙,一会儿的工夫,张小宝的衣服兜,裤子兜就全装满了,那两个人也是用衣服兜了一些。

  “好了,收获不错,等着到那边,告诉他们回来的时候顺便采一些给家里送去,我们给他们别的东西。”王鹃拍拍手又走到了前面。

  张小宝看看自己身上的兜鼓囊囊的,再看看王鹃那边瘪瘪,快走两步,追上王鹃说道:“鹃鹃,你爱吃这个,一边走一边吃吧,来,我倒给你些。”

  “不用,回去一起吃,我不吃独食的,小宝,你别拉着我,你是个男人,要多干点。”王鹃用手捂着自己的兜,不让张小宝拉开,挣脱张小宝的拉扯,笑着跑到了前面。

  “你跑吧,我自己吃,馋你。”张小宝在后面边追边说,还往嘴里扔上几个山里红,酸的脸都快皱到了一起。

  跟在后面保护的人面面相觑,似乎是第一次看到两个小祖宗这么开心,同样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加快了脚步。

  走了一个来时辰,张小宝和王鹃才赶到施工的地方,几百个庄户在这里忙碌着,把那群山环绕的中间位置不属于他们庄子上的地挖出来大大的坑,挖出来的土堆积到两个山低的地方,这就准备弄成坝了。

  专门负责给他们做饭的人正在拣柴火,不时地弄一些个能吃的野果子,或是揣起来,或是用袖子蹭蹭,放到嘴里咬上一口。

  “对,就这么干,到时候名义上不是咱们的地,可实际却是被我们所用,放里面一些鱼虾蟹,也不用照顾,到时候能剩多少就是多少,山中的产量少,可味道好。”

  张小宝用弹弓打下来两个野果子,与王鹃一人一个,同样是不洗,擦擦便吃,熟透的地方软软的,一口咬上去,里面的汁水就顺着嘴角流下来,边吃边说着这边的情形。

  “恩,最好再来几个过来占地的人,咱们把里面的东西捞干净,到时收他们的过路费。”

  王鹃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高兴地附和着。

  “小公子,小娘子,这边干活,灰大,不如去那边,那里有有个地方还有个泉眼形成的小池塘,比这边好。”

  张小宝和王鹃在这里看着的时候,专门负责这边事情一个内院的人过来指着旁边的那个山头劝道。

  “真的?太好了,走,小宝,过去看看,是不是矿泉水,最好还是温的,那样咱们冬天就过来泡一泡。”

  王鹃一听来了兴趣,拉着张小宝向那边走去,张小宝看看那边,没有丝毫温泉的样子“别做梦了,怎么可能有温泉?真有的话上次就发现了,可能刚刚出来的泉眼,通地下河。”

  “那也要看看,快点。”王鹃拉着张小宝加快了速度,身后两个保护的人也同样小跑起来。

  林中有桑,涓流淌淌。穿叶阳光露散茫。浅草枯黄,野果芳芳。山在一旁水中央。

  张小宝和王鹃站在这边的山头上,感受着那周围的气息,看着眼前梦幻般的景色,长长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萦绕在心间。

  “太美了,小宝,这个地方当初咱们没有圈下来吧?”王鹃眯着眼睛看向那周围山环绕中的一汪碧水,吸了下鼻子,问道。

  “好,好像是没有,当初这里也没发现有水呀,还真的是泉水,可不是温的。”张小宝知道王鹃要说什么,他也有点后悔。

  “那个怎么办?这个地方不能让给别人,我要了,我以后过来玩,快想办法,泉水啊。”王鹃着急了,这种唯美的东西她也想要拥有。

  “那就想想办法,等着让别人把这个地方弄下来之后,咱们从他的手中买,这片地似乎不能从官府手中弄,你看看周围的桑树,有产出的。”

  张小宝原本也打算把这个地方买下来,发现周围的树是桑树,这下明白了,这里的地不能随便买,属于作物林,封给你行,不像荒上那样可以买来。

  “真能买么?你不是有方法能够给树弄死么,从根向上死,树死了,这里就可以买了。”王鹃提议。

  “我傻呀,这树是咱们家的,样蚕的时候还用呢,让别人弄个封赏吧,到时咱们和他偷偷地用别的地方换,咱们这么圈地已经是占了便宜了,不能太贪心,找谁弄封赏呢,我知道,有一个人最合适。”

  张小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王鹃的提议,只能在别人的身上打主意。

  “谁,难道是李珣那小子?他要是占了,能和咱们换么?他还一直想吞并咱们呢。”

  王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珣,毕竟是个皇侄,要一点封地,只要不是太大,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张小宝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我防他还防不过来呢,怎么可能给他机会,是县令,程县令不行了,他要走了,不会给他封赏,新的县令,只要给他弄点政绩,咱们和他的关系好了不说,他可能会得到封赏,咱们就让他要这里的一块地方,到时跟他换别处。

  刚来的县令,不可能只干上几天就走,怎么也要呆上个一年半载的,搞好关系很有必要,最好是从当地提上去一个,可能性不大啊。”

  “那到时候这个县令不听我们的怎么办?有许多人都是这样,从上面下来,就想捞钱的,难道你准备帮着他腐败到底?”

  王鹃对下一任的县令有点担忧,她看过不少的影片了,里面都这么演的,尤其是浙江杭州那边,几乎每一个朝代那里都是最富有的,到那去的官员全是肥得流油,别说影片了,她和张小宝过来的地方也是如此,否则她怎么被出卖的?

  张小宝也知道来个贪官不好办,叹息一声“到时再说吧,也不知道张管家那边谈的如何了?希望能把事情办好。”

  “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走,下去,我看看水是凉的还是温的。”王鹃不担心张管家那里,拉着张小宝向下走去。

  “九十文一斤的种子,诸位觉得如何?一下子就降了四十文啊,快要赶上一半了,你们那粮价没降这么多吧?”

  张管家还在与一众商人说着,刚才张家和王家的家主全来了,还有牙侩的保人也跟着到此,原本这里没有牙侩的人,水云间出来了,又有不少的车辆从小罗水那边把各种人拉到这边来,牙侩不得不在就近的地方弄出个地方安置人,以免遇到情况来不及。

  这些东家当然不可能把每样粮食卖给张王两家一万石,那他们还赚不赚钱,哪怕是这些人一同负责一万石,一家也几乎要拿出来近千石。

  一番商讨,最后这些家把那三种主要的吃食各卖五千石给张王两家庄子,就是那个非常低的价钱,除了这个,又买了两种不是太重要的,价钱同样是成本,一个是大豆,这个卖两千石,还有一个高粱,这个卖了一千五百石,让这些东家心疼不已。

  等着签完了文书,人家走了,这就开始商量种子的事情了,听到张管家的报价,商人们纷纷摇头。

  “张管家,这个价钱还是太高了一些,说实话吧,咱们卖给你的东西都是本钱,还要搭一半运费,这么做不行啊,你总不能让咱们赔钱吧?以后还要经常见面呢,我们只有有空就会借着查看各地的店铺的机会来这里看看。”

  金东家愁眉苦脸地对着张管家说道,他确实是无法放弃这么好的种子,主要是打算买一次,价钱多一点,以后就不用再买了,直接留种。

  张管家听到这个话,也有点犹豫了,想要继续压榨一些,还真担心到时他们联起手来给这边的粮食涨价,他也知道小公子的打算,就是把新的县令捧起来,百姓能不能吃上饭自然要考虑的。

  想了一下,张管家觉得再放宽一点,说道:“那就八十文钱,诸位认为怎么样?”

  “这个,八十文啊,张管家,咱们想要多买一点,至少要把你们这里的买下一多半,你看看,还能再降点么?”

  又一个东家还是觉得贵,张家庄子这边种了不少的稻子,想要多买,一时不好筹集到那么多的钱。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可以更便宜,只要七十文就行,但不能换钱,要换店,京城中的小店铺,各行的都要,诸位只要拿出来店铺,你们就算在里面赚一点,那也可以。”

  张管家见时候差不多了,终于是把这个事情说了出来。

  五日后,张王两家庄子这边来了不少的人,穿着粗麻的衣服,手拿镰刀进到稻田中开始收割,割出来的稻子马上又有人给脱粒,张王两家庄子出几个人,在一旁帮着称重量。

  别处的农忙已经差不多结束,只有一些赶种的冬小麦需要入土,集市再一次人来人往,与平日里不同的是,这时集市上卖茶水和小吃的摊子,要价高出平是几倍。

  来干活的人已经说好,所有的饮水和饭食归雇佣他们的人管,就是那些个粮行的东家,这下子集市上做买卖的人可是发财了。

  “故意的,他们一定是故意的,店铺让人快马回去今天中午刚送来消息,他们给了钱就开始让集市上的东西涨价,那么大个庄子,竟然连这点小钱也要算计一番,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水云间酒楼上,一间可以从窗户看到稻田的包厢当中,一个东家喝着茶水,边张望边在那抱怨。

  “这可不是什么小钱,一碗平常一文钱还要加几个点心的茶水,现在不加点心就要三文钱,咱们雇了二百人,喝起茶水就跟牛饮一样,加上早中晚三顿饭,一天下来就得十几两的银子,照这个情形,三天他们最少赚五十两。”

  另一个东家算的清楚,光是这个钱就能找几艘船来回运粮了,张家庄子一点亏都不肯吃,处处算计,收了一多半地里的种子,在京城那里换了二十四间店,竟然还有一处二层的酒楼。

  “你们两个就别说了,咱们可是占了不少便宜,一斤种子最后是六十五文钱,买来的店铺,故意加了一成的价,这么一算,种子还不到六十文一斤,种种子比种粮食赚钱啊,上百倍的价钱。”

  鲁东家在那估算了一下,这一次他们买的种子竟然价值一万四千多两银子,剩下那些,若是找到别人来买,依旧没卖出去三、四千两银子,若是换成平常的粮食,无非是三百两左右,可那粮食是不带壳的,这还带着壳呢。

  同样等着下面人快点干活的金东家也赞同这话“鲁兄弟说的没错,那二十四个店铺,只有二层的酒楼稍微贵些,有四千两银子,其他的加起来才九千多两,多报了一千多两,让雇来的人使劲吃,又能吃多少?总不能让他们自己带上干粮,喝河中的水。”

  “金大哥这么说就不对了,张管家前几天可是亲自说的,让咱们在中间赚一笔,卖给他们的粮食运费他们出一半,可他们处处往外抠钱,船要他们指定了,我已经让人打听了,贵了一半。

  运到他们庄子的车马也同样是固定的,又多要了一半,我们要在这里看着,他们给上的酒是平时水云间不卖的,做的菜也同样如此,这难道不花钱?加上不用他们来收割,又省了一些人力,听说到山那里去修别的地方了。”

  最先说话的那个东家把一件件事情说出来,总觉得不舒服。

  金东家摇摇头“平时咱们也要吃东西,哪次不是挑好的点?这一桌子也就三五十两,把所有的都算上,也不过是几百两银子,还是赚了。”

  金东家同样是不怎么舒服,钱不多,十几个人一分,能摊上一点,主要是被不停地算计,做买卖的都想算计别人。

  “你们看,张王两家庄子到山上去的人都回来了?怎么这么多人,大概有三百来人,手上还拿着镰刀,他们要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帮着咱们收?”

  就在众人在那里吃点心和茶水的时候,一个站在窗户旁边的人,指着下面好奇地说道。

  众人纷纷起身,向下一看,可不是么,那里有不少的人,从同样的衣服上看去,是张王两家的庄户无疑,只有他们才如此大气,专门给庄户做一样的衣服。

  那些人拿着镰刀冲到田地当中开始收割,看了一会儿,众人这才放心,人家不是收他们画好的那些上等田中的,而是收自己的。

  “快,实在是太快了,看看人家的庄户,一个能顶上咱们找来的两个。”王东家看到两边的人干活的速度,在那里羡慕地说道。

  “比不了,人家的庄户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两三天吃一顿肉,咱们找的都是别处的,哪来的那么多闲钱?早不收,晚不收,为何咱们这里找来人他们也跟着收了?”

  鲁东家的眼睛有点远视,能看到那两边人的身子骨的差别,张王两家同样光着膀子,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再看自己等人找的,只比皮包骨头强一些。

  众人心中不解,只能坐回来重新喝着茶水,聊着一些买卖上的事情,一晃的工夫,日头就到了正中。

  “开饭了,开饭了。”众东家刚找来伙计点上酒菜,就听到下面有人大声地喊了起来。

  离着窗户近的人望下瞧,只见从集市上出来不少的人,有推着车的,有挑着担的,一边喊一边对着田中他们雇来的人招手。

  “吃饭了,集市上的人还不错,给送到了这里。”这个东家回头对着其他望过来的人解释道。

  “哦,那能省下几步路的时间。”几个东家同时说道。

  “我看看。”鲁东家见桌子上只有几个凉盘,没打算马上吃,也凑过来向下观瞧,看了会儿说道:

  “东西不少啊,看那一辆辆的手推车,够五六百人吃的了,哦,明白了,张王两家的庄户也到一起吃。”

  他的话刚一说完,那下面凑到一起准备吃饭的人,突然就乱了,被他们雇来的人有几个与送饭的人吵了起来,离着远,声音混杂,分辨不出吵的什么,隐约能听到‘凭什么’‘干一样的活’‘不干了’等声音。

  “这是怎么了?难道没给送饭?伙计,去问问。”鲁东家想不明白了,对着等在房门口随时准备伺候的伙计喊了一句。

  伙计应了一声,转身跑了,过了一会儿,那边张王两家的人已经吃上,自己等人雇的人还在那里吵的时候,伙计又跑了回来。

  “回客官您的话,因为饭菜不一样的事情吵起来了,您几位贵人找的人觉得吃的不如张王两家庄户的好。”

  伙计气喘嘘嘘地说着。

  “你们,集市给咱们那些人做的饭夹生了?”一个东家问道。

  “没,有小米饭,有高粱面的馒头,菜是有一个蛋花汤,还有一个鸡蛋炒韭菜,这几样,都是好好做的。”伙计数着饭菜说起来。

  “这还嫌不好?难道比不上他们平时吃的?我看他们是不准备要工钱了。”那个问话的东家气得一拍桌子。

  “别急,伙计,我问你,张王两家庄子吃的是什么?”金东家对那人摆了摆手,又对伙计问道。

  伙计同样数了起来“细面薄饼,葱炒肉丝,白切鸡,清焯笋丝,肉沫茄子,还有一碗干豆腐丝和猪肉煮的汤,上面衬着碎木耳,勾的芡,还有辣酱,有两个两个菜可以卷在饼中抹辣酱吃,另两个随便怎么弄。”

  伙计的话音一落,众位东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怪不得自己找来的人不愿意,方才一同干活,等着吃的时候,自己这边的是一菜一汤,主食也是不值钱的东西,人家那边是细面饼的主食,加上好出几倍的四菜一汤。

  两者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干活的人当然不愿意了,凭什么都是集市那里送来的,就有了不同的对待呢。

  “伙计,张王两家的庄户吃的东西也是集市给做的?”金东家想了一下问道。

  “回您的话,不是,就是在那边用个炉子而已,都在收稻子,在旁边生火,怕走水了,做完了正好赶上集市的饭菜也好了,这就一同送过去。”伙计恭敬地回答。

  “正好赶上了?好,那我问你,你可知道像那四个菜一个汤要多少钱?”

  “这个小的还真不清楚,估计得用上二两银子吧,一个人,毕竟那汤中有木耳,他们吃的也多,辣酱也不便宜,还有那些肉什么的。”

  伙计为难地摇摇头,想了下才给出个他琢磨的价钱。

  这些东家相互间看看,同时叹了口起,早上最先说话那个开口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他们就不打算让咱们把这个种子好好运回去,一个人要二两银子,二百人,四百两银子,给的起么?两天就是八百两。”

  这下所有的人都点头承认,真逼着下面的人吃集市给准备的东西,他们也会吃,可干起活来出多少力气那就不好说了,同样点一份东西送过去,那还不赔死?

  “金大哥,怎么办?”一个东家问道。

  “伙计,你下去,让集市给加一个肉菜,就按每人十文的来加,加上一些米饭,每人三文钱的。”金东家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这样做了。

  伙计却是说道:“金东家,加多少是看要装多少盘子,按份算的,他们吃的多怎么办?难不成不让吃了?还有原来的已经做好了的,似乎不能退掉吧?”

  午后的阳光不再像中午那么毒辣,偶尔有风吹过,让人觉得凉爽,粮行的东家们加了菜,雇来的人也弄清楚了人家那些人是张王两家的庄户,所有的饭菜又主家管,高兴地吃了个饱,也不再吵嚷。

  可等着下地干活的时候才发现,一弯腰,肚子里吃进去的东西就向上涌,只好一面忍着难受,一面感叹着吃到了饭菜。

  张王家的庄户自然不会像那些好象八辈子没吃到饭的人那样吃撑到,仅仅吃个七分饱,剩下的饭菜,等干完活,热一热,还能继续吃。

  两个时辰之后,张王两家的庄户把那剩下的稻子全部收割完,并脱好粒,灌下就口水,稍微歇上一会儿,又抢着给送到库房当中,这才回来把那剩下的饭菜热热准备吃。

  “大家听着,别吃了,快点带回家,给家里的人吃,这边一会儿有人请咱们吃东西,木耳的汤是没有了,其他的不会少,还有工钱。”

  不等庄户们热菜,张管家就小跑过来,对众人喊着。

  庄户连问都没问一句,把饭菜分分,谁家中的人多就多带点,转身往家跑,他们对主家现在是绝对的信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管家看着四散的人,笑了笑,对身旁跟着的人吩咐“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拿过来吧。”

  说过话,又向水云间的地方走去。

  水云间中的东家们对找来的帮工越来越不满意了,早上的时候干的还不错,中午竟然让他们多花了不少钱,摊到每个人的身上竟然是一百二十文钱,没办法,饭菜的价钱比正常的贵了三倍,加上水钱,一百三十文。

  只一顿饭二十六两银子吃掉了,当初算的是一天花上十几两。

  最为气人的是,这些人吃饱了,喝好了,下午干起活来却却没有上午那么利索了,一个个割几下就站起身揉揉肚子,照这个速度,三天也干不完。

  “金大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咱们又不是有钱没处花,看看他们干的,人家庄子上的庄户干的比他们快多了,饭菜也不差了,这哪里是找帮工,分明是养祖宗呢。”

  鲁东家从窗户这里看过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穷苦人家,好不容易有点好吃的东西,都吃得撑到了,自然没有力气干活,等晚上收工的时候跟他们说说,真要翻脸,到时上哪找人去,难不成你我等人亲自去割?”

  金东家能想到原因,同时没有太好的办法,气苦地说道:“若是怪那些个帮工,还不如抱怨一下张家庄子的人,太坏了,故意跑来一起吃饭,还吃的那么好,我就不相信他们平时干活也这么吃?”

  “金东家,你还真说错了,前几天收割的时候是没有这些才,可吃的是全羊汤,不比这花消少,我们让人过来割稻子可不是故意害你们,实在是这天要下雨了,不信的话,你去问问当地的老人,他们对这里的气候最清楚。”

  金东家的话音刚刚落下,张管家从门口的地方转了进来,口中解释着,那目光却是在告诉他们,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下雨?张管家,你未曾开玩笑?”金东家听了后一哆嗦,怕什么来什么,眼睛盯着张管家看,想要知道他是不是骗人。

  张管家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金东家,莫非是以为我闲的没事儿了,专门过来对你们说点瞎话玩儿?你们就不觉得下午的时候凉爽了,还有点气闷?风起了,看看天,马上就跟晚上似的。”

  张管家嘴里说着,走到窗户的地方,把另外两扇没有打开的窗户给推开,果然,一阵风扫了进来,在屋子中打了个旋儿,又从另外的窗户吹了出去。

  “如何?是不是感觉舒服多了?哎~!我们实在是怕,等雨落下了,地里的东西那可就完了,不然我们为何把人叫回来?山上的地方还没修好呢。”

  张管家张开胳膊,站在窗户面前感受着那风的清凉,幽幽地说道。

  众东家感受的却不是清凉,而是冰凉,不只是对下雨后他们的种子要完的恐惧,更多的是怕张王两家庄子了。

  正如张管家说的,只有这个地方的那些老人才能知道当地的气候如何变化,张管家这是故意拖延了几天的时间,让他们先把店铺的事情弄好才可以收割,原来都是为了这场雨做的准备。

  怎么办?该怎么办啊?看样子雨马上就要下了,怎么说也挺不到明天早上,田里的种子啊,不用再弄苗了,到时有那没发霉的,长出芽子直接种就行,但这个季节能种么?

  “张管家,你们不能这么坑人啊,让咱们把钱扔到了地里,咱们就赔死了,京城的店铺都是按照你们的要求买的,现在给了你们,你们就给我们这样的东西?”

  王东家腾的一下站起来,两步迈到张管家的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哭丧着脸说道。

  “王东家,有话好好说,我们给你们的东西没错啊,好好的放在地里,等着你们割,之所以不给你们割好,怕你们怀疑我们换了别的种子,这片苦心你要知道。”

  张管家往旁边躲了躲,依旧没挣开王东家的手,只能好声地劝着。

  “不是,不是这样的,张管家,你们明明知道要下雨,为什么不早几天告诉我们?”王东家的手上青筋都起来了,可见他多用力。

  听到这话,张管家脸一沉,眼睛一瞪,说道:“王东家,你说的什么话?哪有早几天的事情?早几天我们如果知道了,早几天就收了,你看看把咱庄户给累的,比一比你们找来帮工的干活速度还不知道庄户们卖了多大的力气么?

  方才金东家抱怨说庄子给庄户吃的东西好,人心都是肉长的,庄户玩命地干活,难道连顿包饭也不给?咱们张王两家可干不出那种事情,就算这样,庄户也要养上几天才能缓过来。

  老爷说了,等一会儿还要给庄户更好的东西,买几只羊,杀了给他们吃,这么好的庄户上哪找去,再看看你们那些人,吃的越好干的越差。”

  “张管家,莫生气,有话好商量,咱们在买那些个店铺的时候,多赚了一些,有千八百两银子,那钱咱们不要了,再给你们买几个店铺,你帮帮忙吧,有什么办法可以少让咱们赔一些。”

  鲁东家怕这个时候张管家生气离开,也走过来,拉开王东家,低声地打着商量。

  “这个办法啊……不好想,诸位放心,庄子不会眼看着不管的,来来来,坐下说话,咱们从长计议。”

  张管家扶着鲁东家坐到凳子上,在那里开始皱着眉头想起来。

  “小宝,看来人们长说的话没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这里有那么多的宝贝,看看,这日子算的,那叫一个准,说今天下雨,就今天下雨,还说半夜下,那估计一定是半夜了。”

  张家庄子这边,王鹃正在往那薄薄的饼上添菜,看到外面的天阴了下来,对着张小宝高兴地说道。

  “是呀,让他们虚报价钱,让他们不把运费钱都付了,真以为我们是好骗的?这次不弄他个千八百两银子,我张小宝的名字就倒着写。”

  张小宝孩子的脸上露出阴阴的笑容,在那里附和着,他不喜欢吃卷起来的饼,一手抓着饼,一手拿筷子夹菜,就这么分着吃,春饼通常都是立春的时候才做,他这个时候就拿出来给庄户吃了,哦,人们管这叫春盘。

  王鹃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张小宝不喜欢卷着吃,等她把饼卷好了,看到张小宝吃下去多半张两寸方圆的小饼并且吃了好几口菜了才明白,卷的时候浪费时间。

  哪怕是吃带一点汤汁的京酱肉丝的时候,张小宝也不卷,手上托着饼在那一筷子的葱和肉丝下面一挡就可以了。

  咬了一口饼,王鹃又单独夹了口菜放到嘴里,使劲嚼了两下,说道:“除了没有辣酱的味道,其他的差不多。”

  “就那些东西,本来就差不多。”张小宝又拿起了第二张饼。

  “小宝,就算咱们的人帮着他们收割,半夜或许也收不完吧?他们还是要损失一些。”王鹃疑惑地问道。

  张小宝最里吃着东西呢,点点头,等着把东西咽下去,才说道:“当然了,别说是来不及,万一真的没下,我还得让他们拖延一下时间,理由已经找好了,白天干活太累,这是帮他们拼命呢。”

  说着话,张小宝用筷子弄下来一点腐乳,在嘴里抿过,吧嗒两下又继续道:

  “就是要让他们损失一部分,他们买的这些是计算好的,一个是卖给他们联系好的人,另一个是自家种,他们损失了,咱们剩的那些就不用自己到别处找买家了,好心地卖给他们。”

  “小宝,你还是那么坏,我知道了,你准备让们损失的数量正好是咱们自己留完种子剩下的那些稻子的数量,来,小宝,这块臭豆腐奖励给你了。”

  桌子上的菜已经凉了,酒也不是那么温了,桌子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对此关注的,一双双眼睛看向张管家,等着他给出个好主意。

  “这样吧,要我说啊……。”张管家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下来,用筷子夹了一块鹿筋,扔到嘴里嚼了嚼,点点头表示不错。

  “要我说啊,伙计,把酒再温一温,没看到凉了么?东家们吃难受了,你赔得起么?”

  张管家伸手给自己倒了杯就,正说着呢,发现酒不温了,对着门口的伙计喊了一声。

  “对对对,伙计,快温,听张管家的,来,这串钱赏你了,还不快去,等,张管家爱吃这鹿筋,再端一盘上来,张管家,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王东家在这些人中算是比较容易冲动的,一边吩咐着伙计,把那盘鹿筋往张管家面前推推,一边催促地问道。

  一杯凉酒还是被张管家喝下去了,又夹了一块烧羊排,嚼着声音不算太清楚地说道:“我是这么想的,你们找的人干活实在太慢,不如到葛家庄子在雇一些,他们都闲着呢,正好过来帮忙,人多,干活快,怎么样?”

  众人一听,突然醒悟过来,刚才一直想着怎么能让那雨不落下,忘了多找人了。

  “好办法,多谢张管家了,那葛家庄子的人手似乎也不够吧?不如张管家把张王两家的庄户也找来,他们干活快。”王东家一拍大腿,高兴起来,又觉得还是缺人。

  “对,张管家,都这个时候了,你可要帮我们一次啊,回头就给你把那店铺买来,哪怕咱们自己再添点钱,可不能让种子没了。”另一个坐在张管家旁边的粮行东家也跟着补充。

  “哎~!”张管家为难了,略微停顿了一下“那钱当初说好的,就是让你们赚,你们安排人跑来跑去的也不容易。”

  “张管家仁义,你放心,以后再有用到咱们的地方,咱们绝对不说二话。”鲁东家感慨了一句。

  “这点自然是相得过你们的,但是……张王两家的庄户实在是太累了,旁边还有个李家庄子,诸位不如去那边问问,真让咱家的庄户干,会累死人的,别看是庄户,其实主家一直当他们是亲人,饭菜好,给的工钱多,就是怕他们过不舒服,一想到他们又要哎累,我这心啊……。”

  张管家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抽动两下鼻子,用袖子擦一擦流出来的泪水,嘴叫撇着,一副伤心的模样。

  这些东家不是傻子,知道那李家庄子是谁买的,哪敢去那雇人?除非是活腻味了,再看看张管家的表情,登时无语了。

  金东家心中暗骂‘狗屁的要累死,干点活而已,一天能累死,前些日子收割的时候难不成还收一天歇上几天?看看庄户那壮实的样子,谁信啊,对庄户好,又是给吃贵的东西,又是给更多的工钱,给什么工钱?哪家的庄户给庄子收地的时候还要单独给工钱?’

  不只是他如此想,其他的人也有同样的想法,心中骂着,嘴上要说好话,时间不等人啊。

  “张管家,确实是如此,咱们实在是找不到人了,让他们慢点干?你放宽心,伙食咱们管了,绝对不比你们给的差,还有工钱,咱们找的人是一天七文钱,给你那庄户一天十文钱,可好?”

  鲁东家盯着张管家的眼睛问道。

  张管家刚刚擦完泪水,眨眨眼睛,把一个鱼头给夹起来放到自己的碟子当中,用嘴在那了咋吧两下,对着众人说道:“这鱼不错啊,好吃,可惜,庄户们吃不起这东西,别看鱼不值钱,那分怎么做,水云间做出来的,一条就要二两银子。

  诸位,不如这样吧,咱们庄子有力气的也只有三百多个人,我一个人出十五文,让你们到别的地方雇,就放过他们吧,伙计,去到掌柜那里拿五贯钱来,等我回去再给还到这里。”

  说到后面,张管家对着刚刚送热水和鹿筋的伙计吩咐一声。

  伙计答应一声,转身要走,金东家连忙拦住“且慢,这时去哪找人来干活?等人来了,雨也下了,张管家,一百文用你们一个人,就这一晚上。”

  “一百五十文,不是一晚上,下雨就停,淋到病了可是要主家出医药钱。”张管家还了一个价钱。

  “好,三百人,无非几石的种子。”金东家咬牙应下。

  “不是三百,两个庄子现在有八百来人,小孩子也能帮着看看堆儿。”张管家这个时候寸步不让。

  “好,快点吧,八百人就八百人,一百来两银子,总比这一万多两的种子没了强。”

  金东家实在是不愿意再耽搁时间了,多说一句话就少下几刀,少割几百根稻子,何况那不是一万多两银子的事情,人家那些买种子的定钱都交了,买回去就赚一大笔,没了就要赔人家更多的钱。

  “事不宜迟,这便走,葛家庄子给多少钱,你们自己找他们去说,伙计,把刚上的那盘鹿筋给送到主家,小公子和小娘子爱吃。”

  张管家这个时候痛快了,当先就向着外面走去,似乎他比别人更急。

  众东家也没工夫去想张管家如此不要脸了,刚上一盘菜就给端回去,张家庄子的人穷到这份上了?

  等到了外面,众人看到阴天加上已经是黄昏的时候,已经黑了,两个人去葛家庄子找人谈价钱,剩下的看着张管家。

  “哎呀,黑了,这可如何是好?得点灯笼才行,火把容易走水。”张管家看看天,为难地说道。

  “那就点吧,是不是灯笼不好买?”王东家焦急地问道。

  “走,到杂货铺看看,实在太急了一些,也不知道他们那里有没有。”张管家说着话,迈开大步往杂货铺的方向走去,其他人在后面紧紧跟随。

  等到了地方,张管家对着在集市上来回走动的二狗喊道:“二狗,有没有灯笼?需要……需要四百个,诸位,看看,这下是不是庄子上的那些老人也用上了。”

  “是,是,用上,都用上,一人一百五十文,有多少用多少,二狗是吧?有那么多灯笼么?”

  一个东家在那里说着,他没工夫扯皮了,你张管家怎么说怎么做,你就是赶口猪过来,只要它会打灯笼,明白如何照亮,也是一百五十文。

  “啊?张管家,您要这么多灯笼啊?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说实话,有还是没有?”张管家不耐烦的打断了二狗的话,逼问道。

  “有,正好有四百五十个灯笼,可已经别人定下了,明儿一早就得给送去,这要是给了您的话……?”

  不等着二狗把话说完,王东家一步迈到二狗面前,喊着问道:“一共多少钱,赔的也算在我们身上,快点拿灯笼,还有蜡烛。”

  “好,这就拿,二百文一盏,每盏带十根蜡烛,我跟你说,那蜡……。”

  “我求你了,快点拿吧。”王东家几乎要哭出来了。

  二狗这回懂事了,一转眼就跑到杂货铺中,那里似乎早就有人等着了,进去出来,四百五十个灯笼,没用上半刻钟就撑好放进蜡烛点燃了。

  庄子上的年女老少这个时候也走出来,在那里等待着,效率这个高啊,看的一众东家心都在滴血,不是早有准备,怎么可能如此快?可那些人却是两手空空。

  “张管家,他们就空着手来的?”一个东家瞪着眼睛问道。

  “哎呀,他们也太耽误事儿,谁去找的人,不是说了么,收地,难道忘了告诉?二狗,你这里有镰刀没有?就是那种咱们特别做的,比别处好的镰刀?需要……要五百把,你算算多少钱,到时管这些东家要。”

  张管家也是懊恼不已,对着二狗喊了一句,看到二狗进去取镰刀,又对着那些庄户喊道:“大家听到了,让你们来是帮着抢收稻子,一人一百五十文,是个人就算,等着干完了,记得把镰刀放到一个地方,这镰刀……。”

  “张管家,你看,镰刀拿来了,先干活吧,行不行?”金东家也沉不住气了,感觉到越来越闷。

  “拿镰刀,干活,小孩子看堆儿,老人和女人打灯笼。”张管家马上吆喝了一嗓子,那些人动作不慢,跑过来各有分工的取东西。

  等着他们干上了,张管家擦擦闷出来的汗,对着东家们又说道:“诸位,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饭菜了,按着中午时候吃的,少一个木耳的汤,让你们省一点,换成羊肉如何?”

  “行,张管家看着安排,那边是葛庄的人吧?快点,快跑两步。”一个东家根本不想继续在别的事情上讨价还价了,答应一声,看到了那边出现的火光,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吆喝。

  葛家庄子人少,只来了一百个,至于花了多少钱,张管家不去管,这也算是帮了他们一次,多些收入。

  “张管家,我这次认了,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打张王两家庄子的主意了。”姓鲁的东家看着那些人收割,对站在旁边的张管家说道。

  正如张小宝想的那样,几百个人抢收到一多半的时候,雨哗哗地砸了下来,干活的人马上就离开了田地,躲到专门给他们撑起来的棚子当中,吃着那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饭菜。

  张王两家庄子的主家还拿出了酒给自己的庄户喝,这个算在庄子上,不用那些东家来出钱,小孩子和老人还多加一份皮蛋瘦肉粥,同样是庄子出,当然,这钱早就从三倍的价格当中赚回来了。

  但葛家的庄户和雇来的人不这么认为,葛家庄户知道比不了人家,早已习惯了,好在饭菜不错,竟然有两个菜一个汤,至于别人有五道菜,就当没看见。

  找来的帮工同样是两个菜一个汤,这次没有人闹了,他们以为还和中午一样呢,看到有酒,有那爱打听的人就问,得知真的是人家主家给的,一个个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他们也是三水县的一些庄子的庄户,以前总是听说,张王两家庄子主家对庄户好,还不觉得如何,这次亲眼看到了,恨不能马上就成为这里的庄户。

  吃的比自己这边的人好不说,还有一个医生带着个徒弟过来挨个给看看,怕被那雨扫了一下着凉,两个庄子的管家也是在人群中游走,不时地停下来问问岁数大的哪里难受。

  有那跑的慢了,身上衣服湿的地方多的人,更始被拉到旁边一个间隔起来的小棚子里,换上一身新衣服。

  “这位兄弟,我瞧着他们两个庄子上的衣服怎么都一样呢,除了胸口的位置的字不同,做工和布料就是一个地方出的吧?”

  一个帮工看着那些换了衣服的走出来,没换的也有人送一身衣服到面前让他们自己拿着,问身边的一个葛家庄子的人。

  “你才看到?多少日子了一直这样,没看那些给衣服的人在那里借着灯光看吗?那是看名字呢,先让人挨个给量身子,记好名字,到成衣铺子做,一样的布料,样式也是相同的,只把男女分开,所有的钱由主家出,鞋也是。”

  葛家的这个庄户看着人家喝酒,他只能喝口汤,对着问话的人说道。

  “这么好?你那庄子呢?”问话的人羡慕地看着张王两家庄户高兴的模样,又问葛家的人。

  “我们也不错,今年可以少交一半的粮,昨天主家派人来给我们量尺寸了,鞋样也送了上去,过几天便能穿上新衣服,这要感谢他们两个庄子。”葛家的人一说起衣服,同样高兴。

  问话人的愣了一下“不感谢你们的主家老爷,怎么感谢人家?”

  “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收成,没有水云间,也没有集市,主家更不会想着我们,两个地方一比,主家怕我们跑了,就只能学着他们的主家那样对我们好一些,不只是葛家庄子,旁边的李家庄子也一样。”

  葛家的庄户早就想明白这点了,庄子上娃子到人家那边的学堂念书,现在主家也和那边说好,把东西送去让人家做,比起人家吃的虽说稍微差了一点,但比自己家带去的东西好多了。

  “恩,确实,可惜,我那庄子旁边就没有张王两家这样的,跟着这样的主家,那才叫享福呢。”

  问话的人听到周围的庄子也跟着吃香,没有心思再说了,低下头使劲地吃着,有一顿好饭菜不容易,若是让带回家就更好了。

  比起干活人现在的悠闲,十几个粮行的东家则是无精打采,同时心中难过不已。

  “还是没有都抢回来,这可如何怎么弄?看看一共有多少,要不然咱们自己就不种了,希望能把别人的给足,不然还得赔不少钱。”

  王东家坐在棚子里面,看着别人吃喝,面前摆着的饭菜根本就咽不下去,酒倒是喝了两大碗,耷拉着脸,在那里似乎自言自语地说着。

  “好象不够,就算咱们自己不种也要赔别人钱,算一算,大概六千两银子,当初按了手印,剩下的能赚多少?六千两,还要搭进去这雇人,买灯笼、饭菜、镰刀的钱,得六百多两,镰刀是不错,干起活来快,可也不能卖一两银子吧?”

  鲁东家听到了王东家的话,跟在旁边计算着这次要赔多少钱。

  别的人同样听到了,折腾了这么些天,没赚到不说,还要赔,不是赔不起,是赔的窝囊。

  “诸位,听我一句,别担心,不就是有一部分没收上来么?这样,还是按照当初说好的价钱,六十五文,庄子把这些帮你们补上,别忘了庄子白天可收了一些稻子,估计除了庄子留下的种子外,差不多正好是你们没收上来这些。”

  张管家在旁边听着,适时地把小公子的安排说了出来,他对小公子和小娘子两个人有一种近乎于盲目的崇拜,一个个过来捣乱的人,看看都是什么结果?

  就像小娘子说的,那座小桥就是奈何桥,为善者过来投生个好人家,为恶者到了,那就是直接扔油锅煎熬,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绝对跑不了。

  这些个粮行的东家不知道张管家想什么呢,见还有盼头,又高兴起来。

  “张管家,你说的可是真的?”金东家带着期盼的神色小心地问出来。

  “真的,张王两家庄子没准备害你们,你们把剩下的收了,还有钱赚,那镰刀也不错,拿回去用,比原来的好使唤。”

  张管家一脸诚恳地说道。

  “好人啊,你们都是好人,我们是坏人,当初来就没安什么好心,还是换京城中的店铺么?你放心,这次我们一文钱都不留,该多少就是多少。”

  王东家这时插话说道,不用赔了,还能赚一些,脸面上好看了,以后再也不来捣乱了,庄子太邪。

  张管家笑了笑,说道:“换什么都成,诸位方便用什么来换,庄子就收什么,哦,淋了雨的稻子,诸位如何打算的?若是愿意卖于庄子的话,庄子用来做酒曲,价钱……?”

  “按正常的粮食来卖就行,或者是再少一点。”金东家一见这些拉回去也不好用的稻子有人买,连忙给出了个价钱。

  “小宝,明天咱们就去那小罗水玩,听说那里会去不少的才子和才女呢,见识一下,看看这个时候的码头是什么样的,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安排快点弄。”

  王鹃和张小宝刚刚学完,躺在榻子上聊天。

  “还有一件事情,方才管家已经让人过来说了,他们愿意卖被水淋到的米。”张小宝想了下,就差这一个事情了。

  “不是留着做酒曲么?”王鹃就是这么打算的。

  “那么好的粮食我才不用来做酒呢,明早离开前,让人带回来,蒸熟了做成大米饼,或者是崩苞米花,一粒粒的比平常的稻子好,不管是制曲还是酿酒都可惜了,恩,多做点苞米花,到时用糖粘起来,跟在我们后面去小罗水那边,卖的钱估计和卖种子差不多。”

  张小宝翻了个身,面对着王鹃说道。

  王鹃伸手捏住张小宝的脸“你让我好好看看,怎么这么聪明呢,人家用买种子的钱买了,你用普通的粮食价格收回来,转手加工一下又卖出种子的价钱,他们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后悔死。”

  “这就是原料供应和深加工的区别,我们以后要做的就是寻找更多深加工的方法,睡吧,明天早起,安排完就去小罗水,弄个小船,你坐着我来划,我划的可好了,单桨摆动,就能让船横着靠岸。”

  “你就别吹了,那些个在河上讨生活的,不比你强?你能单桨摆动,让船离岸么?”王鹃回了一句。

  “这不能,你能?”张小宝承认自己的不足。

  “当然,我用桨顶着岸摆动,两下就把船推开了。”

  船过水纹轻弯曲,一把面渣鱼儿聚。画中仙境曾远离,诗里梦乡未得遇。乌云薄薄穿日光,碧水涌涌映残绿。群鸣当头听去意,秋雁两行江上雨。

  一早起来,中午赶到小罗水河这边的张小宝和王鹃,正好看到了阳光透云,细雨如丝,游船摆动,鱼儿浮头,雁叫长空,人形南去的景色。

  “好漂亮,小宝,你弄一个相机,我把这照下来,实在是太美了,看着那山水,好象是假的一样,似乎泼墨山水画才对。”

  王鹃嘴里正吃着早上匆匆给她崩一锅的大米花做用糖粘起来的零食,下车时看到这么迷人的景色,开始说胡话。

  “相机不好,不如拿拍电影用的带子,那个更有意境,扫进电脑当中根本不用再做后续处理,就这么定了,保持这里的环境,等我们成功地研究出来了,就把这记录下来。”

  张小宝还保持了一点的理智,知道这事情跟做梦差不多。

  “走了,你说我们两个到了人家才子才女聚会游玩的地方,怎么说呢?”王鹃看着大雁离开,拉着张小宝向岸边走去,准备进临水第一家。

  “说‘我们就是看看,不说话的’成不?”张小宝认真地回道。

  小雨中,码头处依旧是热闹的景象,扛活的人,只在肩膀上搭一条粗抹布,一袋子一袋子的货物罗在上面,闷哼一声,双手上下抓擎,迈步便走。

  “码头工人而已,小宝,你看什么呢,难道你以前也干过?”王鹃也知道扛活的人付出和收入似乎比起别人来说不成正比,她却不能去阻止,毕竟是一份收入,见张小宝愣在那里,以为他又回忆起过去了。

  张小宝晃晃脑袋“没,我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让我干我也能干。”

  “那你看什么?可怜他们?”王鹃猜测到。

  “他们才不可怜呢,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又什么好可怜的?我在想,是不是能提高些效率,咱们那边的火车站和码头,有不少先进的工具,吞吐量是这的上万倍。”

  张小宝的眼睛这时没有继续盯在扛活的人身上,而是扫着码头旁边的平地。

  “你能做出那些设备,还不如帮我弄联合收割机呢,我给你开炼油厂。”王鹃终于是找到了回敬的机会。

  “你难道不会改自动为手动?简单点就是一个滑轮组,不用什么告诉轴承,车骨碌可以转,换成铁的依旧能转,齿轮的咬合也不用那么严密,质量更不需要保证,大不了坏了就换,总比让人一点一点扛强一些。”

  张小宝没打算弄什么精密的仪器,只要有一个起重的设备,加上一个横着移动的链条连接,那就能提高不少效率,齿轮用不上那么高的密合度,多做一些,看看哪个差不多就放上去,相互间磨一磨就能够契合了。

  王鹃物理学的比张小宝好,张小宝根本就没有系统地学过,听到这个主意,想了想,觉得还真的可行,无非就是一个结实一些的架子,上面装点链条和齿轮,木头的车轮可以转,筒车可以转,换成铁的为什么就不行?

  无论是手工制造,还是烧成铁水灌注,都不是什么问题,可问题是那链子好象柔韧性不够,心下怀疑中,又问张小宝:“你确定能做出铁链子?那我们的自行车也差不多了。”

  “用绳子不行么?听你一问,我就知道铁链子做不出来了,铁的不行,铜的呢?”张小宝对这种涉及到初中以上的东西确实不知道,只能求教于王鹃。

  王鹃想了下,说道:“铁的,铜的,绳子,这些其实都无所谓,只要找人来做,比如那铁,使劲地煅打,它的质量也不错,但这些码头上的工人怎么办?在码头吞吐效率提高的时候,会有许多人失业的。”

  “工人继续当工人,码头的装载也需要人,等熟悉了之后,这些人才是最重要的,比如货物的分配,比如绳索的捆绑,全是学问啊。

  除了这个,还有就是,码头的吞吐越大,那么吸引来的人也就越多,货物也会多起来,用这些工具把货物运到岸上,难道就不需要有经验的工人来运输了么?”

  张小宝在这方面想的比王鹃更透彻一些。

  王鹃也不笨,想了想,盯着张小宝说道:“我懂了,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放弃原来的行业,而是增加了一个部门,又让那些人多了一个就业的岗位,你要让他们做的是……。”

  “物流中间的物流,这些人以后不仅仅是帮着在码头各处做短暂的运输,还要帮着我们收集情报,就像庄子那边集市的定价权一样,我要用最快的时间知道哪个地方的各种物品的价钱如何。”

  张小宝已经习惯了把信息掌握在手中,现在算计这么多,早就觉得吃力了,他的棋只敢在一个县里下,没有那么多的信息支撑,他无法做出更准确的判断和更长远的打算,对他来说,敌人的可怕不在于强大,而是未知。

  “你的心还真不小啊?连这也要用一番,你想干什么?”王鹃一听情报,也精神起来,她也是干这个的,甚至比张小宝还具体,张小宝只要求掌握,她以前是负责收集。

  “不干什么,有人不是说给他一个支点可以撬动地球么,那么我要说的就是,给我准确的情报,我可以扰乱宇宙,制空制海,都无所谓,只有控制了消息,才是胜利。”

  “你说的是制电子权吧?你的野心有多大?”王鹃对这话倒是理解。

  “我的野心就是有一天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想那啥就哪啥。”张小宝向往地说道。

  “哪啥?”王鹃用一种不同寻常的目光看着张小宝。

  “这个范围就广了一些,forexample,the……。”

  “你会不会说人话?知道你在世界各地漂泊了一段时间,不要在我面前买弄了,youkno?”

  “ye~!I……。”

  “张小宝!”

  “恩,明白,就是喝豆浆想熬白糖熬白糖,想熬红塘熬红塘。”

  张小宝看着王鹃那种不屑的目光,终于承认,有时候刻苦和努力,真的和天才仅仅持平而已,他想起来了,王鹃精通九个国家的语言,包括一些地区方言,这种人存在于世界上的时候,他就向世人宣布了,决定于成败的是那百分之一的天赋。

  “张小宝,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不允许你想别的。”王鹃严肃地说道。

  张小宝点点头“没想别的,说点事实,也不怕你笑话,我当初努力地活着就是为了完成院长爷爷的遗愿,我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你把糖给我吃,我把好玩的东西给你玩,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你向我伸出手,这就是爱情了。”王鹃想了下回道。

  “那我为了不连累你,放开手呢。”

  “那是绝情。”

  “是不是应该是那个百年前写了山无棱,天地和,才敢与君决的人说的那样。”张小宝努力地想了想,终于是想到了一个比较好的句子来描述。

  王鹃气乐了“肤浅,你说的是什么?等回去,不用,今天晚上开始,你给我看诗经,让你知道什么叫上邪,我欲与君相知……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你说谁肤浅呢?还要不要夫纲了?”张小宝从来没听过么长的,以为只有那两句呢,一瞪眼睛,不满道。

  “你说我说谁呢?什么纲?”王鹃回瞪了回去。

  “对呀,说的对,什么纲不纲的,你听差了,我说的是,奈何桥头孟婆汤,端碗回首有断肠。谁道今生易相忘,只待明朝卧一旁。”张小宝反应快,连忙弄了一个顺口溜。

  “这么说我大上辈子或者是之前与你有缘了?”王鹃听着张小宝的话笑了。

  “缘不缘,百年修得共枕眠。共枕眠,大雨滂沱撑一伞。撑一伞,人海苍茫不相见。不相见,喜鹊飞腾月已弯。”张小宝见把话题转移了,马上继续这般来弄。

  王鹃伸手捂着嘴,把脑袋靠在张小宝的肩膀上,幽幽地说道:“小嘴儿这个顺溜啊,说,骗了多少的女孩子。”

  “骗女孩子算什么?我一直盯着男的骗。”

  “小宝,别说了,先到临水第一家,我要吃点姜,恶心。”

  “那你别吐我身上,一天脑袋里面也不知道想什么了。”

  “贾兄,你可是来晚了,当要罚酒一杯才对,唐突了我等还没什么,可怠慢了佳人,你这罪可就大了。”

  临水第一家中,三楼的一处单间里面,刚进来一个人就被守在们口的人给拦住了,手上拿着一杯酒,非要让这人喝。

  被称为贾兄的人眼睛在屋子中扫了一下,看到那挨着庄户的一个女子回头观瞧,二话不说,接过酒杯,扬头饮尽,出声道:“一杯美酒亦杯淳,千万心绪牵佳人。”

  “好诗。”这姓贾的话刚一说完,就有人在那里大声喊了起来。

  “未然兄果然好文采,一杯酒喝下,诗潮就涌了出来。”另一人也跟着吹捧,听那称呼就知两人平时比较亲近。

  贾未然也不一脸得意拱手,抬起头来正准备承受下佳人的青睐目光,却发现那女子已经转过了头去,从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只留下一个婀娜的背影在那里。

  “未然兄,快,快,这边坐。”方才表示亲热的那人抬手招呼着,只是那贾未然并没有向他那里走去,而是来到了另外一扇窗户的旁边,把那里的一人给用眼神暗示走,坐了下来。

  “晓莹,外面的也没什么景色,不如一同说说诗话,总比看那些个人不和体统地光身子干活强吧?”

  刚一坐下来,贾未然就对着另一旁窗户那里的女子说道,可惜的是,那女子并为转头,他能看到的只是一个侧面。

  正在他还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口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人,应该是听到贾未然方才说话的声音,开口道:

  “贾兄这么说可是不对了,下面的人怎是光着身子,莫非没有穿裤子?那肩膀上还搭了一片麻布,在韩某看来,那片麻布比某些人的巾冠还要好看一些,诸位以为如何?”

  “原来是韩公子到了。”

  “没想到今日聚会韩公子会如此赏脸。”

  “韩公子快这边来坐。”

  在坐的人似乎都认识新到门口的这人,纷纷招呼起来。

  站在门口的人笑着挨个点点头,也不等别人说罚酒的事情,自己先倒了一杯“韩某晚到了片刻,该罚。”

  说着话一饮而尽,又走到窗户面前,站与贾未然身后,望着下面的情形说道:“韩某有几句顺口溜,正好说与众位听听,图一乐和,一条罗水两岸潮,三秋叶黄四季寥。五谷不足可多食?丰登哪堪守六爻。七转八弯入此地,九斛十石百肩挑。千万帮工如蚁聚,万千百姓得粟稻。十船辗转九村送,八里七程六时到,五典四德今忘提,三言两语一人嘲?”

  “韩旋风,你敢骂我忘了五典之常,君子四德,我和你拼了。”

  姓贾的还不差,知道人家说的意思,就是这一条河到了秋天,三水县的百姓没有粮食了,上哪里去守那么多是否穿衣规矩,急着把那些粮食挑下来,千万的人一起干着,给当地的百姓送去,哪怕是晚上也要送到,只有那些个忘记了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及君子四得的人才会在这里卖弄学问嘲讽那里的人。

  忍不住心中的气愤,转身向着姓韩的这人扑过来,周围的人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一边拉着他,一边说着韩旋风的顺口溜好。

  “好热闹啊,这么多人,小宝,进来呀,哥哥姐姐们,你们说你们的,我们没捣乱,就是看看,不说话的,凳子也自己带了。”

  在那些人撕撤的时候,王鹃拉着张小宝走了进来,腼腆地对着别人笑了笑,解释了一句,把张小宝给拖进来,一人拿着一个折叠的马扎,跑到墙角那里坐下了。

  今天状态不好,写了快五个小时,天气不知道怎么弄的,我喘不上来气,只一章,明天补上,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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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宝和王鹃想看看热闹,真的就过来了,拎自己的马扎,到墙角那里一放,挨在一起,抱着怀中的一个包,眨动大眼睛看那些人。

  这下那些个才子们都愣了,姓贾的也不找姓韩的拼命了,包括几个方才在一旁卡热闹的女子也好奇地把目光转到了突然进来的两个孩子身上。

  王鹃和张小宝过来的时候特意到这边专门给张王两家人留下的一个小宅院当中换了身衣服,王鹃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穿裙子了,身上是一条到腋窝那么高的粉红色裙子,肩膀和胳膊被一个半腰高的薄衣服给套住,虎头鞋上改了改,改成了她自己设计的小鸡样的毛绒团。

  披散开的头发上面斜着插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还专门用两个小竹片把眼睫毛给夹了夹,微微上翘,没有用胶固定,更自然一些。

  张小宝的衣服也是王鹃设计的,白色绸子的短衫,没有做那么紧,显得有些蓬松,直排开襟,五个纽襻只扣了三个,最下面和最上面的没有扣,下面是一条靛青色的灯笼裤,鞋的前面有一只大鹅的绒团。

  这两个样式的衣服还稍微和现在的有点不同,好在此时的各种服装都有人穿,希奇古怪的多去了,不用担心被人诟病。

  两个人这种打扮看在别人的眼中就是可爱得受不了了,尤其是当中几个女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个有意思的小家伙,若不是担心后面会有家大人过来,她们真想过去抱起来使劲亲两口。

  “这个小弟弟,小妹妹,你们怎么上来的?多大了?”一个女子没有去抱,却在那里弯下腰轻声问道。

  三楼的这个地方可不好来,整个三楼,只有四个这样的房间,专门是从整个楼上探出去一一大截,下面基本上是空的,三楼的四个角处每个角只有一个这般的房间,是一个相当于圆形的所在,窗户开在周围,可以看到更多的景色。

  这算是第二好的房间了,从这里能够看到河,能看到山,还能看到码头,连接这里的外面还有一个房间,需要走过那个房间才能进到这里,那个房间有伙计看着,能让两个孩子进来,绝对不是伙计偷懒没看见。

  那就只能说明两个孩子应该常在这地方出现,伙计认识,家用应该有些家财,再看穿的衣服也能看出,那一身下来怎么要二三十两的银子,尤其是小丫头身上半披半穿的衣服,能看到里面那白皙的皮肤,却是领处发现那是三层纱。

  女子就是想知道两个孩子家中干什么的?以免没有答对好两个孩子,惹到人家。

  “这个漂亮的姐姐,我们是走上来的,今年四岁了。”王鹃回了句话,并给了人家一个甜甜的笑容,她也没说错,按虚岁算,确实是四岁,在有些日子过了年,周岁是三岁。

  张小宝这个时候没有出声,他觉得和别人这么说话不舒服,除了必要的时候,他不想装孩子,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例外,他喜欢让爷爷奶奶或者是父母抱着,再亲上两口,这点王鹃就不愿意,说他犯了孤儿综合症。

  “四岁啦,真懂事,那跟姐姐说说,你们过来看什么,家中的人不担心吗?”女子被小孩子夸,高兴了,她认为小孩子都是说实话的,哪里会想到墙角的两个小家伙在整个三水县几乎可以呼风唤雨了,暗中撑着张王两个庄子,以小桥为分解线,挡住了一拨拨想要使坏的人。

  “不怕的,到时我们就回去了,没乱跑,来就是看看,不插话的。”王鹃依旧在那里露着甜甜的笑容,这是她和张小宝第一次跑这么远游玩,自然高兴了。

  “哦,那也别坐在墙角,到这里来,吃点东西,看看爱吃什么?临水第一家的饭菜比起京城的大酒楼也丝毫不差,更有一些别处没有的招牌菜,来,到姐姐这来。”女子招了招手,也不管人家两个孩子能不能听懂,给介绍了一下。

  王鹃摇了摇头“不去,你们吃你们的,我们自己带了些东西,娘说了,不能吃别人的东西,我们一会儿就走。”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不动地方,就窝在那里,别人也没有办法,换成旁人突然进到屋子中,他们会赶出去,找来伙计质问,可看到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撵人的话,更不想让伙计把人带走。

  这时的贾公子看到他心目中的佳人也盯着孩子,只能暂时放下来对姓韩的人的攻击,主要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人家,论文采不行,论身体更不行,好在家世上面比这个人家强。

  想到家世,让他心中舒服了一些,三水县好,那以后他的日子也会好过,故此,他一改刚才的愤怒模样,对着心中的佳人说道:

  “晓莹,你看看下面,是否有哪一处瞧着不舒服,到是我让人给改了。”

  “贾公子,你这么说是不是要管着人家的地方了?此处是人家买下来的,你想改就改?”

  韩公子似乎看这个贾公子不顺眼,别人不敢说这样的话,他敢说,那个叫晓莹的女子听到了也赞同地点点头。

  “确实如此,三水县有了这个码头后,百姓的日子也会比平常好过,我看着还不错,真想改动点什么,不如把路好好修一修,尤其是过了桥的那一段,多铺点石头,以免冬天过后,雪化了耽搁运货。”

  “晓莹说的是,要修,路是一定要修的,这钱就由他们码头的地方来出了,都是他们运货把路运坏的,再过上几日,就找他们修,不仅仅修路,这里还要让他们修一个‘行在’。”

  贾公子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似乎这三水县他说的算一样。

  坐在角落处的王鹃却不愿意了,对着张小宝嘀咕道:“那个姓贾的口气不小,在这里给他修行在,他当他是皇上呢?”

  她说的声音小,这时众人也正想着姓贾的话呢,屋子中比较静,正好被人听到了,或许王鹃也是这个意思。

  贾未然看了一眼两个小孩子,他不喜欢小孩儿,瞪着眼睛对王鹃说道:“小丫头不知道我是谁?问问你家中大人,敢不敢和我这么说话?”

  “不敢,没说你,我和小宝说呢。”王鹃露出一丝害怕的模样,委屈地说道。

  “贾公子,一个孩子,你何必如此?小妹妹,他叫小宝啊,你叫什么呢?正是晌午,饿了吧,过来看看想吃什么,姐姐给你们夹。”旁边一个女子不愿意了,这么好的孩子也吓唬,何况孩子还那么懂事儿。

  王鹃这回不那么害怕了“姐姐,我叫鹃鹃,我们自己带东西了。”

  见人家再次拒绝,这些才子美女也不管了,一边吃喝,一边聊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偶尔有几个女子会看张小宝与王鹃一眼。

  张小宝两个人也确实没饭,从面前抱着的包中往外拿东西,在那里听着众人说话,也吃起来。

  贾未然本来是想多和晓莹说些话,可发现晓莹总是看向两个孩子,心中气愤,看到两个孩子拿出来的一个油纸包里,似乎是一种熏肉,却绝对不是牛肉,在盘子中夹了一片酱牛肉,对着张小宝说道:

  “你叫小宝是吧,别吃那东西了,过来吃好的,我这里有酱牛肉,牛肉,平时吃不到的,你那猪肉酱的颜色不好。”

  张小宝无奈地抬起头来,把肉在手上拿着,让人能看到“牛肉确实不好弄,直接杀会有麻烦,你们吃吧,我们吃点这个熏鹿肉就行。”

  “你们吃,不用管他,他不知道什么是猪肉,什么是鹿肉,更不懂熏和酱。”韩公子这个时候畅快地说了起来,有两个女子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贾未然脸色铁青,面子丢大了,说人家手里的肉不好,要给人家吃牛肉,结果人家的是鹿肉,牛肉的金贵是在于耕地用的牲畜,可也比不上那鹿肉啊,仔细看看,那鹿肉的模样,应该是脖子处的,上面还有筋头呢。

  人家手里拿着的一小片就能买面前桌子上的几道菜了,弄不好今天的事情就能传遍认识的所有人,咦?那是什么,小丫头拿出个粗竹筒,难道是想喝水?

  贾未然懊恼的时候,看到王鹃拿了一个粗的竹筒出来,再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青笋汤子鸡汤,终于觉得有机会找回来点脸面了,说道:“鹃鹃啊,别喝水了,过来喝这个汤,青笋的,留到现在可不易。”

  “没喝水,吃东西呢。”王鹃小声地解释了一句,从竹筒里面抓出来一大团泡开的木耳,只有一个木耳,竟然是小碗那么大,自己咬一口,又送到张小宝的面前让他咬一口。

  “哈哈哈哈哈哈……。”韩公子终于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一手指着贾未然,一手捂着肚子。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跟着笑出了声,有一个蹲到了地上,用手抓着头发想要止住笑声。

  众人开始时已经猜出来两个孩子家中的条件不错,可没想到不错到了这个地步,仅仅是鹿肉也就算了,竟然还有那么大的木耳。

  看着人家一口一口,没用多长时间就吃掉了,众人的心中多觉得有点可惜,那么大的木耳,可以炒一盘子菜了,或者是熬几份羹,就这么被两个孩子给生吃了,家中有多少钱能弄到这么大的木耳?既然能给孩子生吃,那就一定不会在乎。

  听着别人的笑声,贾未然已经不再生气了,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刚才说的话被小孩子告诉给家大人,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是谁家的。

  张小宝和王鹃又拿出来一个那么大的木耳,竹筒就空了,放到一旁,两个人把这个也吃下去,再拿出来的是大蒜。

  众人已经看愣了,蒜还没什么,都爱吃蒜,有的人到了吃饭的地方会先问问有没有蒜,没有就换一家,有就吃,可等着两个孩子吃完了蒜,拿出那两只四寸长,在一些冰块中镇着的大虾的时候,终于是再一次动容。

  这么长的虾竟然冰镇着吃,换成普通的人家会心疼的,平常偶尔吃到的也是一寸多长的,这样的虾应该有更多的做法,而不是弄熟了后冰镇。

  什么是奢侈,这才就是了,用珍贵的东西做简单的菜肴,轻描淡写间才是富贵的象征。

  众人看着两个孩子把这几样东西吃完,以为没有什么可吃的时候,张小宝又拿出来两个竹筒,这个是放在他的包当中的,两根顶花带刺的黄瓜被他给抽了出来,也不洗一洗,直接用手把刺搓掉,放在嘴里大口地咬了起来。

  “鹃鹃,跟姐姐说说好吗?哪来的新鲜黄瓜?”被称为晓莹的女子终于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她最喜欢吃黄瓜了,夏天的时候,宁愿没有别的水果,也不能缺了黄瓜,尤其是生的,一天要吃不少。

  “秧子上摘的,姐姐想吃,恩,还两有根。”王鹃说着话,从张小宝的包里面又拿出来两个竹筒,站起身,跑到桌子这里,垫着脚给放到了晓莹的面前。

  “问你哪里有卖的,你能告诉哥哥吗?”贾未然刚质问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两个小家伙背后的大人,又换成和蔼的语气。

  “不卖,多少钱都不卖,等冬天再说吧。”王鹃一边往角落走,一边说着。

  “你家中可是三水县的?”贾未然又问了一句。

  “恩,就是本县的,干什么?”王鹃回头反问了一句。

  “哈哈,三水县的,那就好了,你知道我是谁么?”贾未然一听两个小家伙的家在三水县,高兴了,傲然地说道。

  张小宝和王鹃没有像姓贾的那样追问,依旧吃着黄瓜。

  贾未然只好自己说起来“下一任的三水县县令是我爹,你们还不知道吧?”

  “新县令?完了,果然是从外面来的。”王鹃用唇语对着张小宝说道。

  “恩,还带了一个纨绔的儿子,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从这就能看出新来的县令如何了,还没有消息传来,说明这县令在朝廷那边有人,一会儿安排吧,来了就要让他见识一下。”

  张小宝没有怀疑这个贾未然说谎,看看其他人的脸色就知道了,一定如此。

  既然不是本地提上来的,外面到的人还有这么一个儿子,该做的准备要抓紧时间了。

  王鹃微微点了下头“那怎么办?难道给他个下马威?到时不让衙门中的人去接?按理说程县令应该等着新来的县令到了才能走,没想到先走了,只把官印等东西放到了主薄的手中等着新的县令到来。”

  “还不只这个呢,通常要等着过完年,新的县令下会到,听刚才他的话,应该不久后便来,下马威是要给的,但不能让衙门中的人不迎接,要接,必须是大张旗鼓地接。”

  张小宝一瞬间就想到了怎么应付了,到时还需要具体地看看,新来的县令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贪婪,不顾百姓死活。

  两个人在那里用唇语说话,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呢,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唇轻轻动着。

  贾未然因为是两个孩子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怕了,心里有底,问道:“你们家是哪的?跟我说说,到时候小事儿就帮帮你们。”

  他其实是想讨好晓莹,齐家的闺女,家中也是官宦,至于以后是否真的要帮,那得看看两个孩子的家人送多少的礼了。

  张小宝和王鹃还不等说话呢,那个姓韩就在旁边说道:“贾未然,你爹还没上任呢,你现在就欺负人了?找你帮忙,那不是有钱没处花了?鹃鹃,小宝,不要怕他,跟哥哥说说,家中有什么事情,哥哥找齐姐姐帮你们。”

  那个齐晓莹也跟着说道:“对呀,你们这么懂事,有什么困难就让人送到这里,我们以后没事儿就会到这里玩的,你们家中做什么的?”

  “齐姐姐真好,还有韩哥哥也好,我家种地的,小宝家也是,齐姐姐要常来啊?那把这个东西拿着,以后到了码头这边所有挂着画有稻穗的旗帜的店铺,吃喝一律只收七成钱,买东西收九成钱。”

  王鹃发现这个姓齐的女子家中应该不一般,能有一个接触的机会,马上就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牌子,又用拿出来一块墨,用水沾湿,把手贴上,等黑了按在了木头牌子的后面,再拿出一把用来切肉的小刀,在上面刻了一个字,这才送到齐晓莹的手中。

  众人看着王鹃做的一系列动作,到两个人把牌子给了齐晓莹,一同离开后,这才同时吸了一口气。

  他们终于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哪来的了,种地的,确实如此,三水县土桥村的张王两家庄子当然种地了,但他们种地和别人不一样啊。

  “贾未然,贾公子,你爹当县令,好大的官呀,张王两家庄子有事儿找你帮忙,哈哈哈,笑死我了,等你爹到了这边,看看谁求谁吧,你方才说话时候什么样的,想来两个孩子会告诉给家人。

  哦,还有啊,你不是说要在这里建行在么?还要让人家出钱修路,鹃鹃和小宝都听见了,真懂事,你说这么懂事的孩子会不会忘记了你说的话呢?

  还是晓莹厉害,让人家给了个牌子,今天能少花许多钱,那牌子可不仅仅在这临水第一家好用,整个码头,凡是打着那面旗的地方,包括一些拉运的小船,都可以用,还有土桥村那边的水云间。

  晓莹,今天大家都在,他们就给了你一个牌子,以后有事情,你可不能不帮了,否则那小丫头会难过的,那么乖巧的孩子万一因为你不帮忙,哭起来,我都心疼。”

  姓韩的这个人对着已经呆住的贾未然说了两句,又对旁边手上拿着木头牌子的晓莹指了一下牌子的用途和她应该做的事情。

  贾未然木木地点了点头,他承认韩公子的话说的没错,到时还不知道谁求谁呢,张忘两家庄子,在上面早已挂名了,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三水县的繁荣,凉皮、煎饼果子、码头上的扛活的人、这里赶车的车把势,店铺中的伙计,租出去的地方,从外面运来的大豆,曲辕犁,酱油的低廉价钱,新粮换旧粮。

  整个三水县都已经打上了人家的烙印,还有那些个在这里写诗作赋的才子们,以及换取的那种手工绣成的诗文,哪一样不是让人感叹的?

  张家庄子已经深入人心了,他们关键时候说一句话,比官府的作用都大,不说别的,只要两个孩子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迷路了,在三水县中,许多人都会帮着保护,车马行的人甚至会派出一队车来护送。

  自己方才说什么了?完了,不用指望两个孩子给自己保密,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清楚那话意思?嘴啊,怎么就这么欠?

  就在贾未然懊悔的时候,外面的伙计进来了,现在没有人会问他们,为什么让两个孩子跑到屋中,人家自己店,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换成大人过来敬杯酒,那也是给面子,两个孩子那么可爱,一声声的哥哥姐姐叫了,面子也不小。

  “诸位,方才小公子和小娘子说给小的听,有一尊齐姓的小娘子拿了个牌子,让小的把牌子记下,今天所有的酒菜全免,并送与齐小娘子二斤新鲜黄瓜,以后若是想吃,只要让人拿牌子到此地,每日可送二斤新鲜黄瓜,若家中有来客,可在五斤内购买。”

  伙计说着话眼睛就看向齐晓莹这里,方才张小宝和王鹃一出去就打听到这个齐晓莹的家世了,也是朝中为官,几代人,代代有人当官,官虽不算太大,根基却不浅,送东西要大方,不能错过,许多人想送还没有机会呢。

  “啊?那么多黄瓜?太好了,以后天天都能吃到,伙计,拿着这个镯子,给鹃鹃,就说姐姐谢谢她了。”

  齐晓莹爱吃黄瓜,没想到人家直接就给送来了,只要拿牌子,天天给送,还能在招待客人的时候买上五斤,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腕子上的镯子给拿下来,递给伙计。

  “诸位,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这就告辞了。”贾未然越想越担心,准备先回家。

  众人也能理解他的心情,这下麻烦了,等着小宝和鹃鹃两个孩子回去把事情一说,他父亲想要上任,那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呢。

  等着贾未然走了,剩下的人相互看看,突然笑了起来。

  “今天实在是太好玩了,没想到会遇见两个孩子,要说这张王两家庄子,孩子是最幸福的了,从小就在一起,比那些个父母给找的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强多了,齐姐姐,你说是吗?”

  一个女子在那里感叹地说着,羡慕起张小宝和王鹃,打小就在一起,到时长大了,哪里会有什么隔阂。

  另一个男的长的比较魁梧,这时也说道:“还不仅仅是这样呢,看着刚才他们两个小家伙坐的地方,正好是墙角,叫小宝的那个总是用左边的一面对着我们,微微侧个身自,那个叫鹃鹃的,往后靠了一点。

  他们还有刀,我若是猜的不错的话,真有人想要对他们动手,不拿武器的话,至少也得受点伤,小宝的右胳膊,吃饭的时候都没有从身子的那面拿出来,他左手吃东西明显不习惯,别看他吃的顺畅,没当吃的时候,右边的肩膀都会跟着动一下。”

  “是啊,走的时候也是这般,右手总是挡着,难道他的右手不好用?怪可怜的。”方才说话的女子叹息一声。

  “什么可怜?他的右手拿着凶器呢,左边面对咱们,动起来的时候正好可以借着转身的力量把右手的武器用上,让人不好防备,你想想刚才他们坐着时候的样子,鹃鹃是个女孩子,应该把双腿并拢,却是微微岔开,小宝更是一脚前一脚后。

  我刚才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若是有人冲过去想要伤害他们,那个小宝就会在捅出武器的时候直接转身,涓涓回在他后面换位,如果鹃鹃也能攻击的话,那换位一次后,攻击的人就会被小宝牵制住。

  按照他们的身高来算,只要刀够锋利,那王鹃就能把刀攮进别人的小肚子里面,这两个孩子可不一般,还好贾公子不会和孩子一般见识,不然真想欺负人家一下,很容易倒在这里。”

  那个身体强壮的人站起来,手上拿着一根筷子,一边说一边给别人比画,用一个凳子作为王鹃,他则是取代张小宝的位置,前面有人过来,他直接就一个转身用右手的筷子捅过去,脚下并不停留,捅了一下直接又一个挪位,身体正好是转了一圈,用筷子向回挥去。

  那个筷子若是刀的话,过去的人必然要挡一下,可他挪完了位置,那个凳子的地方正好露了出来,也就是王鹃了,只要有一把锋利的刀,两只手抓着,向前一扑,面前的那人空挡尽露。

  “原来是这样,太吓人了,两个孩子在那里坐着的时候也在防范着我们,贾公子多亏没有过去。”

  那女子终于是明白了这个位置转换之间的门道,她根本就没想到,两个孩子坐在那里也不简单,怪不得是背靠着墙角呢。

  韩公子也点了下头“确实不一般,这说明他们平时就受到了别人的教导,以张王两家的财力来说,弄两把好匕首太轻松了,或许上面还带着毒,贾未然这下难过喽,就是不知道,真有危险了,那个鹃鹃会不会出手。”

  “换成我,我就会,哪怕没有那么好的匕首,也要用头上的簪子扎一下,可最危险的是小宝,他要第一个去面对别人的攻击,鹃鹃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共同长大,是最幸福的人了。”

  齐晓莹一脸向往地说着,同时看了看旁边的韩旋风,这个旋风是号,真正的名字和字是,韩常、韩岁久,文才自是不必多说,只凭着那一眨眼的工夫就从一到万,再从万到一写出来一首诗,可见一般。

  何况他还佩带着宝剑,听人说他的骑术和弓箭也不差,家里只剩他一人,从来没有像别人那样当个游侠,靠着自己的努力,给人写点东西,或者是压压车、压压船什么的,没有多少钱,也不求人。

  坏事儿一件没做过,至少自己了解到的是这样,人也算豪气,听说当初有一次发水,有一家的两个孩子被水冲走了,就是他追上去,把两个孩子给托了上来,自己差点就被浪头给吞没,冲出去一里多才被一棵树给挂住。

  可惜,家世差了一些,或者说是没有任何家世,只有一个人,若是也有一个庄子的话,那自己……,哪怕比不上张家庄子,稍微平常一些的庄子也行,或许,想想办法,再问问鹃鹃她家中如何做的,到时给他弄个庄子不算太麻烦。

  恩,明天就去找鹃鹃,那么懂事的孩子,知道的事情不会少,他要是能多赚点钱,自己也有跟家人说的借口了。

  齐晓莹眉目展转之间就想到了这些,决定帮韩旋风一把,否则就没有时间了,现在家中就不停地给找人看,若不是那些人实在上不得台面的话,自己就要嫁人了。

  “晓莹确实非同一般的女子,换成我,我也愿意像小宝那样,站在旁边。”韩公子不知道是喝了点酒有些迷糊了,还是故意这样说的,说过了话,眼睛一直不敢去看齐晓莹,每当人家看过来时,他总会是稍微躲避一下。

  贾未然从酒楼中出来,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找了一辆车,多给了一倍的价钱,让人赶着向京城的方向而去,从这里到京城,骑马快的只要一天,稍微慢点的要两天,乘着那就得三天多。

  他这次过来也是想先看看三水县什么样的,原来打听到不少的事情,他觉得总比不上自己到这里亲眼见一下好,这回算是见到了,三水县的旱灾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事儿,不时地有船把粮食运过来。

  当地的百姓也在自己找活干,做小买卖的多了,在码头帮着扛活的人也不少,加上免去了税和调,秋收之后,百姓的家中还是有一些闲粮的。

  可唯一难办的事情就是张王两家庄子,他没到这里的时候便打听了,整个衙门其实对那两个庄子就跟对自己家人一样,甚至在关键的时候可以用上八百里的急报来送喜。

  原本他还想找个机会见一下两家的人,谁能知道,这次的见面会在那种情形之下,两个小孩子全听到了,自己就不改提什么行在的事情,也不能说修路让谁花钱,指望着两个孩子回家不说,还不如快点到京城找到父亲商量一番。

  “兄弟,那个,你也是三水县中的人?”贾未然想了想,决定要找一些张王两家的错处,现在只能从车把势的口中得到了,故此扒着前面的窗口问了一句。

  “可不敢当啊,公子还是像别人那般,叫我马疯子的好,我确实是这里的人,原来是我爹赶车,可年岁大了,就不干这个了,正好交到我的手中。”

  车把势是个年轻人,听到人家的问话,连忙回了一句,同时把鞭子甩了一个响。

  “哦,兄弟,你怎么有这么一个名?不知道老伯现在如何了?听说这大旱,家中的收成都不多。”贾未然顺着话说道。

  车把势把当啷在旁边的腿收回来,又喊了两声马,这才说道:“我本就姓马,加上赶起车来快,像疯了一样,别人便叫我马疯子了,其实赶快就是那一天而已,我喝多了酒,也没想着马会累成什么样,使劲赶着。

  家父现在还不差,整天没有多少的事情,比起以前是强了许多,公子如此着急往京城赶,用不用我再催一催马?”

  “不必,万一累坏了就不好了,听人说,张王两家庄子那里有不少事情,就是土桥村的,据说是哄抬物价,不知道真假。”贾未然顺口问道。

  “假的,那边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他们从来没有干过哄抬物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眼红了在这么传的,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就让他知道我的鞭子抽在身上疼不疼。”

  车把势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架势,在那里给张王两家庄子正名。

  贾未然明显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于是又问道:“那他们对你们也好?是不是平时给你们一些钱财,不然的话,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帮着他们买那种做酒后的酒渣滓。”

  听到这个,车把势笑了,说道:“确实有好处,正如公子说的,他们给我们一些钱财,只要我们在车厢上,或者是车的旁边弄一两面小旗儿,他们按月给钱,虽是不多,也比一点没有的好。”

  “弄旗?干什么用?”贾未然还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想起刚才上车的时候,确实看到了车厢上有一个说某个布行的话,还画着图,这才明白,原来这个是可以给钱的。

  “这叫广告,我也不懂,反正只要放在车厢上,他们给钱就好了。”车把势继续说道。

  贾未然点了点头,这个广告的事情他知道,其实和一些地方找人去吆喝一样,无非就是又有图又有字的,识字的看字,不认识字的看图,可没想到连这些拉脚的车上也有了,好奇地问道:“那他们一个月给你们多少钱?”

  车把势又甩了下鞭子,犹豫了片刻才说道:“这个不是那么准的,有时多,有时少,比如公子让我带公子去京城,那这一趟跑下来,我除了公子给的车钱,还会多得到十文钱,平时在当地,一个月是二十文,这个月我跑了两趟外面了,多得十六文钱,加起来就是三十六文。”

  “为什么多得?”贾未然想不明白了,这个事情处处透着不同寻常的样子,相信弄清楚了回去告诉父亲,一定有用。

  “跑的远啊,让外面的人也知道这里有一个布行,那自然要多得了,我还要帮着发出去一百张印好的东西,这样就行了。”

  车把势回答的利索,并且把怀中揣着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了贾未然看,贾未然接过来,他认识字,只见上面写的是那个布行的一些事情,还说拿着这张纸到布行买布的时候,在三水县乘车不用花钱。

  实在是希奇了,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儿,不花钱的话,谁来给那个车钱?难道车把势还能白送一趟?“这个布行是张王两家庄子开的?”

  “不是,他们没卖布,公子一定是想问,车钱谁来给吧?自然是布行了,咱们这些个赶车的和他们立了文书,只要把人拉过去了,不管买不买,都给车钱的,,比平常少一点,只有平常的一半。

  不只是布行,其他的粮行、肉行、成衣铺子,都是如此,只要有人拿着这样的纸,咱们就给拉到地方,让商铺给钱,还有,在三水县中,乘车的人走的远近价钱也都定好了。

  你不如想想小罗水到水云间,车中最多坐三个人,只收个一个车的钱,不按人算,需要十七文,从小罗水到衙门那个地方,只要两文钱,小罗水那边有座桥,从这边到那边,非要乘车,给一文,一直走到里面的那家卖烛纸的地方,也是一文。”

  车把势不厌其烦地给解释着,听的贾未然一会儿明白一会糊涂“那最少多少钱呢?最多又是多少钱?”

  “最少就是一文钱了,多的话不好说了,你非要让人赶着车到巴蜀之地,我估计怎么也要五六十两银子,还有,公子若是觉得这个速度慢,可以赶快一些,但钱也得加,马累了,这几天就不愿意跑了。”

  车把势把这些事情背的熟了,别人问起,张嘴就来。

  拉车的是一只骡子,通常也叫成马,拉的不算太慢,也不会看到旁边有草了就停下来吃,路不算太好,有点颠簸,车上没有任何的减震设备。

  贾未然晃悠着听车把势说,想要用自己能想到的理解一下,却发现越想越迷糊,只好继续问道:“为什么去那远的地方价钱贵了许多?自己走,一路上,有个二三十两也足够了。”

  “那不同啊,咱们这些人怕出事儿,公子想要让我的车去那地方,哪怕只有公子一人,也是两车两马同行,我这还少说钱了呢,一马会在车前半里处行走,一马在车后一里处行走,另一辆车空车相随,若是前车坏了,后面的车轮换,若是有危险,哪边出了事儿,哪边的骑马之人会提醒。

  就是这么一个规矩,比如晚上,价钱也会比白天的高一点,找同行相陪才可行车,以免遇到打劫的人,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车把势说起这个就高兴,这是车马行专门出来的规矩,以前哪有这样的事情啊,还不是程县令临走之前找东家商议的,这下晚上行车也不怕了。

  衙门的衙役今年夏天的时候陪了好马,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有人不间断地在整个县中往来巡查,这些东西都是码头那里交的税钱置办的,还多招了些衙役,在县中任何地方,哪怕最偏僻的村子,用不上一个时辰,总会有衙役骑马跑过。

  车把势想着事情也不保密,把情况跟贾未然说了一遍。

  贾未然这时听了恨得牙直痒痒,那税钱怪不得今年上交的少,给出的文书,只强调县中大旱,却不提码头赚钱,凡是说到码头时就是用有人行善举的话一笔代过,这钱全用在买马和招人上了,衙役不需要朝廷指派,县里自己可以找,这要用下去多少钱啊。

  他想到自己的父亲为了弄这个位置搭上的人情,花掉的钱,就一阵阵心疼,来到本应富裕的县里,以为可以弄点好处,没想到上任走之前,把钱给用了,想要近一步了解用了多少钱,他又问道:

  “如此说来,县中的衙役应该过百了吧?那马是否也是如此?不知为何最远的地方用不上一个时辰,为何就有一个衙役过去,似乎从衙门到那边一个时辰不够吧?”

  “一百衙役?哪里够呀,原来就有差不多这些,现在整个三水县得有四百多个衙役,每人一匹马,我三叔家的孩子平时总是瞎混,这次也被招成衙役了,原本那个兄弟经常和叔叔婶婶吵架,让叔叔整天操心。

  这下好了,人变的老实了,也知道孝敬父母了,有了正事儿干,整天都是笑呵呵的,更不去赌钱了,听说就在他当衙役的第二天,我那婶婶去衙门看望,结果他吵了两句,回头就挨了二十板子。

  县令说了,不孝敬父母的人,怎么可能对百姓好,还指望他们为了百姓的安危拼命呢,远的地方是一个时辰去一个衙役,就是这个衙役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候,另一个衙役骑马过去,人多,就好办了。

  小罗水和土桥村的地方,基本上一刻钟就会有两拨衙役过去,尤其是土桥村,派的全是以前的衙役,县令大人说了,不允许那里出任何事情。”

  车把势说到他爱说的话了,一口气说了不少。

  贾未然听了以后一愣,突然有高兴了,问道:“土桥村为何派了那么好的衙役,难道是那里不安宁?”

  “怎么可能不安宁?那里住要的是有两个庄子,张王两家啊,都知道的,他们那里有两个孩子,那金贵啊,小孩子容易上当受骗,万一不小心别人给拐跑了怎么办?

  今天听说两个小家伙到小罗水了,咱们这些人商量好的,只要看到了,就有人跟在后面,他两个绝对不能出事儿,多少人指着他们两个庄子活着呢,公子或许是没看到,那两个小家伙才好看呢,比我家那小子强多了,没法比,哎~!”

  车把势说道张小宝和王鹃的时候,一脸的笑容,贾未然却是满怀的郁闷,就那两个孩子,精怪的吓人了,说起话,做起事情,丝毫不比大人差,他们在自己的庄子上能被拐跑了,除非日头打西边出来。

  那里有几百个庄户,除了他们两家的,葛家庄子的也不会不管,水云间就在旁边,据说两个孩子身上有个哨子,一声响过,只要听到的人都会向那里跑,谁不要命了到那里拐人?

  这个事情似乎能做点文章,一个庄子,竟然让最好的衙役到那里去巡逻,他凭什么?对呀,就这点可以找他们的麻烦了。

  想到这里,贾未然又问:“那就不怕别人向上报,说是他们私用官人?”

  说完这话,他等着看车把势担忧的模样,毕竟车把势也是一心向着那里。

  结果他失望了,车把势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怎么是私用呢,人家那里可是两个七品官,衙役也不是说专门保护他们,是说保护曾经出了祥瑞的地方,何况听说那有皇侄在那里,衙役多一点,他也安稳不是?谁敢乱说话?”

  “呃?竟然可以这样?”贾未然懵了,那里怎么就如此的错综复杂呢?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出现。

  “公子,听你说这些话,你是不是要打什么主意啊?若是如此的话,公子还是快点下车吧,我就不收你这段路的车钱了,不然真等着公子出事儿了,我也要受连累,想动张王两家庄子,那就是动咱们的心肝一样,上千人跟着他们求活路,他们倒了,咱们怎么办?”

  车把势也不傻,听到坐车的人话里话外地都是围着那庄子转,不高兴地说了一句。

  “没,没打算,好奇,好奇而已,说说你们这里的小吃吧。”贾未然看看车外面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哪敢承认,人家把他扔着,他找到下一个能载他的地方,还不得累死?

  “小宝,快点找人到京城去问,那个新来的县令怎么就定下来了?要他的详细信息,财帛动人心啊,果真如此,好地方就不能让你有个好的官员。”

  王鹃和张小宝离开了酒楼,站在一条小船上,看着那被雨水打出来圈圈的河水,有点不满意县令换成外来人。

  “恩,已经安排人了,别急,他应该比咱们更担心,咱们才是主场,你看周围的小船就明白了。”

  张小宝一指旁边那似乎要走又似乎要转弯的十来只小船说道,那些小船有的会过一会儿离开,又有新的加进来,感觉上很正常,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些小船把他和王鹃的船给隐隐地保护了起来。

  有别的船想要冲过来,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至少需要连续撞翻三条小船才行。

  本来想今天补个一两章,没补上,今晚早点睡,明儿早点起来,就能补上了,大家发点帖子吧,别说争议的话,也别骂我,还有不少精华呢,记住别一次发太多了,两三个就行,多了会被别人举报的。

  “走吧,也不知道是谁把我们的身份泄露了,站在这里,还要耽误人家船工做事情,伙计,上岸。”

  张小宝看着那些个自发守在旁边的小船,不愿意浪费别人的时间,撑着伞,招呼一声摇船的伙计。

  “好的,小公子,这便上去。”伙计把船向岸边划去,周围的船也跟着做了一次以这只船为圆心的画圈运动,正如那个车把势说的,张王两家庄子的存在已经不仅仅是关系他们自己,不少人都要依靠他们生活,两家的人绝对不能出事情。

  等着王鹃和张小宝来到岸上的时候,老天似乎也在配合着他们,方才还不算太大的雨,这下哗哗地砸下来,岸上,河说,立即升腾起一股雾气。

  一阵风吹来,张小宝无奈之下,只好把伞给立到地上,他和王鹃四只小手死死地稳住伞,为了能够挡住雨,两个人拿的是一个大伞,直径一米五的那种,身子矮,伞柄长,这下好处体现出来,周围砸到地上的雨水只能溅到他们身上一点。

  “小宝你冷么?好凉爽啊。”王鹃感受着吹来的水汽,问张小宝,她面对着风站着,张小宝背对着风,不少吹来的细微雨丝都被张小宝给挡住。

  “冷啊,怎么不冷呢,冷也得挺着,习惯了,这还有个伞,一会儿风稍微小点的时候就到咱们家的烧烤店了吃点东西,同时把衣服也换身。”张小宝打了个哆嗦。

  “小宝,是不是男人都喜欢保护女人?”王鹃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抱住张小宝。

  “也不都是,有的男人喜欢让女人保护,我觉得一般愿意保护女人的男人都比较强势,说一不二是他的权利,那保护女人就是他的义务,在想得到的时候,总要付出。”

  张小宝想了想,理性地分析着。

  “那你呢?”

  “我也比较强势,可我还会听一些你的意见,毕竟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更专业一些,我觉得你这个人也强势,不明白是你家庭的原因,还是你当初所在的部门的原因。”

  张小宝一边说着话,一边让腹部的肌肉紧缩,这样的好处就是身体中胃的地方一直是暖暖的,并通过心理自我按时,让身上其他部位的肌肉放松,不然鸡皮疙瘩起来了,会让身体的热量消耗更大,鸡皮疙瘩本身的作用是减少散热,可身体所有部位都收紧,那会加快能量消耗。

  “你不是让人查了我的情况了么?怎么没查出我家的事情?”王鹃笑着问了一句。

  “没查到,那个小子知道的事情不多,只知道你原来的学习和训练的事情,你的家庭查不到,找了一个副部级的官员查你,也只是查出了姓名和你家人的姓名,其他的一概不知,因此,我知道你的家庭绝对不一般。

  我猜测,你爷爷或者是姥爷,也就是外公,某一个家门口会有战士持枪站岗,你确实很幸福,不是说你家人厉害,而是说你有家人,咦?风小了?”

  张小宝一想到当初让人查谁会来抓自己的时候就觉得有些遗憾,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哪怕再多给他一天时间,他就能查到,可惜,回来后,王鹃的部分反应速度太快,正说着话的时候,他发现不是那么冷了。

  王鹃笑了下“不冷了?知道为什么吗?这就是人心的力量,你别总想着我家的事情了,恩,你猜的不错,我爷爷和外公家都有人站岗,但你的警惕性太低了,没听到什么声音?回头看看。”

  张小宝不是警惕性低,是冷的把所有的关注都放到了调整身体上了,闻言扭头向后看,哪怕他已经习惯了许多事情,这一刻也不控制不住自己,眼睛红了。

  身后站了几百个码头上做事情的人,就那么站着,一个贴着一个,身上没有蓑衣,头上也没有斗笠,列出来一个长二十米,宽五六米的方阵,从那边吹来的风,根本就冲不破这道人墙。

  “确实没听到脚步声,怎么来的。”张小宝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又恢复到平静的模样。

  “轻轻的我来了,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雨中的脚步,风揉碎在人墙之外。”王鹃说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诗。

  张小宝听懂了,点了点头“从明天,不,从今天开始,在码头这里给所有干活的人弄一个自助餐的地方,三文钱两顿饭随便吃,酒水按本钱走,为了继续压榨他们的剩余价值,让他们给这里咱们的店铺或者是水云间那边做广告,给他们定做衣服,上面要印上咱们的商标,不能便宜他们。”

  “小宝,你真是个好人,做好事儿还给自己找一个邪恶的借口,可惜,到了冬天这边的河就冻上了,他们又没有事情可做了。”

  王鹃把眼睛在张小宝的肩膀上蹭了蹭,她也被感动了,她和张小宝只是庄子上的孩子,可就是因为做了点她觉得应该做的事情,便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或许程县令都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

  若是这些工人换成她和张小宝过来之前的军人他相信可能这样,但这些人没有那么强的纪律性,更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一切都是发自内心,这些人心中想的其实就是和张小宝及他当初想的一样。

  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家中生活比以前强一点,那就要维护这个利益,自己和张小宝无非就是下了一个命令,不收取任何码头上工人的额外费用,没像别的码头,需要每天要额外交一些钱才允许你干活而已。

  “怎么回没事情做呢?冬天可以挖坑啊,过两天船少了之后就挖,雇他们来干活,挖大大的坑,要一个坑连着一个坑,上面搭出来架子在盖上土,或者直接让他们挖地窖,大一些的地窖。”

  张小宝这一刻是真的想给他们找个事情做了,不能让他们白白浪费一个冬天的时间,。

  王鹃想了下,说道:“是不是让他们挖了地窖好储存一些蔬菜什么的?那现在就得干活了,可码头上的活也不少。”

  “绝对不是,蔬菜不用管,挖地窖是为了放冰,河里的水冬天结冰了,就弄到地窖当中放着,到明年夏天拿出来,不指望给人吃,只要能够帮着镇一些东西,或者是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旁边放个冰盆。

  这都是钱啊,硝石也不便宜,等着以后程县令在京城那里有什么事情了,这边也能用船把冰运过去,既然决定培养他,就得给他准备好后续的事情,让他明白,他的背后还站着一个庞大的队伍。”

  张小宝思路敏捷,一瞬间就想到了继续让人有事情可做的办法,说给王鹃听。

  “对,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一刻……呵呵,不说笑了,那挖完了地窖储存完了冰,他们还干什么?凉皮冬天不好卖了吧?煎饼果子还可以。”

  “完事儿就差不多要开春了,家中有地的就去种地,没有的,可以组织他们帮别人种地,还可以上山菜一些山菜什么的,他们不是不愿意干活,是少了一个组织的人,我准备在几年内,把三水县的每一个人都和庄子有联系,谁敢动庄子,那就是动一个县的人。

  凉皮的事情好办,不能卖了就换,换成麻辣串,辣的东西似乎太少,麻也行,工具制作简单,别看咱们没有多少利润,甚至到后来别人可以仿制,可咱们的牌子能打出去,一提麻辣串,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王两家。”

  张小宝换成以前绝对不会想这种利润少的事情,现在环境改变了,他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让人们在生活中认同两个庄子。

  “好吧,这些事情你拿主意,现在咱们干什么?就站在这里等雨停?”王鹃承认,在赚钱的方面上没有张小宝的本事。

  “不能站着等了,去烧烤店,不然别人该冻感冒了。”张小宝又看了一眼站在那边挡风雨的人,与王鹃抓着伞向自己家的店走去。

  他们两个一动,那些人也跟着动,没有人说话,沉默中走着,挨着近,步伐也变成了相同的频率。

  结果就是,张小宝和王鹃在一旁走,另一边风吹来的方向传来了整齐的声音,哗哗的,在水中的声音和人群中产生了共鸣,远处的人都能听到‘轰轰’的动静。

  一路走到张家在这里的烧烤店的过程中,周围的店铺和躲雨的行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队伍,张小宝和王鹃在伞下显得更加突出。

  当来到了烧烤店门口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守起伞,回头看着那些一个个面露善意的人,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话在此时都是苍白的,两个人对视一眼,直接转身进到店里,不再回头去看那些人。

  店铺不小,开着低处的窗户,外面还有雨搭,店中吃东西的人清楚地看到那么多人送两个小娃子到了这里,又默契地转身离开。

  故此,当张小宝和王鹃眼睛四处看寻找位置的时候,许多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站了起来。

  “看到了吧?这就是气场,它的出现不是因为你本身多么厉害,而是你身边的人怎么捧着你,我当初站在超市前面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我如何厉害,反而是有人认为我缺心眼。”

  张小宝小声地对着王鹃说道。

  “真的啊?不是某个人本身就带有的气势?”王鹃想到自己的爷爷和外公,总觉得张小宝说的不对。

  张小宝似乎知道王鹃在想什么一样,说道:“是不是想到你的家人了?那是你知道他们的地位,你比如一个高官,他到平常的大排挡去吃东西,坐在那里就是一脸的严肃,别的吃饭的人不会搭理他,只有服务员会问他吃什么。

  这个时候,有几个小混混在旁边喝酒,他把自己的威严拿了出来,对着小混混教训几句,你能猜到后果么?”

  “会挨打吧?”王鹃想了下说着。

  “不被打残废就已经算好的了,你板个脸,用对待下属的语气跟小混混说话,那难道就是气场?等一会儿警察来了,把小混混给围住,再过来几个人,对他恭敬地说话,这时候才是气场。

  哪怕他已经被打的他妈都认不出他来,哪怕他那原本好好的衣服变成了布条,那别人也会怕他,如果你在平时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别人退缩了,不是他们感受到了你的气场,是他们不想和你扯皮。

  我以前遇到不少这样的人,就是依靠他那种似乎随时要生气的模样,把一些不想找事儿的人给弄走,装啊,如此简单,有时我也装,但我装的时候通常会用直升机来衬托,不然人家不搭理我。”

  张小宝给王鹃介绍着一些关于气场应用的情况,王鹃点点头,她承认,张小宝说的没错,人与人交往的时候,你总是板着脸,做出一种对待下属的模样,有一些人不愿意和你冲突会退缩,而另外一些人则是对你反感。

  于是她问张小宝:“那怎么样可以让人对你好,还尊重你呢?”

  “简单,你首先要尊重别人,如果你发现你尊重别人的时候,别人不尊重你,那说明人家有气场,把别人的尊重当成对是对他的献媚了,他以为你怕他。”

  张小宝又解释了一下,王鹃笑了,对着几个站起来的人说道:“你们吃你们的,外面雨大,他们就送我们过来了,不用管我们,小孩子,大人都想护着。”

  王鹃和张小宝身上都有淋湿的地方,可他们两个还是那种笑容满面的样子,这下让众人越发的觉得有意思了,尤其是王鹃说的话,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伙计,给两个小宝贝上吃的,记在我这账上了。”一个中年人看着张小宝和王鹃,对着伙计招呼一声。

  “看到没有,这也是气场的一种,真正的气场,不用别人去捧,只要你把你善意的一面露出来,那么同样有着善意的人就会喜欢你,当然,你现在就是板个脸,别人也喜欢你,小孩子严肃的样子更可爱。”

  张小宝这时换成了唇语对王鹃说道,王鹃点点头回道:“也就是说,无论我们什么模样,别人都喜欢是不是?孩子的好处就在这里,对吧?”

  “不,有些人他对生活已经没有了向往,他的心已经冷到不懂得去珍惜和热爱了,那么就不会喜欢我们,比如那个贾未然,他先前是不愿意搭理我们这样孩子,后来态度变了是怕我们,他的心中没有光明,只有利益。”

  “那他活着不是很悲哀?”王鹃问了一句。

  “不,他可能觉得我们活的悲哀,那鸟儿嘲笑鱼不能在天空自由飞翔的时候,鱼可能也会想着,鸟的可悲在于它们无法在水中呼吸。”张小宝对着看向他的人露出笑容,用唇语对王鹃说道。

  “小宝,你哲学上一定不差,是不是到了大师的境界了?”王鹃挤了下眼睛。

  “没,真的把哲学学好了,我就不用去学各种心理学了。”张小宝这次想了一下才回答。

  王鹃和张小宝走想一张桌子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小宝,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能够盖百层楼的人已经不屑去堆沙子玩了?”

  “那要看从哪个方面理解了,在海边堆沙子的孩子,堆的不是城堡,而是梦想,我遇到过一个女孩子,在海边,她是个瘫痪的孩子,才四岁,她就在沙滩上画翅膀,各种各样的翅膀。

  我当时在和一个国家谈判,关于燃气应用的方面,其实就是一个骗局,陷入了一种冰河期,我想要让那种燃气用在自行车上面,污染少,其实就是欺骗,毕竟自行车用那压缩的燃气只要撞车就会发生危险,我是想用这个买断他们国家的燃气,比较便宜的那种,为他们国家的自行车服务。

  我在苦恼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小女孩,我就问她‘你画翅膀干什么?’她说‘我走不了路了,那么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飞翔,画出来翅膀,伴我飞翔伴我闯’然后我就改变策略,我……。”

  “我知道了,国际上最牛气的诈骗案,不是诈骗的诈骗,燃气之我的梦想是飞翔,只那一次你就赚了一百六十个亿,那个国家把大部分预算放在了这个事情上,在带动他们本地的燃气储存和安全技术的同时,他们损失了大量的资金,让人无法评价他们是被骗了还是收获了。

  原来是你,行,你在为世界残疾儿童做出贡献的时候,也骗走了大量的资金,那钱现在是不是应该投入到我国的儿童基础教育上面了?厉害,原来是这样,你的那个诈骗已经被写到了教科书当中。”

  王鹃不等着张小宝说完,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评价张小宝的行为了,他一分前没花,就差点把那个国家给拖夸,可他却让那个国家的残疾儿童得到了好处,让那个国家的燃气技术提高了许多,故此,教科书的目录上才会写着不是诈骗的诈骗。

  她原来还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是张小宝做的,听张小宝说出来,她没有去怀疑,她知道张小宝不会欺骗她,欺骗她对于张小宝来说没有实际意义。

  “不是说这个事情,我是想对你说,那个工程师其实不如小女孩,几百层的楼也不如那些沙滩上的城堡,这就是哲学,带着最单纯的目的和希望,有着无数的缺陷,就是艺术,就是真正的哲理。

  飞鸟不会因为腾空的身姿而做作,游鱼未曾因水中的游刃来自豪,那人类为什么就敢做了点事情去骄傲呢?我从来没去想过骗人后的骄傲,我知道,自己在如履薄冰,我收敛起所有的傲慢,只为了那一个遗愿。”

  张小宝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使劲喘息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

  王鹃坐在张小宝的对面,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小宝,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死心塌地跟着你了,你把生命投入到了梦想当中,我现在觉得真的很高兴,和你一起来到了这里,伴我飞翔伴我闯。”

  “我不指望飞翔了,我不会这东西,骗人还行。”张小宝把话说出来后轻松了不少。

  “我会呀,小宝,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多给我盖几次毯子,我就给你做热气球,我可是高才升,十四岁的硕士学历,我的专业是法律,可我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王鹃笑着说道。

  “爱做不做,我才没那么不要脸呢,我从不照顾别人。”

  “口不对心,那晚上睡给我盖的毯子?我总是翻身。”王鹃继续说道。

  “石榴,一定是她,伙计,上炭。”张小宝说了一句低着头喊伙计。

  “伙计,方才我不是说了么,让你把账算在我们这一桌,你上的是什么炭?怎么是那个形状的?”刚才说话的人等着伙计来上炭的时候,不高兴地问道。

  伙计愣了一下,看看手上的铲子里面的炭,又看看那说话人的炭,解释道:“客官,他们两个到这里吃饭原本就不花钱的,用的炭自然也不同,您那炭还有烟冒出来,这炭烧起来没有烟,专门用竹炭打碎了,烤成了略微发白的颜色,这才重新压制出来的。

  这种炭您买不到,真的,比您那好不少,您就是不说,小的也不敢给小公子和小娘子上不好的东西啊,您看着菜就知道了,别人根本就吃不到。”

  伙计说着话,把盘子上的一样东西让别人看,竟然是一个半透明的东西,这是是把鱼肉给打成碎了,用烧的红红的铁板给强压出来的东西,直接吃也是一样,根本就不用烤,他不知道在没有氧气的时候,高压高温弄出东西的原理。

  那人听到此话愣了一下,等着伙计把炭放下,看到确实没有烟冒出去,这才相信,同时又不满地说道:“为什么我就不能用这些东西?”

  “本钱太大,除非您愿意多花钱,几倍于您现在的花消。”伙计老实地回答着。

  听到伙计的话,这个人觉得有点不服气,正待继续说的时候,旁边一个女子对他说道:“夫君,别说了,若是妾身没猜错的话,那两个招人喜欢的孩子一个应该叫王鹃,另一个是叫张小宝。”

  “夫人此话当真?夫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刚才还要吵一架的人这时候安静了下来,低声问着旁边的女子。

  “夫君整天忙着大事儿,这等小事情又怎会知道,听人说啊,土桥村张王两家各有一个孩子,一难一女,打小的时候,刚睁开眼睛见过一面后,就非得在一起才行,按人家有的人说的话,那叫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从此呢,这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就是形影不离,但凡出去,总是相伴而走,两个孩子还尤为懂事,从来不给家大人惹麻烦,遇到外人不像别的孩子愣愣的,他们总是先笑一下,只要是他们家中管的地方,无论是掌柜的还是伙计,都记得他们的模样。

  夫君来这里几次了,应该知道,从来没有伙计对别人称呼为小公子和小娘子的时候,不管大小,一律同样的称呼,方才夫君自然听到了,伙计一口一个小公子小娘子地叫着,不是对咱们这样人的恭敬,连上的炭都非同寻常。

  妾身以为,那两个孩子就是张王两个庄子上的小祖宗,不信的话,夫君站起来走过去看看,是否有人会拦着。”

  女子说起话来有条有理,可这个男的不知道身边女人的厉害,还真的站了起来,向那边走去。

  刷的一声,就见旁边两个桌子上面同时站起了八个人,有四个人是青衣紧身,有两个看样子是读书的人,还有两个穿着衙役的服装。

  随着八个人站起来,刚才说话的伙计也是‘啊’的一声,站到了张小宝和王鹃所在的桌子前面,他的一声喊出来,马上又进来两个伙计,一个站在过道上,一个迎着那个走过来的男子。

  “客官,您要什么东西?”迎上来的伙计一改先前那种笑容,提防着问道。

  “不要什么,我看那两个孩子好,想过去说说话。”这男的也不是傻子,从周围人的神色上就发现不对了,似乎真的像夫人说的那样,两个孩子就是那两个庄子的小祖宗。

  那八个人他刚才也扫了一眼,正是两个孩子进来的前一段时间,还不到一刻钟,尤其是两个衙役,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面。

  “客观,真想去说说话,那小的得搜一下身了,还请客官见谅。”那个伙计看了眼张小宝和王鹃,见到两个祖宗点了头,这才又继续说道。

  这个男的实在是太好奇了,平时谁敢搜身?除非是店铺不想开了,此刻迎着伙计的目光,见伙计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只好答应“好,搜吧,收完了我总可以过去了吧,呵呵,你这里对孩子还真挺照顾的。”

  伙计也不客气,直接就过去搜了一遍,从这人的身上搜了两钱碎银子还有一串铜钱,直接当到那女子的面前,才说道:“客官请。”

  “这位兄弟也想过去看看?我正好也要过去,不如一同?”那边的一个衙役这时突然说话了,向前迈了两步,挨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宋叔叔你也在啊,不知道我们那个小弟弟如何了?是不是整天哭闹?”王鹃这个时候站起来对着衙役打起招呼。

  衙役一听到王鹃的话,脸上露出了笑容,回道:“好,那小子一天到晚的哭啊,动静还不小,一看就是个淘气的玩意,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弄了,我和兄弟到这里巡逻,正好看到了你们,家里人还好?”

  “恩,谢谢宋叔叔惦记,其实啊,小弟弟哭不是那么简单的,要么就是饿了,要么就是冷热不舒服,还有也可能是想要尿尿,要多看着点,最主要的是,给弟弟弄个小床,一定要放在墙角,不是挨着窗户的,是挨着门的墙角。

  在那两边的墙上弄一些暖色的,哦,就是红色的布,要厚一些,还有弟弟的床周围也不能有太大的空的地方,哪怕弄一些袋子,装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放着也行,这样他就不会那么哭了。

  是这样吧,小宝,该你了,别总让我说,你在这方面懂的不我多,还要怎么办?出出主意。”

  王鹃笑着给出点子,说着说着,发现张小宝一直不出声,用手碰了碰他。

  张小宝只好开口:“还有就是要经常抱着小弟弟,尤其是睡觉的时候,要两个大人把小弟弟放在中间,在床的脚下位置拉起一个布帘子,头上也要多放一个枕头,这样小弟弟就不会哭了,除非是饿了,或者是尿了。”

  张小宝因为是孤儿,专门研究了这方面的事情,孩子就算是再小,也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那就是把他能看到的空间尽量弄小一些,还要是暖色的,加上两个大人守在一旁,他就会觉得自己一直处在安全的地方。

  尤其是空间的拉伸才是最重要的,孩子通常对于高低没有太多的印象,他敢从几十米的地方直接爬下去,没有那种概念,可对于周围环境的大小却是最直观的。

  尤其是晚上,只要他的目光看不到周围,那么他就会害怕,在黑暗中,他的体温哪怕下降零点二度,他也会马上醒过来,用哭声来召唤保护。

  很多时候家大人不明白,只是嘴里哼着声音去哄,结果作用非常小,最正确的方法就是把孩子抱在怀中,孩子通常会在几秒钟之内再次睡去。

  大人无非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但一直无法摆脱,除非想他或者是王鹃这样的,专门训练过的,知道通过心理暗示来调整身体,这也是为什么庄子主院在晚上总有巡逻的人,那些个内院的人会睡得安稳的原因。

  姓宋的衙役听到张小宝和王鹃的话猛点着头,换成别人他怀疑,可这两个小家伙,他一直非常信任,他听人说过,在快到一岁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就从来没有哭过,张王两家的主宅,下人起夜,也不在害怕,周围的明暗哨,时刻保护着他们。

  “好的,等我回去就安排,平时孩子应该吃点什么呢?只吃奶水?哦,多亏庄子了,孩子他娘的奶水一直都非常足。”

  衙役开始向张小宝和王鹃讨教起来,同时心中感激不已,夫人的奶水足,还不是人家庄子给的东西多,那个县中的小饭店,基本上是每天都会给送一份熬得奶白色的鱼汤,里面放着一些青菜,却没有盐,还有猪肘子也是每三天给送来一只。

  这种贴心的照顾让他无法回报,今天正巧听到有扛活的人说两个人要到这边来,他才提前招呼伙伴一同到了这里等着。

  王鹃想象着孩子那好玩的样子,说道:“还可以给小弟弟多喝些果汁,不要太酸的果子,要选甜的,小弟弟一定喜欢喝,没有果汁的话,那就喂一些米粥,最好是放点糖,哎呀,这个忘了,应该让人给小弟弟送点白糖的,等会就去安排。”

  王鹃说的没错,孩子都是喜欢吃糖,不是因为糖甜,是因为遗传,无论任何食物,最后人体吸收的时候都会变成糖份,小孩子在不懂事儿时候,受基因影响,也是爱吃糖,这是生存的需。

  还有一点就是小孩子不怕吃腥的和油腻的东西,你给他吃肥肉,只要他能咬动,他也爱吃,鱼有的大人不想吃,就是鱼腥,孩子不怕,一切都出于本能。

  张小宝这时也补充道:“等在大一些,就给他吃糖伴饭,不用任何盐,小弟弟也会喜欢的,这边的米要熬碎了,不然太硬。”

  张小宝说这话的时候想到的是院长爷爷,当初有一些小孩子被送来,就是这么喂的,弟弟妹妹们也长大了。

  “好的,我都记下了,这位兄弟,你不是想说话么,坐,坐在这里就行,我站着。”

  宋衙役把张小宝和王鹃说的话牢牢记住了,对着旁边那个男的指了一个在张小宝和王鹃对面的位置,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按在这人的肩膀上,让其坐下。

  这人此时真的是相信了,面前的两个孩子绝对是张王两个庄子的小祖宗,早已听闻衙门中的人对他们两家好,未曾想到竟然好到这般地步。

  “恩,那个……小弟弟、小妹妹,你们想吃什么?今天我请了。”这人坐下,看了眼旁边的衙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不烤什么,就是烤点蒜,外面的雨大,又冷,怕生病,吃点蒜好,伙计,给每张桌子加一条鱼。”

  王鹃拿起那个被压得半透明的鱼,放在架子上面,抹上一层油,稍微烤两下就分来放到张小宝和自己的碟子里面,与这人说着,招呼一声伙计。

  这人看着王鹃烤的那个应该叫鱼片又不是鱼片的东西,问道:“小妹妹,不抹点辣酱什么的?”

  “不抹,抹了就是辣酱的味道了,吃这个只有吃原味才是最好的,这位叔叔,哦,哥哥尝一尝,宋叔叔,一会儿带几个这样的鱼回去,给小弟弟没事儿咬一咬。”

  王鹃又说道。

  王鹃说这话的时候体现出来的就是大气,换成年岁大的人,别人或许会认为是假装的大方,可一个小孩子口中说出来,那只能让人觉得,这是人家的家教好,那种一直保持的笑容,稳当的模样,让吃饭的人又羡慕又感慨。

  “夫君,过来看看,这边有好事情。”就在这个男人为难的时候,跟他来的那个女子突然出声。

  这男人对张小宝和王鹃抱歉地笑了一下,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对着女子问道:“夫人,你说什么好事情。”

  “哦,夫君看看这个,肉一放到架子上,就从红色变成了白色,好玩吧?”女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把自己的男人给招回来就是不让男人难堪,没想到男人竟然连这点事情也不懂。

  “哦,真变了,呵呵,夫人,那咱们先吃。”男人看到夫人瞪过来的眼神终于是明白了,笑了一声,附和起来。

  周围几个桌子上的人羡慕地看着他,或者是看着他的夫人,这家中有一个好的女人,真的可以让男人少遭许多罪。

  “小宝,那个女人很厉害啊,方才我就听她分析了,这会儿又能帮着男人少点尴尬,可惜那个男人实在上不了台面,否则成就比现在更高。”

  王鹃嘴里咬着鱼,对旁边的张小宝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张小宝把串好的蒜放在架子上烤,不时地翻一下,回道:“我觉得那个女人才是最幸福的,至少男人没有觉得被一个女人帮着丢面子,有多少女人厉害的家庭当中,男人不说检讨自己,总是在那里生气?

  男人啊,有些没本事的总认为丢面子,真正懂得道理的才会摆正家庭的位置,我觉得我爸就不错,我妈管着整个家,我爸从来不插手,只一心的读书,谁敢说他没能耐?没能耐的人能找到我妈那么好的老婆?

  你看,我在家中表现的够强势了吧?我爸也不说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若是出现危险,我相信他一定会站在我和我妈的面前,哪怕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看看内院的人,哪个敢看不起我爸?男人在对家人退让的时候不是没有尊严,那是气度。

  青山不以花开叶落而欣喜悲伤,大海,不因潮起潮落而伤感,天空不为云卷云舒而而忧愁,这就是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退避三舍不是败了。”

  “那我说话你听么?”王鹃把张小宝烤好的蒜夹下来一个,放到嘴边问道。

  “听啊,当初你让我从榻子上下去,我不也是先骨碌下去了么,那么高,脑袋都震到了,你没发现我傻了不少么?”张小宝也咬着蒜说道。

  “谁让你那么厉害的,十五米高一纵而下不受伤,九米高墙可以徒手攀爬,榻子才多高一点。”

  “那是以前练的好不好,你让我现在从十五米高的地方跳下我,我就和烤的这条鱼一样,成片了,何况我也不是垂直跳的,是有一个横向的力,落地时也进行了一系列的减震动作。

  人类的极限不是十五米,有人从四楼不小心掉下去,同样没有摔到,那也有十二、三米了,还是垂直的,这说明,人类可以有更多的浅能激发,我没天赋,那是用无数的伤痛换来的。”

  张小宝丝毫不以自己的本事而骄傲,他知道那其中的辛酸。

  王鹃略微想了下“也是,听说一百多年前,刚解放不长时间,那个时候就有飞贼能够从四楼跳下逃脱,我所在的部门一直在研究一种事情。”

  “什么事情,难道是跳楼?”张小宝好奇地问道。

  “什么跳楼,是梦游,在梦游的时候,人类通常能够发挥出身体的极限,你比如一个跑一千米需要六分钟的人,他在梦游的时候,可以从十几层楼的上面,顺着流淌雨水的管子爬到地面。

  还可以横着挪到旁边三米左右的窗户处,按照正常来讲,不可能的,在他做这样动作的时候,有一种恐惧的心理会影响他的发挥,但梦游的情况下,他可以做到,并且完成的很轻松。

  你看,跳远的记录是九米多,那么正常人跳个助跑跳个六、七米就不错了,可咱们内部的记录,有一个梦游的人,在没有什么助跑的情况下,从两个相距八米五的楼上跳过来又跳过去。

  当然,后来检查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体损害程度比较大一些,但他毕竟跳过去了,为什么?就因为他在那个过程当中,发挥了身体的极限,刺激了浅能,他的肌肉和骨骼,包括供氧,在那一刻是最完美的。

  如果战士在打仗的时候都能如此,那么就是特种部队也要靠边站,我们二处,就有这样的研究项目,抓你一个是想要弄到钱,另一个就是研究你的身体,可惜,也不知道是你太厉害了透支了生命,让你得了重病,还是你本身的运气不好,把我给带到这里了。”

  王鹃终于是把以前从来没说的事情讲了出来,轻松了不少。

  张小宝愣了一下“这么说,你们是不是弄了什么药物?可以让人在那一瞬间获得更大的帮助?”

  “恩,有,一直都有,否则那运动员也不用检查尿液了,可我们的研究部门发现,人体本身就可以分泌那种激素,我们一直在寻找这样的人,对你的寻找,那里相信会宣布失败,谁让你这么善良呢?愿意换一个孩子,那时应该定义为善良,哪怕按照你犯的罪枪毙十次也是轻的。”

  “远去了,已经是故事了,还是想想眼前吧,我准备拿出来五千两银子在新的县令上任之前,铺到三水县中,你帮我想想,应该做些什么事情?我们必须塑造出一个形象,亲民的形象。”

  张小宝不想谈论原来的话题了,只能当成一场梦,过去了,那就是过去了,醒来是清晨。

  王鹃停下手上的动作,仔细地想着,五千两的银子,不少了,除了给整个县各条路都修上不够,其他做点事情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要不咱们每家发点油?还能剩一些钱,一家给个几斤,不妥,不妥,那给他们修修房子?这钱花的更少,修,不是重新建;或者是给他们发点烟花与鞭炮,留掉过年会不会潮了?”

  王鹃在那里出主意,说一个自己就否定一个,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干脆不想,把一只虾放到架子上烤。

  张小宝也在努力地思考着,他要在新的县令到来之前把庄子的声望再提高一次,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收大粪吧,人的就算了,专门收牲畜的,让他们给晾干了,我们收,价钱可以稍微贵一些,除了这个再收点臭鱼烂虾等东西。”

  “你要做饲料?”王鹃疑惑地问道。

  “不可能的,味道那么难闻,自己家用,不是有一部分中田和下田么,明年轮更,养一年,都变成上田,其他的就喂鸡,还能剩钱,用不了那么多的银子,剩了就给他们盘炕,差不多正好够用。”

  张小宝想了一会儿出了这么个主意,他这回可不怕别人说他傻了,以前别人都说,每次张家庄子做事情,想不明白的会说傻,通过几次的事情,相信那些人能改一改了。

  “也好,就这么办,吃几口就行了,走,换衣服去。”王鹃没有烤那么多东西,剩下的也就不用扔了,吃掉虾,拉着张小宝向外走去。

  衙役也跟着离开,另外四个人相互看了眼,再次分散,远远地坠在张小宝和王鹃的身后。

  “小宝,你说衙门咱们用不用帮着修修,他们的规矩是当官的不修衙门,我看破败不少了。”

  换过一身衣服的王鹃与张小宝坐在门口,看着外面那大雨,闲聊起来。

  张小宝的眼睛一直盯在雨雾上面,闻言说道:“恩,你提醒我了,修,一定要修,不仅仅是修好了,还要增加一个让百姓告状休息的地方,趁着新的县令没有到来,让百姓习惯这个事情。”

  “你太坏了,是不是等着新的县令到了,觉得这个地方不合规矩给撤消了,会被百姓骂?那他的威望要降下来许多,那用不用百姓报案的时候可以直接对巡逻的衙役来说?”

  王鹃明白了张小宝的意思,在一旁跟着补充。

  张小宝使劲点了两下头“好,好主意,如此一来,衙门中的事情就更烦琐了,他要是个能吏,那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若是一个通过其他渠道上来的人,有他罪受。”

  “可我听说今年的县令选拔,都是由李隆基亲自来弄的,可能出差错么?”王鹃又问。

  “他也是人,又不是精密的仪器,是人就会判断错误,他真那么厉害的话,姓安的节度使谁指派的?姓李和姓张的宰相,谁安排的?对了,李珣那小子最近干什么呢?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了,怪想的。”

  张小宝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旁边还有一个皇侄的邻居。

  轻轻弹奏轻轻唱,流水伴我淌。去时落叶曾飘荡,归来或青黄。家中阿娘迎门望,念儿在他方。轻轻弹奏轻轻唱,流水伴我淌。

  一行队伍全是由十岁到十五岁的孩子组成,正走在一望无际的田地当中,里面有个孩子可能从小就受到了不同的教育,竟然还带了个琵琶出来,跟着走的时候在那里唱着。

  “小黑,你能不能不唱了,又没有离开家多远,听你的意思是一辈子不回来了,闹心。”

  这人正唱着的时候,旁边一个人不愿意了,对着他抱怨道。

  “你说谁是小黑,我黑么?我最烦别人瞎给人家起外号了,地缸,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被称为小黑的停下手上的动作,回了一句。

  那个小子也不高兴了“你骂谁地缸呢?我现在矮点胖点,我以后还不长了?你小黑的名字大家都叫,谁让你夏天的时候掉到泥坑当中,不会家洗,还跟我们玩的?”

  “你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叫,别人同样在叫,别管以后如何,现在你是又胖又矮,你等着倒霉吧,根本不应该来,听说这次和前两次的不一样,我看你能背多少东西?”

  小黑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打扰他心情的人,又讽刺了一句。

  “那就走着瞧,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东西多了压趴下你。”外号地缸的人也不服气。

  队伍穿过了田地,前面就是一条小路,通向哪里,大家都不清楚,这时李珣开始让人宣布此次的规则,他听了张小宝和王鹃的话,准备来一次真正的野外生存。

  首先就是改变了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水补给的安排,而且也不管白天晚上了,没有帐篷,除非哪个人准备退出了,才会被安置起来,想要帐篷可以,自己背。

  不仅仅是这样,他也让人尽可能地多带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同时也不限定每天要走多远,直接就是看看谁最先到地方,那里似乎最快也要走上四、五天,这个过程当中,不允许家大人给孩子东西,也不允许孩子自己跑到某个商铺中去买。

  想要喝水,简单,自己带够了,或者是喝旁边河中的,水有没有毒可以让人帮忙看一下,吃的也是如此,能找到什么吃什么,坚持不下来,那就离开队伍。

  这次的人不算太多,只有八十个,完全是为了给他弄一个清晰的生存训练的事情让他写给父亲,乃至于送到皇叔那里。

  队伍在路上暂时停下,随着李珣手下人的喊话,这些孩子开始准备起来,包裹他们都学着张小宝和王鹃当初的样子做了,占了半个身子那么大,一点不小。

  家大人在忙着往里塞东西,又塞那肉干的,塞水的,塞衣服塞毯子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李珣也在给自己塞,他专门与张小宝和王鹃讨教过这些事情,准备的比较充分,毯子是必不可少的。

  除了这个就是肉干和炒面,原本他想弄点张小宝做出来的方便面,可觉得太占地方了,只能放弃,还有就是两个水袋,一双替换的鞋,以及一个小铲子,加上那种套碗和生火用的火镰。

  当众人准备得差不多了,大家一同上路,小路并没有那么宽,不可能所有的人并排走,分成先后,这时李珣学聪明了,跟在一个与他身高差不多的人后面,只低着头看人家的脚,机械性地迈步,这样会减少精力的消耗。

  “张小宝和王鹃怎么没有来?”队伍中的一个人在那里嘀咕着,牙咬得紧紧的,似乎和张小宝与王鹃有深仇大恨一般。

  这话让李珣听到了,扭头看了说话的韩永耀一眼,他知道,这矛盾是因为他引起的,心中好笑,这个小子不敢报复自己,把仇都放在了人家两个小孩子的身上,别说人家没来,来了的话,难不成韩永耀还有什么办法?

  打,人家两个打他一个,在沙漠中后来问清楚了,他是被扫趴下的,比野外生存,凭借他那点本事,怎么可能比得过身后有高人教导的两个孩子?

  “若是这次遇到他们,我一定让他们知道厉害,哼,竟然敢把我给弄倒了,我不服。”韩永耀继续说着。

  “你不服的事情多了,别在我旁边嘟囔,闹心。”李珣皱着眉头看想韩永耀,不满意地回了一句,他对张小宝和王鹃的印象还不错,别看是两个小孩子,说起话来跟个大人一样,知书达理。

  那么小比起现在的韩永耀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若说两个小家伙从小生活在宫中还有情可缘,但人家是在庄子上的,只能说明背后的高人教导的好,李成跑到那里,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不知道与高人说的怎么样了。

  听说最近一段时间,高人总是给李成出一些好玩的题,看着简单,做起来却非常不容易,希望到时候他回来,能够给自己一个惊喜。

  韩永耀听到自己的话别人给打断了,正想反驳一下,突然发现是皇侄,马上把嘴紧紧地闭上,怕惹祸,可心中更加的难受,对张小宝和王鹃的恨意也更大了。

  他不敢招惹皇侄,只好走慢一些,等着别人过去,这才又嘀咕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块地有将近六千亩呢,封赏了四千亩,都占了吧?等我回家以后再找你们算账,没那么容易给我放倒的,赚钱?让我你们有命赚没命花。”

  “永耀,说什么呢?谁得罪你了,跟我说说,我帮你想想法子。”韩永耀刚嘀咕完,旁边一个听到的人凑过来小声询问。

  “还能有谁,就是抢了我家要弄到手的那个地的张家庄子与王家庄子的小屁孩儿,上次在沙漠中,趁我不注意,给我踢倒了,他两个怕我打他们,跑的那个快啊,眨眼就没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韩永耀看了眼旁边的人,认识,平时想要见面,经常能遇到,挨着他家的庄子,比他家的庄子大,把遇到的事情稍微改了改说出来。

  “啊?他们两个给你踢倒了?听说他们两个还不到三岁,你怎么弄的?在沙漠中?什么时候?”这人听到此话,心中好奇,也不管是否会让韩永耀难过,在旁边问道。

  “对,就是他们两个,一男一女,沙漠野外生存啊,他们报的是小孩子五岁的年龄,别看年岁小,长的可不小,还一肚子坏水,我是不小心,才被他们两个一起给弄倒的,你还不知道我么?我打他们两个不费吹灰之力,你看,今天就没有遇到吧?他们怕了。”

  韩永耀给自己找着借口,又示意这个人向周围看看,果真没有张小宝和王鹃。

  “是呀,真怕了。”这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顺着话来说。

  旁边的另一个人则是看不上韩永耀,插话说道:“谁怕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今天没遇到他们两个,你是没见到人家两个在草原上飞身跃马的动作,吓死你啊,你有马长的高?

  人家了两个相互配合,在空中可以变换身形,遇到了,一个搭着另一个,飞起来踢死你,你以为人家是软柿子好捏啊?两回的野外生存,哪次他们不是跑到最前面?沙漠中,那天最后你哭的时候,人家在那里一路小跑。”

  听这话就知道了,说话的人是经历过那两次野外生存的人,在他的心中已经留下了张小宝和王鹃那种坚韧的烙印,他就是沙漠中最后走在前面三人中的一个,眼看着两个小孩子从背后跑着强超过去,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一刻他真的服气了,他记得当时听到两个人跑过去时喊的一二,一二的话,同样的步伐,同样的摆臂,直到近了帐篷,声音依旧回响在耳边,再想想当初草原上那上马时震人的一幕,借他个胆子也不敢与人家比。

  韩永耀明显不喜欢听别人赞扬张小宝和王鹃,把头一扭“我没和你说话,兴易兄,我和你说。”

  “好,和我说。”被其称呼为兴易的人点点头,他是第一次参加这个事情,还真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

  “那你帮我想想,怎么能收拾他们两个,我跟你说,他们家中多占了地,封了四千亩,结果他们把那近六千亩都给占了,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韩永耀一直憋着一口气,希望别人帮帮他,他自己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了。

  “哦,这样啊,我也听说他们那里的事情了,我觉得不应该先说地,要从别的地方让他们知道厉害,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听我说……。”

  这个人想了下,把嘴凑到韩永耀的耳朵旁边说出了主意。

  “这能行么?你让我那么做的话,万一被官府知道了,我家也有麻烦,不好下毒的。”韩永耀听了这人的话,有些犹豫。

  “怎么能不好下呢,你两家挨着,趁晚上派过去两个人就行了。”这人继续强调着。

  “那好,听你一次。”韩永耀终于是同意了。

  今天补一章,埋伏笔来着,写的慢了。

  秋雨过后,多了丝丝的清冷,水云间酒楼处也真的是名副其实了,野生的鱼还没有冲到这里,本地的也找不到,酒楼中的人只好从庄子的池塘中捞出一些,放到酒楼中间的那个用网围起来的地方。

  一楼那能够钓到鱼的周围的桌子也变成了客满的情形,只有这几张桌子可以一边吃一边钓,比起别处来说,价格也要贵上一些。

  今天不只是这里的客人多,一楼比的地方及二楼,同样是有不少客人在那里吃饭,每个客人的身上几乎都带了一个牌子,上面写有号码。

  等着拿个人的号码快要到了,就有伙计专门过来招呼一声,客人便跟着伙计来到二楼的一个包房里面,与张管家商量买大米花的事情,就是那个崩出了大米花,用糖粘好,切成一块一块的零食。

  至于里面怎么谈,外面的人不知道,凡是出来的商人,有人询问也是不说。

  “伙计,过来,问你个事情。”二楼一个房间中,两个一瘦一胖的商人相对而坐,边看着外面的景色,边吃喝,他们的牌子上面的字数有些靠后,等不及中,只好叫伙计过来询问。

  伙计笑着走过来,恭敬地站在旁边“客官您说,只要小的知道,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大米花的米是原本用来做种子的稻子?被雨水淋了,可是真的?”胖商人以为一会儿进到那屋子中时需要好好谈谈价格,先多准备一番,比如说你的大米花淋了雨,就要降价等等。

  伙计眨巴两下眼睛,轻轻咳嗽一声清嗓子,这才说道:“客官竟然也知道?有,有这事儿,那天您是不知道啊,那家伙,我跟您说,人那叫一个多啊,天黑的什么都看不到,眼看着雨就下来了。

  大家着急啊,尤其是粮行的东家们,急的火上眉毛,您猜怎么办的?点灯笼,那家伙,半个天给照亮了,镰刀甩的刷刷的,稻子一片接一片倒下去,可惜,还是没来得及,正收着呢,咔嚓一声响雷,不知劈死多少人。

  接着,黄豆那么大的雨就砸了下来,那家伙,你就听吧,到处都是哗哗的动静,小的在这边二楼看着,眼瞧着那还没割的稻苗被大雨给砸趴下,稻粒被砸的四处乱飞,那家伙……。”

  “伙计,你说什么呢?晚上,下那么大的雨,你站在这里,能看到那边的稻粒飞?我问你,那些稻子发霉了吧?”

  听着伙计在那里吹嘘,瘦的商人不满地把伙计的话给打断。

  伙计丝毫不觉得尴尬,笑了笑“客官说的是,是小的听别人说的,让客官见笑了,您问发霉没有?没,绝对没有,您听小的继续说,当时听人说,那十几个粮行的东家急哭了,那家伙,看着就可怜。

  您猜怎的?张家庄子把被雨淋的稻子给收了,还补卖了一些新的种子给他们,他们感动的,那家伙,一个个都说庄子好,哭的比先前声音还大。

  别人遇到这事儿就完了,张家庄子却是没在乎,连夜把淋的稻子收好,接着就开始剥皮了,剥完皮就放到……一个东西里面,往火里一送,整个庄子都听到了咣咣的动静,那家伙就跟打雷似的。

  等小的第二天下午去看,那家伙,您猜小的看到什么了?您一定猜不到,小的眼前出来了,哎呀,吓人呢。”

  “什么就吓人了?”伙计连说带比画的,还真的把两个商人给吸引住了,说到关键时候,突然停住。

  “客官问的好,什么就吓人了呢?您放心,绝对不是小的看到了大虫或是野狼了,那些玩意咱们这里没有,有也不怕,庄子上有护苗儿队,您是不知道,护苗儿队厉害着呢,那家伙……。”

  ‘哗啦’,一串钱扔到了桌子上,瘦的商人没出声,就那么看着伙计。

  “小的那天看到了庄子院子中铺了一些板子,板子上面是纸,小山一样的大米花就堆在了纸上,白花花的一片,旁边还有人在那里熬糖,好粘那些大米花。”

  伙计一改刚才的模样,用最快的速度把两个人想知道的话给说出来,同时也拿起那二十来文钱放到自己的袖子当中。

  “恩,那你知道是什么东西把大米变成的花么?”胖商人又问。

  “不知道。”伙计想到没想就回答出来。

  ‘哗啦’又十一串铜钱扔到了桌子上,这回比上次多出一倍,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揣的,怪沉的。

  “不知道,您别往出拿了,知道小的也不能说。”伙计干脆把话挑明了。

  两个商人互相看了一眼,瘦的点下头,胖的对伙计说道:“想不想换个好地方做事情?”

  “想,那也不知道,管家说了,小的过些天就要到别处当掌柜。”伙计这个时候也不笑了,对着两个人认真地说到。

  瘦的商人打量了伙计一番,沉吟了下“那你要好生做事,听说张家庄子那里最近在往外卖小鸡,你知道有多少没卖出去么?”

  “您说小鸡?恩,卖,不只是小鸡,小鸭和小鹅都卖,多呀,真多,那家伙,小的今早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小鸡在庄子上来回跑着,叽叽叽叽地叫个不停,那才好看呢,有小的巴掌一半大,毛茸茸的。”

  说起这个,伙计又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模样,手也比画上了,两个商人听着,同时叹了口气,换了一串十几文钱的串子,推到伙计面前。

  “大概有六千多只剩余的可卖,庄子上要先给庄户,还有周围庄子的也是,您想买的话就得快些,不然别比人知道了买走,什么都剩不下了,小的这里有一个单子,您二位看看,上面写着各个家禽的大小和价钱。”

  伙计把钱收起来的时候,说了两个人想要知道的消息,还从怀中拿出来一张纸,上面写有字。

  胖商人接过,又递给瘦商人看,上面写的多少天的三种家禽的价钱,公母也分开来算,还说应该喂什么东西吃,哪种省钱,哪种长的快,很详细。

  “找谁去谈这个事情?”瘦商人把这张纸折好揣起来。

  “一会儿到了您二位的号时,直接找张管家说就成,若是您自己运回去,价钱那就看看您能讲下来多少,若是让庄子运,还得加钱。”

  伙计说完这话,看到两个人的眼色,马上退了出去。

  中午十分,天暖和了一些。

  八十个孩子在有走累的,找一个树下的地方,蹲在那里开始吃东西,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大包,沉是沉了些,里面的东西没少装,有水有肉,还有人装了一些洗好的水果。

  “永耀兄,你安排人回去做那个下毒的事情了么?”给出坏主意的那个被韩永耀称为兴易兄的人这是凑了过来,手上拿着半条羊腿,小声地问道。

  “哼哼,兴易兄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了,兴易兄尝尝我家给我带的羊排。”韩永耀把手里几块熏制的羊排递了过去。

  “好,安排了就好,永耀兄也尝尝我这个羊腿儿,我这次带了三条。”兴易拿羊腿的肉交换了一下。

  两个人在那里阴阴地笑了起来。

  李珣这时也在吃东西,身边还有几个当初一同从草原到沙漠,再到现在坚持下来的人围着。

  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和那些个第一次过来的人就不一样了,身上装的最多的东西是水,根本就没有整只的烤鸡,也没有羊腿和羊排什么的,更不会带酱牛肉,全是各种各样的炒面,这里面有一些硬硬的肉干。

  抓起一把塞到嘴里,再喝上点水,慢慢地嚼着,嘴边和手上沾的一点沫子也用舌头舔走。

  “李公子,看他们带的东西,似乎坚持不了几天,难道您真要打他们板子?”一个人吃完嘴里的东西,轻声问道。

  李珣沉着脸,看了一圈大吃的人,冷哼道:“当初就是这般说的,他们愿意来,早提前让他们知晓这次的路程远,竟然还敢带那么多占地方的肉与骨头,打,路程已经分成十份,少走一份五板子,敢耽误我大事儿,我绝不轻饶。”

  李珣说的大事儿就是把这些情况总结一下,到时给父亲,让父亲同意他派其他人进行更长时间更恶劣地方的野外生存等事情,现在还没加上情报的获取与反侦察呢。

  李珣说完,那几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珣想了下又说道:“到时真正赶过去的人,除了进士科外,其他几科我会给他们一个乡贡的出身,赏罚分明。”

  “多谢李公子。”周围几个人一听皇侄走私情给到地方的人弄个出身,纷纷道谢,不然凭他们这点岁数去考,未必能考出来,还要走门路,十分困难。

  “李公子,咱们带的这些炒面似乎也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估计得半个月,到时吃什么,您给透露一二?”旁边一人高兴中突然想到,背包只那么大,太多了走不动路,到时吃光了,还怎么补充?草现在已经黄了,野菜也不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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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几个不只这一人担心,别人也是如此,背包装多了就背不动,安排好的距离大概需要走半个月,无论怎么装也不够。

  李珣从张小宝和王鹃那里得到了秘籍,一点也不担心,笑着问众人“都带铲子了吗?”

  “带了,可铲子也没有用啊,野菜不能吃了,嚼到嘴里和木头一样。”方才说话的那个人连忙点头,并且从背包中把那个张小宝和王鹃当初流传下来的铲子给拿了出来,现在他们每人都有一个。

  “带了就好,其他的不用管,带盐了吗?”李珣又问了一样东西。

  众人一同点头,毯子、盐、铲子、套碗、石灰、火镰、绳子、能伸缩的棍子,已经成为了他们必备的东西,哪怕是少放背包中点吃的,这几样也不能缺,否则容易出事儿,还有一双备用的鞋,底下带小疙瘩的那种。

  “那就不用怕了,我这次比你们多带了一点东西,素油,装了一小筒,到时可以分你们些,不怪你们,以前你们不知道。”李珣只说带了东西就行,却不说是干什么用。

  众人明明非常想知道,又不敢逼问,只能记下这个话,等到时看看,炒面加上水,李珣这些人吃的快,吃完就上路,根本不等别人。

  其他的人见皇侄走了,也纷纷跟上,好在他们吃的东西可以拿在手中,不必蹲在一个地方吃。

  漫山枫叶红,小径入幽丛。亭高转路见,楼矮寻途中。研墨留诗满,落笔待纸空。樵夫偶歇坐,细说秋意浓。

  张小宝和王鹃把那身看着好看,穿着碍事的衣服换了,在几个人的保护下,登旁边的这座山。

  不来不知道,等着转了几个弯,走在小路上看到前面那修建的亭子,还有观赏用的小楼的时候才知道来此地的文人一点不少,或许秋天正是那些大诗兴大发的时候,凡是遇到的亭子及楼,全让人写上了诗。

  没有地方写了,就有专门的人把一张白纸挂在那里,让人继续往上描,有的人已经把笔沾好了墨,发现刚挂上去的纸被人占住,只能等待。

  “小宝,你看,这诗写的好,今天是深秋,我来爬山头。家禽也在爬,一鸭一崖悠。这人歌唱的一定好听,咿呀咿呀呦。”

  王鹃看着那一笔鸡扒字,小脸通红地与张小宝说道。

  “恩,是不错,好诗。”张小宝跟着夸。

  “原来这个小公子和小娘子也看出王某的诗不错了?真是心有感念啊。”

  张小宝的话音刚落,旁边一个正要提笔写诗的人就在那里接口说道,说的两个人一愣,竟然遇到了?

  王鹃嘴动了动“小宝,以后记得提醒我,把姓倒着写,我才不要和他一样呢。”

  “好的,我比较庆幸,他要姓张的话,我就把姓分开写,上面是弓,下面是长。”张小宝表示理解。

  这人刚才说了一句,似乎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停下动作,又说道:“那你二人可知王某的诗是何意思?”

  他还真不嫌弃面前的孩子小,当成两个能说上话的人了。

  王鹃看看张小宝,对他使了个眼神,张小宝撇了撇嘴,说道:“按我估计,这是一首心怀天下的诗,从最后一句便能知晓,一鸭一崖悠,一只鸭子站到了悬崖的边上,看着就担心它掉下去,连一只鸭子都能如此对待,又何况人乎?”

  “不妥,王某这诗乃是一首写已往事情的感怀诗,这个小娘子,你来说说。”这人并不打算简单地放过张小宝与王鹃,摇了摇头,看着王鹃期待着。

  王鹃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眼睛盯着那‘诗’上面,想要从中弄出一个感怀往事的意思。

  “哦~!我知道啦,你家中一定养着鸭子,你到秋天想家了,就爬上来,正好看到别人的鸭子,你就想啊,家在海角,我在天涯,家中有鸭,这也有鸭,你就感怀了一下,对吧?”

  王鹃憋了一会儿,终于是把话说出来了。

  这人点点头“恩,虽不中,却不远矣,我是看到这鸭子,就想,你为什么不是野鸭呢,那样能够飞很远,难道你想从崖上跳下飞起来?我若是长了翅膀,定要回家看看。”

  “恩恩恩,对,就是这样,好有意境,那王大哥你忙着,我们先上去了。”张小宝连忙附和,说完话,拉起王鹃的手就要向上跑。

  “且慢,我观你二人,似乎不错,难不成没有感怀的句子?如二人已往的事情,去年,今年的都好,不如也在这里留下份墨宝以供后人观瞻。”

  这人把张小宝和王鹃又拦住了,非要让他两个写点感怀的事情。

  “鹃鹃,你写吧,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对付一个,咱好走。”张小宝这次让王鹃出头,他那字写的能将将比这人强点,练的时间太短。

  “好……好吧。”王鹃只好跑到这人那里接过笔,把纸铺在石桌上,准备落笔的时候说道:“我不会写诗,就随便写点好玩的,感怀,一定感怀。”

  王鹃说着话,一手柳体的字就写出来了,手腕的劲儿还没有练出来,稍微软了点,写完扔下笔拉着张小宝就跑。

  等着两个人离开,这人才笑着去看王鹃写的东西,‘啦啦啦,你是风儿,我是沙。’

  “呵呵,小娃子就是小娃子,写的好玩。”这人看到前几个字,笑出声来,旁边的人也好奇地凑过来,念道:“啦啦啦,你是风儿,我是沙。吹过浮萍曾一朵,偶尔笑落花。”

  旁边的人看了看纸上写的字,又看看这个姓王的,跟着笑了两声,什么多没说,直接走了。

  “王公子,不知道你这张纸可否送与我?”就在这个姓王的琢磨王鹃写的东西的时候,一个也是刚到的人走到近前,看了眼字,对着他说道。

  “这个……。”

  “王公子,我这里有一百文钱,换与公子手上的字也行,公子方才也要写,不如我再出一百文,如何?”这人马上又说了一句。

  “好。”姓王的也不拿捏,见二百文要到手了,直接也写了一个,连着王鹃写的那个在被亭子中的人抄一遍后,卖给了这个人。

  “去,把这张速速送到大人那里,告诉大人,王家庄子的小丫头写的。”这人接过东西,转身急着向回走,走出一段路,对迎面来的人吩咐道。

  来人答应一声,小心地把字收好,转身跑了,这人则是拿出姓王的写的东西,扫了一眼,暗骂道:“狗屁不通。”

  团成个团,甩手扔到了旁边一个让人拿木头刻出来的张口的蛤蟆嘴里,那是专门的垃圾箱。

  一个在路上背着筐,手上拿着扫帚的人,在一旁扫着路上出现的树枝与小石子,看了这人一眼,又瞟了下另一人离去的方向,不急不忙地扫了扫脚下的地,转身向别处走去,刚过个弯,速度突然加快。

  盯着前面那个离去的人的身影,一直到了山下,看那人跑着朝码头而去,他对旁边车马行的一人说了两句,很快一匹马载着人也朝着那边去了。

  “太吓人了,一会儿绕路走,可别再遇到他,长记性了,以后再也不瞎说话了。”与张小宝一路跑到山顶上的王鹃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

  “恩,太执着了一些,希望他参加科举考的不是进士科,那笔字也够戗,恩,站在这里看着下面,确实敞亮,就是地方没有修好,只有一个平台,没有围栏,万一掉下去就不好了。”

  张小宝张开胳膊,感受着吹来的风,看着下面的景色,高兴地说道。

  王鹃也跟着说道:“对,弄完围栏,还要在下面加两张网,我怕有人站在围栏上感受更高处的风情,可惜没有那么好的钢缆,不然顺下去一条,那就更好玩了。”

  “好,走吧,下去了,把尾巴甩掉,咱们看看那湖修的怎么样了。”张小宝小声说了句,拉着王鹃从另一条路向下走,保护的人依旧跟在后面。

  下山就稍微慢了点,没有大路,还崎岖,楼梯也是人从山上凿出来的,旁边仅有一条绳子保护。

  等来到山下,那边并排地停着三辆等着拉客的马车,保护的人先是把那三辆车围住,等着张小宝和王鹃钻进去,这才只护着一辆车朝衙门的方向快速而去。

  那辆车刚一离开,旁边的第二辆车也有两个人上去了,吩咐一声车把势,同样向衙门的所在行去。

  等着第二辆车走了,剩下的最后一辆车转个方向,马蹄发出踏踏的声音,去那边的湖泊。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这第三辆车停下,车门打开,张小宝和王鹃从里面出来,看着已经有了水,还再修着周围坝的湖泊,拉着手跑过去。

  “好啊,等着坝修完,就可以挖一条渠连到小罗水那里,等明年夏天来此地会方便许多。”王鹃站在湖边的亭子里计划着。

  “恩,不错,就是山上没有泉眼,不然的话,连下一条小河,让那些才子佳人玩曲水流觞。”张小宝稍微有点遗憾。

  “小宝,你说是谁跟在咱们后面?我觉得挺有意思的。”王鹃说起了尾巴的事情。

  那些人跟踪的实在是太不专业了,竟然能让人看出来,从早上出来,一直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竟然就换了两拨跟踪的人,不知道提前去布置,一直跟在后面,是觉得他们自己太厉害了,还是觉得自己与张小宝太傻了。

  这种跟踪的方法,实在是侮辱别人的智商,太嫩了,甩掉他们不用费什么心思。

  张小宝微微摇了下头“我哪知道谁跟来的?对张王两家庄子好奇的人多了,任何一个都有可能,等追踪的人回来,或许就清楚了,你写的东西被拿走了,他们应该是留着研究,爱谁谁吧。”

  “小宝,一会儿咱们还出去玩哦,然后再让他们看到,再把他们甩了,让他们见识一下。”

  王鹃可能是觉得生活太无聊了,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好,就这么干,等着天稍微暗一点,去河边划船。”张小宝赞同道。

  “笨啊,怎么就跟丢了?说吧,在哪丢的?”

  三水县衙门旁边的一个宅院当中,两个跟踪张小宝和王鹃的人站在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子面前,低着头挨训,他们乘第二两车,一直跟在第一辆的后面。

  结果第一辆车到了衙门旁边,就停在那里,周围保护的人各自散去,车把势把马卸下来拴在一旁的树上,找了块石头坐在那里打瞌睡,结果等啊等啊,一直快到晚上了,车中还没有人出来。

  天稍微暗了,车把势似乎要把车厢整理下,周围的板子全卸了,让他们两个看到那空空的情形,这下他们傻了,人呢?怎么没了?

  “说话,问你们两个呢,在什么地方跟丢的不知道?好好想想,两个孩子也看不住,还小聪大聪呢,就凭你们的笨样,也敢叫这个名字?”那人坐在那里,让两个人回忆什么时候丢的人。

  “应该是那些人散去的时候,把张小宝和王鹃藏到了衣服当中。”小聪想了下,说道。

  “不对,衣服里面藏个人我们应该能看到的,我想是过桥的时候,他们跳了下去。”大聪反驳着小聪。

  坐在那里的人气乐了“你们不是在后面跟着么?那桥上有栏杆的,你跳一下我看看?再想。”

  “那就是车把势卸车的时候,他用马挡住了车厢,对呀,他把马绕着车给牵走的,那时张小宝和王鹃跑出来,跑……不对,周围都能看到,没有遮挡的地方,哪呢?”小聪说着说着,把自己的话否定了。

  大聪也想不明白,在那里扰头。

  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人,说道:“发现张小宝和王鹃了,就在码头那里,上了一条客船,应该要到别的地方去。”

  “好,多派人手,大聪,小聪,你们也快走,记住,这次不准再跟丢了。”坐着的人微微颔首,瞪了两个人一眼。

  “我这次跟着上去,多让人看着。”小聪保证,大聪也是一脸坚定的模样。

  等着两个人到了码头这里,正好看到船上的灯笼下面站着张小宝和王鹃,对着河面指指点点,似乎说什么高兴的事情。

  “大聪,他们在那里。”留在这里的人指着船上的身影对大聪说道。

  “早就看到了,走,上船,再安排几个人雇小船守在旁边,看看他们想去哪?”大聪把火气发在了这个人身上,自己带上几个人过去,让小聪在外面看。

  张小宝和王鹃也发现他们两个跟踪的人,相视一笑,转身进到一个这只船中间最大的船舱当中,里面有不少的人,这艘船设计的与别的有所不同,中间专门留个位置让人在这里吃饭、喝酒、闲聊。

  想要回去休息,两个出入口,只有一层,不然上面的梁撑不住。

  张小宝和王鹃在人群中插过去,转身进了一个门,一会儿的工夫,又进去两个人,等着大聪带着人找到留在船舱中监视的人的时候,张小宝与王鹃还出来看看热闹,再回去。

  “把眼睛都给我睁大了,进去几个人了?”大聪这下确定了。

  “四个,张小宝、王鹃,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留守的人回答着。

  “好,现在是六个,又进去了两个,五个,出来了一个老头,进去一个小孩子,给我看牢了,过去一个人,别让他换了,四个了人了,出来个大人。”

  大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并且让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通往别处的地方。

  “大聪,那个刚才进去的小孩子出来了,没错,还是那个,现在是三个人,张小宝、王鹃,还有一个人。”看着的人中一人从那边回来。

  “进去五个,现在里面是八个,又进了两个,十个,出来三个,进去两个小孩,十岁左右,不管,出来四个,还剩五个人……出来两个,进去三个,又出来两个,盯好了,里面还有一个,还……还有几个?”

  大聪数着数着愣了,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大聪,我记的呢,还有一个,出来了,现在里面没有人了。”旁边一个人还在那里笑着说呢。

  “没人了?张小宝和王鹃呢?笨死了,怎么数的,给我进去看看。”大聪这次懵了,第一个向那边冲过去,其他人也跟着跑,等着把门推开,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也没有。

  “快,跟我找小聪去,他在外面呢。”大聪喊了一嗓子,当先向外面跑去,这时船还没有走,要再等一会儿,人上的差不多了才会行驶。

  小聪正在外面守着呢,小船上有人,码头上有人,桥上也有人,他不相信还守不住,等了一阵子,船再过会要走的时候,突然看到大聪从里面跑了出来,借着那船上的灯光看去,似乎非常慌张。

  小聪连忙迎了过去“怎么了大聪?”

  “没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没的,你看到了么?”大聪抓着小聪的肩膀紧张地问道。

  小聪疑惑地问道:“什么没了?我看到谁了?”

  “张小宝和王鹃啊,他们两个没在船里,我们一直盯着,盯着盯着就没了,他们出来了么?”

  大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派个人进去,可那好象是人家的租下来的船舱,派人进不去。

  小聪这回明白了,点点头,又摇摇头“知道了,你没盯住,我在外面没看见,一定在船里面,你安排人上船,跟着走,到了下船的地方就让人看住,这船是去京城的,路上能停三次。”

  大聪咬着牙下了命令,手下上船去了四人,他则和小聪往回赶,必须汇报才行。

  临水第一家三楼挨着桥这边的那个半圆形的房间里,张小宝和王鹃站在窗户旁边看着大聪小聪两个人带着其他人忙乱的样子,一直笑。

  王鹃看看张小宝无奈地叹息一声。

  “太没有成就感了,他们为什么不记进来出去的人长什么样子呢?光想着咱们两个了,完了吧,又跟丢了,进来两次三个罗在一起的孩子,他们就没发现,出去四个两个罗在一起的孩子,他们也没发现。

  就不知道小孩子两个罗一起,穿上大的衣服把脸挡住,换成大鞋,用木棍加长手臂这些招数?”

  “呵呵,走,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到县城的夜市吃小吃去,这边没有宵禁,不知道京城那里如何。”

  张小宝准备继续打击一下对方,他已经知道那个宅子了,大聪小聪跟着第一辆车,还有人跟在他们的身后。

  两个人说着话下楼,乘船到岸边,也不掩饰,直接向夜市的地方溜达而去。

  “公子,张小宝和王鹃躲到船上了,已经安排人看住,外面站一个,哪怕是小船接应也能看见,里面守一个,还有两个等着轮换,保护他们的人应该知道有人跟着了。”

  大聪和小聪回到了宅子,对着依旧坐在那里的人汇报着。

  这人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看到他们进哪个船舱了吗?”

  “看到了,可那船舱后来就没有人了,我一直盯着,也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或许是船舱的地方又连到别处的暗道。”大聪找了一个最符合当时情况的说法。

  “什么暗道?那艘船根本就没有暗道,当初就专门让人查看过,所有的木头纹理都没有错,更没有拼接的样子,笨啊,还是把人给跟丢了。”这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聪哆嗦了一下,想要解释,张了张嘴,一声没说出来。

  “公子,我在外面守着,没有看到他们两个出来,一定是在船上。”小聪这时帮着大聪说话。

  “报!”小聪的声音刚刚落下,门外转进一个人“公子,在县中的夜市上,咱们的人看到张小宝和王鹃两个在那吃煎饼果子呢,王鹃还要了一份凉皮的那个汤水,在一个卖烤肉的地方,他们让人烤了几只土虾。”

  “恩,知道了,下去吧。”这个公子应了一声,等着来人离开,眼睛转向大聪和小聪,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看。

  “公子,是不是他们下面给船弄个窟窿,进水里去了?”大聪傻了,努力地找借口。

  “我看你是脑袋进水了,方才你不是说数着人么?怎么又进水了?进去是会少的人,笨啊。”这个公子也纳闷了,平时大聪和小聪挺伶俐的两个人,今天怎么弄的,跟一次丢一次。

  小聪在旁边同样想不明白,邪了啊,转眼就没,看着公子那阴沉的脸色,小声地说道:“公子,这次我一定不会跟丢,我再去。”

  “去吧,都去,跟着,跟丢不跟丢有什么用?人家想做点什么事情早就做完了,好好去看看,学学人家,明天让人找到宋公子,一早就去,别等人家找上门,跟他说,咱们没有恶意。”

  这个公子放弃了惩罚两个人的心思,挥手像赶苍蝇那样往外赶。

  大聪小聪不懂,同时出声“公子,他怎么找咱们?”

  “你们可以跟人家,人家难道就不会跟着你们?你们跟丢了,难道你们以为人家也同样会跟丢?人家到现在没有让衙役找上门就是等着呢,明天过去,我就弱了人家一头。”

  “公子是说他们也跟着咱们了,没看到,我和大聪一直小心,衙役过来有什么用?还敢抓人?凭什么?”小聪有点不相信。

  公子气笑了“呵呵呵,不抓人,把你们拉去瞧病,知道什么病么?脑袋进水了,快滚。”

  大聪和小聪一头雾水地跑了出来,站在宅子的门口,还警惕地四下里扫了几眼。

  “大聪,看到人了么?跟着我们的?”小聪问道。

  “没呀,公子说是就是,快走,公子生气了,今天我一直跟到晚上,明天白天也跟着,不信又能跟丢。”大聪回头看了眼宅子,哆嗦了一下,快步向夜市走去。

  等着两个人到了夜市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一人吃掉一个煎饼果子,快要吃饱了,正在吃虾,这次的虾小,一寸来长一只,活着从水桶中捞出来,等烤好了就变成红色,掐掉脑袋连皮都不用剥。

  “刷上点盐水好了,没什么味道,小宝,你再吃一个,我吃一个,把这两只分了,咱们就走吧,他们来了。”

  王鹃打了个饱嗝,看到面前剩的两只虾,分与张小宝一只,张小宝也饱了,却舍不得扔,接过来把壳剥掉,肉含在嘴里慢慢嚼着,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人上钱扔下几个铜钱,把虾钱付了。

  “走,再甩他们一次那边的客栈学习。”张小宝擦了擦手,站起身与王鹃向那边摆摊子的地方走去。

  “他们两个穿白色的衣服,这下终于好认了,跟上。”大聪看着张小宝与王鹃起身,记下了两个人的衣服颜色,最为显眼的是两个人身边围着的几个保护的人,终于不会认错了。

  小聪深吸了一口气,又攥了下拳头,这才跟上,今天实在是太丢脸了,他必须要找回来才行。

  夜市中人来人往,因挨着码头的缘故,一些从别处运来的小商品在码头那里就被小摊子的人买下来,等着晚上在这里摆摊,赚个几文钱或换点需要的东西,日子能好过些,快到冬天了,活不好找,不留点余钱,真摊上什么急事儿了,找人借不好开口。

  张小宝和王鹃在夜市上慢慢地逛着,不时地停下来看看,偶尔还要买上一两样小玩意,转着转着,前面的人突然多了起来,那里新到了一些个便宜的萝卜,轮个卖,随便挑,一文钱三个。

  价钱低,买来冬天可以吃,或者是做成咸菜,吃点便能下饭,张小宝和王鹃互相看了一眼,又对着旁边的一个人打了个手势,二人也跟着挤了进去。

  片刻后,一众保护的人护着两个身穿白衣服的小孩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又继续往前面逛。

  大聪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抱怨道:“挤死我了,没跟丢,走,近一些。”

  “他们也不怕把人给挤坏了,换成我是张小宝和王鹃的家人,我就给他们两个重新找保护的人。”小聪也嘟囔了一句。

  等着二人跟上去后,人群前面,两个身上穿着灰色衣服的孩子,怀中各包了一团白色的东西,蹲在那里挑萝卜呢,一人手中还攥着一文钱。

  “小宝,我看这萝卜不错,买回去用牛肉炖,帮我绑上,算了,用衣服兜着走,给钱,这六个是我们要的。”

  王鹃把三个萝卜用衣服包好,伸手把钱扔给人家,与张小宝起身向回走,身边又来了两个保护的人。

  半个时辰后,大聪和小聪有点闹心了,挤来挤去的,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为什么逛起来没完,等着又逛到了一个卖木头雕刻的各种小器物的地方的时候,两个孩子蹲在那里挑,周围保护的人却是同时散去,似乎不管这两个孩子一般。

  大聪和小聪又迷糊了,稍微凑近些,就听到那个女孩子对男孩子说道:“哥,张王两家庄子的人真好,给了我们一身衣服,还给我们买不少东西,一直护着我们到了家旁边,一会儿回去给娘看看,我给娘扯了五尺布呢。”

  “小妹,他们还给我十文钱,我给爹打点酒喝,打两文钱的。”男孩子也高兴地说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大聪和小聪连忙冲了过去,蹲下身仔细看两个孩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了,身高差不多,头发的样子也差不多,可正面的脸绝对没有张小宝与王鹃那样好看。

  “你们……怎么穿着白色的衣服?”小聪咽了口唾沫,不甘心地问道。

  “你管我们穿什么,我们家就在旁边,你敢使坏你就完了,衙役叔叔,有人要抓我们。”小丫头警惕地看着大聪和小聪,说了两句话,正好看见巡逻过来的衙役,大声地喊着。

  巡逻的衙役身上带着刀,一听到喊声,手放在刀柄上就快跑了过来,两个衙役,一人盯一个。

  “没抓,我们没抓,问问,随便问问,还给他们买东西,钱都拿出来了,你看。”大聪这时聪明了,掏出来一小串钱,塞到小丫头手中,一脸无害的样子。

  “谢谢衙役叔叔,哥,回家,先不买东西了。”小丫头把钱攥住,丝毫没有还给人家的打算,道谢一句,跟着哥哥往摊子后面的地方跑去,她家就在那里。

  “走吧,以后别瞎问。”衙役看了大聪和小聪两眼,警告一句,这才让两个人走,他们不相信还有人在夜市骗孩子,夜市里,当初的一些游手都改行做小买卖了,他们自然会帮着县中的人,否则周公子知道他们袖手旁观,不会饶了他们。

  衙门旁边的宅子书房当中,一人手上拿着笔,正在那里写东西,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来到门前。

  “谁在那里?”这个放下笔问道。

  “公子,我和大聪回来了。”小聪的声音传到。

  “恩,进来。”这个公子发出了一个鼻音,让人进来。

  大聪和小聪推开门,走进来就并排站在公子的面前,低个头不出声。

  公子眼睛把二人上上下下扫了一遍,说道:“是不是跟丢了?”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大聪拍了句马屁。

  “料什么事儿?我是知道你们两个笨,三次了,一天跟丢三次,我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故意的,人家是故意的,在告诫我呢,在笑话我呢,手下的人只这点本事,还敢派出来,人家就想跟我说这句话。”

  这个公子把话说出来,苦笑一下,对着二人说道:“不怪你们,是我低估了人家,过来看看,这有几幅图,看了就知道怎么跟丢的了。”

  这个公子从书案上拿了几张纸,扔到二人脚下前面的地方。

  “公子厉害,这么快就想到了他们怎么躲的了。”小聪一边拣纸,一边奉承着。

  “人家给送到了宅子的门口,你们进来了,今天就别出去了,就在宅子里面呆着。”

  “为什么?我和大聪还要安排人手呢。”小聪拣起纸准备看的时候疑惑起来。

  “许进不许出,衙役已经围上了,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人没有命令不敢跟衙役对阵,快看,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手段。”这个公子有点无奈地说道。

  这下大聪和小聪明白了,低头看起了纸上的画,按照顺序就是乘车,船上和夜市,两个人看着看着眼睛越睁越大。

  “小聪,哎呀,早知道咱们把那剩下的两辆车都雇来就好了,船上竟然可以人罗人,有点意思啊,我记住了。”大聪似乎学到了不少东西,高兴地说道。

  小聪也猛点着头“恩,夜市的时候也是,竟然外面套了件衣服,又找了两个差不多的孩子,挤的时候用那些保护的人来让我们相信还是他们两个,公子,您放心,下次他们再乘车,再上船,再到夜市换人,我和大聪一定更跟住。”

  “一个人二十鞭子,自己领去,下次,下次人家会换的,今天一天你们就变傻了,滚下去。”这个公子不怨两个人跟不住,对方的手段太厉害,但现在还傻傻的,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等着大聪与小聪沮丧地离开,这个公子琢磨了一会儿,提起笔来又写了两行字,吹干墨迹,把信折好,放到信封当中,想了想,扔在桌子上面,披了件衣服,起身来到门外,站在宅子的中间,看看今晚的夜空,听听外面传进来的声音,摇摇头,再次转身回去。

  到了门口的地方,旁边过来一人,问道:“公子,用不用冲出去,宅子中还有一些人。”

  “不必了,跟我来。”这个公子说着话走到书房,在桌子上拿起了那封刚刚写好的信,递给这个人。

  “一会儿你到宅子的门口,把这封信给他们,告诉他们,交到宋静功的手上,我们明天就能出去了。”

  “公子,不必这样吧,区区一个庄子。”这人劝道。

  “去吧。”这个公子不愿多说,只吐出两个字,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啪’“这么冷的晚上,还有蚊子。”随着一声巴掌响过,跟着的是一句抱怨。

  李珣这些人一直赶路,只有在吃晚饭的时候休息了一下,一时睡不着,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各自想办法休息,没有帐篷,帐篷太沉了,先前有带的,也在出发的时候换成了食物。

  李珣的身边又有当初一同跟着走下来的人聚集过来,加在一起三十来人,其他的都是新加入的,他们三十几个人用刀把周围的枯草割下来,搓成绳子,点燃,尤其是有蒿子的,会更好一些。

  烟雾弥漫当中,他们就铺毯子睡下,旁边还有他们点的火堆,轮换着看守,新来的人同样准备了不少的东西,学着他们的样子,即便如此,依旧是有蚊子胆子大,冲过来叮上一口,至于能不能有力气飞回去,那就不知道了。

  “别出声,其他人还要睡呢。”听到动静,李珣警告了一句。

  刚才说话的正是韩永耀,被教训了,老实起来,听着耳边那种忽近忽远的嗡嗡声,根本无法入睡,他也带了一条毯子,却因为身子胖了点,能铺不能盖,不像别人,一半铺着一半搭在身上。

  有那同样胖点的,咬咬牙,只管盖,身子下面是干草垫着,稍微有点扎而已,总比被蚊子盯了强。

  “兴易兄,你睡了么?我睡不着。”韩永耀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对躺在他身边的那个兴易兄耳语。

  “没呢,我也睡不着,这么折腾下去,用不上几天我就完了,你说我们退出,会不会被打?”兴易心中后悔,觉得不应该到这里,当初图个新鲜,还能认识一下皇侄,哪里知道这么遭罪?

  “会的,只要我们退了,那不知道要挨多少下,挺一挺吧,兴易兄,投毒以后,是不是还能让他们知道下我的厉害?帮我想想。”

  韩永耀觉得只毒死人家一些鱼的话实在是太便宜张家庄子了,原本他想毒那些家禽,被安排的人却说那家禽毒不到,晚上的时候关起来,半夜真有起来吃食的,那动静大,会让人发现,这才改成毒鱼。

  “恩,让我想想,嘿嘿,永耀兄,他们那里有树林,你说若是被一把火给烧了,那会怎么样?不如放火,找人晚上到他们那边再放,别从你家那个地方放,那样会被怀疑,注意风向就行。”

  兴易眼睛转了两圈,马上就想出来一个点子。

  韩永耀听了高兴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说道:“不行,这个真的不能干,万一被发现了,我家就完了,他家那边的林子当中有桑树,毁坏了农桑,皇上或许都要亲自过问,再想个别的。

  这个我记下了,实在不行的时候用,得找稳妥的人,到时放完火远走高飞,我再想想,想想啊,说一个,其他的,比如他家还有个酒楼,小罗水也有买卖。”

  兴易琢磨片刻,觉得确实是太危险了,真被抓到了,把他也给供出去,他家也要受连累。

  “酒楼,也开一个酒楼和他们对着干?不行,没那本事,酒楼,那水云间在水中,不如找水性好的人,晚上游过去,一点一点在水下把他们酒楼的柱子给弄坏了,一天破坏一点,时间长了,他们就得重修,那用的钱不会少了。

  这个不行的话,去吃饭,到二楼单独的房间吃,用竹筒多装点蚂蚁,吃木头的,吃饭的时候悄悄弄几个小孔,放进去蚂蚁,一天换一个地方,最好是把那二楼所有的房间里面都放上蚂蚁。

  再多话点钱,到楼顶吃饭,同样多放蚂蚁,用不上多少日子,就把酒楼给吃空了,小罗水那边他们家的买卖也这么干,谁能想到是你做的?”

  兴易出坏主意的点子确实多,这么一会儿就想到了两个,听到第二个,韩永耀终于是决定选这个了,实在是太好了,多放点蚂蚁而已,等着把木头吃差不多了,那酒楼也就该完了。

  “兴易兄,你放心,只要我报了仇,以后就不会忘了你,就这么干了,明天就找人去吃饭,先把这段路挺过去,还能有一个乡贡的身份,我可不想挨板子。”

  韩永耀感谢着,越想越兴奋,似乎那酒楼明天就会倒下一般,更加地睡不着了。

  “能帮永耀兄报仇,我也高兴,睡吧,明天起来又要赶路了。”兴易回了一句,转过身,紧紧闭住眼睛,想要让自己早点睡,可心中同样想着自己出的主意高明,加上风一吹来有点冷,也睡不着。

  他们睡不着,李珣却是睡下了,同样是张小宝和王鹃教他的办法,那就是想着自己的呼吸,让每次呼吸后都觉得身体没有力气,想着困了,想着想着,就忘记了这些进入了梦乡。

  跟来的家中的人,看着孩子遭罪,实在想不明白,皇侄究竟要干什么,这么折腾下去,孩子能不能受得了还两说呢,好好的,何必要到外面来生存,在家中不是也一样么,自己等人住帐篷,孩子躺草上,还有蚊子,看着心疼啊。

  夜幕之下,张王两家庄子这里出现了三个人影,星月的光辉被天空不是飘过的云挡住,让人看不清楚。

  “大哥,就是这里了,把东西倒进池塘当中,马上离开,他们不会找到人,哪个池塘来着?这边的池塘多?听说只有一个里面专门养着鱼,其他的则是不管,有野鱼就长着,没有也不放鱼苗。”

  三个人都是穿着深灰色的衣服,在靠近小桥的时候,一个人在那小声说起来,天黑对他们有好处,可同样让他们也看不清楚地方,为了不被别人怀疑,白天的时候只让了另一个人过来查看,他们听着这人提供的情报来判断。

  “应该是在前面,旁边有棵大树,小心一些,别惊动了狗,狗叫起来就完了,走,过去。”一个粗一些的声音响起,接着三道身影就过了小桥,向那市集的地方绕路。

  “大哥,你看这就是市集了,还有一些简单搭建的房子,听说里面有货,要不要在回来的时候偷点?”

  三个人躲在了一个房子的阴影处,刚才最先说话的人又说了一句。

  “别管这些,今天只投毒,耽误了正事儿,回去等着挨打吧,走,低一点,再低一点,别让人看到了。”那个大哥稳重,以任务为重。

  三个人又传过了这片地方,继续向前,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原来藏身子的阴影的时候,那个地方的木板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走出来一个人,四下里看看,同样小心地猫着腰跑到了对面一处房子的所在。

  在这边的门上轻轻的划了几下,没过一会儿,门被人拉开。

  “有人来捣乱了,你去找人,我盯着。”先前出来的人说了一句,转身跟在了那三个人的后面,同时把腰间的一把短刀抽了出来。

  门中的人也同样跑出来,走了几十步就来到杂货铺这里,从旁边的梯子爬上去,一直上到最顶上,钻进一个多出来的只能容下一个人身子的小格子里,拿出火镰打几下点上蜡烛,再把脚下的一面铜镜放在蜡烛的后面,向着前面的一个高的地方照起来。

  等哪边也亮了两下,这才吹灭蜡烛,又爬下来,同样拿出短刀,寻着前一个人离去的地方跟着。

  过来准备投毒的三个人哪里知道张王两家庄子防备的这么严?还以为没事儿呢,准备干完了一次回去好好享受几天,又前行了一段路,三个人可谓是苦不堪言,他们进到了稻田当中,隐蔽是隐蔽了,脚下总要不小心踢到那没有清楚的稻茬子。

  “大哥,前面有一个稻垛子,去那歇歇,摔死了我。”一人连续被绊到了几次,脸上都划破了,借着幽暗的月光,看见前面有个稻垛。

  “好,别急,一晚上呢,慢点也行。”当大哥的也觉得那里正好可以躲一下。

  三个人稍微改变了一下方向,朝那里而去,就在他们过去的时候,庄子上也相继出现了三十多个人,同样是向着那个稻垛过去,那里同样有人守着,怕别人点火,庄子还留着有用呢。

  夜深露重,寒风与共,怎道漫步田垅。哪来三人醉酒言?面相对,迷朦而动。

  酷刑懒用,任其卖弄,只在地上挖洞。莫提身依是贵人,为长远,埋了短痛。

  想要在池塘下毒的三个人被抓住了,他们根本想象不到张小宝和王鹃为了有个稳定的后方,在这方面投入了多少的精力、财力和人力。

  两个人按照各自理解的侦察、反侦察、抓捕、反抓捕,专门进行了一番攻守演练,把整个庄子的人尽量利用起来,在相同武器、相同身体素质的情况下,可以抵抗三倍来捣乱的人。

  于是,代号为‘我的庄子我做主’的行动就这么展开了,紧急灯光暗号为三短三长三短,若非要给加个意思,那便是SendOurSuccour,SOS。

  王鹃为此还画了一个张王两家庄子的立体防御图,水陆空三军一体的那种,玩的就是协同作战,后受手头资源限制,只在几个重要的地点弄出了个陆地防御体系,除了主家的院子以外,别处没有明哨,只有暗哨,主要是可用的人太少。

  茁壮护苗队儿的人为主体,在任何一个张小宝或者是她自己认为可以偷偷摸进庄子的地方都设立了这种隐藏起来岗哨,并配备了二级梯队,重点看防,比如那个稻草垛子,这可不能被烧了,会影响到明年粮食产量。

  里面特意安排了人,其他地方的也按照两个人制定的临时作战任务进行了部署。

  如果不是时间太短,王鹃甚至准备弄一个张王两家庄子,并且能够通过河流下面直达水云间的地道网络了,不死心的王鹃准备在三年之内完成这点,埋伏神兵千百万,想要偷袭试试看。

  当初做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庄户不理解,只知道主家让看,那就干,内院的人也不明白,却晓得,小祖宗说什么就是什么。

  今天晚上,三十多个拿着猎户武器的人把三个人‘分割包围’了起来之后,庄户佩服主家,内院的赞叹小祖宗。

  “你们要干什么?上酒,我还没喝够呢。”被十几个人围住的老三在那了眯着眼睛喊道。

  “什么酒?你骗谁呢?想要给池塘下毒,瞎了你的眼,当那小桥是那么好过的?你装,继续装,队长,他们三个想要把咱们庄子的鱼给毒死,我听得真切。”

  躲在夹壁墙中的这人指着坐在地上的老三气愤地说着。

  队长是张小宝和王鹃从七百多号人中选出来的,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冷笑一声“不是毒鱼,是喝多了,去,上杂货铺给拿酒,拿一坛子,让他喝,喝不下去就扔池塘里。”

  身边的三个人立即向杂货铺跑去,说是坛子,他们知道应该拿多大的,像水缸一样,埋在地下的那种,一坛子四、五十斤,喝不死他们。

  “把那两个人也拉过来,三个人不用这样对待,分割包围,好是好,对手实在太少了,不值得。”护苗队的队长又招呼一声。

  他现在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茁壮护苗队到现在是遇到第一次有人过来找事儿,他就给抓住了,到时主家一定会满意他们这些人,但是,真的敢有人来打庄子的主意。

  分明是看不起他们护苗队儿,当成摆设了?最可气的是三个人过来,只为了毒鱼,池塘里没有多少鱼了,大部分给弄山里去了,开春会重新投苗,与荷花一同长大,真的毒到了,也只不过那么点鱼。

  池塘中的鱼主家半个月前已经说好,过年分给庄户,三个人好大的本事,有种去养鹅场投毒啊,拧不死你们,要不然进主家的院子试试?到厨房给人投毒,把主家都毒死,看看有没有那个能耐?

  费个老大的劲过来,就毒点要分给庄户的鱼,这种人才是最可恨的,家中七岁的男娃子还说等分了鱼,在炉子上弄个铁丝盘的网给三岁的妹妹烤鱼片呢,鱼毒死了,还烤什么?欺负我孩子?等着。

  一会儿的工夫,酒抬来了,往地上一墩,只听那闷声就能想到里面有多少酒。

  三个被抓到的人聚在一起,当大大哥的人终于是说话了。

  “别废心机了,喝死我们,我们也不会说是谁让来的,把你们的手段用出来,看能不能撬开咱们三个兄弟的嘴?”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干脆,痛快,挖坑吧,主家吩咐,凡是这么说的人,背后都不一般,咱们惹不起,问出来麻烦更大,埋了当肥料,给他们背后的人一个交代,明天一早放出消息,三个醉鬼淹死在河中,埋了。”

  队长不屑地哼了一声,吩咐下来,转身离开。

  见队长走了,剩下的人中分出几个到杂货铺去拿东西,片刻回来,这些人手上拎着铁锹,分给十来个人,就在旁边开始挖坑,用脚蹬着锹头的声音,扬土的声音,喘气的声音合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盖房子呢。

  最让三个人害怕的是,在那盏灯笼朦胧的光芒下,一个人跪在地上,把香烛、黄纸等东西一一摆放好,嘴里还嘟囔着。

  “阎王殿上有相询,千万细说是谁人。何苦前来自寻死,田亩当中起新坟。望乡台上望故乡,无奈已成一屡魂。从此阴阳分两界,家中爹娘饭空盆。牙牙学语爹何在,深夜遗孀染泪痕。来时有人言富贵,死去老幼谁人问?我烧纸烛不为己,但愿阴间有安稳。判官若说下油锅,送他银钱三百文。再出香烛几十根,来世也好混出身。或许媳妇也投生,就怕擦肩不相闻。再烧黄纸为一匹,切记……。”

  “别埋我,我说,韩家庄子那里让我们来的,韩永耀,是他,都是他,他说给我们每人十两银子,还有,他旁边庄子一个名家兴易的公子出的主意,他们现在在那个野外生存的地方呆着呢。

  我家中有一个老母,我爹死的早,娘拉扯我长大的,还有一个刚取的媳妇,已经四个月了,再过半年家中就有后了,我说了,别埋我。”

  三人中年岁最小的老三先忍不住了,大喊着把他知道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挖土的声音没了,念叨的声音也消失了,周围的人看着他们三个,一动不动。

  刚才还在那里烧纸的人站起来,对着其他人说道:“撤,把他们三个人绑好了,分开了管到主家院子里,我这就去找管家。”

  “老三,你糊涂啊,他们是吓唬你呢,怎么就说了?你家中的人怎么办?那些人会放过你吗?”

  老大没来得及阻止,就让老三把话说了出来,这时懊恼不已。

  刚才在那里烧纸的人眉头一皱,对着老三问道:“他是你亲哥?”

  “不是。”老三现在也迷糊了,随口回答。

  ‘嘭’一声,一铁锹就拍到了那个大哥的脸上,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直接把人就给拍晕了。

  “不是就好,他别想活了,一会儿就有衙门中的人过来,他,还有和你们一起来的,应该是老二了吧?都要去衙门,你就先留在庄子中,被抓到了,竟然敢不出声。”烧纸的这个人没有任何怜悯别人的意思。

  “不是,我二哥是哑巴,从来不说话的,几年了,没听他说过话,只会用手比画。”老三连忙给求情。

  “恩,那就先留下来,到时我对管家说,给你家送点东西去,让孩子生下来。”

  “不用跟我说了,以后这些事情你管,于勇,待我与老爷、夫人去说,让你也姓张,往后,这样的事情就让你来做主。”

  张管家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方才烧纸的人话音刚落,张管家就把自己的权利给分出去了一些。

  “张管家,您这是,小的可不敢……。”

  “你那队长与我说了,主意是你出的,在院子里好好做事儿,今天换成我,不如你,庄子的事情越来越多,我管不过来,多个伶俐的人,我也放心。”

  张管家知道这个于勇想的什么,笑着说道,他其实也不想放权,但他知道,小公子和小娘子把摊子铺开了,只凭他一个人根本就不行,他抓权,老太太和老太爷或许不会说什么,夫人与老爷也愿意,可小公子和小娘子呢。

  除非他把事情全做好了,否则出了事情,他还抓着权不放,那种后果他不愿意去想,到时惹得小公子和小娘子不高兴,还不如现在把事情交代下去。

  小公子和小娘子是平常人么?那种算计,不用见面,只凭着别人说的话就可以知道粮行的东家们想的是什么,要说什么样的话,那就绝对不允许下面的人把掌握不了的事情抓权。

  “谢谢张管家,小的以后一定听您的,您让做什么小的就做什么。”于勇感激地说道。

  张管家吓了一跳“别,别听我的,听夫人的,听老爷的,听老太太和老太爷的,还要听小公子和小娘子的,以后你就知道了,真想听我的,那你还是继续干你现在的活吧。”

  张管家说完这个话,心中庆幸,多亏当初听爹的话,一心为了庄子想,没有去抢夫人和老爷的权,更没有欺压小公子,否则现在他可能就已经被埋了,多少次晚上睡觉做梦的时候梦到小公子那大大的眼睛,迷人的笑容,每一次都会被惊醒。

  不知道为什么,白天看的时候觉得小公子这个样子讨人喜欢,晚上做梦却是一种发自内在的冷,尤其是那眼睛中的目光,似乎总在盯着自己。

  于勇不知道张管家如何想的,听到张管家的话,连忙点头答应着,让人把三个想要过来搞破坏的人推到了院子里面。

  没用上都长的时间,这里安排常驻的衙役就赶了过来,一共来了三个人,领头的庄子中的人认识,陈东。

  “大人,我冤枉啊,我们三个兄弟喝多了不小心走到这里,他们就打我们,让我们说是来做坏事儿的,大人,我冤枉啊,大人,您的钱掉了。”

  那个大哥一改往日的沉稳,或者说是这时他觉得是个机会,对着来到这里的三个衙役高声喊道,以期望获得帮助,同时人也扑了不过,拉着陈东的手,从袖子中抖搂出来一串六十来文的铜钱,还有两个银豆子。

  这些加起来足有四两银子了,直接甩到了陈东的脚面上,若不是他的手在前面被绑着,或许动作能更轻盈一些。

  当陈东把钱拣起来的时候,这个当大哥的还扭头看了眼张管家和于勇,那意思是不言而喻。

  张管家看到他的目光,把头转过去了,于勇则是低笑了两声,让他莫名其妙。

  嗵的一声,陈东一脚踹在了这个大哥的胸口上,把人给蹬出一丈来远,说道:“是我掉的钱,可我一直放在腰间的钱袋里面,怎么就掉了,你双手绑着还敢偷钱,让他知道一下厉害。”

  陈东说着话向后退了一步,旁边的两个衙役直接冲了上去,一顿拳打脚踢,当中一个人边打边骂。

  “瞎了你的眼睛,陈哥的钱你也敢偷,没偷好还要装着陈哥的钱掉了的样子说话,我让你偷,你长了几个胆子?周公子都不要笑脸相对的地方,你也想来惹事儿,你当三水县是你家的?”

  另一个跟狠,专门挑着疼的地方打,同样骂着“张王两家庄子污蔑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个什么东西?投毒,今儿能给池塘投,明儿就能给别的地方投,万一沾到木耳上面在怎么办?万一沾到黄瓜上面怎么办?

  我看出来了,你是想把我那七十岁的奶奶也给毒死,陈哥的娃子才一岁来着,你就下得去手?我打死你,你等着,等回去的,我让你知道厉害,到哪惹事儿不好,跑这里来了,行,你厉害。

  我平时没有事情过小桥的时候都要换一身平常的衣服,你给咱们添堵,好,有骨气,大半夜的把咱们给折腾过来了。”

  “不是的,大人,我冤啊。”这个当大哥的被打傻了,四两来的银钱送出去了,就得到这么个待遇,衙役一年能赚多少钱?一个月几百文而已,这钱能顶上一年的俸禄了,怎么还要被打呢。

  “陈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儿?”这边一个挨打的叫唤,两个缩在一旁的时候,张父听到动静从书房中出来,张王氏落后一步跟着也到了此地。

  陈东一见主家出来了,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停了下来,他自己则是上前几步行礼道:“大人,全是小的没做好,让人跑到庄子投毒来了,多亏没有投成,不然小的连家都没有脸回了,我爹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这么大的人,连个人也看不住,小的没脸回去了,大人您放心,这事儿小的包下了,一定给您一个交代,明天,不,今天晚上小的就带人守在小桥那里,十二个时辰轮班换,再有这事儿,小的就上小罗水后面的山上跳下去。”

  张父看了看挨打的人,说道:“陈兄此番话当是见外了,张王两家庄子从未有什么‘大人’家中都有孩子,不知陈叔身体可还康健?近日天凉,听闻陈叔腿脚不便,来人啊,到五号库房取写驱寒的药材来,记得,‘防风’要挑大的拿。

  陈兄,近日事忙,你也知道我通常不管的,一时忘了陈叔的事情,别忘心中去,陈兄家的那个小男娃子听人说懂事,一会儿回去,带个铃铛,金子太重了,就银子的吧。

  夫人,那炕怎么盘来着?天越发的凉了,去年我爹腿寒,住了炕就不错,让人给三水县如陈兄这样的人也盘一个,烧炭就准备些炭,烧柴火那也要在当地买好了。”

  “夫君说的是,都怪妾身思虑得不周全,夫君放心,这下妾身记住了,柴火潮的不给送呢,会冒烟,夫君,这晚上寒气重,该披件衣服出来才是。”

  张王氏别看平时管着家中,这时还真给张父面子,在旁边柔声细语地说着,根本就不做任何辩解。

  “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家中的木耳还有么?这时节易咳嗽,吃些清肺。”

  张父如论如何也是个家主,那就要有家主的样子,何况他还有官身呢,七品,正的,不小了。

  张王氏依旧是那副柔顺的模样“夫君说的是,这就让人去取,五号库房中还有一些。”

  “呃~?五号库房?”张父犹豫了,五号是张小宝的,张小宝和王鹃通常会把一部分收入送到张王两家的主家的库房中。

  两家人都知道,张家五号的库房是最大的,里面基本上什么都有,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中游的,草棵子里面钻的,还有银子和铜钱,凡是平时能见到的,在那里都能找出来。

  张父刚才已经从儿子的库房中拿药材了,这个时候再拿木耳,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夫君,五号库房虽说守门的人小气一些,但父君要取东西,守门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呢,说起陈‘叔叔’家中的孩子,妾身就想到了小宝和鹃鹃,两个孩子那才好呢。”

  张王氏暗示地说道。

  张父马上就明白了,儿子和儿媳妇从来不会在这方面和家人生气,自己的官职还是儿子给弄来的,生个神仙的儿子,就这点好,从来不用操心,家中的事情给你安排得好好的,又懂事又听话,教些学问同样认真地去学。

  思虑到这些,张父说起话来有底气了,吩咐道:“衙门中的衙役整天东奔西跑,怪不容易,灰尘大了,凉到了,咳嗽起来到老的就是病,一人送去半斤吧。”

  “夫君说的是,妾身知道了,明日一早,不仅是送木耳,银耳也不能缺,同样半斤。”张王氏还是那样附和着,好象她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张父添彩。

  何况半斤真的不多,又不是干的,湿的一样半斤,给也就给了,每个衙役都那些,看着不少,可谁让家中能种呢,看看面前的情形,好处体现出来了。

  莫说这人真的是要来投毒,即便不是,说他如何,还不是如何?这和男人的官位没有多少关系,不过是个七品的散官,人家衙役照着典籍来做事儿,你也挑不出毛病,陈东之所以这样做,还不是庄子对人家好,好到照顾每一个家人的地步。

  那边打也打得差不多了,该是送到衙门的时候,陈东一句感谢的话都未说,对那两个衙役一挥手,带着三人中的大哥就向外走去。

  “你们不能抓我,知道我是谁派来的么?韩家,是韩……啊!”两个押送的衙役中的有人巴掌一挥,抡了上去,打得这个大哥满嘴流血。

  “你说什么呢?谁家,没听到,等张家说吧,投毒,让你投毒,鱼吃了会死,人吃了鱼也会死,你这是杀人害命。”

  陈东当然不会让人把话说出来,到时是进是退要看张家的脸色,否则还用把他和几个衙役送到这边来守着?

  那个当大哥的被打傻了,让人拖了出去,剩下的两个人,老三已经坐到了地上,满脸的恐惧,他这次算是明白了,原来只想到韩家能耐,过了州地界,韩家没有用了,张家才是最厉害的。

  看看刚才三水县的衙役,就跟人家养的家丁一样,说什么就是什么,出事了等着挨罚,和人家斗,找死吧。

  只有那个老二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或者是他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这样。

  “我告诉你们,你们完了,得罪了韩家,在这片地方,没有人会不怕,放了我,老三,你竟然敢投敌,你的家人别想好。”

  嘴里流着血的那个大哥好象缓过来一点,刚才没有给他打成内伤,就是最后一下把嘴打破了,在那里叫喊着。

  陈东根本不管他喊什么,韩家,谁啊?没用,除非是皇上来了,否则根本不用管,王爷坐镇本州,你韩家厉害?皇侄的庄子就在旁边,这话记下了,到时一起画押。

  “大哥这次算是栽了。”一直不说话的老二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二哥,你会说话?”老三最为惊讶,哪怕他的心中惦记着家中的情况,依旧是害怕地看着这个从来没有说过话的二哥。

  “会,再不说话就没机会说了,韩家选错了对手,张王两家庄子不是那么简单,整个三水县,除非皇上下令,否则,谁也管不了。”老二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嗓子不好,还是太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

  老三现在不得不承认,张王两家庄子在三水县的势力,方才他已经听到了,人家张口就是半斤木耳,半斤银耳的送,县中的衙役一定是有事就报,就是不知道其他的主薄和县丞有没有被收买了。

  他还算清醒,知道这里的县令已经离开,要换来一个新的县令,只是还没到,这段时间,县中的事务交由县丞和主薄来管,想给人定罪,甚至不用上报,或者是隐报就行了。

  但他同样怕自己的家人受连累,坐在那里,一脸难过的样子,说道:“我家的人怎么办?”

  “家人?你还想着你的家人,你就不想想,你投完了毒别人的家人怎么办?万一哪个不小心吃了,中毒死掉,你想过么?”

  庄子门口的地方二狗出现在那里,不听这老三的话还好一些,听到了之后,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大声地对着老三喊道。

  “我也不容易啊,还不是为了点钱,池塘里的鱼死也就死了,无非是主家赔点钱。”老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用这个借口。

  二狗听到他的话,又笑了“赔钱,主家确实不怕赔,你别说把这些鱼给毒死,你再毒死点东西,只要不是人,你看看张王两家是否赔得出来?

  但这鱼几天前就已经不是主家的了,是两个庄子的庄户过年用的吃食,里面还有我几条呢,你把鱼毒死了,让我们吃什么?吃你,一人咬你一口,你的骨头都不够啃的,你也别想好。”

  老三听到二狗的话更加害怕了,缩在那里,不敢出声,那个老二这时只好开口:“我们想好好地活着。”

  “谁不想好好地活着,你们想好好的就要毒我们的鱼?”二狗轻蔑地说道。

  “二狗哥,现在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老爷、夫人,我是柳儿,要让人去把他的家人找过来,你有家人么?”

  这时二狗的身后站出来一个小女孩子,看着张父和张王氏说了一句,又指着那个老二问道。

  “没了,没有家人了,你是谁?干什么的?柳儿?没听过,张王两家庄子的庄户?”老二回看了过去,他的目光似乎永远那么冰冷。

  柳儿却是丝毫不怕,说道:“我就是柳儿,冯柳儿,晚上帮二狗哥算账,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了,老爷、夫人,快去救吧,这个人还不错。”

  柳儿说着话,小手依旧指着那个老二。

  换成别人这样说的话,张父根本不会搭理,张王氏同样不会同意,可变成了面前的小姑娘,两个人不得不考虑了,儿子和儿媳妇一直对柳儿高看一眼,送去的东西不少了,还单独拿出来一个水云间的院子给她一家住。

  能让儿子和儿媳妇这般对待的人似乎没有,他们自己看不出来,却相信儿子的本事。

  “管家,这个事情交给你了,柳儿这孩子不错。”张王氏看了眼张父,对着张管家说道,语毕,直接跟着张父离开。

  “巧儿,今天我是不是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张父觉得刚才的时候有点不讲道理了,尤其是对夫人来说,更是如此。

  张王氏也才二十来岁,根本不老,听到这话,笑着回道:“夫君说什么都没有错,娘以前就跟我说,在外人面前,男人说的话,永远是对的,只要跟在身边,那错了也要由妇人来管。

  娘说,一个好的媳妇可以让自己的男人躲开所有的危险,男人站在前面,女人要站在后面,有麻烦男人先上,等男人出了错,女人也要顶着,这才是家,家族真正的兴衰,缺不了女人。

  小宝说是去那边看看湖泊,等明年,夫君也带我去看看,看看湖面似比人心平,去看看一声招呼万人迎,去看看花儿芬芳绿草宁,去看看青山碧水总关情。秋天也可以,万叶红遍一点莹,残月弯弯挂繁星。轻桨慢撸随波逐,管他红尘或幽冥。”

  “巧儿~!我……我”

  “夫君,今天你在书房中看书,还不知一些事情,小罗水那边送来了信,说是咱们的儿媳妇随便写了点东西,啦啦啦,你是风儿我是沙,吹过浮萍曾一朵,偶尔笑落花。”

  张王氏不等张父多说就插言说了起来。

  “恩,句子一般,从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确实不容易,以后我再好好教教他们,可惜,夫人,你为何不教,一代才女啊。”

  张父微微点了下头,没有多少夸赞,却是对儿媳妇非常满意,这么小,能写出如此的东西,不容易啊,尤其是前面那啦啦啦三个字,把一个孩子的心态全写了出来,若是换换,放到大人身上,那或许会更好。

  张王氏同样对王鹃满意非常,不仅仅是写了这点字,更主要的是,平时一直跟在小宝的旁边,帮着出主意,帮着找漏洞,自己心中最清楚,无数个夜晚,两个孩子在那里想着庄子上的事情。

  除了守夜的人都睡了的时候,他们两个小家伙还在那里想办法,听不清楚说什么,但第二天总是有新的安排出现,比如这次能抓到投毒的人,当初就是两个人提出来的,那时只以为孩子想玩,让他们玩而已,哪知道竟然这样厉害,真的就遇到了危险。

  “夫人,想什么呢?不如会去安歇,若是再给宝郎弄个弟弟,或是妹妹,会不会也像小宝那样聪慧?有个女娃子,像鹃鹃那样也行。”张父心中还在幻想着,再生个孩子,男的要像张小宝,女的要比王鹃。

  “夫君说是就是,我想说的,其实是鹃鹃写出来的字的字体和我们已往看过的不同,我可没本事教导孩子,只要让他吃饱了,穿暖了就行,这世上不再有才女,只有张王氏,小宝他娘,谁觉得厉害就和妾身比比,生了宝郎这样的出来,一个水云间就吓死‘她’。”

  张王氏骄傲地说道。

  张父不想把儿子捧的太高,不然摔下来也会很疼“水云间有什么?以后要好好管一管,别总宠着他。”

  “你总是在自己看书,从来不管儿子。”张王氏看到周围没有别人了,马上就不满地说道。

  张父一点都不在乎这种态度的转变,谁让巧儿讨自己的父母喜欢呢,做的菜好吃,还会照顾人,最主要的是文才比他还好,从嫁了过来之后,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流露,一心地管着院子,还打理的井井有条。

  一代才女啊,自己这样已是高攀,何况…….哎,等明年一定好好考,把身家提上去,给巧儿争个面子。

  “是,夫人说的是,水云间怎么了?”张父心甘情愿地妥协了,为这个家,他的付出实在太少了,尤其是没有取得功名的时候,至于这个七品散官?那是儿子和儿媳妇帮着弄来的。

  几十万斤的粮食,白白给了出去,三万多只的家禽,放了出去,县里的打点,州中的付出,朝廷的祥瑞,无论哪一样,都有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在背后操纵着。

  包括衙役们的恭敬,别人不清楚,自己明白,人家恭敬的不是自己这个老爷,是对感激主家给他们家中的好处,那种已经透到了骨子里的好处,不仅仅是花钱那么简单。

  谁家的媳妇生孩子了,要送东西,送的不是金银,全是一些大人与孩子需要的玩意,谁家的长辈过寿了,一队车过去,专门给撑场面,哪个衙役取媳妇了,鞭炮响在整个村子,哪个衙役受伤了,医生带着药材用最快的时间赶过去。

  按儿媳妇的话来说,就是让那些衙役习惯张王两家庄子,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张王氏对着张父抿嘴一笑“水云间啊,那就不一般了,永诚,等到屋中在与你说。”

  今天欠一章半,恩,我的一章三千字,不够就酸半章,共两章半,找不到借口了,现实中琐事,几个连一起,是我主观的原因,明天七章。

  投毒的人抓住了,张王氏与张父过来看一眼便回去休息,张管家则是处理后面的事情,柳儿在一旁看热闹给出主意,出了两个,一个是好好对待抓住的两个人,到时留着关键时候来做人证,另一个是派人去那边把老三的家人接过来。

  第二把主意张管家采纳了,让护苗队儿的过去,至于好好对待他们两个,绑起来扔柴房就不错了,至少比他们两个的大哥强,不知道那大哥让衙役抓走后会有什么样的待遇。

  看着护苗队离开,张管家丝毫不担心他们能不能把人给接回来,别的庄子可没有张王两家这么严密,对着内院的护卫吩咐道:“虎子,快马到小罗水,把方才的事情告诉给小公子。”

  虎子答应一声,跑到后面牵马,随手从门口的木头箱子里拿出一袋子水和两个馒头,这是王鹃和张小宝专门准备的,箱子里不只有吃喝,还有一些简单的药物及小工具,让人在遇到急事儿的时候用起来方便。

  忙过了这些,张管家一时睡不着,同样的,那些个起来的人或兴奋,或气愤,同样无法入睡。

  坐在偏厅当中,张管家学着张小宝和王鹃喝茶的方法,给自己泡了壶浓茶,又拿了一盘点心,皱起眉头想事情。

  旁边站着一个平时负责跑腿、打杂的小厮,见张管家泡了茶不喝,拿来点心不吃,就那么坐着,打了个哈欠出声提醒。

  “张管家,茶要凉了,那两个人用不用去审审?多问出些事情来,等明天一早,老爷和夫人一定高兴。”

  “等小公子和小娘子,只要这边不出事情,那便不能随便去插手,不然做错了,会打乱小公子的打算。”

  张管家用目光警告了一下小厮,自己只要把庄子这里给看好了,不出差错,那就是功劳,小公子做起事情来,布局长远,随便动作,会让小公子难办。

  “小的知道了,不该说的不说,张管家,水云间那里为何要再挖两条河?分出岔来,上面流下的水也还是那些而已。”

  小厮吓了一跳,差点给自己惹祸,主家的规矩是各管一行,若是自己要做的事情管好了,可以学别人做的事情,并且要学习认字等等,但不能随便去管别人的事情,若发现别人明显会做错,可以去提醒,但不可见到人家要做错了,故意等着然后告状。

  想要争取更多的好处,让老爷、夫人高看一眼,那得掂量自己的能耐,本事不行,那别往前凑,想用坑别人的法子来抬高自己,第一个挨收拾的一定是你。

  故此,主家中的人分星星等级,却是只能管事,不能针对人欺负,主家不需要下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来平衡。

  张管家对小厮的反应还算满意,倒了两杯茶水,示意小厮坐在一旁喝,这才思虑着说道:“那边要修楼,这边也要修路,挖两条河是为了把水引开,到时那里的会让人扩出来更大的池塘,就跟小湖泊一样。”

  “还要修楼?咱们主家真有钱,张管家,再修楼有那么多人来么?现在水云间不错,还是因小罗水那边的一些酒楼相互连着,咱们前面的路今年已经修过了,还用修么?”

  小厮激动地坐在旁边,偏厅他进来过几次,却从来没坐过,原本主家没有偏厅,只有个正厅,老爷当官了这才把布局改了改,能在这里坐一坐,好象自己的身份也高了许多,对于张管家说的事情却是不太明白。

  “要修,从北面来的人少了,可还有南面呢,皇孙一直打咱们家的主意,小公子没办法,只好拉他一同进来,皇孙出了钱,自然会愿意到这边玩,来的人不会少。

  路是通山上的,那山现在归咱家,到时可以蹬山游玩,可以在这边的各个酒楼中来回走动,小娘子把大概的图都画好了,楼找人来修,大概的布局要按照图来做,以后几个酒楼会连在一起,上面专门有一个走廊一样的地方。”

  张管家在旁边慢慢地说着,小厮眼睛一眨不眨地听,满脸的向往之色,给管家添上水,听管家继续给说着。

  “还有咱们这里,六个池塘连起来,中间修上回廊,修上水渠,于两旁种上花草,那样水气聚的多,早上或者是晚上,会有雾朦朦的样子。”

  “真美,那这应该是怎么说呢?”小厮想象着到时的景色,准备用个词来形容一下,又琢磨不出来,干着急。

  “小娘子说了,到时就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还要种上些苇子,在那酒楼的下面分成一块一块地种,让小船在里可以来回穿梭,最中间的地方用石头修个台子,上面建小亭,两条回廊分别连在酒楼一处,这里一处。”

  张管家说着,自己也同样是一脸的向往,明年就能看到了,自己的庄子似乎只有神仙住才对。

  小厮瞪大了眼睛,突然说道:“我知道了,种苇子,到时会有许多人过来,取诗经里的意思,女子更多,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呵呵,你这小子,看来平时也学了点东西,对,就是这个意思,山在一旁水中央,种苇子可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家中的粪要沤,柴火从山上取有些不够,到时就用苇子来代替,还能编成席子用。

  好好学吧,学到有小公子和小娘子一成的本事,你就受用无穷了,小公子和小娘子布局,从来不是那么简单,还有的事情,小公子二人不说,我也想不出来,修路、修楼,我只能猜出这些。”

  张管家听到小厮的口中竟然说出来一句蒹葭,夸了下,又感慨起来。

  小厮难为情地扰扰头,嘿嘿一笑“主家中的人都在学着呢,小的也不想落人后,老爷以后官更大了,小的出去总不能给老爷丢脸,我会努力学,好好做事,到时让那些才子看看,能在张家打杂的人是什么样子。”

  小厮越说越激动,他已经背了不少东西了,认识几百个字了,正抽空努力练写字呢,说过这番话,稍微平静下,又道:

  “比外面的人小的还有些底气,比小公子和小娘子,小的就不敢了,别说学到一成,只要能抵上咱家两个小祖宗半成,小的便知足了。”

  小厮说话的时候,一点没有觉得自己谦虚,他确实是不敢去比小公子和小娘子,两个小祖宗的布局要多深远就有多深远。

  去年收粮食,养小鸡的时候,谁能想到是为了那边的蝗灾?愣是给主家换来两个官老爷。

  “去睡吧,别耽误明天的事情。”说了会儿话,张管家终于是觉得困了,吩咐小厮一声,起身离开,小厮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番,也带着梦想往住处走去,今晚或许会有一个好梦。

  风缠mian,月半弯。银河缀星繁,虫儿已不鸣,正是夜阑珊。

  张小宝与王鹃还没有入睡,两个人的面前放着一封信,从那个宅子送过来的,里面说的很清楚,没有任何的恶意,想要与主事儿的人见上一面。

  “没有落款,到底是谁家的呢?没有恶意就别让人跟着,对于我们来说,跟踪就是恶意,身边总有双眼睛盯着看,换成谁也不会高兴。”

  王鹃观察着这个人的字体,想要从中看出写字人的性格。

  “那就让宋静功明天早上去谈谈吧,带上我们两个,看看这人是怎么回事儿?你写的东西是他们的人送走的没错,但没有直接送到宅子那处,而是乘船走了,还分成了两个地方,看出什么来没有?”

  张小宝用手托着下巴,也在那里思考着,不知道是哪个世家,还是哪个大点的官员派来的人,或者是更有钱的商行。

  “笔锋内敛,这人做事儿应该稳健一些,大的框架上做的好,说明这人经常是给人安排事情、布局,语气稍微有点以他自己为主,那么他的地位不会低,在他的心中认为我们两个庄子还不算什么。”

  王鹃边看边分析,她就是做这个事情的,她自己可以左右手写字,会几种字体,在写字的时候还能调整自己的心情,防备别人从她的字体当中看出来什么消息。

  张小宝拿起来看看,对字体研究少的他,还真瞧不出什么,只觉得人家的字比自己写的好,放下信说道:“明天会会他,问出来他背后站着的人是谁,总不会是有人觉得我们两个长的可爱,派人保护吧?”

  “那就早点睡,明天见过了人,再玩一天回家,安排安排,还要迎接新到的县令。”

  王鹃把手上的信一扔,拉开薄被先躺进去了,张小宝又呆了几秒钟,晃晃脑袋,也跟着钻了进去。

  翌日,天刚刚微明,不等着张小宝和王鹃起来准备去见宅子中的人,虎子骑马就赶到了这边。

  “该死的韩永耀,竟然没完了,走,去那边,这里让宋静功管吧。”王鹃生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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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宝也同意不去会那人了,准备到李珣那里找韩永耀,让他知道不是坏别人就不会被报复的。

  两个人先是让虎子去休息,又安排了衙役到家中把一些事情说一下,不能别人动手了,自己这边还没有任何的反应。

  做完了在些事情,张小宝和王鹃匆匆吃过饭,准备了一番,乘着车向那边赶去,李珣选的地方是在三水县旁边的,一部分已经出了三水县。

  张小宝和王鹃坐在车中,沉个脸不说话,随着车的颠簸而晃动着,坐在对面的石榴看到小公子和小娘子这般,在那里劝着。

  “小公子,小娘子,不值得和这样的人生气,到时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他们就知道怕了。”

  “恩,不生气,就是他有点烦人了,那么小的孩子,竟然一肚子坏水,看样子家大人平时就没有管教好,我们先过去,对付他本人,家中那边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了。”

  张小宝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靠在后面的垫子上。

  “就是,绝对不能便宜他,离的那么近,这次不管了,他会认为怕他了,小孩子都是这样,一定有更坏的主意用出来,可不能总看着他。”

  王鹃也在旁边附和,别看是个孩子,真坏起来不比大人差,尤其是他家中还有点势力,开始时只是为了出气,可等你不管他的时候,他会把这当成一个好玩的事情,没事儿就算计你一下。

  石榴觉得小公子和小娘子这时最有意思,说别人是小孩子,两个人比人家还小呢,想了下问道:“让官府抓他们不行么?三个人已经抓了,到时就有了人证。”

  “哪有什么把柄?又没有立字据,到时他就说不知道,是这三个人诬陷他的,又能把他如何了?使坏,谁不会呀,让他坏。”

  张小宝觉得摊上了这么个邻居是最大的不幸,整天想要给你捣乱一下,还得抽出精力来防备他,哪有那么多时间。

  王鹃也说道:“这回不能便宜他,小宝,你说怎么收拾他本人,总不能打吧?”

  “不用打,吓唬拖累他就行,只要他最后到不了地方,李珣就会打他,李珣一直想要在大人面前露露脸,这个心理要牢牢抓住。”

  张小宝也阴阴地笑了一下,手在脸上点着,石榴在前面看到小公子这个动作,心中开始为那个韩永耀感到难过了,小公子不知道会用出什么样的手段来。

  “小宝,那个什么兴易是他们韩家旁边的吧?姓袁,他也跟着出主意了,这次一并警告一番。”王鹃把脑袋靠在张小宝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休息。

  “对,难道说那边的人就没有一个好的?正好和李珣商量在水云间旁边修建别的酒楼的事情,让李珣帮一下忙。”张小宝为了迎接将要到来的长途跋涉,也闭上了眼睛,脑袋倚在车厢上。

  车子一路赶着,到了下午申时终于是赶上了李珣等人,队伍已经来开了,走的快的人要领先走的慢的一里路还多点。

  李珣并没有走那么快,身边有十来个人同样是保持着体力,韩永耀也在这个地方,这是他家人吩咐的,来时早已一遍遍说,要跟在李珣的旁边,并且还让一同跟来的家丁看着。

  众人正走着路呢,一辆马车突然插了进来,李珣的脸色登时就变得难看了,谁胆子这么大,敢在这时赶车过来?

  等车停下,车门打开的时候,李珣的脸色又变了,其他人的脸色同样也跟着变了,以前知道张小宝和王鹃的人高兴起来,他们认为只要跟着两个人学,就能够走到地方。

  韩永耀与袁兴易同样也变了脸色,他们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刚出完主意,昨天晚上应该就是有人过去投毒了,今天先前没有过来的两个人怎么就突然来了?难道……专门奔着自己来的?

  “李公子,我们也来参加了,年岁小了点,还是这时插进来的,用不用从头那里开始走?那就让车转回去。”

  张小宝先跳下车,回身递过去一只手接王鹃一下,这才转过来对李珣问道。

  李珣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上前一步说道:“若是别人这么小,自然不行,换成你们,那就不担心了,方才你也说了,年岁小,既然小了当然要少走些路,跟在这里一起走就行,东西都带好了?这次可没有帐篷让你们进去谈论饭菜的好坏了。”

  李珣说话的时候,眼睛就在张小宝和王鹃两个人的背包上扫,他非常想知道,这次两个人都带了什么东西过来,两个背包在他看来与百宝囊没什么区别。

  张小宝伸手拍了下背包的侧面,也笑着说道:“带了,都带好了,可以赶路了,韩公子也在啊?昨天晚上有没有做梦掉到池塘里面?发现里面的水竟然是有毒的,周围漂着一只只死鱼?”

  与李珣打了声招呼,张小宝又转过来面对着韩永耀轻轻地问道。

  “什么池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要赶路呢。”韩永耀一哆嗦,吓的向后腿了两步,眼睛不敢看着张小宝和王鹃。

  袁兴易这时却笑着说道:“没想到被人说的厉害的两个人终于来了,张公子,以后的路可要看着你了。”

  张小宝也回了个微笑,没有说什么,心中感慨,这些家中富贵的孩子,确实比平常人家的小孩子强,或许是吃苦方面差了点,在对待人或事物的时候,总是能够表现得更好一些,都是平时跟在大人身边学的。

  “小宝,让我看一下你的背包如何?”当孩子们又开始赶路的时候,李珣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在张小宝的身边问道。

  张小宝摇摇头“这时看会耽误时间,等用的时候就知道了,原本不打算过来,昨天家中出了些事情,我与鹃鹃在小罗水那里玩呢,就不得不赶过来求助李公子了。”

  周围的孩子都是打小由家中培养,说起话来跟大人差不多,张小宝也不藏拙,同样是以大人的口气对李珣说话。

  李珣自然不是白给的,听到张小宝的话,似乎明白了,再想想刚才韩永耀目光的躲闪,笑着说道:“小宝家中不会是有人到池塘去投毒了吧?死了多少条鱼?上次贵府让人送来做鱼的方子,我还想着这次事了,到你那池塘抓两条鱼呢,看样子是不成了。”

  跟在后面不远的韩永耀与袁兴易听到皇侄的话后,脚步一乱,差点没摔倒,觉得额头上的汗马上就渗了出来,两个人此时最想知道的是,投毒的人有没有被抓到,万一被逮住了,把他们给供出去,岂不是说他两个想谋害皇侄?

  张小宝似乎知道身后有两个人怕,故意转头看了二人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李公子,你或许不知道啊,有些人恨不能我家养的所有东西都被毒死,可惜,要让人家失望了,庄子中有一个庄户正好起夜,结果发现了三个人,那鱼,李公子回去挑好的捞几条。”

  “张公子原来昨天家中是有人去捣乱了,怪不得方才说什么做梦的事情,想是张公子晚上就梦到了,不知那几人有没有交官府,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轻饶了。”

  袁兴易心中害怕,面上装着关心的模样对张小宝说道。

  “恩,抓了,已经交到了那边的衙役手中,可惜这三人嘴太硬了,来报信的人说,衙役现在也没问出来什么,那背后指使想要毒李公子的人看来不简单啊。”

  张小宝先把一顶帽子给扣到了两个人头上。

  袁兴易怎么可能承认这点,连忙说道:“张公子严重了,李公子也是才说的要去吃鱼,那三人又是如何提前知道的?想来若是真的知道李公子回去吃鱼,便是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是呀,绝对不敢的,估计是哪个庄子上的人,眼红于张家庄子池塘里的鱼,这才过去,些许小事,怎么可能还有人暗中指使?就怕他们三个乱咬一通,一会儿我就让人回去查查看,若是我庄子上的庄户,那绝不轻饶。”

  韩永耀也在一旁跟着说,他现在唯一希望出现的事情就是三个人什么也不说,或者是突然间死了,那就更好了。

  “这种事情自然有官府来管,赶路,赶路要紧,照着情形看来,还得走上半个来月,前面有一段路可不好走。”

  李珣清楚怎么回事儿了,也没有说是治那两个的人罪,尤其是张小宝说的要毒他的时候,他更是觉得张小宝这人有意思,真那么算的话,两个人可以抄家灭门了,哪怕自己并不会有机会坐到那个位置,只是个旁支,可皇侄的身份必须要维护的。

  张小宝和王鹃也清楚现在还不能马上报复,只能等待机会,不再搭理那两个人,望着那似乎用远到不了头的路,跟在李珣身边走着。

  “李公子,一会儿到了晚上休息时,还有些事情要与公子商量。”走出去百十来步,张小宝想到合作的事情,对李珣说了一句。

  李珣挑这条小路,就是为了不耽误大路上的人来往,小路上前面已经有人去查看有没有什么危险,通常不会有行人过来,但路上要翻两个小的山包,说是山,就是土包,上面长了几棵树,没有什么悬崖峭壁。

  今天再往前走一走就会到那里了,翻山会耽搁不少时间,张小宝说着话,稍微加快了点速度,按照他的计算,到了晚上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在山上休息。

  他和王鹃不说话,李珣及周围的几个人也闷头赶路,后面的韩永耀与袁兴易却是无法沉默,两个人稍微离着队伍远一点,凑到一起商议事情。

  “兴易兄,我就想不通,为何三人被抓住了?你说到时会不会把我给供出来?”韩永耀焦虑地搓着手,希望从袁兴易的口中的到一点可以安慰他的话。

  袁兴易也同样担心呢,听到这话,吧嗒两下嘴“会呀,那些衙役的手段一个个了得,我不怕这个,问出来了,咱们不承认,他们又能如何,咱们又不是三水县的,他们还敢到那里去抓人?”

  “这么说没事儿了?”韩永耀心中一喜。

  “没事儿?事儿大了,张王两个庄子会记得我们,弄不好还会给咱们两家使坏,不行,我得安排人回去告诉一声,晚上让人多看着点。”

  袁兴易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这点,也不管韩永耀在一边问张王两家庄子会如何报复,连忙找来了陪同到此的护院,等着那人领命回去,这才长出口气,看着同样刚刚让人回去报信的韩永耀说道:

  “这下就好了,以后多和李公子接触接触,送上些好处,以免到时李公子帮他们,我看李公子对张王两家庄子还不错,也不知怎么就不想着买酒楼和庄子了,有机会把这事儿挑起来。”

  说着话,或许是觉得自己的主意好,袁兴易又一次嘿嘿阴笑了起来,韩永耀在旁边听的猛点头,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好。

  “那一会儿吃东西的时候,我就把包中带的好东西送给李公子吃。”韩永耀想到了这么个接近与讨好的办法。

  袁兴易却摇摇头“不妥,李公子这次是为了弄点东西,你把你的吃的给他,他不会吃,他要感受一下这个野外生存的细处,真给了东西,他会生气的。”

  “兴易兄说的是,我疏忽了,恩,不给。”韩永耀觉得自己比起袁兴易还差上不少,更加地感激,并学着模仿起来。

  李珣赶着路,不时地抬头看看天,觉得今天天黑的太慢了,他一直惦记着张小宝说的有事情商量,在他看来,这不是张小宝有话与他说,是那张家庄子上的高人通过张小宝的口来传话。

  在这种心情的煎熬中,天终于是慢慢黑了下来,他们也走到了第二个小山包的地方,当那圆的像一个蛋黄一样的太阳眼看落山时,队伍停了下来,那前面赶路快的人,已经拿出东西开始吃了。

  李珣这些人也开始拿东西吃,张小宝和王鹃把东西拿出来,几个人看到后,都惊讶起来,李珣也同有点不解。

  他以为张小宝二人会拿出来和他一样的炒面呢,没想到,两个人从背包中掏出来的是生大米。

  “小宝,你们这是要……。”李珣指着那些生米问道。

  “做饭啊,到晚上了,我和鹃鹃中午的时候就吃了些点心,再不吃会饿的。”张小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两个人一人拿出来一个小锅,套碗就放在了锅中,一个是大勺一样的,一个是蒸过一样的,就是小了许多。

  王鹃负责添水蒸饭,张小宝挖坑拣柴火,一个小的可以折叠的三脚的支撑的铁圈被放到了火上。

  当米饭蒸上的时候,两个人又把那早已切好的萝卜和牛肉拿出来,放到另一个锅总,倒上些油,拿葱花爆锅,牛肉炖萝卜便做上了。

  众人看着都傻了,在这时候竟然还能有心情做饭,张小宝与王鹃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又拿出来两个大鹅蛋,他两个竟然把鹅蛋也装到背包中。

  “小宝,吃一个吧,咱两个一个就够了。”王鹃看看了自己手中的鹅蛋,又看看张小宝的那个,说道。

  “好,就吃一个。”张小宝把自己的收了回去,拿出铁的那个套碗最大的那个,又点了一堆儿火,在碗中放油,王鹃过来把鹅蛋在碗边上一磕,‘哗’的一声,里面的蛋清和蛋黄就进到了碗里。

  “生的?”几个人同时出声,还以为是咸的煮熟了,没想到竟然是生的。

  李珣在旁边看着,越想越不对,张小宝和王鹃怎么可能会不带方便携带的食物?跑到这路上现做,如此一来,背包中装的东西就少了,忍不住好奇,问道:

  “小宝,你们带的东西是不是有什么门道?”

  “门道?没有,我和鹃鹃来的太匆忙,从小罗水过来的,哪有准备好的其他东西,就只能随手带了些,一会儿一起吃牛肉炖萝卜?里面放了我家专门的调料,我最喜欢把这牛肉沾蒜酱了,鹃鹃就不愿意。”

  张小宝给李珣解释着,其实他和王鹃过来就是找韩永耀与袁兴易麻烦的,又不是什么真正的野外生存,能享受下就享受一下。

  李珣自然不相信了,小罗水那里会没有东西?见张小宝如此说,也只能是把话留在心中,看看到时两个人把东西吃没了怎么办?难道以后整天都靠吃那玩意?

  菜炖在锅里,加上放了张小宝的十三香,那香味一会儿的工夫就飘的到处都是,还有那米香也是如此,让那些个只能吃炒面或者是熟食的人暗中咽着口水,哪怕是喝一口炖的汤也行啊。

  李珣想了想,终于是决定吃张小宝和王鹃一些东西,说道:“一会儿给我盛点,少点肉,多点汤就行,那米饭你两个也吃不了吧?给我弄一点来,我泡在汤里吃,你这是……黄瓜?”

  说着呢,张小宝从包中有拿出来两个黄瓜,把一个铁碗扣过来,拉出来一把小些的菜刀,在那‘啪啪’地拍起来,王鹃那边还递了几瓣蒜过来。

  听到李珣的话,张小宝手上动作不停,说道:“恩,黄瓜,拍给蒜黄瓜吃,一会儿分你点,这黄瓜除非是从别处运,不然一般人吃不到。”

  “知道,看样子今年你家庄子又有祥瑞了是吧?到冬天,你家给我些,我帮你们卖?如何?”

  李珣明白这个黄瓜,什么祥瑞啊,就是张家庄子有种黄瓜的方法,去年就猜出来了,自己当初还想过来抢夺,结果被父亲拦住,说是不能断人财路,能吃到就知足了,张家庄子就指望黄瓜多赚点钱。

  后来又听人说,张家庄子那里早已准备好,只要有人过去,就把地方给毁了,这才打消了念头,现在与张小宝和王鹃熟悉了些,更不好意思问方法,只能买点回去。

  张小宝摆摆手,把黄瓜和蒜放到碗中,撒点盐,一边在那里颠着,一边说道:“卖就不必了,今年我家种的多,一气能吃到明年黄瓜下来,分拨种的,等到回去,就让人给你那里送些,你总得孝敬下长辈,再把种的方法学去,给王爷,也算为百姓做点好事儿。”

  “方法你家要交了?那……。”李珣没想到张小宝竟然愿意把方法交出来,这可都是钱。

  “恩,我爹说了,交,去年不交是突然发现的方法,不知道好不好用,祥瑞,今年已经掌握了方法,这才放心,其实是我家那个人说,留不住了,交出来能得些好处,不交还敢卖,还敢说祥瑞?”

  张小宝有些无奈地说道,方法一说出去,那可不仅仅是种黄瓜,别的东西也能尝试着种,要损失多少钱?

  可这东西就跟炸弹一样,随着新的县令到来,小罗水那边的收入那么多,张王两家已经被人盯上了,破财消灾吧。

  李珣沉思了一下“明白了,你方才说有事情与我商量,就是这个事情?你家想要什么好处?给你爹与王鹃的爹再升一品?”

  “不升,再升也是虚职,有个七品的官身足够了,鹃鹃的父亲到时再想办法,我爹说什么也不能升,升高了以后不好安排,只要把你帮着把我爹的名声传出去就行,这方法就要永诚种菜法。”

  张小宝不想现在给父亲要官,真给了,等考完科举,到时怎么安排品级?现在弄到一个六品的官,到时难道高配到地方当县令?那是京城长安的县令,就用这种菜的方法换名声吧,到时各处再帮着宣传,加上程县令给找好人,投帖子也顺畅一些。

  李珣不知道这些全是张小宝和王鹃商量出来的,以为是张家庄子那位高人指点。

  “李公子,方才说的有事情商量,不是这个,是另一个,咱们一同在水云间旁边的地方修几个酒楼,回头告诉你详细的打算,再有一个就是让你帮个忙。”张小宝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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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忙?”李珣问道。

  “我要我父亲解试第一,以邠州第一举人的身份上去。”张小宝认真地说道。

  “什么科?”李珣听到想要第一举人的身份,咽了口唾沫,又问道。

  “进士科,也就是原来的秀才科。”张小宝又回了一句。

  李珣这时就不是咽唾沫了,而是擦汗,他答应给这些孩子到时候弄一个乡贡,也不过是排到后面的那种,能坚持下来的不会太多,可张小宝,或者说他背后指点的人上来就要第一,还是进士科的,实在太吓人了。

  “那个小宝啊,你回去的是时候跟家中的人说,这个州第一举人的事情不好办,你得有真才实学,还得有名气,还得有人提携,我说的并不算,还是说说酒楼的事情吧。”

  李珣确实为难,他没那么大的本事来影响州第一乡贡的位置。

  张小宝却是想先把这个事情商量好了,说道:“李公子,你不必为难,名气有的,明天开始,三水县所有有酒楼的地方就会传唱永诚诗,半月之内,州中所有酒楼传唱永诚诗,过年时,关内道、河南道、山南东道、河东道等几个道府,凡有水井处,必歌永诚诗。”

  李珣这下也呆了,他明白张家那人的意思了,就是用钱,买通人去各个地方传扬去,只要张小宝他爹写的东西不算太差,那就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可这得多少钱啊?怪不得不要虚官了。

  想到这里,李珣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会好办一些,加上这个种菜的方法,你父亲的名声会很大,得让你父亲写诗了,多写点,好好写,你家说没说这次愿意拿出多少钱来给别人承送拜帖?”

  就是问张小宝,家中可以拿多少银子给人家上面的人,好提携一下。

  张小宝这时沉默了,他要计算有多少的收入,怎么分配,家中一下子又穷了,光是那些个传扬的花消就不会少,还要送礼,能有多少钱呢,水云间这边赚不太都,至少现在不行。

  小罗水可以,一年弄个十来万两银子没问题,比起那些个有基础的大家族动辄百万两银子的底子不行,比起小门小户的,那也不错了。

  但这钱不是一下子就有的,他需要一个周期,穷啊,挺过父亲考完就好了。

  “一个月五千两银子,可以先借一些,估计是三万两吧,一次拿出来,李公子觉得如何?”张小宝算了一番,感叹着没钱的时候给出了一个数。

  李珣不明白张小宝在那里想什么,难道家中没告诉这个事情?等到张小宝说出这番话,李珣笑了。

  “有这些银子就好,我帮你打点,其实不少了,朝中一年的税才多少钱?有这些钱,京中的人也可以送上帖子,等着好消息吧,看来你家没少赚,往后就要指望你了。”

  张小宝当然知道朝廷的税收也没有那么太都,动辄几千万的,不可能,主要是税少,不像那边,做个买卖要交百之二三十的税,有的甚至更高。

  可又不能说这里没钱,京城中的大户,随便送个礼就可能是千八百贯,这时现在那里的河没有结冰,等天冷了,似乎收入会更少,只能等着明年卖冰了。

  “如此多谢李公子了,到时水云间那边的酒楼出来了,李公子也会小有钱财。”张小宝对着李珣说着,一股香味钻进了鼻子当中,再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李珣明白,这是张家送给自己的好处,看样子这个张家还真不错,种菜的方法,自己就能得一些好处,这次又有了,皇侄也穷啊,宫中按月给的那点钱,还真不够干什么的,原来是想着把水云间买下来,现在不用了。

  张小宝说这个事情也是临时起意,马上就安排跟来的一个人回去,让父亲写点诗,父亲的才华还是不错的,会的东西多,不是即兴写的诗,质量上有保证,如果不是怕父亲生气,都可以让王鹃帮着想些诗来冒充了。

  炖的菜有咕嘟了一会儿,里面浓稠了之后,张小宝和王鹃把锅端下来,给李珣分一些,开始就着香喷喷的米饭在那里吃上了。

  李珣一边吃一边夸“好,都放了什么?回去别忘了给我送点那个调料,我让府上的厨子做菜时加进去。”

  有了共同的利益,张小宝和李珣的关系更紧密了一些,嚼着后面还带着一点筋头的牛肉,点点头“好,回去就让人送到你那里,等咱们的酒楼盖起来,那山上和酒楼就能连成一片,你可以把平时相处比较好的人带去玩,记得给钱,不能把自己家的买卖吃黄了。”

  “恩,给,一定要给钱,到时也有我的一份,我那马车该换了,再多做几身衣服,看看这衣服,去年就穿了,有点小。”

  李珣在那里高兴地说着,还哭穷。

  张小宝和王鹃看了眼李珣身上那料子就非常昂贵的衣服,点点头,没说什么,去年穿了又不是天天穿这一身,一天换十套八套的,只要身体不长的那么快,前年的又如何?

  三个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让后面吃着熏肉的韩永耀及袁兴易心中不是滋味,尤其是那牛肉炖萝卜的香味,加上黄瓜的清香飘过来,让两个人觉得口中的肉实在是难以下咽。

  “兴易兄,方才你不是说李公子不会吃别人的东西么?这一会儿可是添了两次菜了。”韩永耀看着手上的熏羊腿,抱怨道。

  “你给他,他当然不会吃了,但那菜是现做的,若是给我,我也忍不住,两个小娃子,没想到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带着蒜沫的黄瓜,吃一口也行。”

  袁兴易也觉得嘴里吃的东西索然无味,看着别人大口地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吧嗒两下嘴,终于是又咬了一口自己的东西,谁让自己没有带来生东西呢,想不被打板子,只能坚持。

  那些跟过来的家大人同样闻到了张小宝和王鹃做的菜,有一个应该是当母亲的人,对着旁边同样某个孩子的母亲说道:“早知道也给欣儿带点生东西了。”

  “带了也没用,不会做,张家和王家的小娃子厉害,上次在草原上,就看到他们煮东西吃,不知他们家中怎么交的。”听到声音的这个女子感叹了一句。

  先前说话的那个,又说道:“应该是家种不富裕,孩子从小就要帮着做事情。”

  “不富裕?这位姐姐,你可知道他们是哪家的?土桥村,张王两个庄子的宝贝疙瘩,小罗水那里的码头就是人家的,光是铺子就上百间,还有一个个的酒楼加上库房,并只租不卖,一年收的租子钱就得几十万贯。”

  了解情况的女子给不清楚的这个介绍,说起来就更羡慕了,一千两银子当初买下来的废地,竟然变成了下金蛋的鸡。

  这女子听到两个孩子是张王两家庄子上的,吃惊地张大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合上,说道:“那么有钱的庄子竟然还让孩子学下厨?难不成以后让孩子到酒楼去当厨子?”

  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又看看自己那个十一岁的孩子在啃着一张肉饼,吃的渣掉的到处都是,再看看张小宝和王鹃那里稳当的样子,无奈得摇了摇头,今天孩子是最后一次吃肉饼了,明天开始要啃别的,肉饼放不了太长时间。

  张小宝和王鹃一会儿的工夫吃完了,看着沾了油的碗,又看看身上带来的水袋,心疼地倒了点,在里面晃荡几下,仰头把沾着油星的水给喝下去,再拿出两张纸擦一擦。

  “前面那条河,似乎得后天才能到,坚持两天吧。”张小宝把东西收好,躺才枯草的上面。

  “你还真准备到地方?”王鹃躺在张小宝旁边问道。

  张小宝微微扭头看了眼韩永耀与袁兴易的所在,把胳膊垫在脑袋下面“那要看什么时候能让他们两个退出了,他们坚持的时间短,我们就早点回去,要是能坚持到终点,那我佩服他们。”

  “绝对不可能,吓不死他们,让他们精神恍惚,没有力气。”王鹃把毯子拿出来,推着张小宝翻身,一张铺到下面,一张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躺了会儿,张小宝把小刀拿出来,向着韩永耀那边走过去。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敢动刀,你就完了。”韩永耀看着拿刀过来的张小宝警惕地问道。

  袁兴易也在旁边盯着张小宝,他不相信张小宝干在这个时候动手。

  张小宝来到两个人的近前,蹲下身,冲着两个人一笑,说道:“别怕,晚上不要做噩梦,我割点草,当枕头用,你们忙着。”

  张小宝说着话,真的就在两个人身边割了起来,弄得韩永耀与袁兴易不知如何是好。

  等着张小宝割的差不多的时候,袁兴易才想起来问道:“你那边没有草么?为什么割我们这里的?”

  “有啊,可我不想看着你们死掉,就帮你们一下,你们躺的地方会出事儿。”张小宝声音嘘嘘地,带着点颤音说道。

  “你,你瞎说什么?我们的命用你救?你给我们说清楚了。”袁兴易听到张小宝的话,哆嗦了一下,觉得有点不舒服,生气地问道。

  旁边的韩永耀也是在那里瞪着眼睛,似乎张小宝不给他们两个一个合理的解释,就不放过张小宝一样。

  张小宝扬了扬手中的草,对他们两个说道:“看到没有,这草和别的地方长的不一样,好好看看,是不是稍微长了一点?”

  听着张小宝的话,两个人四下里看看,发现确实身边的比远处的长了一点,可他们不清楚草长一点有什么事情,难道长了就能要人命?

  “想不明白吧?告诉你们,你们刚才坐着的地方下面是一个老坟,老坟就有这样的事情,草长在上面长一些,为什么呢?因为草需要水呀,没有水怎么长?老坟都是绝阴之地,阴就凉,凉的话水也就多。”

  张小宝给解释着,其实这个地方向阳,旁边的树少,两个人站在这里,草自然长一点点,哪怕短一些也没事儿,张小宝有另一套话说。

  两个人连忙向旁边迈出几步,似乎准备换个地方,张小宝突然又说道:“想走?你们在人家的身上又站又坐的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那样的话,晚上里面的东西可就出来找你们了,压在你们身上。”

  “你别吓唬我们,我们不怕,不走难道还继续在这里睡?这和你割草有什么关系?”袁兴易确实停下了脚步,可依旧是反驳着张小宝的话。

  张小宝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说道:“跟你们说不明白,你们看啊,这草割下来了,那么这地方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的草了?看看,还有的草没有枯黄呢,带着一点绿色,我割就是这样的,懂不懂?”

  两个人一同摇头,韩永耀觉得有点冷,打了个寒战,问道:“割草就行了?里面的东西就不出来了?”

  “对呀,聪明,就是这个样子,你们压在了人家的身上,那么就得帮人家做点事情,这个地方是阴地,那里面的东西就是喜阴,把草割了,这还没有枯的草就无法把下面的水弄出来了,里面的东西高兴了,这才能原谅你们。”

  张小宝说话的时候声音一直是微微颤抖的,他感叹这里人对此方面东西的相信程度,换成那时,他敢这么与人说话,直接就会让他跳起来挥拳。

  袁兴易与韩永耀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觉得张小宝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袁兴易这下又走了回来,蹲在张小宝旁边问“你帮着我们把草割了,那不就是没有事情了吗?为什么还不能走呢?”

  “谁说没事儿了?你不得让里面的东西知道是你们两个的功劳么,你们要把这些草垫在身子下面睡觉,晚上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出来一看,就不害你们了,记住了,千万不能让这些草上再有水,不然你们睡觉时就会发现,喘气费劲,有个东西坐在你们的身上。”

  张小宝继续割着,割得差不多了,把那两捆子草滚到袁兴易二人面前,两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听张小宝的,主要是旁边几个人也过来看热闹,见张小宝这么说,跟着点头,同时开始在自己要睡觉的周围看看,是不是草长了一些。

  袁兴易与韩永耀一人捆草,拖着换了个地方,这里的草短,把草铺上,又看看自己刚才坐着站着的那里,扭回头,似乎不想多瞧了。

  张小宝又割了一些干草,团成两个团当枕头,王鹃那边也弄了些干草垫到了毯子的下面,这回就可以睡觉了。

  张小宝在回到王鹃那里的时候,又对着袁兴易两个人说道:“记住了,千万别让身子下面的草上有水,不然你们会被那里出来的东西压,那东西可记仇,一压不知道压几天呢,挨压了你们就会发现,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又酸又粘。”

  “小宝,你真厉害。”王鹃看到张小宝回来,挪个位置让他坐下,小声地说道。

  “我是好人,没给他们投毒,还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你说下面的东西上来了,那可怎么办?”张小宝一副认真的模样,让王鹃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是好人?恩,上坟烧报纸,骗鬼去吧,我先睡了,你看着点火堆,别让蚊子叮我,这应该是最后一批蚊子了,往肉里钻。”

  王鹃嘟囔了一句,把身体弓起来,侧着睡去,张小宝手上拿着一把草,坐在那里,看着火堆,不是地把草在王鹃脸的上空扫一下,以免有蚊子飞过去。

  等着睡到了半夜的时候,王鹃醒了过来,碰碰张小宝,张小宝再躺着,等快天亮是,王鹃也不守着,钻到毯子里面,抱着张小宝又眯了一会儿,这才一同起身。

  袁兴易与韩永耀两个人昨天晚上不用守夜,张小宝和王鹃是主动要求的,这样好岔开时间来算计那两个人。

  张小宝与王鹃把东西收拾好了,这才来到袁兴易两个人睡觉的地方,蹲下身看,其他几个起的早的人也同样过来。

  “完了,有水。”过来的几个人中,一个人指着袁兴易二人身下的草惊叫起来,这一嗓子就把两个人给喊醒了,刚要动弹下,突然觉得身上又酸又粘的,正不清楚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周围的人就开始纷纷地询问了起来。

  有的问昨天晚上有没有做噩梦,有没有被压着的感觉,有的问身上是不是酸酸的难受,还有的甚至是过来摸了一下,看看是不是那么粘。

  袁兴易二人听着周围人的话,看着草上的水珠,在感觉一下身体,想想昨天晚上似乎真的梦到了一些事情,一个接一个的,连不起来,登时吓的脸色变的苍白。

  “你们是怎么弄的,不是说了让草干么?这下算是完喽。”张小宝难过地叹息一声,在那里说道。

  王鹃也在旁边点着头,指着两个人的脸色说道:“怎么这么白呢,难道是阳气被吸了?”

  周围的人看着两个人苍白的面孔,纷纷点着头,这让两个人的脸色更加地难看起来,互相看了眼,马上就喘起了粗气。

  韩永耀的胆子最小,快被吓哭出来了,一直在那里嘀咕着“完了,完了,这下怎么办?来人啊,快给本公子过来。”

  他家的下人也知道这个事情,晚上的时候还过来看了看,没瞧清楚,摸着草只觉得有点潮,却并没有水,一个下人比较机灵,在旁边说道:“公子,别怕,这是露水。”

  “我不管是什么水,我现在身上又酸又难受,给我想办法。”韩永耀此时还哪有工夫去管什么露水,露水也是水。

  那个下人想了想,从脖子上拿下来一个布袋子,送到韩永耀的手上,说道:“公子,这是我娘前年给我求的,您戴着吧,或许有点用。”

  “好,等回去我一定赏你。”韩永耀接过这个东西戴在脖子上,终于是好受了许多,那下人马上说道:

  “公子,您的脸色好了。”

  “真的?”

  “恩,是好许多,可还是有点白,比先前好。”一个人肯定地说道。

  韩永耀长出一口气,总算是不那么害怕了,可身上的难受感觉并没有消失。

  袁兴易则是依旧害怕,找来自己家中的那些人,一番询问下,还真让他弄了一个护身符,戴在身上感谢张小宝。

  “今天你们到了别的地方依旧要用那种草来垫着,看看怎么样,若是还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早点回家了。”

  张小宝似乎并没有觉得只戴个护身符就行,继续说道。

  两个人现在算是相信了,点着头,强忍着身上的难受吃饭,东西吃到嘴里就感觉到恶心。

  张小宝和王鹃拿出来两个干馒头,又做了些黄瓜鹅蛋汤,多放了些姜沫进去,把馒头掰开泡在里面,饱饱地吃了一顿,他们可不想像袁兴易两个人那样着凉,铺青草怎么可能不难受,换成大人就能直接病倒了。

  张小宝不想害命,故此只让两个人再垫一晚上,这山上露水大,别说是青草了,就是干的草上面也有一层露珠。

  等着众人起的差不多了,有那想要先到地方的,又提前走了,其实没有什么用,晚上这些先赶路的人如果敢几个人就睡在一个地方,那还能有点效果,可惜,就是明明知道旁边有人照看着,他们也想和大部队在一起休息。

  张小宝和王鹃这次一改平常不说话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说,通常是王鹃问,张小宝来答。

  “小宝,你说那从下面钻出来的东西,今天晚上还会找他们两个吗?会不会找到我们身上。”王鹃声音不小,还看了袁兴易两个人一眼。

  “谁知道呢?希望别找吧,咱们晚上离远一点,晚上别睡的太实了,不然真有了事情来不及反应。”

  张小宝也回头看了两个人一眼,摇摇头,在那里想着办法,那意思是晚上少睡点觉。

  张小宝和王鹃这么一说,让其他人都稍微离着韩永耀远了一些,害怕被牵连到,甚至是那些个家中的大人在听说了事情后,也劝着孩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别离的太近,还有的马上就让人去道观里求符,恩,道观,寺庙被拆差不多了,不好找。

  韩永耀两个人本来就是害怕呢,听到张小宝和王鹃不停地说着,心中更加恐惧,走路的时候都磕磕绊绊的,双眼无神,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的就紧张地四处看。

  他两个一看,别人也跟着看,让气氛更加的紧张了,一路上原本会有不少的说话声竟然没了,只有张小宝和王鹃讲着一些鬼怪的故事。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韩永耀与袁兴易是一口也吃不下,强喝了点水,眼睛明显凹进去了一些。

  “公子,公子,家中穿来消息了,昨天晚上,家中的一个草垛子突然着火了,连着一片的稻草全给烧了。”

  就在韩永耀琢磨着晚上该怎么办的时候,从后面跑过来一个他家的下人,喘着粗气说道。

  “烧了?怎么烧的?是人干的,还是自己就着了?”韩永耀一听说家中的草被烧了,眉头就皱了起来,那些草可以当柴火,也可以用来沤粪,这下要损失不少钱。

  “不知道,应该不是人干的,没有看到旁边有什么脚印,衙役先过去的,说是自己就着了,可有人说,晚上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响动,就像张家庄子卖的那个鞭炮中叫蹿天猴的那个。”

  下人眼睛看向坐在那里吃饭的张小宝和王鹃,回答着公子的问话。

  “蹿天猴?这么说是用那东西点的?”韩永耀的目光也扫了过去,两个人说话没有掩饰,故此周围的人多能听到。

  张小宝和王鹃自然也听到了,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忍住心中的笑意,又疑惑地看向韩永耀。

  “韩公子家的草垛子着了?哎呀,这可要不少钱,怪了啊,这两天怎么咱们那边总出事儿?前天有人到我家去给鱼投毒,昨天晚上就到了韩公子家放火?真的不是自己烧起来的?”

  张小宝忿忿地说着,王鹃也是附和“可不是么,谁那么坏,专门盯上我们几家了?哎呀,袁公子家中不会也出什么事儿了吧,着火烧到人了吗?”

  王鹃最后这句问的,正是别人也想知道的。

  那个下人马上回着“没烧到,垛子放在外面了,与房子还有不少的路呢,不知道张公子家中的蹿天猴都卖给谁了?”

  下人一直就是怀疑张小宝家中派的人,他已经听说了,张家庄子抓了三个要给池塘投毒的人,有传言,这是韩家的人,如此一想,人家自然要报复了。

  张小宝跟本就没有搭理这个下人的话,你一个下人就可以问我一庄子的少爷?你家主人问还差不多。

  “住口,这话怎么能由你来说,张公子,都是我管教不严,可这话确实是我想问的,只要找到了卖给谁,那便能查一查。”

  韩永耀一看张小宝的态度就知道了,自己家的人越过他来说话,人家是觉得他家管教不好,没看张小宝和王鹃带来的下人,总是一声不出地跟在旁边,偶尔与人说起他们,也是笑一笑。

  而且人家那几个跟着的人,平时相互间说话,一个个看样子都念过书,一会儿有人说树叶飘零,一会儿又人接着到来年春发的等等,两下一比,那就知道谁好谁差了。

  瞪了下人一眼,又对张小宝解释了下,这才把原话问了出来。

  张小宝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啊,天天都在卖,谁知道哪个买去了?我和鹃鹃也不在家,韩公子不会怀疑是我和鹃鹃昨天晚上连夜赶回去用蹿天猴烧你家的稻草吧?咱家被人下毒,我们就从未怀疑过韩公子。”

  他不说这话,韩永耀还真的以为这事儿和他没关系,可他话一说,韩永耀已经肯定了,稻草垛子就是他张家烧的,这就是告诉自己,你敢到我家投毒,我就烧你家稻草,你不承认,我也不承认。

  韩永耀一口气憋在心里,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不能说出来,憋得脸通红,使劲喘了几口气,才挤出个笑容说道:“不会,怎么可能是张家,正如王家小娘子说的那般,定是有人想要害咱们那边的庄子。”

  旁边的袁兴易听到两方的人对话,扭头看了眼自己家下人呆的地方,再看看张小宝和王鹃那一脸无辜的模样,也担心起来,他也明白了。

  李珣这时凑过来,说道:“韩公子家的垛子被烧了?我记得我前几天可是买了不少的鞭炮,其中只蹿天猴就买了二百来个,多买便宜,难道是我庄子的人?”

  “不,不是,怎么可能是李公子家的,外人,一定是外人。”韩永耀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谁让他先动手的?心中又急又气,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

  “韩公子别多想,一点稻草而已,不值几个钱,若是用的话,可以到我家庄子去买,便宜卖你。”张小宝继续气这个韩永耀。

  张小宝心中其实非常不愿意这么干,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儿?可不让他知道怕了,他回去安排更多的人来给庄子找麻烦,也操不起那个心,只能按照孩子的办法来解决了,谁让他家中有点势力呢。

  “好,那多谢小宝了。”韩永耀这下真怕了,张家似乎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尤其是面前的这个小孩子,明明知道怎么回事儿,装的那个可爱呀,富贵人家的孩子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就在这个时候,袁兴易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一个下人匆匆跑过来,不等他开口呢,袁兴易就问道:“是不是家中出什么事情了?稻草的垛子被人用蹿天猴给点了?”

  “回公子的话,不是,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人在庄子前面路过叫卖被虫子咬过的兔嘴豆子和豆瓣,还有一些应该是秋天之前荫好的草,还是绿的呢,非常便宜,到处打听张家庄子,说是到张家庄子卖。

  管家就让人买了一些,结果今天早上,主家的四匹马和六头牛就开始拉稀,站都站不起来了,昨天晚上公子不是让人回去带话么,这家中觉得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过来告诉公子一声。”

  下人比画着把那边发生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是谁?想害咱家庄子上的牛马?还专门问咱家在哪?多亏了袁公子家中的管家给买去了,不然我家的牛马就完了,袁公子,真的是让你家受了无妄之灾啊。”

  不等袁兴易说话呢,张小宝就一脸愤然地喊了起来,又转向袁兴易道谢。

  “不客气,小宝家运气不错。”袁兴易也挤个笑容,又对下人说道:“回去告诉家中,不用查了,也不用报官,那人一定找不到了,谁是喂养牛马的,怎么就没发现那料中有东西?”

  “回公子的话,怎么可能不看看,但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草、豆子。”下人答道,知道这下庄子中喂牛马的人要遭殃了。

  王鹃这时插话说道:“袁公子,你说是不是这样,那个吃坏肚子了,一个是东西发霉了,这点牛应该没事儿,我家那牛什么都能吃,那就应该是巴豆,怎么能看不见呢,你想啊,用巴豆煮水,然后泡豆子和那草,这就发现不了了,对吧?”

  “对,王家小娘子果然不是一般的聪慧,巴豆煮水,够狠。”袁兴易看着王鹃眨着大眼睛一副纯真的模样,觉得嘴为有些发苦,看看人家多好,告诉你怎么出的事儿,可谁让你那管家贪便宜呢。

  “快回去吧,就跟家人直说,千万别去想了,剩下的那些沤粪。”袁兴易又对着下人说了一句。

  等着下人离开,袁兴易眼睛在张小宝和王鹃的身上扫过,想了下说道:“我回去后,就专门派人守好庄子,万一哪一个人还想过到张家庄子捣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放心,尤其是那要给鱼投毒的。”

  “真的啊,那袁公子你快叫那个下人回来,我方才突然想到个办法,用醋煮蒜,给牛灌进去看看,是不是还有救?”

  王鹃那长长的睫毛呼扇着。

  袁兴易愣了一下,脸都快要挤到一起了,点点头“好,谢谢王小娘子。”

  把下人又找回来,按照王鹃说的话告诉了一遍,下人有点担心这方法,问道:“公子,这能行吗?”

  “行,去吧,事情还能比这更坏?不吃也是死。”袁兴易相信刚才自己那个算是妥协的话张小宝和王鹃听懂了,这才给个方法,人家没有必要继续坑他了。

  韩永耀没有袁兴易那么多的想法,根本就不知道道歉一下,听着袁兴易的话想不明白,等别人都不看这边的时候,问道:“兴易兄,你真准备帮他们张家庄子,他们刚害了你。”

  “我是帮自己呢,你回去也别想害人家了,先忍忍,等他们新的县令到了再说。”袁兴易劝告了韩永耀一句,至于他听不听就管不了了。

  等众人再次赶路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也不说什么鬼故事了,连着两个庄子出事儿,再想想这里,人家一定会知道专门吓唬人的。

  王鹃走在张小宝的身旁,小声说道:“咱们这么欺负孩子是不是不好?你看看给人家欺负的,这么大人了,还要和孩子一般见识。”

  “他们知道咱俩是大人么?他们知道咱俩不到三岁,他们又不是不懂事,尤其是那个袁兴易,那话说的多好,给咱们道歉了,还让人听不出来,他欺负我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欺负孩子不好?

  何况不欺负他们,他们就要闹起来没完,你能让我们的父母去找他家的大人?对付孩子的最好办法就是用属于孩子自己的办法,你看以前的那些个儿童节目,哪个不是大人装孩子?”

  张小宝到是没觉得如何,两边正好扯平了,以后能安稳一些。

  “那就这么算了,等着再来闹,再教训他们一下,不知道谁放的蹿天猴,愣是让他们找不到人,他们现在不害怕了,那还用把他们给弄走吗?没事儿了,咱们回家吧。”

  王鹃见到这次过来的目的达到了,也就失去了继续呆下去的兴趣,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带着那么多的生东西过来,压根就没准备多呆,她不相信那个李珣会打他们的板子,毕竟他们两个到了地方,也不可能给他们弄一个乡贡的名额。

  “再呆两天,我跟李珣好好打听一下新来的县令情况,还有那边宅子里的人与宋静功谈完了,传来消息之后,也问问。”

  张小宝想了下,觉得可以趁这个机会问些事情,早做打算。

  王鹃点头支持,两个人又开始不说话了,低着头赶路。

  袁兴易与韩永耀确实不再害怕了,可昨天晚上着凉,加上今天半天一直提心吊胆,没与怎么吃东西,身上也没有太多的力气了,跟在后面咬牙坚持。

  “兴易兄,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聪明,连我们也被骗了。”韩永耀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是他们聪明,他们来的时候家中的大人可能就告诉了,或者是他们身边的那个下人,只要不太笨,一教就能学会。”袁兴易不会想到这些主意都是张小宝和王鹃琢磨出来的,只以为是别人告诉如何去做。

  韩永耀觉得是“这下可把我们两个给坑苦了,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新的县令什么时候能到,兴易难不成认识?”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们庄子上能种黄瓜,等县令来了,就能找个由头收拾他们一顿,若是没有那两个七品官还不好办呢,忍着,千万不能在这之前得罪了他们,把那些小手段收起来。”

  袁兴易终于是放弃了他出的那些个主意,只能听从家大人的话,等待着,张家庄子这些日子的事情,他家中早就查出来了,就想插手,可没有机会,不然他又怎么可能给韩永耀出坏点子?

  他本来想让大人看看,凭他的本事也能折腾张家庄子,到时过去讨要好处,不然就继续折腾,哪想到第一步还没有成功呢,人家的报复就来了,折腾了家里一下,又折腾了自己一次。

  张家庄子水云间旁边,三个庄子的庄户都在那里奋力地挖着,张王两家的人这次不多,大部分都放到了山上,葛家庄子则是把能出来的劳力都给派了出来。

  葛迎喜站在一旁,背着手在那里看着,心中一阵的畅快,边上葛管家也在那里笑容不断。

  “老爷,等着这边那些酒楼建起来,咱家的钱财就更宽裕了,要说这张王两家的本事确实不小,可就是人傻了点,给庄子上的庄户那么多的好处,还把好处分了我们一份,败家。”

  葛管家算着能够有多少的收入的时候,嘲笑着张王两家。

  葛迎喜扭头瞪了管家一眼,沉声说道:“从今天起,我不想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也不许你有这样的想法,张王两家是不想看着咱们过苦日子,原来那日子你还想过?说是主家,一年到头,能剩下百十贯就不错了,如今呢?”

  “上个月我点了一下,家中用帛一千四百匹,折银二百八十两,铜钱一百六十贯,还有五十一两的碎银子,家中的两个库房也满了,里面装着些东西,大概也值个三四十两。

  老爷,家中确实强多了,方才就是说说,以后敢不说,也不敢想了,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把我们的庄子买了不就行了么,何必非要对咱们好。”

  管家一说起钱来就兴奋了,一点不差地把庄子现在有多少钱给报了出来,大部分是水云间分的钱,一部分是卖的种子,葛家也卖了,挑好的稻子卖点,没那么高价钱,收入也算不错。

  葛迎喜看了眼小桥那边,说道:“先不说他们买我卖不卖,就是卖了又能如何?他们庄子上的保密的事情太多了,买了我的庄子,就又要与别人相邻,至少葛家庄子的庄户和我们现在不会去害他们。

  可换了个新的邻居,他们能保证新邻居也不害他们?我们三个庄子在这边不少年了,还算知根知底,家中的老爷子与他们家中的人也能说上话,新的邻居行么?”

  “老爷,我晓得了,换了新的邻居,他们想要安稳,就还得分出来部分利益才行,分谁不是分?分给咱们总是熟一些,这么说来,咱们关键时候还要帮着他们挡?”管家这下开窍了。

  “是帮自己挡,他们垮了,咱们也就完了,不用怕,皇侄也在这边,这次修楼也算皇侄一份,这才是好手段,把周围的人都拉在一起,真有事儿,谁不帮着想办法都不行,有钱大家赚。”

  葛迎喜打心里佩服张王两家,据说是两个孩子快满周岁的时候,庄子上来了高人,怎么就没到自己这里呢?若是真到了自己的庄子,那自己会不会学着他们的样子把利益分出来?会,这是高人指点的,高人也一定会指点自己。

  葛管家也想着这个事情,他现在比起以前好了许多,尤其是庄户,已往看到自己是怕,现在是敬,不就是做身衣服,给点东西么。

  想着想着,葛管家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恭声问道:“老爷,张家庄子画的图看过了,咱们庄子是不是也学着他们那样,挖几个池塘,引水进去,到时用渠子连上,花不了太都的钱?”

  “再等等,等他们弄出来,看看好不好,好的话就学着做,到时能来多少人,得看皇侄怎么把他那边的庄子通向华园县和云阳县的路给修好,要是能把这条河给扩一扩,连到那边的河上,那就更好了。”

  葛迎喜也清楚这些事情,只有来的人多,才能有更好的收入,不然只凭借这么个坑坑洼洼的路,到水云间来的也只能是那小罗水过来的人。

  “老爷,您看,那边来了些人,看上去不少,用不用迎过去,不像是到水云间的,从小罗水来水云间应该走另一条路。”

  正在葛迎喜与管家一同沉浸在对美好生活的想象当中的时候,远视眼的管家指着从那边通过来的路说道。

  “走,看看去。”葛迎喜也纳闷,最怕的就是来找麻烦的人,见这边有了好处,想找麻烦的人不少,都被张王两家连削带打的给应付了过去,有了官身后,稍微好了一点点。

  两个人走过去的时候,能够隐隐地看见,那里大概有二十来个人,一个人被护在中间,正对着不远处的水云间指指点点,又走到了田中,似乎想要从那里直穿过去。

  葛迎喜和管家也连忙改变了一下方向,斜着迎了上去,正在那挖着河道的庄户们也看到了来人,见葛家的老爷迎过去,一个个停下了手中的活,聚集起来也往那边走,尤其是葛庄的庄户,他们怕有人伤害到老爷。

  “大人,您看,那里就是水云间,不少人听到的人都想过来看看,大人,小心脚下。”

  离着近了,已经能听到那边的声音,一个人正在对着被保护起来的人介绍水云间。

  那个大人微微颔首“不错,听人说在里面可以一边吃饭一边钓鱼,出主意的人不错,那边挖河呢吧?又挖河干什么?”

  “回大人的话,小的打听出来一些,说是要把这里再弄些酒楼什么的,有个说法,叫山在一旁水中央,去诗经中的那句。”

  旁边的人似乎知道的还不少,他旁边的另一个人也跟着说道:“大人,小的也听说一些,昨天听庄户们说的,说是到时一条路会修到山上去,叫山外青山楼外楼。”

  “好,霸气,这名字听了就不错,一会儿去尝尝,听人说这里菜的味道不比京城中的那些个大酒楼的招牌菜差,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保护的人露出了点笑容,同时看向了走过来的葛迎喜与管家,周围的人直接就有一个上前几步,做阻拦之状。

  今天更完了,俺这人实在,只要每章不到3000字,那就不算数,要补上一章,昨天一章2700字的,对不住大家了,补上了,我也就安心了。

  地硬稻茬矮,旁路有人来。同说水中阁,遇人防在外。

  过来想要看看情况的葛迎喜就被防在外面了,四个健壮的人堵在他和管家的面前,每人手拿一把刀,看那刀柄及刀鞘便知,人家的武器不是摆设,与通常才子随身带着的宝剑不同。

  “何人?敢到此地近前?”四人拦着葛迎喜,旁边又有一人过来,出声质问。

  “不能过来?”葛迎喜有点发懵。

  “然,此处非寻常人等可踏。”那人继续沉着脸。

  葛迎喜用手指了下自己,又指了指脚下的地,再指指对面说话这人,嘴张的比平时大了一倍。

  “老爷,咱们先退,他们人太多,快过来,老爷在自家地里被人撵了。”管家多半个身位站到葛迎喜面前,往后退着对那边也快到地方的庄户喊了一嗓子。

  这下可了不得喽,庄户们一见有人到这里赶主家老爷,太欺负人了,如果老爷真让人给撵走,以后自己等人也不用在庄子上求活路了,出门头都抬不起来。

  哗啦一下子,庄户们拿着手上的工具就冲了过来。

  张王两家的庄户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做,一个在这里管事儿的,张家内院的打杂的人喊道:“上啊,唇亡齿寒。”

  有这话就好办了,两家的庄户也跟着冲,那里的二十来个人见一帮人冲了过来,手上还拿着‘武器’,当中几个顿时慌了,还是那护卫沉稳,招呼一声,先把葛迎喜和管家给抓了过来。

  葛迎喜刚被抓住,庄户们就把二十来个人给围上了,一个个怒目而视,手紧紧地攥在锹镐的长把处。

  “勿燥,快把主人放了。”剑拔弩张的时候,那个一直被保护的,大概六十多岁的人看着葛迎喜二人言道。

  “大人,此地庄户众多,若……。”

  “放了。”这个大人不容别人多说。

  “放。”护卫的那个头头只好咬着牙下令,同时更加警惕周围。

  “老爷,您没事儿吧?”葛迎喜和管家被松开,马上就有庄户给拉到人群当中,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晚上把那头平时不怎么听话的牛杀了,大家都尝尝。”葛迎喜把周围的几个庄户看看,决定杀头牛,罚钱也认了。

  说过话,又转向那二十几人看去,却见那老者并未如他想象中那般害怕,而是对他这里笑了笑。

  “尔等俱是葛家庄户?知忠心护主,好。”老者看看围着的庄户们,微笑着赞扬道。

  庄户们没出声,有点紧张,又不想退缩,干挺着。

  “大人,那边两种不同衣服的人不是葛家的。”旁边一个刚才害怕的人这时发现没有被攻击,稍微放了点心,指着张王两家的人说道。

  听此语,老者来了兴趣,对张王两家的庄户问道:“可有管事之人?”

  “云骑尉府一星杂人在此。”那个管事的挺着胸上前几步,直面老者大声地说道。

  老者稍微愣了下,笑着说道:“云骑尉府,可是七品官张永诚院中的下人?一星是什么?葛家庄子的事情,你让人过来为何?”

  “一星就是最差的,为何不来?葛,张王之表也。葛亡,张王必从之。”这个下人丝毫不怕老者看过来的目光,朗声说着。

  “从虎,可知他说的是什么?张家庄子最差的下人。”老者盯着这个下人,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

  他左近的一人努力地想了想,摇了摇头“老爷,小的不知,谁知道他瞎说什么?”

  老者轻轻叹息一声,对这下人说道:“你可愿随我做事?”

  下人使劲地晃了下脑袋“古周无乐,我非田氏。”

  “好,好一个云骑尉府一星杂人,哈哈哈,最差的?”老者说着大笑起来。

  旁边的葛管家听迷糊了,不解地问葛迎喜“老爷,他们说什么呢?”

  葛迎喜和张父一样,同样想考科举,听到管家的话,吧嗒两下嘴说道:“葛,张王之表也。说的是春秋时的唇亡齿寒,后说的是庄子至乐,忠臣不事二主,田氏说了未做。”

  “啊?老爷,您是说他一个张家的下人,连用两个典故?张家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张管家觉得自己好象是突然睡着了,不然怎么会做梦呢,这个下人他认识。

  葛迎喜说话的声音不大,可也不小,周围的人也听见了,方才被老者问的从虎这时对着张家的下人喊道:“你竟然敢欺骗我家老爷,说,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位老伯,你家下人可做主问话?老伯待下人真好,张府若是有人敢如此……。”张家的下人后面的话没说,意思却表达清楚了。

  老者那一直没有变色的脸突然一红,回头瞪了从虎一眼,喝道:“退下去。”

  从虎吓的一哆嗦,低着头再也不敢出声。

  老者又对着张家的下人问道:“可否与老夫说说,此二句从何处得来?”

  “府中下人,先教知礼,府中有一放置书纸的屋子,其间藏书,下人尽可取录,若不识字,可问府中夫子,若不明其意,老爷、夫人、夫子偶遇当问之,三者为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的平日愚笨,所学甚少,方才正巧遇到昔日所学,所感颇深,故随口说来,比府中五星下人,小的多有不如。”

  这下人若是被张小宝和王鹃看到,一定会感叹,属于临场型选手,平日考校总是吞吐不清,今天关键时刻了,竟然超长发挥。

  老者和跟来的人不知道,以为张家庄子那边随便拉出来一个最差也是如此,这实在是有点太吓人,也太打击人了,莫说是七品散官的家中,就是自己这些三品官中的人,有多少人能与人家相比?

  “王家的小娘子也教你们一些学问?”老者看向那边,虽然根本就看不到张家的主院,还是问了一句。

  下人的眼睛马上就睁得大大的,有点恐惧地看着面前的老者,用最快的速度思虑了一番,说道:“老伯怎么知道的?王家小娘子确实总是教导我们,有不少好玩的东西,原本我们不会,可王家小娘子和小公子一玩起来,我们才发现,还有那么好玩的事情。”

  这下换成老者发愣了“小公子是何人?王家的丫头那般大了,教与你们下人玩闹?”

  “小公子就是小公子,夫人与老爷的孩子,张家的小祖宗,王家小娘子自从睁开眼睛看到小公子后,就再也分不开了,后来有一天快到周岁时,小公子和小娘子就教我们玩了。”

  下人边说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万一把小公子和小娘子的事情让别人知道了,那可麻烦了。

  老者这次算是明白了,点了点头“你说的可是王家庄子中的小鹃鹃?非也,我说的是你家夫人王巧儿,能与巧儿学,那是你等的福分,张永诚拣了个便宜,还好,只几年便有了官身,不然……哼!”

  “不然又如何?”下人不愿意了,这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老爷也是他能说的?

  “不然与我也没有任何牵连,他自己遭罪吧,听闻张家主家的两个娃子比旁人家的好看,不知平日里玩什么?”老者不再去说张父,开始说起张小宝与王鹃,脸上笑容更盛。

  这下人还在生气呢,一扭头“不知道。”

  突然又转过来,脸上露出淡淡的跟伙计差不多的招牌笑容,说道:“方才思虑些旁事,并未对老伯说,老伯可是想知小公子与小娘子往日玩耍之事?小的只知有一小车而已,其他之事,可问石榴。”

  老者更加的惊讶了,下人明明已经生气了,却突然又转了个脸,这种事情,通常需要在一些大的商家或官员间才能见到,不得罪人,不找麻烦。

  既然如此,老者也就顺着话问道:“那石榴是何人?几星的?可在庄中?”

  “石榴乃小公子与小娘子丫鬟,原本三星,后无星,只在领处染一蓝色,与小公子、小娘子到小罗水去玩耍了。”下人明明知道他们去了皇侄的野外生存的地方,却说了个谎。

  “为何无星?又染了蓝色?”老者笑着配合下人在那问。

  下人不清楚啊,还以为老者被他引走了,继续说道:“老伯抬头看,天便是蓝色,石榴跟与小公子、小娘子身边,取,天长地久、天经地义、天造地设、天荒地老、天作之合之意。”

  下人说着这些,还在想着当初小公子和小娘子说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天外有天、天罗地网,凡是敢来捣乱的,就让他知道厉害。

  老者没想到竟然会这样,看来那两个小家伙在两家中的地位不一般啊,可以让身边下人独立在其他人之外。

  “哦,那你与我说说,你家后面的山上,六千亩地是怎么回事儿?”

  “六千?哪里有六千,只有四千,已圈好,并告与衙门知晓,山中一些沟壑未曾圈在其中。”下人这回更加警惕了,难道是来查地的?

  老者还真的没有想到张王两家人竟然没有把那六千亩的地给占了,而是仅仅占了封的四千亩,来之前已经有人说过,这边的事情许多人盯着,换成往常,自己也不会过来,这些日子身子不舒服,正好就来看看,听说这里景色不错,部里还有那么多人管着,又过了最忙的时候。

  “老伯,您不会是新来的县令吧?那小的劝你赶快上任,别在这里找茬子,这边的庄子,一直按朝廷的规矩办事儿,您那县衙已经修过,尤其后面县令及家人住的地方,窗纸糊最好的,桌椅也是这里新出来的那种,偏房中也盘了炕,柴火都给您准备妥当了。”

  下人想当然地认为这老头是新到的县令,稍微老一些而已,看上去还不错,故此好心地劝道,同时还对旁边一个庄户使了个眼色,那庄户也机灵,转身离开。

  老者觉得有趣,应了几声,问道:“还有什么安排?”

  “安排?没,哪有什么安排,俱是百姓所为,说新来的县令爱民如子,这才帮着张罗。”下人不想说太多了。

  “没有新鲜的黄瓜?那后院若是种上点黄瓜就好喽。”老者意有所指地说道。

  下人犹豫了一下“这个……大人以天下安定为己任,或许能出祥瑞也说不定。”

  “那若是我到这边上任当县令该如何做呢?”老者又问。

  “自然是修水利、护百姓、铺官路、兴农事、举学堂、广开言路勤问策了,尤其要对听听百姓想要什么,当个好官说不容易真不容易,说容易也容易,如钱财之事,就可以……就可以多想想办法。”

  下人说的顺溜,差点说漏嘴了,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老者望着这个下人颔首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小……小的自己想的,大人,您快去上任吧,好好干,不出两年,您就能攒够政绩升上去的,有了麻烦您就过来找……找咱们这些百姓。”

  下人把老者给想成新来的县令后就有些激动了,说话也没有刚才那么利索。

  就在他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应对的时候,方才离去的庄户带着张管家跑了过来,看那方向是水云间,怪不得来这么快。

  “张管家你来了,方才这位老伯询问六千亩山地的事情。”下人总算松了口气。

  张管家要更沉稳一些,毕竟被小公子和小娘子经常打击,已经快到波澜不惊的地步了,对下人摆摆手“知道了,带人忙吧,别耽误主家的事情。”

  随着张王两家的庄户离开,葛迎喜也给管家个眼色,管家同样对葛家的庄户吩咐了一声,周围的庄户纷纷散去,庄户散去的时候,又来了二十几个人,腰间同样挂着刀,比起老者身边的几个人感觉上稍微差了点,人数却多,老者身边不只是有护卫。

  张管家看了老者身边的人一眼,对老者说道:“这位老伯,不知到此地有何事情要做?若是闲谈,进水云间更好一些。”

  “恩,去水云间,头前带路,张永诚与王巧儿未到?”老者一改方才对待张家下人那和煦的样子,沉着脸示意张管家领路,并问起张家的家主和夫人。

  张管家二话没说,真的就在前面带路,走出去几十步远,这才稍微放慢了脚步“老伯是从京中来的?老爷在家中温习,夫人忙着筹划琐事。”

  “温习?哼!当是科举那么好考?知道规矩么?”老者不屑地问道。

  张管家也不动气,依旧是那副平和的模样“这就不用老伯费心了,张家庄子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来人啊,先到水云间,让其把招牌菜摆出来。”

  老者看看太,确实是午后渐晚了,也不推脱,继续向前走,对方才管家的话似乎是没有听到。

  等着一行人来到水云间门口将要进去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声,老者的护卫反应迅速,立即警戒起来,等过了十几息后,便看到那边来了双马一人,瞧情形是换乘急奔而来。

  随着距离更近了,可见来人一身紧衣,扎头发的绳子早不知哪去了,长发飞扬,手握马鞭,依旧抽打不停。

  待到近前几丈距离,来人使劲一拉缰绳,坐下马直力而起,稀溜溜叫唤着,马上之人手按马头,双腿分叉,直接就从立起来的马头上飞了过来。

  落地时脚下一个踉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强压胸口的起伏,大声喊道“奉小候爷之命,替张家小公子送飞信一封。”

  “来人,叫医生,准备温茶,上担架。”张管家一听来人的话,不敢怠慢,把小公子和小娘子平时吩咐的事情说了出来,上前几步,先扶着来人,并不急着接信。

  来人也确实累坏了,若不是李珣的近身护卫,换成平常人,能累死在路上,来时可是三匹马,愣是在途中累倒一匹,使劲喘了,喊那一嗓子,就觉得嘴里咸咸的,又忍着说道:“信。”

  张管家这才把信接过来,并说道:“壮士辛苦了,稍待片刻,那边备好了温水给壮士泡一泡,还有温茶。”

  说着话的工夫,酒楼当中已有人抬出担架,常驻在酒楼担心客人吃出差错的医生也赶了过来,把来人放到担架上面,医生弯着腰,手已经搭到了来人的腕子上面。

  进门之前微微侧头对张管家说道:“脱力而已,无碍。”

  “好,医生多费心了,命人准备银耳燕窝羹,待壮士起来食用。”张管家这才放心,小公子和小娘子对这种报信的人最为看重,他又怎敢怠慢?

  这一切都被老者及身边的人看到了,惊讶于张家庄子的反应速度,更惊讶张管家那种对待的方式,皇上若是身体不适,去太医院找衣博士也没有这个速度,酒楼中竟然能出来医生?报信的人可以吃银耳燕窝羹,张家傻了?

  张管家看了眼信封,犹豫了下,对老者说道:“老伯,您里面请。”

  “不先看看信?小公子来信,那小公子可是你庄子上的张小宝?”老者对张管家的沉稳高看了一眼。

  “不急,传信快是兵贵神速,看信不差这片刻。”张管家轻松地说着,又似不经意地把信交给了一个旁边方才赶来的护苗队的人。

  那人伸手接信,旁边就有人打着火镰点燃怀中揣着的一个事物,只听着‘嗵轰隆’连续两声响过,天上出现了一团大大的火焰。

  老者疑惑地看了下,没说什么,跟着张管家上楼,刚刚进到二楼一处房间当中,马蹄声再次响了起来,从开了半扇的窗户看下去,就见那一匹马上坐着人来到了酒楼的下面。

  “小公子来信,四星特快,速送与老爷夫人。”护苗队的人已经迎了跑了过去,不用来人下马,把信一递,喊了声,让开身子。

  来人直接拨马,向着张家庄子主院而回。

  老者看过这一切,呵呵一笑“不急?四星特快是多快?最快的几星?”

  “五星。”张管家稍微有点尴尬,小声地说了两个字。

  “五星就是急报八百里了吧?四星看那换马而乘的情形,至少算六百里,看样子你家小公子还没什么事儿,不然就不是四星了,确实不急,人无事,凭张王两家的家业,就不怕什么了。”

  老者这时也松了口气,在那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周围几个人却听到了。

  随着伙计把一道道的菜送上来,张管家也不用伙计来说菜,他亲自对着老者介绍,方才老者的神态和说的话,他都看到听到了,觉得似乎不应该是想算计张家的人。

  老者也未继续询问张家的事情,与管家说起了这边的一些修楼的事情,好说说自己的见解,桌子上的菜吃的不算太多,却每样都尝了几口。

  凉菜吃完只是点点头“还行,比京中一些大的酒楼稍微差上点。”

  吃热菜的时候才满意地说道:“听闻你们这里有一种特殊的调料,菜中应是放了些,还有什么菜,一同端上来看看。”

  老者的话音刚落,伙计就端了一个盘子送过来,等放到桌子上的时候,老者终于是动容了,盘子中放的东西平常随意便能看到,但这个时节,却是只能到往南的地方才行,几条笔直的,顶花带刺的黄瓜,两个青绿的圆茄子。

  看上去根本就没洗,应该是摘下来就送到了这里。

  “酱呢?”老者确实喜欢这两个菜,哪怕茄子生吃并不怎么舒服。

  “老伯想吃酱?用了酱味道就变了,来人啊,送上来三种酱。”张管家说着,给老者做了个示范,直接拿起一根黄瓜,用手把上面的刺搓下去,放到口中咬了一截,嘎吱嘎吱地嚼起来。

  老者这回懂了,确实,在这个季节能如此吃黄瓜,丝毫不会让人觉得难堪,旁人见了只能羡慕,他也拿起了一根,刚要搓了吃,旁边的护卫头头就过来说道:

  “大人,小的也想尝尝,看着大人与张管家吃,小的早已馋了。”

  “恩,那自己拿一根,不必抢我手中的,张家庄子的本事不屑用那种下作的手段。”老者停顿了两息,终于是下决心说道。

  “大人……。”

  ‘嘎吱’“好吃,等天冷了我也来吃,到那时不是什么水云间,而是雪云间,张管家可赞同?”

  老者不等着护卫阻拦,直接咬了一口,笑着对张管家说道。

  哪知张管家摇了摇头,回道:“老伯不管何时来,这里都是水云间,哪怕别处干旱,这里也不会缺水,山在一旁水中央,冬天冷了,这里会让人烧炭化雪化冰。”

  “哦?那吃饭价钱是否也要高?”老者问。

  “一样,除非专吃青菜,小……小的听人说,招牌更重要。”管家差点把小公子三个字说出来。

  正此刻,伙计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卷轴,不等管家问,先道:“张管家,老爷写的诗句,从今天开始,水云间及小罗水那边,每一个咱们的酒楼和山上的亭台都必须挂上。

  来时夫人说,让张管家联系京城那边的店铺,不是咱家的,花钱也要把老爷的诗给挂上,过年之前,找到京中的人,送上拜帖。”

  “知道了,挂,老伯京中可有相识之人?张王两家庄子绝对不会怠慢老伯。”张管家一听就明白了,小公子和小娘子这是动手了,正好眼前有个看上去还算可以的老头,不用用岂不是白送了一桌子的菜?

  老者一直没有完全睁大的眼睛现在终于是把上眼皮给抬到最高的地方了,惊讶地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李珣也跟着忙上了?有本事,千万莫对老夫说,这事儿从旱蝗起时就安排了,拿钱给老夫,老夫帮你们找个不想帮又不得不帮的人。”

  晚霞纷纷随风转,红日落西山。没有树上虫鸣伴,只是草叶枯路边,坐在山脚的……。

  王鹃哼哼着外婆的澎湖湾的调子做菜,张小宝就在一旁把歌词改得乱七八糟地唱,李珣坐那里等,等饭菜好了一同吃,觉得王鹃的调子不错,至于张小宝的词,没什么可说的了。

  “李公子,我与鹃鹃准备明天回家,这边的事情办差不多了,至少能得到一段日子的安稳,你是不是把那重要的事情先做了,以免别人失去了信心,跟不上。”

  张小宝发现自己的词没被欣赏,只好停下,与李珣说起事情,他和王鹃来的目的就是把袁兴易与韩永耀吓住,让他们安稳些日子,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下午的时候已经和李珣说完了那边修建酒楼的事情。

  方才宋静功那边也派人来,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宅子中的人姓郑,自己家中似乎没有太大的势力,父亲也比较平常,可有一个母亲却是姓毕,还有两个舅舅。

  到这边的目的,一个是受人之托看看张王两家庄子如何,另一个目的是学学小罗水的码头,准备到离京城不算太远的郑渠那条河的支流上学着弄一个出来,那边也有山,虽说上面的树木多了些,对他家的势力来说,还是可以试试。

  同时这郑公子家中也稍有积蓄,比张小宝家的钱能多些,拿出十来倍的钱还没什么问题,那个受谁所托,一直没问出来。

  李珣在听到这个姓的时候就有点迷糊,不知道是哪家?直到想起人家说的母亲姓毕,还有两个舅舅,这才笑着对张小宝说道:“想和人家斗,你家的底子可远远不够,你家有庄子,那正好管着了,不是新县令来了,放心。”

  张小宝当时就更加的不解了,问了两句,李珣就是不说出那人叫什么,只好转而问起新来的县令。

  李珣是这样回答的“这贾县令啊,本事还是有些的,政务上不说太好吧,想要稳稳做事儿,一般不会出差错,为人稍微贪了点,水云间那边你我几家做的事情不用担心,本候爷管了。

  小罗水呢,那里也没我的地方,只能你自己来想些办法,有一点你不用担忧,他还不敢在三水县强挣税,也不敢随意给百姓摊派活计,那就只能从一些商人手上划拉了,不如这样,我出一万两,买小罗水那边的两成店铺,你回去与家人说说。”

  “不用说,我家自己想办法,水云间那里你管好就行了,小候爷,千万要多使些力气,不然赚少了可别怪我家。”张小宝那时回的也快,故意强调了小候爷三个字。

  李珣也不生气,别人怕他,哪怕强装着不怕也是恭敬非常,只有张小宝王鹃,可能是太小了,无法明白这种权利上的东西,可又总觉得不像,说起话来,跟自己这样大的差不多,真想不透。

  “吃饭了,今天晚上最后一顿,把菜全做了。”王鹃把锅中的油菜虾仁给倒进碗中的时候对张小宝和李珣招呼了一声,她主动要干的,说是做这个菜最拿手。

  李珣闻着饭菜的香味,看着张小宝和王鹃似乎总那么高兴的样子,在知道两个人明天一早会离开后,心中有点不舍,他总觉得,张小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怕遇到任何的麻烦,所有的困难都能应付过来。

  端起饭碗,李珣舀了两小勺子的红烧肉的汤拌了拌,又撕下条蒜茄子,几口下去,小半碗的米饭就进肚了,对着张小宝说道:“按理来说,如你俩中途退出,是要打板子的,本候爷想了想,决定先把板子记下,怎样?”

  “不怎样,你这么说我和鹃鹃就跟下去,到时看你怎么给咱们两个弄乡贡的名额。”张小宝回的一点不客气。

  李珣还真被问住了,这两个孩子实在太小了,旁人最少也得十岁,到时上京中见识一番也就回来了,不指望能考上,十来岁中榜的也不是没有,可真把张小宝与王鹃给送过去,一进考场,只看他两个的大小就会让考场乱起来。

  李珣已经知道张小宝两个人过来干什么了,坑韩永耀与袁兴易,家中那边也跟着动了,把那二人吓的看样子最近一段日子会安稳不少,原来害别人家的牲畜可以先用巴豆煮水,蹿天猴还能少稻草,照这么看,把蹿天猴做大些,烧粮草也行。

  心中已经知道不可能去大张小宝与王鹃的板子,但听张小宝的话,李珣还觉得有点势弱,只好说道:“你们今天把带来的东西吃差不多了,难道以后天天吃一种东西?盐也不够了吧?”

  “谁告诉你野外生存要带粮食等东西?有一把刀足以,甚至可以在没有刀的时候依旧能够活下来并完成任务。”

  王鹃不屑地说道,她和张小宝配合好了,完成太难的任务或许不行,在没有人烟的地方想办法活下来没有太大问题,只要别放在草原上遇到狼群就行。

  李珣愣了一下,说不相信又觉得人家背后有高人,相信的话,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只好错过这个话题,说道:“一会儿是不是就可以挖了?”

  “什么时候都行,别挖太多,算了,能挖多少就挖多少吧,别看挖出来的个头小,攒上一大把,就能坚持一天。”张小宝用手比画了一下。

  李珣点点头,又吃了一大碗饭,豪迈地用袖子擦了下嘴,对着其他在旁边羡慕着看着他们三个吃菜的人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好东西。”

  说着话,李珣来到一棵树下,抬头看看了树枝,这才用小铲子开始在树下挖了起来,边挖边说“夏天的时候这个地方的知了多,现在树下一定有知了的小崽子,从树上掉下来钻进土中,没有吃的东西的时候就挖这些吃,别说没告诉你们,到时哪个因找不到吃的退出,该挨的板子一下也不会少。”

  周围的孩子家中生活都不差,哪里吃过这些东西,那几个先前问的人这下明白了,怪不得小猴爷带素油,专门为了炸这个东西吃的。

  有了李珣的示范,其他人飞快地把手上带来的食物吃到嘴里,也学着挖了起来,尤其是从草原那里坚持过来的人,丝毫不觉得吃这些虫子恶心,蚕蛹能吃,青时那虫子能吃,这个蝉自然也能吃。

  张小宝和王鹃没有参与,其实他们两个本来想说,树皮也可以吃的,草根同样不错,想想这些孩子,就别让他们遭这种罪了。

  晚上,韩永耀两个人身体依旧疲惫,但不害怕了,更不会傻傻的听张小宝说的那样用还没有枯黄的青草垫在身子下面睡觉。

  李珣在临睡之前,专门让人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写下来,到时整理一番好到父亲那里邀功。

  张小宝和王鹃则是用毯子盖住全身,只在嘴的地方弄出个小口用来呼吸,当天亮的时候,没有被蚊子咬到。

  起来后,有做了一顿早餐,把所有带来的东西全用上了,让和他们关系不错的几个人分吃掉,蹬上马车,在李珣不舍的目光注视下渐行渐远,其他的孩子这时非常聪明地没有去问李珣为什么不打两个人的板子。

  一天半之后,张小宝和王鹃终于是晃荡回了庄子,哪怕这里没有县城那么繁华,没有小罗水的热闹,两个人依旧觉得这里才是最好的地方。

  “小公子、小娘子,这边已经按照您二位说的安排好了,前天庄子上来个人,护卫比庄子上的护苗队儿厉害许多,都称呼其为大人,结果呆到晚上就又匆匆走了,似乎知道夫人和老爷。”

  张管家帮着张小宝和王鹃拉开车门,马上把前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两个人听。

  “大人?多大的大人?知道姓什么吗?”张小宝一听就觉得事情不简单,问了句。

  张管家摇了摇头“不知道,没问出来,看样子不会对庄子不利,临走时还说要帮老爷一下,那老头长的和坏人也不像。”

  “是不像,脸上写着坏人的绝对不是什么坏人,派人跟了吗?”王鹃从来不相信什么长相,旁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管家这时点头了“派了,派了四个护苗队的人跟着。”

  “哦,那估计四个人也快回来了,回来就说明那人还没想对付我们,也可能是有更坏的主意,回不来,那就千万别让我知道老头是谁,我得给去的人报仇。”

  张小宝一听管家说派的人,就有些担忧,护苗队是的人都是庄户,真想跟踪,不如把主家招来的当初是猎人的派出去,当然,最好的是自己和王鹃亲自过去,潜伏与跟踪比庄户们强多了。

  “小公子,您是说他们会有危险?”管家想了下也觉得当初没安排好。

  “没危险,这不是回来了么,问问他们,是不是在泾水河边把人跟丢的?”张小宝看向小桥那个方向,四个人骑着马回来了。

  初冬的日子里,第一场小雪从天上降落到了人间,飞扬着,刚一落到地上,屋顶就化作了一滩水,庄子上的家禽哆嗦着不愿意从窝中出去,老黄狗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些碎布条子和一些干草,自己把窝给铺一铺。

  山上除了那常青的松伯,整个世间似乎再也找不到一丝的绿意,听不到夏秋时的蛙鸣,也少了小燕子叽叽喳喳的叫声,地上只有泥泞而闻不到泥土的芬芳。

  养蚕的人家煮好蚕丝,有的会纺成线团,有的则是直接放着,今年县中不用上交任何东西,收的粮食少了,日子却好过了些。

  县中卖凉皮的人已经看不到了,煎饼果子生意似乎更好了些,卖糖葫芦的人也早早出来,从天亮卖到天黑,那冰糖挂的薄片不会化得太厉害,比起白糖的强了许多,咬上一口酸甜中能感受到那脆脆的滋味。

  小罗水码头上的扛活工人比起前些日子更忙碌了,不少想要在冬天赚一笔钱的商人,趁着河水还未结冰,努力地把能收到的货运过来又运出去。

  几个大的架子撑在那里,上面有绳索拖动,下面有钩子,让码头的吞吐速度快了不少,这让码头旁边的酒楼与商铺生意也跟着最后疯狂了把。

  才子与佳人似乎觉得这个时节没有什么可以写到诗中的,一部分缩在家中想着冬天大雪该写什么,唯一一个依旧是有不少才子愿意呆的地方就是水云间。

  王鹃特意在上面用了一个词中的一句话,在下雪之前吸引了不少人‘谁言寒蝉薄衣冷,却道天凉好个秋。’

  旁人不知这句是出自哪里,也不知第一句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不少的才子直接把这两句话给想成了,天冷时一些贫苦的人没有衣服穿,还有人在赞赏这种景色,文人,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景物当中。

  加上水云间新推出了一道菜,更是让他们愿意前来品尝,边吃边感怀。

  不是蝉声蚕在心,秋蚕到死丝方尽。

  菜的名字就是这么出来的,简单点说是三个字,丝方尽。

  张小宝的心思没放在这方面,王鹃自己出的主意,从来的客人纷纷点这道菜的情况上看,还不错。

  原本抽完了丝之后,蚕蛹一般人不吃的,庄户们或自己留上几天吃,吃不了就只能扔了,王鹃专门为他们想到了这个办法,改了人家李小忧的句子。

  王鹃就是这么评价李商隐的,说看他的诗,更多的是忧愁,如锦瑟,好听是好听,可总是有一种凄美,王鹃喜欢那句沧海月明珠有泪,张小宝则是爱听庄生晓梦迷蝴蝶。

  说着两句话的时候,王鹃还问过张小宝“怎么样?我两句拼的是不是特别的好?”

  “一般,没有我以前听过的中文系的三个女声说的好,那时我啥也不懂,坐火车呢,她们就在那说诗,说有一首诗非常好,尤其是当中的两句,此情可待成追忆,无可奈何花落去,我当时惊为天人,后来……。”

  “后来发现这是一首诗和一首词中的句子了是吧?”王鹃笑着问道。

  张小宝摇摇头“不是,后来我就想,姓宴的若是占了姓李的身体,是不是能写出一个茂陵秋雨病相如,昨夜西风凋碧树?”

  “张小宝,你说话就不能留点口德?”王鹃笑着问道。

  “我是认真的,你吃蚕蛹中的那个黑色的东西吗?”张小宝严肃地说道。

  “不吃,内脏谁吃啊,你看到过蚕蛹没被抽丝以后长的样子么?”王鹃问了一句。

  张小宝点头“恩,小时有人给送了五十多斤的茧蛹,一个女人,三十来岁,还要收养一个妹妹当女儿,可惜没收养成,我一直觉得,她是最漂亮的,吃的时候就落下了一个,开春的时候变成了一个那么大的蛾子,白色的,用火一烧给我吃了。”

  “哎呀,早知道就留一些专门用来烤着吃的了,只要说成是勇敢的人才能吃,那一定会有很多男人去吃,尤其是在有佳人的时候。”王鹃一脸懊悔。

  天寒怎不知?却怨冬来迟。单衣守炭红,烤饼问谁吃。

  “爹,就是这里了,您看,天冷了,水没结冰,他们忙的一身都是汗,每一趟就有不少的钱,爹,前几日孩儿听人说,张家那里送来不少结着黄瓜的秧子,已经栽到了衙门后院当中。

  他们是在讨好爹呢,不如趁此机会,说他张家庄子慌报祥瑞,不然怎么可能今年还有?再让人偷偷进到他们庄子,把那冬天种黄瓜的本事学来。”

  在码头处,刚刚与桥头的地方花两文钱买了个内中有肉的烤饼的贾未然对旁边一个身子富态的人说着。

  两个人身边没有带任何的随从,穿的衣服也不显华贵,在这里慢慢地走着,不时有雪花落下来,也不去管,只当与平常百姓无异。

  被贾未然叫爹的人是新来的县令,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决定过来微服一下,离着上任还有几天的日子,就跑到了三水县。

  贾未然自从上次回去报信,又马上回来,不与那些个原来的朋友接触,只在码头的地方看着、听着,此时终于是没让他白费那些力气,把这里的情况详细地说与父亲听。

  贾县令看了眼儿子,又看看码头上的热闹景象,说道:“晚了,前些日子就已有人把这冬天种黄瓜的方子交到了上面,张永诚已经被不少人所知,这主意打不得,会惹火烧身的。”

  “啊?报上去了?他张家难受傻了不成?既然都知道了还给衙门送来黄瓜秧子干什么?当我们吃不起黄瓜?”

  贾未然没想到自己的琢磨了几天的办法,还没等用出来呢就白费了,再想想那些送到衙门处的黄瓜,一时咽不下这口气。

  贾县令想的多,对儿子说道:“报上去了,别处想种,也得等上一些时候才能有黄瓜结出来,这方子不仅仅能种黄瓜,中一些别的青菜也行,但做起来也不容易,需在蜂蝶未死时,放到一起养着。

  张家人不傻,把这部分钱让出来,就少了许多的麻烦,冬天的黄瓜能卖多少?小罗水这里的码头值多少?莫说是他两个庄子,即便是某个王爷,敢把这种冬天种菜的方法留着?那置百姓于何地?”

  贾县令想的比儿子多,来之前就已经清楚,这地方不好呆,上一任的程县令把好事儿都做差不多了,他到了只能跟着,不然百姓就不会愿意,此地不比他处,王爷是州刺史,离京城又近,出了事情想瞒也瞒不住,何况那张王两家两个七品散官,也可以向上递折子。

  “不能轻易动手啊,不能。”想着想着贾县令小声地嘟囔了起来。

  “爹,上次孩儿说的事情难道也不行?他们封了四千亩,可那片地是六千亩,私占两千亩,罪不小了吧?”贾未然还是不想放弃,他总觉得那天在酒楼丢脸了,哪怕是两个孩子,他也得把孩子的家人算上。

  贾县令依旧是那么沉稳“这需回去看看衙门中的文书,真占了,那就好办了,就怕他们不去占,有小罗水的码头,还交着税,钱财不缺,也不怕别人在这上面找麻烦。”

  贾未然这时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咬了一口手上拿着的烤饼,在嘴里转了一圈咽下,突然说道:“爹,这个烤饼还真不错,前面又有一个卖的,一会儿给爹买一个尝尝。”

  “恩,天冷了,这里的人还能有买卖做,总比饿肚子强,否则明年考核的时候,就不好办了,程县令确实有些能耐。”贾县令想事情要全面一些,当地的百姓日子好过了,他才能容易一些。

  贾未然撇了撇嘴“爹,哪里是程县令的本事,这烤饼中放了张家庄子的一种特殊的调料,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做一样菜似乎调料就有点不同,孩儿找人尝过,大概几样能尝出来,多了就不行。”

  “这是为何?”贾还真的不清楚。

  “孩儿找人去闻调料,闻的人不停地打喷嚏,找人去尝,说出几样容易品尝的,不等再吃,嘴就麻了,什么味道也分不出来,孩儿让人专门用那几种做了下菜,放的少了味道不对,放多了那不知味道不对了,或是吃的拉肚子,或是干燥,听有懂行的人说,这调料也是阴阳相克。”

  贾未然一说起这个就郁闷,做鱼的调料和做肉的绝对不同,这烤饼里的也不一样,还有专门包馅的,专门熬汤的,也不知那庄子怎么弄出这么多的手段。

  贾县令听到,反而觉得这样才对,指着前面一处卖煎饼果子的地方“去那里买个煎饼果子回来,没来之前就听人说好吃了。”

  “哪里好吃了,无非是酱咸一点,葱花多一些,穷苦人吃什么都好吃。”贾未然嘴里嘀咕着向那边走去。

  “这不是贾兄吗?几日未见,贾兄忙什么去了?”贾未然还没走到地方呢,旁边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就把他给吓了一跳。

  贾未然就怕别人给认出来,万一要是让张家庄子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到了地方,那就不好做了,听到声音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上穿着粗麻衣服,脚上蹬着猪皮大头靴的人正对自己笑。

  贾未然仔细想了想,愣是没有想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从这身穿着上看,与自己的身份差远了,疑惑地问道:“你是……?”

  “贾兄,你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马六啊,你真的把我忘了,装,和我装相是吧?去年,咱们五个人,一起在罗水那边给人扛活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到别处赚钱么,我和羊四几个就一直在那边,后来又跑到这里。

  怎么,赚到钱了?恩,看你这身衣服比我能好点,别装样子了,不管你要钱,走,今儿我把他们都找来,咱们到临水第一家旁边的后面的烤肉点烤点萝卜吃,再点两块臭豆腐,要上碗酒。

  你还愣着,你不是最爱吃臭豆腐么?一块臭豆腐能吃半个月,牛五那时就说,好豆腐给你吃,吃到后来也变臭了,你呀,走,我请了。”

  这个自称是马六的人走过来就想拉着贾未然往那边去,贾未然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名字,好象都和畜生有关,见这人伸出那不知道蹭了什么东西,看不出颜色的手要拉自己,吓的向后退了两步,开口道:

  “慢着,我怎么不记得你了?你说说,我叫什么名字?”

  “都说不用你拿钱了,还问来问去的,咱们兄弟几个当初可不是这样,你就是钱再多,咱们也不会要,在这码头做事儿,一天不少赚,你不是姓贾么,对吧?”马六有点不满意了,收回手说道。

  “对,那我叫什么呢?”贾未然觉得自己是得了臆症?没有任何印象啊。

  马六两只大手一拍“这就对了,姓贾没错,你叫贾一,咱们管你叫甲鱼,小时候你和我们在河中游泳,有只王八张嘴把你那下面给咬住了,你自己还说呢,那王八是只母的,想起来了吧?”

  “呸!我不管你是什么马五马六的,快离我远点,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贾未然心中这个气啊,自己何时与人游泳,还被王八给咬过?眼睛一瞪,快走两步来到了卖煎饼果子的地方,警惕地看着站在原地,满脸不解的那人。

  “哎~!既然贾兄不愿相认,那就算了,当初真是看错人了,我去找牛五,来人啊,备车。”这个马六遗憾地摇摇头,说着话向后一招手,那边过来三辆豪华的马车,每辆车都是四匹马拉着,一看就不是车马行的。

  贾未然看着那车停到了方才与他说话的人身边,从第二辆车当中跳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俊美,女的秀丽,对着那人恭敬地行礼,等那人上车后,三辆车先后离去。

  贾未然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嘀咕道:“也不热呀。”

  “谁说不热的,刚做出来的煎饼果子,你买不买,不买别挡着,买就掏钱,用东西换也行,快些。”卖煎饼果子的看样子是以为说他的东西不热了,不满意地说了一句。

  贾未然还在迷茫当中,掏出钱来把这个煎饼果子买了,正准备回去,突然旁边过来一人,就在要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惊喜地说道:“贾兄,哈哈哈哈,总算找到你了,这些日子忙啥呢?”

  贾未然再次后退一步,打量起眼前的人,同样不认识,想起刚才那个扛活的最后坐三辆豪华马车走了,再看看眼前的人穿的是浅绿的缎子衣服,一时不敢怠慢,笑着回道:“没忙,饿了,买个煎饼果子吃,你忙什么呢?”

  他很想加个称呼,可惜不知道这人姓什么。

  这人笑了笑“贾兄,是不是最近手头紧了?你怎么吃上煎饼果子了?走,跟我到烤肉店旁边前面的那个临水第一家吃点东西,我专门给你点你最爱吃的臭豆腐,还有几个兄弟一同叫着,你呀就是那样,一顿吃四五块臭豆腐,少了就吃不下饭,结果弄的平时一身臭味,走。”

  “我一顿吃四五块了?不是一块吃半个月吗?”贾未然觉得自己此时不像在人间,把先前那人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那人摆摆手,说道:“莫非贾兄现在已经潦倒到如此地步了?一块臭豆腐能吃半个月,贾兄,你这……哎~!放心,兄弟给你找个事情来做,可不能这么活下去了。”

  “找什么事情做呢?”贾未然跟着问道。

  “扛活啊,你看,我把这衣服一脱,怎么样,是不是扛活的?扛活好啊,有那个花两三文就能吃的不错的饭菜,一天两顿呢,去不去?”这人把衣服一脱,就看到里面光着膀子,肩头还有那磨出来的茧子。

  贾未然摇摇头“不去。”

  “真不去?那好,你就吃你的煎饼果子吧,我走了,哎呀,又来条船,贾兄,改日见。”这人说着话向那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把鞋脱了。

  贾未然站在当地,手上拿着煎饼果子,眨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给父亲买东西,抬头一看,父亲原来站的位置上一个人也没有,在向周围看看,同样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

  这回他是真的傻了,父亲呢?刚才还在啊,心下一慌,贾未然开始四下里找寻起来,跑到这边看看,又到那里瞧瞧,却依旧见不到父亲的身影。

  “贾兄,你在找什么?”就在贾未然着急的时候,有个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你们不要骗……骗,周兄,你怎么在这里?”贾未然这下认识了,周西虎啊,方才还以为又是有人过来请他吃臭豆腐呢。

  周西虎仔细看了下贾未然说道:“我家就在这里,我不在这又去哪?看贾兄一副着急的模样,难道是跟在身边的佳人不见了?贾兄与我说说,佳人长什么样?我帮着找找。”

  贾未然用袖子蹭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难不成说他跟着父亲到这里微服?那衙门中的衙役和主薄等人怎么想?

  “贾兄是不是说不上来模样?不如到临水第一家去看看,佳人麻,通常都爱去那地方,才子多呀。”周西虎继续劝着,准备拉着贾未然到那边去。

  “不,不可能,我,我就是闲逛,不找人,周兄忙去吧。”贾未然不敢说出来,只能忍这心中的焦虑敷衍着。

  周西虎也不强拉,说道:“那好,贾兄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情,可去临水第一家那边,让人去找我,但凡能帮上的,我一定不会推托,哦,临水第一家那里新出了一个油炸臭豆腐,贾兄有空去尝尝。”

  说完话,周西虎迈步离开,贾未然又愣了,怎么谁见到他都要说臭豆腐呢?

  父亲没了,自然要找了,贾未然开始扩大寻找的范围,走到衙门的地方,一路没发现,又转回来到另一边的千尝镇水居那里,同样没有见到,转个身走到码头那边最里面的一个店铺,同样寻不到影子。

  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无奈之下,贾未然只好向着临水第一家走去,想要让人找周西虎帮帮忙,万一父亲出了事情,那就严重了。

  “贾公子,您也来了?是不是想吃酒楼的臭豆腐?贾公子您快请。”在码头那里等着接送人的伙计一见贾未然也是这句话。

  贾未然已经麻木了,走上船,一语不发,让船载着他向那酒楼而去,进到门口,蹬上二楼,马上又有伙计过来,对着贾未然说道:“贾公子,好久没有看到您来了,臭豆腐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就在三楼三号的那个地方。”

  三楼三号,贾未然知道,就是他前段时间总来的那个房间,一边跟着伙计向上走,一边问道:“周西虎怎么找?”

  “您找周公子?周公子方才还在呢,您有急事儿?”伙计关切地问道。

  “恩,我找个人。”贾未然觉得有点虚脱了,跑了那么长时间。

  “巧了啊,贾公子也找人,方才这里来了一个人,也姓贾,衙门中的主薄和县丞陪他一同来的,说是找人,他们一起到四号房去了,主薄和县丞还管他叫大人呢,也不知道是什么官。”伙计在那里说着。

  贾未然一把拉住伙计“你说什么?衙门的主薄和县丞管那个姓贾的叫大人?”

  “是呀,贾公子莫非认识那人?与小的说说。”伙计兴奋地答道。

  “快带我去四号房,算了,我自己去。”贾未然说着话就向那边跑去。

  伙计在后面喊着“贾公子,您的臭豆腐给您也送过去?”

  贾未然哪里管什么臭豆腐,冲到地方,推开门正好看到一脸无奈又有些焦虑神色的父亲,还有两个人坐在那里陪着,正是三水县的主薄与县丞。

  “爹,您怎么到了这里?”贾未然松了一口气,疑惑地问道。

  “哎,你来了就好,先吃些东西,明天我就上任。”贾县令叹息一声说道。

  贾未然听到父亲的话,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见旁边还有外人在,一些话现在不能说,只好点点头,来到父亲的身边坐下,这一坐下就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不难受的地方。

  “贾公子也来了,方才我二人还与县令大人说呢,贾公子一定不会有事儿,贾公子,你说说,你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人给绑了?这三水县自从程县令走了,就乱了不少,无奈人手不够,我二人刚才和县令大人说再招一些个衙役。”

  县丞张明升一脸关切地对着贾未然说道。

  贾未然第一个想到的事情就是,衙门再招人的话,那衙门里面的钱就更少了,现在已经好几百人了,还招?三水县一共才有多少个百姓啊?他不得不反对地说道:“张县丞,我觉得三水县的治安不错,何必要找人?”

  “贾公子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县令大人可是深有体会,若不是衙门中的衙役正好瞧着情形不对的话,或许这三水县就要换县令了,再找二百个衙役,其实也不多。

  小罗水这里够用了,水云间的地方听说又要修酒楼,到时去的人多,万一有人出了危险怎么办?是不是大人?”

  主薄赵祥也跟在一旁说道,他现在是一肚子气,原本应该是他升上去,如今可好,又来了一个,换成谁都不可能高兴。

  贾县令无奈地坐着,看看儿子,又看看对面的两个人,点了下头“赵主薄与张县丞说的没错,确实应该再招二百个衙役,方才你去买东西的时候,为父就被人给捂上嘴,蒙上麻袋绑走了,这若是多两个衙役,怎么能出这种事情?”

  “啊?爹,您被绑了?只那一会儿?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周围难道没有人看见?”贾未然张大了嘴,不敢相信地问道。

  “贾公子,这才能证明那些个坏人胆子大,也不管周围是否有人,更不管在什么地方,贾公子离得那么近,不也是没看到么?”张县丞进一步说道。

  贾未然想想当时的情形,又想想现在父亲的模样几县丞与主薄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自己和父亲到这里就应该被发现了,原本衙门就不停地往外拿钱,可能是准备等父亲上任的时候正好把钱给花的差不多了。

  现在自己与父亲来了,钱还没花出去呢,只能用这个办法,派人引着自己,那边把父亲给绑了,父亲若是上任了,敢绑县令,整个衙门都要受牵连,可问题是没上任,偷偷来的,谁知道你是谁呀,绑了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加衙役,钱就花出去了。

  贾未然心中难过,今天算是见识到人家的厉害了,刚才还与父亲商量如何算计人家,分明是让人看笑话,怪不得父亲同意,不然这事情传出去,父亲的脸还往哪里放?

  想到这里,贾未然只能选择暂时的妥协,说道:“不知县丞与主薄准备把那新招的二百个衙役放在哪里?”

  张县丞开口道:“一百人放到土桥村那边,五十人放在衙门听命,另五十人么,自然是放到县令大人遇到危险的地方了。”

  “一百五十人专门给他张王两家做事儿?不行,要分到别处。”贾未然这个恨啊,招衙役忍了,花钱也认了,可竟然分出那么多的人为张王两家做事情,他们更加了得了。

  这次不等县丞和主薄开口,贾县令就教训道:“未然,什么叫给别人做事儿?这两处莫非不是三水县的地方?休要胡说。”

  “是。”贾未然不敢再说了,这次没算计好人家,让人家给算计了,原本土桥村的地方就已经派去了几个衙役,现在一下子就过去一百个,以后那里安稳了,衙门中的衙役和他们的关系还用说么?

  接下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说了,毕竟贾县令还没有上任,到时会在任上再说,草草吃了点东西,约好了明日贾县令先出县,再带着队伍过来,这才各自散去。

  贾未然的臭豆腐也没吃上,跟着父亲离开,等到了外面见周围没有人离近,对着父亲说道:“爹,您就这么让他们欺负?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贾县令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抿了下嘴儿“咽得下如何?咽不下又如何?咱两个偷偷来了,结果马上就被盯上了,这就是告诉咱们,别耍小心思了,老实地在任上呆着,不然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儿呢。”

  “那怎么办?只能老实地呆着?这边可不是以前的三水县,爹你能到这里,也没少花钱,不把那钱给赚回来,岂不是赔了?”贾未然一想到当初的打算要付诸东流,就不舒服,码头这里可谓是日进斗金。

  “先看看,不急,又不是马上要走,等待时机,我就不信他们衙门与张王两家庄子会那么干净?只要找到了证据,三水县就会变天。”贾县令同样心疼钱,眼看着能瞧到却是抓不着,这才让人难过。

  主薄赵祥与县丞张明升这时也在说话,只不过两个人的心情与贾县令父子二人的不一样。

  “张兄,这次真的是解气了,当初也没打算如此,谁知道他们两个人自己钻了进来,省去不少事情,明日里迎接县令的时候,再让他知道一下三水县的厉害,想赚钱简单,先把事情给做好了,让百姓满意才行。”

  赵祥笑着对张明升说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觉得这天也不是那么阴了,还有些凉爽。

  张明升脸上同样带着笑容,回道:“赵兄说的对,这没上任呢,就惦记起钱来了,不让他们知道厉害,县中的百姓还有好日子过?张王两家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给百姓找临时的活来干,好多些收入,被他们搅和两下,往后还有得好?”

  说完这个,张明升突然又想起件事情,问道:“赵兄,衙门中还有多少钱了?”

  “你一个县丞不知道?你问我?没多少了,大概还有一千来贯,等着招来衙役,给衙役配上马及武器,估计,估计不够啊,衙役的俸钱和武器就差不多会花了,马都配不上。”

  赵祥打趣了张明升一句,还是把衙门中的钱说了出来,他知道张明升故意如此一问,就是想让他说出来,让他再高兴一下,新来的县令不是想贪钱么?把他给挤了下去,这下让你贪。

  衙门已经修好了,衙役的吃饭问题也好办,让小罗水那边送那个叫‘自助餐’的东西,或者是连带着下月的俸禄一同向其他人借,只要一心为三水县的商家,比如那个周西虎家,还有原来三个招牌的酒楼,都可以借,到时刚一收税就得还。

  当然,这个得先与州中说一声,不然的话容易惹来麻烦,等着明年小罗水码头再交税的时候足额上报,等着上面再往下拨。

  张明升又笑了笑,说道:“那咱们招这么多衙役干什么用呢?县中最远的地方一个时辰也会有一个衙役过去的,张家庄子那里有自己的护苗队,这个名字好,让人一听就是与种田有关。

  再加上皇侄也在那里,李家庄子可能没有任何防护的人手吗?一百多个衙役扔到那边,实在是有些用不上。”

  “能用上,到时张家庄子会想办法把这些人给安排好,小罗水多出来的人也一样,走吧,快点回去准备,把改写的文告都写出来,让百姓们知道一下新县令。”

  赵祥不担心人招多了没有地方使,这主意还是当初张家给出的,不是准备今天用,正好是今天撞上了,那就拿出来用一下。

  两个人高兴地离开了,早已有人把县令微服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向张家庄子那边送去,估计晚上能到,这个不急,没用上八百里。

  晚上又是一场雪落下,比白天的时候大了许多,张小宝和王鹃没去炕上,为时太早,只在屋子中加了个火盆,两个人在书桌的前面学着,刚写了半张纸的字,衙门送信的人来到这里。

  “没想到啊,这个贾县令还挺有意思的,竟然玩起了微服私访,结果没玩好,漏了。”张小宝看着那边写过来的信,对王鹃说道。

  王鹃笑了下“这么说他真的想打咱们码头的主意了?那咱们还给不给他送好处,不然让他知道咱们总给衙役好处,该找衙役的麻烦了。”

  “送,一定要送,木耳先送点,黄瓜不是已经移过去了一些么,到时再送点其他日常用的,就是不给他钱,当个官只靠那点俸禄根本就不够用,咱们把他的生活上事情给弄好了,他的俸禄就用到迎来送往上吧。”

  张小宝不想做的那么绝,怎么说也要给人家留条活路,在位置上做的有利于三水县的事情越多,给他的好处也就越多,让他养成一种习惯,至于能否成功,那就不知道了。

  王鹃也赞同这个主意“好,到时看看他会怎么做,也算是一种试探。”

  翌日,飞雪漫天,从晚上开始下的雪到了中午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三水县离着县衙近的百姓聚集起来,跟着县中的主薄、县丞及一众其他人等,在雪中站到了三水县县城外面三里之处,等待了新的县令到来。

  张县丞昨天写好了一些关于新来县令的事情,整张纸上写的全是新县令的好,说他爱民如子,说他运筹帷幄,说他能给百姓带来更好的生活,让人一早上贴到了县中的各处,有那家中有匹马的,稍微远点的人也骑马趟雪过来。

  百姓不知道新来的县令昨天就准备好好看看这里,好想办法贪钱的事情,真以为如县丞写的那般,不认识字的拉着认识字的人给读完告示上的内容,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神色,张县丞只在最下面写到去迎接的事情,百姓就自发地赶过来。

  他们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能像程县令在时,和这段时间的样子就行了,家中的人都能在闲着的时候打点零工,过个好年,算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了。

  贾未然与父亲昨天出来的,今天又要回去,两个人不敢太过耽搁,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带了几个家中的人,更多的家眷在后面,乘着车一路赶着。

  “爹,您说今天等到了地方会是个什么情形?能不能遇不到一个人,只我们孤零零的过去上任?然后您刚一接任,外面就有不少的百姓前来告状,还是哪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在您的桌案上摆满了文书,从几年前到现在的,有一丈高?”

  贾未然担心地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等您下令的时候,明明有那么多的衙役,却是称病不来,县丞与主薄一改昨天的精明,一问三不知,加上哪个有点势力的人过来找事儿?”

  贾县令也不知道能有什么样的事情出现,儿子说的这些似乎都对,通常一些下面人不希望上面派来人就用这种看似简单又非常有用的手段,能撑过去的人不多啊。

  沉吟了一会儿,对儿子说道:“不怕,到时再想办法应对。”

  贾未然心情不好,知道也只能如此了。

  跟在身边保护的人心中也不是那么平静,他们不傻,知道老爷这次来当官,是用了手段的,或许住的是破旧的房屋,吃的也没有好的。

  一行人怀着各自的心绪,渐渐地接近了县城,离着四里远的时候,因下大雪,还无法看清楚前面的情形,周遭白茫茫的一片,可随着队伍越来越近,众人终于看到了前面的情形,无数的人站在雪中,向这边张望着。

  那边的人应该也是看到了他们,在一些穿着同样衣服的人的带领下,朝这里迎了过来,如此场面把贾未然一众人吓坏了,以为是要过来围攻他们。

  “老爷,看衣服,应该是三水县的衙役,竟然这么多。”一个跟在车边的人对着挑起车帘向外看的贾县令报告道。

  “恩,看到了,停下。”贾县令心中坎坷,却不得不做出样子。

  “三水县主薄赵祥(张明升)前来迎接县令大人,恭迎大人,大人请起步。”张明升与赵祥同时来到车前,对着车中的贾县令说道。

  两个人的话刚一说完,那些个衙役与百姓也同时乱糟糟地说着迎接的话,并且把路给让出来,分两旁站着。

  原本坐在车中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的贾县令再也坐不住了,哪怕他来的时候就打算在这里大捞特捞一下,看到这么多人在大雪当中迎接他,他不得不动容。

  主薄、县丞过来迎接还好说,给自己个面子,衙役过来是怕自己以后上任为难他们,但百姓们也跟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衙门的安排,不管怎么说,这次上任算是风光了。

  坐不住的他从车中钻了出来,望着那衙役严肃又带着一点点恭敬的表情,再看看百姓们欣喜的样子,他马上就知道,百姓不是被强迫过来的,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个依偎在家大人身边的七、八岁的孩子面前,蹲下身问道:

  “小娃子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冷吗?”

  小孩子有点怕生,往后躲了躲,抱着父亲的腰探出头来,声音脆脆地说道:“我叫李小树,七岁了,冷,风一吹就冷,爹爹说来了个好官,我就不冷了,你是好官吗?”

  小孩子天真的样子,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身体,让贾县令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能感受到周围百姓那期盼的目光,想要说是好官,觉得有些违心,说不是好官?开什么玩笑。

  在小孩子的等待中,贾县令终于说话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官,我会好好做事情。”

  说着话,他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兜到了孩子的身上,又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这才站起身,对后面的人说道:“跟本官走进去。”

  有他领头走,其他本来在马上的人也下来,牵着走,贾未然傻傻地跟随,他想到了许多会遇到的事情,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被那么多的百姓拥在中间,寒风小了,身子暖和了,可他心中并不好受。

  看了眼主薄和县丞,只能暗赞人家的厉害,这么多的百姓在飞雪用迎接,如果以后真做了些什么事情的话,那时百姓会怎么说?张家和王家有两个七品官在,到时联合百姓一个万人上书,莫说是县令了,刺史也得给拿下来,尤其是离京城这么近。

  想着这些,贾未然来到了县丞的旁边,低声说道:“好算计。”

  赵明升也回了一句“好官。”

  一直走了三里路,等进到县城的一刹那,锣鼓声,鞭炮声就相继响了起来,还有不少的百姓沿街等待,见到新县令来了,发出阵阵的欢呼,小孩子也在那里高兴地笑着,跳着。

  贾县令微笑着与两边的人示意,心中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能想到,今天的事情,会有许多人知道,州中的人,甚至是朝廷中的人,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有褒赏过来,所有的人知道他是个好官。

  好官?哎呀~!厉害,这比之前儿子所想的那些还厉害,好官就不能贪钱,就不能为自己着想,不然……。

  心中想着事情,这路显得那么漫长,好不容易来到了衙门,他已经知道,从外面看上去非常的光鲜,里面什么样还真不知道,儿子也打听不出来。

  随着进到正堂,看到这里也不错,贾县令心中还算满意,一番交接,百姓们高兴地散去,一行人又开始去看以后他们要住的地方,一个个心中都不怎么安稳。

  “啊?爹,这,这是以后咱们家住的地方?”等来到了后面,贾未然看到地上整齐的青石方砖,两边凋谢的花草,刷的漂亮的院墙,新上了瓦的房子,通向更后面弯曲的小径,挺立的槐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贾县令同样吃惊,看着明明是刚修的院子,没想到衙门会这样对待他,等着绕过前面的这进院子,到了后面的第二进的时候,更加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依旧是青砖铺路,路的两旁是黄沙,在左边的位置上有一个花坛,右边是通向另一处院子的月亮门,这一进干净整洁。

  穿过月亮门,就看到前面的小径又弯曲了,有一小池塘,并有回廊一直通向那里,在池塘的地方间了一个亭子,亭子的另一边有一丛梅花,六角直上挂着风铃,随风而响。

  “大人,您请这边来。”一个衙役走在前面,引着贾县令等人沿着小径转了几转,来到了另一个周围伯树环绕的地方,那里围着一些个幔帐,周围有人不时地清理雪,还没等看到里面的东西,一股清香的黄瓜味儿就飘了过来。

  “大人,这是给您准备的黄瓜,可摘新鲜的吃,到那边亭子煮酒看雪赏梅。”衙役介绍道。

  “哦,好,张县丞,不知这是为何?”贾县令压下心中的震惊,对跟在后面的张明升问道。

  张明升露出不解的样子“大人说的什么事情?”

  贾县令知道他是故意的,只好挑明了说道:“为什么把本官的地方修的这么好?”

  “大人问的是这个?也不怎么好,能住个人而已,总不能让大人一家住在院子当中吧,这是县中百姓的意思,大人是好官,当然要给大人把地方修一下,天冷了,万一把大人给冻病了,百姓可就遭殃了。”

  县丞张明升把理由说了出来,可周围没有一个人信。

  “大人,还有,以后院子中会不时有人送来些平常的吃用之物,都是那些个行商的人自发的。”赵祥在一旁补充道。

  “恩,那就多谢诸位百姓了。”

  贾县令说不出别的话了,他现在彻底明白了,这里的人,准确地说是张家就是不让他贪钱,好处都可以给你,让你住的好,供你吃喝所用,你老老实实地做好事情就行了,当你的县令,千万别伸手,不然的话……。

  补一章。

  前路方开始,大睡日高迟。举目县中宁,闲来本无事。

  日上三竿,刚上任不五天的贾县令才打着哈欠从温暖的被窝当中钻出来,被伺候着一番梳洗,吃早饭,穿上官服,在园子里溜达溜达,到前面大堂看看,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喝碗茶。

  看着守在门口地方不时打瞌睡的衙役,无神地问道:“呆会儿还去码头那边游逛?”

  “大人若是想去小的就跟大人去,若是想换个去处,小的就让人置车备马。”衙役晃了晃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回道。

  “哦,好,那今日到别处看看,沿河而上,随意走走,不必备车了,可有人来告状?”贾县令希冀地问着。

  衙役依旧晃晃脑袋“回大人,没人告状,大人治下清明,百姓安居而事,但凡有外来之人,见县中衙役来回巡逻,也不敢闹事。”

  贾县令不再说话,喝了一口茶水,把眼睛闭上,坐在那里小睡,却是又忍不住想事情,太闲了,来五天了,母亲与夫人们一直夸着自己当官找了个好地方,园子修的漂亮,屋子睡的舒服,吃喝也不差,从酒楼送来的材料家中厨子只要按照教的做即可。

  连十二岁的女儿也说自己不用劳累,可不是么,一天什么事情也没有,这几天,天天出去溜达,一片繁华,看到的百姓,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街上偶尔从外面来个乞讨之人,跪在雪中,用不上半刻钟,就有衙役过来问是否愿意到别处做事,愿意者,到衙门处补一籍,送与州中,这时县丞就做了,或是随便拉个刀笔吏也用不上多长时间,找到自己落个印就算完了。

  若有那行乞之人不愿找事做,衙役直接给赶出三水县,这点别人挑不出什么,非力不能食,乃不出力也。

  不用操心,清闲是清闲了,但自己到三水县干什么来了?库中无钱,衙役平日里的饭食由小罗水码头处供应,自己家也是,不用花一文钱,吃穿用度全管,按此般,想要在任上赚些钱,就是俸禄了。

  还有个县中的常平仓,本是越制,可州中不究,里面粮食有不少,粮贵则放,贱则收,三水县这个稳啊,只要愿意把印放在这里让人随意加盖,自己可以游山玩水去了,这花消也不用自己出。

  但这还有什么意思呢?想上个折子,诉县中商家私供官府,结果在书案上看到一万民表,别的地方写好了,就差填个名字,自己的折子一上去,万民表就会填上自己的名字也递上去,到时就是县中百姓感自己的恩情,故出资以供,上面下罪,自己第一个被收拾。

  “童家的小子,你是不是没事儿?”正在贾县令窝火的时候,衙门大堂的门口处过来一个老太婆,对坐在那里的衙役问着,似乎没有看到堂上还坐个人。

  “洪大娘,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天冷,快些回去,有事儿让洪兄弟过来就行。”衙役睁开眼睛,一看老太太,关切地劝到。

  贾县令这下来精神了,以为有人要告状,‘啪’的一声,一拍惊堂木,对着门口的人问道:“何人告状?左右衙役,速速带到堂中。”

  老太太和衙役同时被吓了一跳,衙役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县令大人,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太太则是帮他解围了,眯着眼睛看看堂上坐着的人。

  说道:“不告状,不麻烦大人,我找童小子到家中帮忙杀猪,家中只有一个小子和儿媳妇,邻居各自忙去了,绑不住猪,一会儿就回来,大人您忙着。”

  ‘我不忙’贾县令心中嘀咕一声,口中说道:“竟然是这等大事,童勇,随本官前去查看。”

  贾县令实在是闲的闹心了,终于有点事情,杀猪去看看也比坐在这里强,扔下一句话,转身回去换便装,万一弄身上血不好洗。

  没用上多长的时间,贾就赶了过来,手上还拿了个小盆,刚才回去遇到母亲,母亲说是想吃血豆腐了,给个小盆,又拿两文钱,让接一些回来。

  老太太领路,贾县令跟在后面,衙役护于旁,三个人离开衙门,到老太太家杀猪去了。

  贾县令很高兴,这算是他上任来第一次亲为政务,哎呀,不容易啊。

  正走着呢,贾县令发现前面有个人似乎要偷另一个人的东西,手已经伸到人家腰间了,那里有个小褡裢,大案,贾县令脑中闪过这个词,碰了旁边的衙役一下,向前指去。

  “这应该是外来的人,看穿着,家中不富裕,大人不必担心,过几天这人就会在县中找个活计做,第一次啊,还没敢碰到人家的小袋子呢。”

  衙役早就看到了,换别人被偷他会去抓,那个眼看挨偷的人则不用他操心,原来就是县中的神偷,后来不偷了,专门给张家庄子的酒楼编制些小玩意,那双手真巧,一个月下来,能赚三、四贯钱,了不得。

  “他这样的应该抓住关到牢中。”贾县令就想把人给定罪。

  “大人,牢中没有人,原来的,罪重之人已押到州上,轻的全放了出来做事情了,关一人不如救一人,那人第一次偷东西,关他无非也是让他知道以后好好做人,此时不抓他,他也会好好做人的。”

  衙役只能劝着,这人被人家逮到就会送到周西虎那里,周西虎一直缺人手,若这人知悔改,没犯大错,就会安排个事情做,若是不知悔改,就会被人押着干活,关起来还要给他吃的。

  果然,如衙役说的那样,想偷的人在犹豫了几次后终于下手了,那手刚一碰到人家的口袋,就被人家给抓住一拧,对他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在我面前还想出手?不知道这条街谁管?竟然偷到我身上来了。”

  贾县令看的一愣,太快了,一下子就被抓住了,高兴地往近前走去,周围的百姓并没有像别的地方那样,凑上去看热闹,临街做买卖的都摇了摇头,感叹那小子运气不好。

  在神偷面前偷东西,莫说他偷的是神偷了,偷别人的也会被抓,原本县中那么游手混混们改好了后就开始看着,不允许别人对县里的人下手。

  连已经看到这个情况的巡逻衙役也站在一旁,没有上前的意思。

  “这位大哥,您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第一次啊。”被抓的人哭求起来,那手上传来的疼痛让他额头上渗出了汗。

  贾县令见自己的手下不听自己的话,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问身边的衙役“遇到抢劫、杀人的呢?莫非这三水县中从来不来那种人?”

  “大人您还真说对了,三水县这几年没有故意杀人的,外面过来的人通常是逃灾,只要没有人煽动,给点吃的东西比当地人还老实,最近这些日子,连偷东西的都没有,以前县中的混混,有的改行做起赚钱的事情,有的就像小的这样,当衙役了。”

  衙役在那里个解释着。

  贾县令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身边的衙役,问道:“你以前在这街上……?”

  “不瞒大人,前两年提起童黑子,这街上的人没有不怕的,是不是大娘。”衙役把老底说出来了。

  老太太在一旁笑了“是,大人不知道,以前这娃子能惹事,在家里也不孝顺,邻居都躲着他,隔上几日就被关牢里一次,如今就不一样了,好,真好。”

  老太太这么一说,贾县令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这时邪乎啊,原来混混现在当衙役了,这是什么世道呢。

  想不到的贾县令只能把目光再转向那个小偷的地方,这时小偷也不喊了,手上拿个煎饼果子在那里猛吃,眨眼间的工夫,一个煎饼果子就进肚了,接过抓他那人递过来的是水喝一口,又拿起个煎饼果子在那里次上了。

  连着吃了四个,被人拦下,这才捂着涨起来的肚子在那里打饱嗝,那煎饼果子不小,一摊子面可以蒸一个大馒头了,里面还包着三根大果子,这个卖煎饼果子的厚道,自己琢磨着每天炒写萝卜丝,也给加进去几筷头子。

  再看看他那瘦小的身子,不知道怎么装进去的。

  “确实是饿了。”贾县令相信了衙役的话,小偷第一次做这个事情,饿坏了,看样子让以前做坏事儿的人当衙役还不错,眼光毒啊,想在这些人面前犯罪的话,也不容易。

  那个抓人的看着小偷吃完,问道:“家中还有人吗?”

  “没了,有,有一个认的妹妹,九岁,这位大哥,您说让我干什么吧?”小偷知道,自己被抓了还给东西吃,不让他做点什么根本不可能。

  “我跟你去接妹妹,到时跟我走,管你吃喝,衣服也给你做了,到时好好干,还有工钱拿,以后再做这种事情,让我逮到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二伯,多少钱?”

  这人警告了小偷一次,又问卖煎饼果子的人,方才人家多给加了果子和鸡蛋,不知道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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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县令心中虽有些遗憾没有办个大案子,却也愿意看到一个人改过,对着卖煎饼果子的人说道:“这钱本官给了。”

  “哎呦,县令大人来了,怎能让大人出钱,这娃子以后是给小虎子做事儿,钱就不收了,我的车还是小虎子给做的,没花钱,大人尝一个?”

  卖煎饼果子的人有一条腿不怎么利索,说着话从车后面出来要给行礼,煎饼果子就当送了,看到一个孩子没走岔路,心中也高兴。

  贾县令见方才小偷吃的香,吧嗒吧嗒嘴“也好,那就给我也来一个,给钱。”

  后面的两个字是对衙役说的,他现在也认了,衙门中的人除了自己,其他的与张王两家都穿一条裤子,衙门账上没钱,只给自己送东西,既然如此,不用白不用。

  童衙役马上就从身上拿出四文钱来,放到小车旁边的那个竹筒当中“二伯,多加三个鸡蛋,两面淋油,再多刷点辣酱。”

  “好,本想请大人吃一个,又怕大人不要,多放,一定多放,你小子刚才看到了也不帮一把。”卖煎饼果子的方才拱手行礼,这时转回去开始摊煎饼,打上鸡蛋,把蛋壳放到旁边专门用来装这些东西的桶中。

  贾看着,好奇问道:“你这蛋壳还留着做什么?扔了便是。”

  “大人,您看看这道上,哪有乱扔的东西?加中没用的东西,只要是骨头、菜叶或是蛋壳什么的,都要留下,到时张家的人回来拉,给咱们换点蛋或是素油。”

  “张家?土桥村张家庄子?”贾县令一听张家就想到了那地方,他对那地方又怕又恨。

  那个二伯把煎饼翻了个面,继续往上打鸡蛋,说道:“大人也知道?就是那里,若是赶上天热,就把那些东西晒干,自己养鸡的留下点和着别的东西喂,多数给张家庄子喂鸡。”

  贾一听别人说张家庄子心中就不舒服,看这个卖煎饼果子的人的模样,自己这时说张家庄子的坏话,或许人家就不卖给自己东西了,怪不得张家庄子敢那么狂,连县令也限制,这里的民心全跑他那里去了。

  既然不能现在对付,只能隐忍了,贾县令拿好了主意,又问道:“那老伯知不知道张家庄子现在有多少的鸡了?”

  “不知道,多,那叫一个多,今年我还从他家抓了十五只鸡崽,一个公,剩下的都是母的,到了明年开春就能下蛋了。”二伯一想到明年鸡下蛋,更加高兴,还多放了些葱花,压好果子,卷起来用毛边纸给包上递过来。

  “多少钱一只?”贾县令想的是张家庄子故意多要钱,这也算是一条罪。

  “不要钱,我用蛋壳换的,三十个蛋壳换一只小崽儿,刚拿回来时,小啊,毛茸茸的。”二伯不知道县令大人要算计张家庄子,有什么说什么。

  旁边的童衙役明白,县令这是想找病呢,找吧,张王两家庄子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给人留把柄。

  贾县令听到这个回答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找不到张家庄子的毛病了,蛋壳怎么算钱?一个鸡崽子大概是两三文,十个蛋壳值一文钱?有人信么?

  接过煎饼果子,一边走一边吃,确实不错,热乎乎的,一个吃下去就饱了,从里到外的暖和。

  当贾县令快吃完煎饼果子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到了老太太家中,县令在一旁帮着哄,衙役及老太太的儿子堵住猪给绑起来,剩下的时候就简单了。

  半个时辰后,贾县令与衙役回衙门,衙役的手上端着打好的猪血,手上还拎一条猪肠子,边走边对县令讲“这东西以前都不吃,扔给家中的狗,或是扔到茅坑当中,后来就不扔了。”

  “为何?”县令纳闷。

  “张家庄子专门让人教别人怎么吃这些东西,尤其是这肠子,可以做成香肠,还可以灌面肠,用锯沫子熏,那味道才好了,等回去我给大人灌个肉肠,或是用水洗干净了,炒着吃也行,凉拌也不错。”

  童衙役晃了晃手中的这条肠子,详细了说了一番,贾县令说什么都不想吃这东西,看着就恶心。

  想不明白张家庄子的人教别人这个是什么用意,问“张家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有啊,县中的百姓吃的好了,身体就好,干活多,赚钱多,吃的更好,到时手中的闲钱也就多了,钱多了要买东西,别处就会有人把东西运过来。

  还有商人也过来,只要走水路,那就得停在码头的地方,商人们买东西赚起来,除了衙门的税多了,也要吃东西,张家庄子酒楼不少,还有那些没租出去的店铺,这都是钱啊,租的人多,店铺的价钱就高。”

  童衙役说的这个话还是当初问县丞问来的,心中也知道,张家庄子这是给县里做好事儿,别看那些做东西的方法简单,可用处不小,有的人甚至专门买别人家的这些东西,开个小店来卖,县中的人知道这些东西可以吃之后,也会去吃。

  贾县令没想那些,只听到了税以后能多,码头处的店铺价钱也高,他来就是为这个。

  “不如明天去张家庄子那边看看,万一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本官也好帮下。”贾县令的心有活了起来。

  “听大人吩咐,明日起程去张家庄子,估计晚上之前能到,大人不可颠簸了。”衙役无所谓去哪,张家庄子那里也没有什么怕的,想看怎么种青菜,随便看,想要知道种木耳和孵化小鸡,那根本不可能。

  炊烟袅袅,北风啸啸。寒梅立雪,试问谁娇?

  张小宝和王鹃把自己给穿成个球,除了眼睛露在外面,其他的地方都给挡住了,踩着雪去看梅树,花还没开呢,只有那骨挺的枝条弯曲挂雪。

  “原本说好今年给庄户们盖房子的,结果耽搁了,只能明年了,让人看看,哪家的房子不结实,先修修,别被大雪给压塌了。”张小宝看着眼前的树,说的却是庄子上的事情。

  “恩,要修,明天开春,忙过春耕就修,五天了,新来的县令还没什么动静呢,看来想要卧薪尝胆啊,卧着吧,卧个一年,明年想要找点麻烦也没机会了。”

  王鹃把手从那手闷子里面抽出来,摸了摸一个矮处的枝条,同样不提梅花的事情,说起了县令。

  张小宝看着学堂地方的房子也是炊烟升起来被风吹散,想了想,说道:“他现在是刚来,根本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还得用衙门中原来的人,不敢把人给弄走换上他自己的,一定是等机会呢,我正想,是现在就把他给赶走,还是等一等,给他个机会,他就走了。

  冬天了,给孩子吃点什么呢?孩子身子弱,冷了热了的就容易得病,奶一直再喝着,还得弄点才行啊,让孩子吃完了能抗寒。”

  “黄油,这东西行,单独的牛油也行。”王鹃给出着根本就做不了的主意。

  张小宝根本不敢去想用牛油给做东西吃,得杀多少牛才够孩子们吃的,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肉就用猪的,用炼完油的油吱啦给他们包点包子,苹果那东西保存的时间长,趁着码头还没有冻上,多买点放地窖里面。

  周围的近处先买来点,从明天开始,吃完饭时加个鸡蛋,吃完了送上一小盘的黄瓜、梨和苹果拼成的果盘,再用油煎一些胡萝卜条,一天一人二两,当零食,医疗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得病就不容易挺过去。”

  “恩,这些事情你看着做就好了,医疗不好弄,需要其他体系的配合,中医又是以人为根本的,需要从小就培养,还得天资聪慧,加上有足够多的药材和病人给练手,这样才有可能培养出一个好的医生,要求太高了。”

  王鹃明明知道无法弄出来那些个医疗设备还有药物,却依旧向往,尤其是外科,这里不好教人家解剖。

  张小宝也想着,若是这里有个大点的医院,那会省多少事情?恩,惹来多少麻烦?

  “体系问题,又是朝代的变革问题,不给发展的机会,中医原本有些体系了,一场变革,完了。”

  “你信中医?信那套系统?”王鹃扭头问道。

  张小宝摇了摇头“无所谓信不信,我只希望得病的时候能够治疗好,你比如感冒,喝个小柴胡汤能治疗,吃点药片也能治疗,你不要想着去对立,你要想着融合。

  比如人参,吃多了确实流鼻血,一个可以成为毒药的东西就一定能成为医药,中医是一种思想,不是一个模式,哪怕用了仪器,也可以说是中医,不说这个,太沉重,撒盐化雪还是炭?”

  “你说的是水云间下面的水吗?用炭吧,撒盐的话,会把鱼给弄死,为了维持这个品牌,得用多少炭啊?”王鹃一时估算不出来。

  张小宝则是想到了别处“多点就多点,只在三水县收炭,拉动内需,给县令一个机会。”

  车轮压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拉车的马在走到中午的时候就不得不换成了驴,风似乎从四面出来,带着地上的雪,打起旋从旁边扫过。

  每当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总能看到有一群小娃子在那了疯跑着,冻得通红的小手依旧攥着雪,握得实实的,向另外一边的人打去。

  小娃子的脸上挨了一雪球,一边用袖子擦着鼻涕,一边哭着给别人提供弹药,每当冻得受不了的时候,就把手放到衣服里面暖暖,或是使劲地用雪搓,直到搓的冒出了热气。

  哪个娃子不小心摔倒了也不觉得疼,身上穿的衣服都,地上又都是雪,打个滚儿就爬起来。

  贾县令坐在车中,看着那些孩子玩耍的样子,也觉得有趣,遗憾的是不能下去玩一会儿。

  “大人,估计晚上天黑了后才能到地方,路不好走,马趟了那么长时间,再趟下去会累坏,这驴走起来慢了。”衙役看到车厢的帘子挑了起来,走到旁边说道。

  “哦,中午的时候就没有吃东西,晚饭的时候也要错了。”贾县令来的时候没准备那么多,只带了些水和茶,准备在车上喝,哪知道一耽搁就到了现在,中午换驴的时候有一个小店的,他见那里有点埋汰,就没吃,让人继续赶路。

  衙役犹豫了一下,到另外一个衙役那里拿过来一个纸糊成的包,递到车中,说道:“大人,若是饿了,您就把这个吃了吧。”

  贾县令接到手中,打开来看,发现里面是用油炸过的干面条,不知道怎么吃“这个什么东西?”

  “这个是张家庄子专门给我们准备的,去巡逻时,或是有事情了,在路上吃的,还有这个东西。”衙役说着话把又给贾县令递过来一个小指头粗的竹筒,只两寸长。

  也不用贾县令问,直接说道:“大人若是用水泡那个面就把这东西倒进去,我们平时没有水,就是把这个东西抹在面上吃,那面里面已经包进去了调料和其他的一些东西,这里面是油,牛油,张家庄子摔死了牛,通常牛油大部分会留下来做这个。

  现在冻上了,你把那筒朝下,用手攥一会儿,那油就会下来,抹在面上面,可好吃了,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只吃这油也不那么腻,冻硬了可以当零嘴。”

  贾县令听着这番话,印象最深的一句就是,张家庄子专门给我们准备的,好啊,确实好,衙役们在外面做事情吃不上饭的时候,有张家庄子给做的东西,对别人来说是这样,对自己绝对不是。

  贾县令想着,看看自己的茶杯,又看看少水的壶,还真的不能泡,让他这么吃,他也不愿意,对衙役问道:“你们平时在外面干嚼这东西,似乎不怎么好啊。”

  “大人,也不是,是我们懒,张家除了给这个东西,还有四个一起的套碗和一包石灰,想要泡的时候,用碗装上水,把石灰撒到另外的碗中就可以了,大人,你要泡啊,那小的这里还有一个竹筒,放的是一些荫干了的菜,放到水中就泡大了。”

  衙役说着话又递过来一个竹筒,这个竹筒稍微大了一些,同时还有一个碗,贾县令接过来看看,碗上没有别的东西,洗的干净,这才把面放进去,那边自然有壶来烧水。

  又把小竹筒里面的牛油倒下去,打开另外有个竹筒倒下去的时候,贾县令觉得更加的无奈了,这里面倒出来的竟然是一些干的肉块,似乎是先卤了一次才晾干的,加上一些干的菜,这衙役在外面饿了的时候能吃到这些东西,怎么能不想着张家庄子?

  要菜有菜,要肉有肉,要油有油,再用那碗吃上热乎乎的面,这一顿下来,至少得六、七文钱,这肉可不是猪肉或鸡肉、鱼肉,大部分的是羊肉,小部分的是牛肉。

  哎,这个张家庄子,实在是太难对付了,县中的百姓记得他们的好,衙役们吃着人家的东西,哪怕自己这个新来的,也住着人家修的房子,用着人家放到屋子中的东西,吃着人家给配好的菜。

  若是仅仅有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手段,是忍让,那么多的酒楼和店铺是人家的,冬天种菜的方法说拿就拿了出来,只要是遇到了强势一点的,他们就会让出利益,如皇侄,如王爷。

  至于本事不行的,来一个完一个,米家输得多惨啊,难道自己不按他们说的去做,也要输?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那水已经开了,贾县令把东西都倒在放面的碗中,倒进去水,盖上那个盖子,对着外面的衙役说道:“你们谁想要热水,我给烧一些。”

  贾县令这算是放下了架子了,要给人家烧水,也不说本官了,他真的不想现在把衙役给得罪了,整个衙门,竟然七百多的衙役,那就是七百多户人家,还有亲戚和邻居呢,张家庄子可以送东西,自己难道还不能做做样子?

  “大人,不用烧水了,我们有别的东西吃,那方便面原本是准备卖的,后来发现不行,张家庄子才给了我们……。”

  “他们卖不出去才给你们?”贾县令这下高兴了,卖不出去给,与直接给是两个意思。

  “是,不好卖,这方便面是平时的时候吃的,还有一种东西,听说是用大铁块子压出来,就是这个,里面有葱花,有肉沫子,还有油,用油纸包的,大人,您别看这东西小,吃上一块就能顶半天,这才是专门为我们做的。”

  衙役说着话,又递进去了一个纸包,贾县令打开一看,好象点心,摸摸又比点心硬太多了,不知道什么吃食。

  “这是什么?”

  “送来的人说,这叫压缩饼干,好用,吃一块喝点水就饱了,跑远路的人最喜欢这东西,分量少,味道也不错,别平常用的炒面好,前两天还送来一个东西,有水的时候可以泡水,菱角粉,来人说,这两样搭配起来更好。”

  衙役又递给贾县令一个纸包,贾县令有些麻木了,接过来看看,对着衙役说道:“还有什么东西?”

  “还有一些用来熬汤的,都是粉末,里面有鱼肉的沫子,有调料,还有骨髓的干粉。”衙役干脆把另一个衙役身上的背包给拿过来递到车中。

  今天写的慢,没有原因,就是手的动作慢,今天两章,这章两千多字,所以不算更新,只要不到三千字就不算一章,明天七更,把这两天的都补上,要上强推了,不能欠账。

  举目洁白,雪人成排。扫帚做臂,皮帽也戴。红豆成钮,心是开怀。

  张家庄子,午后休息时间,学堂跑出来的孩子们拿起各自的工具开始堆雪人,一个个的大雪球滚出来,小一些的罗在上面,再补上些雪,就成了一个雪人大概的样子。

  张小宝和王鹃也加入进来,不时地指点一下,那些孩子则是负责做事情,为了这个,张小宝特意让人在杂货铺找来一些东西,如质量差一些的皮帽子,扫帚,红色的大豆子,还有黑的炭块。

  胡萝卜也拿出来当鼻子用,王鹃开始的时候不理解,小孩子堆个雪人何必拿出这么多的东西,手臂用树枝代替就好了,其他的地方用泥球也行,这下又花了一些钱。

  张小宝则是对她说道:“这就是凝聚力,要让孩子们从小就对庄子有一个归属感,什么都是最好的,他们也是最好的,你看,孩子们看到这些东西,一个个做起来更加的认真。”

  看着一个个成型的雪人,王鹃不得不承认,在这些东西一拿出来,孩子们的表现就有了不一样的地方,显得更正规了一些,组织起来也更严谨了一些。

  “小满,看看,这个是你,这个是我,我拉着你,直到,直到春天来临。”柳儿牵着小弟弟的手站在一大一小两个雪人的面前,对着还不怎么懂事的弟弟说道。

  小满比起来的时候强多了,若是别人不说,根本看不出这个孩子就是当初那个又小又黑又瘦的可怜娃。

  此时的他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头上带着皮帽子,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围巾,拉着姐姐的手,看看那些人忙碌着,开心地笑起来。

  听到姐姐的话,三岁的他转了下脑袋问道:“姐姐,春天来了,雪化了,我们没了。”

  “恩,雪化了,我们……我们。”柳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似乎不想让春天到。

  “你们就化成了水,一同流进河中,再变成云,一大朵和一小朵,在天上飞翔。”王鹃觉得小孩子的心情确实不好理解,看着雪人的时候,就不想让春天到来,在一旁用孩子的语气说道。

  柳儿眼睛一亮“对,到时变成云,再变成雨,落到下面的花草上面,小满浇一朵花,姐姐浇一朵花,两朵花还在一起,到了冬天,再变成雪人,比今年的又大了一些,姐姐一直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小满又高兴了起来。

  张小宝和王鹃也同样有了一种新的感怀,四季变换有悲伤也有希望。

  一匹马这是从远处跑了过来,没有到孩子们玩耍的地方,直接去了主家的院落,一会儿的工夫,张管家走到这边,对着在那里让人制作雪滑梯的张小宝和王鹃说道:“小公子、小娘子,县令要过来了,估计天黑后会到。”

  “哦,看来他还不死心啊,来吧,正好看看他要干什么?让人盯紧了,包括他所见到的人,最好是连他们说的话也能知道。”

  张小宝停下手中的铲雪动作,看向小桥那边说道。

  张管家知道小公子不在乎这些,点头应了下来,转身离去,王鹃有点不高兴地抱怨道:“非要今天来,好不容易领孩子玩一会儿,心情又变差了,整天的勾心斗角,我们如果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好了。”

  “小孩子想快快长大,大人又想回到过去,我们回来了,应该知足了,对生命的留恋不在于死亡时的痛苦,而是不愿失去对这个世界的关注,活着就好。”张小宝似乎已经习惯了争斗,对王鹃坚定地说道。

  王鹃笑了下“我就是这么一说,想要过好日子,就要掌握更多的资源,争夺永远不会停歇,雪人也要面对春天,花开花谢、云卷云舒、潮起潮落,该来的总会来,只要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便好。”

  “恩,这就是人生,还好,有你在我轻松许多,等游泳池中的水结冰了,咱们就做冰灯,晶莹中还有那么一点火红,冰冷里是温暖的心。”张小宝的心情也受到了孩子们欢快玩耍的触动,平时他是不会说出这个话的。

  为了给孩子留下更多欢笑的回忆,张小宝特别宣布了,今天一会儿不用上课,在孩子们欢笑声中,在雪人那黑色眼睛的注视中,夜幕悄然来临,寂静的庄子上空是一轮朦胧的圆月。

  “大人,您先忍忍,马上就到地方了,再吃泡面一会儿吃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天黑了,几盏灯笼挂在车前,或被衙役挑起来,贾县令的队伍离土桥村越来越近了,贾县令前些时候吃了顿饱饭,那碗中的方便面在他看来,味道确实不错,尤其是后来加上的肉块和葱菜干,泡起来味道仅仅差了一点。

  这个时候他又觉得饿了,想要再吃一碗,衙役舍不得给他,这些东西平常人根本吃不到,就在那劝着。

  贾县令咽了口唾沫,说道:“要到了?好,再快一些。”

  “快一些。”衙役见贾县令不再管他们要东西吃,放下了心,吆喝了一声,队伍行进的速度果然又快了不少。

  其实他们如果愿意,可以在天黑前到地方,为了给张家庄子更都的准备时间,这才拖延到现在,车中的县令不好受,他们同样也又冷又累。

  当车子来到葛家庄子这里的时候,除了偶尔响起了狗叫声,就只有车轱辘碾在雪上的动静了。

  贾县令挑开车帘向外观瞧,周围漆黑中却看到了远出有着一道沿路而上的亮光,对外面的衙役问道:“那边为何还亮着?莫非有人在行走?”

  “回大人的话,那里就是小桥的另外一边了,张王两家庄子所在,路上每隔一段就会点上一盏灯笼,给人照亮。”衙役在旁边说道。

  他心中却是想着,如此安排,万一有人过来捣乱就会避开灯笼能照到的地方,找阴暗之处,但那些阴暗的地方正是护苗队监视之处。

  “听说这里有个集市,现时节还有?”贾县令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谁晚上会在庄子的路上走夜路,只好问起了别的事情。

  “有,再有一些日子就过年了,来换买东西的人更多,还有从别处来收猪肉的商人们,张家庄子开始杀猪了。”

  衙役一说起张家庄子杀猪的事情,脸上就多了一些兴奋的表情,到时庄子会送给他们一些肉,今年有几百口的猪要杀。

  贾县令借着灯笼的光看到衙役的模样心中就不舒服,自己若是养两头猪杀了,衙役绝对不会如此高兴“那是不是到这里买东西便宜?张家庄子那么精明,为何不自己去卖?”

  衙役摇了下头“不便宜,这里的猪肉是分开来卖的,肘子放一起,猪头搁一块,排骨和肉也分开堆着,按这个买来后,一头猪要多花几十文钱。”

  “哦?还贵了?那别人就傻乎乎过来买?”贾县令想不透。

  “自然,在这里可以一次买够,别处收会多费车钱,县中专门有一个车马行派出车马在这边等着,买了东西的商人直接雇车拉走,比自己派车来能省下一半的路费。”衙役这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贾县令听说是用三水县的车马行,心中也高兴,至少能让百姓多赚些钱,到时如昨天衙役说的那般,又钱买东西,他可以多收些税。

  衙役那里继续说道:“大人别看这里的车马行只要去时的钱,但依旧能多赚一份,回程中从别处买来东西,正好回来到这里的集市卖掉,东西多直接卖给二狗,张家庄子再把东西加一番工卖出去。”

  “说来,钱最后还是被张家庄子给赚去了?”贾县令想到张家庄子赚钱就不痛快。

  “都赚,大人,到了,您是想先过小桥看看,还是准备直接到水云间酒楼?水云间那里已经修出来几个楼了,还没有完全修好,只有原来的那个可以做买卖。”车子来到了分路的地方了,衙役询问着。

  贾县令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今天不过桥,到酒楼那里,让他们上招牌菜,哎呀,本官今日出来忘记带钱了。”

  贾县令故意说了后面半句话,想要把张家给吃穷了,衙役明白县令的小心思,在一旁说道:“大人不必担心钱财之事,如已往那般,您只管吃便是。”

  “恩,三水县的上家好啊。”贾县令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觉得心情愉快,这几天每次出去吃东西都是专门挑招牌菜,越贵越好,吃一口就觉得报复了张家一回。

  车子到了水云间门外的时候,就看不到积雪了,黄沙铺地,给人一种干爽整洁的感觉,贾县令今天特意穿着官服,就是想要让张家庄子的人知道自己这次奔他们来的,他也明白,就算他不穿,人家也知道他来了,身边这么多的奸细。

  “大人您来了,快里面请,二楼伺候。”伙计迎出来,一看果真的三水县的新县令到了这里,麻利地招呼着。

  贾县令看到伙计见自己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到来的消息已经提早泄露出去了,没有心思追究这些,跟着伙计进去,到了门内的时候,又有一个伙计迎了上来,引着朝楼上走去。

  “都去吃饭吧。”贾县令进到二楼一处可以看到外面景色的房间中,对身边跟着的衙役吩咐了一句,他准备自己在这里了。

  衙役听话地退了出去,他们的饭早就准备好了,不想跟在县令旁边拘束地吃。

  伙计马上就把四道菜先摆了上来,都是凉盘,两荤两素,热菜正做着呢,随后就上,想要退到门口的时候,被贾县令给叫住了。

  “本官今日到此,有些事情要问问,你留在旁边,且莫说假话,不然那牢中就给你留个地方。”

  “明白,大人您问,小的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伙计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恭谨地回道。

  贾县令喜欢看到伙计这种模样,笑了下,用筷子指着桌子上的一盘蒜黄瓜问“知道这黄瓜哪里来的么?”

  “知道,张家庄子专门种的,每天摘下来就会先送到酒楼中,您尝尝,味道不错。”伙计拱声答着,并走上前一步,把温好的酒倒进贾县令面前的杯中。

  贾县令端起杯来喝一口,夹起块蒜泥多的黄瓜扔进嘴里,仔细地嚼了嚼,微微点头“好,这蒜辛而不辣,黄瓜清而不凉,怎么做的?”

  “回大人,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是倪师傅管这个,小的去给您问问?大人,您在尝尝这个茄子,这个小的知道,是把茄子先放到锅中蒸好了,凉了后,拌上酱和葱花、香菜,已经把茄子的皮削了下去,吃到嘴里嫩着呢。”

  伙计这次摇了摇头,又给贾县令介绍新的菜,贾县令也只是一问,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可能自己去做,颔首道:“这个是牛蹄筋吧?你们这里经常有牛肉吃?”

  伙计点点头,又摇了下,回着“是牛蹄筋,平日里可吃不到,这是大人您来了,把已往的拿出来,庄子后面自从有了山,有人放牛过去,总是危险,张王两家已经说了,要小心再小心。”

  “当真?”

  “自然是真的,不然大人就把小的关进牢中,让守牢的人大小的,不给小的饭吃。”伙计保证起来。

  贾县令看伙计的模样,气乐了,关牢里,那牢里或许比在外面过的更好,衙门中的衙役会听自己的?伙计不老实啊,抬头看看周围的布置,正好见到墙上挂着一副字画。

  画的是一幅寒梅傲雪图,画的一般,稍微有那么点风骨,上面还提了一首诗‘寒梅非傲雪,人生苦中乐。心为秋红尽,旦把雪色添。’

  “不好,这诗不好,竟然有四连平与四连仄,应改成心为雪粉添,旦把秋红尽,你以为如何?”

  贾县令看到落款写着张忠,知道是张家庄子的家主,挑了处毛病。

  伙计愣愣地看着,过了会儿说道:“大人果然好眼光,旁人就没看出来,大人,啥叫四连平?小的不懂,待回头小的就说与张管家听,让老爷把诗改改,大人再看看画如何?”

  “恩,这个你以后慢慢学,说了你也不明白,画么,画上的梅花开的早了些,为何只有粉红之色而没有白色?白色才与雪相映,败笔。”贾县令矜持地说了一句。

  “是,是,大人说的是,应该有白色,就算花有的是粉红的,雪落上也是白的,大人您在看看这个。”伙计跟着奉承,又指了另外一个墙上的诗,这字是学着王体写的。

  贾县令扭头看去,见同样是一幅画,画边跟着一首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摇了摇头,说道:“不妥,这字怎么看着柔柔的?哦,不是飘逸,绝对不是,哦,也是张忠写的,这笔锋换的也太快了些,要改,画中的梅花也有些不好,墙的这边也应该有雪,不能仅仅是墙上。

  伙计,你来说说,墙角的梅花,怎么能在远处闻到花香呢,风吹来被墙挡住了,败笔,根本就不能成诗。”

  “大人,这不是老爷写的,下面还有几个小字,您仔细了看,上面张忠的下方,是不是写着儿媳王鹃?”伙计在那里指着说道。

  “哦~!原来是个小女娃子,怪不得写的时候未曾思虑好墙挡风的事情。”贾县令这下更加肯定自己方才的话了,不等着伙计继续说,看到了旁边另外一幅画,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什么画?梅花让他画成了大树了,枝叶茂盛,有趣,有趣,这诗,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擅板共金樽。不好。”

  贾县令看完那画,又去看诗,字更差了,同样摇了摇头,撇着嘴不屑的说道,指着那诗对伙计说道:

  “你来看,说是别的花都凋谢了,它开着,既然是占尽了风情,为什么就没种在小园当中呢?再接着看,这么冷的天,水浅难道不结冰?既然是黄昏,那就是日月并出的景象,有日有月哪有霜?后面的更不好,不说也罢,哦,我看看,这个是,张忠之子?是那个小宝吧?果然是小娃子,什么都不懂。”

  “大人说的对,不懂,这破诗,挂在此处就是让人一乐而已,大人,小的给您端菜去。”伙计继续捧,反正只要是贾县令说的,那说什么都对,听到了廊中有脚步声,知道是传菜的到此,连忙跑到门口。

  接过托盘,上面有四道热菜,给端到了贾县令的面前,一一摆放好,把托盘还回去,再添满酒,守在旁边等待着回话。

  贾县令夹起了一块烧鹿肉,就着酒咽下,点点头“这菜做的还很不错,可惜周围的布置差了点,尤其三幅画,画上的三首诗,实在不应该摆着,哦,这是水云间,摆也就摆了。”

  他想让人家给摘下来,突然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现在摘下来,等自己一走,还会挂上。

  伙计继续附和“大人说的没错,该摘下来才是,不如大人留下个墨宝,让别人观瞻一二?”

  “好,速拿笔墨纸砚。”被夸得高兴的贾县令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伙计匆匆跑了出去,一会儿的工夫回来,拉过另外一张专门用于书写的小桌子,铺开纸在那里研墨,等差不多了,贾县令提起笔在墨张沾了沾,略作沉吟,说道:“我只写一首同样咏梅花的诗。”

  语罢,落笔开写,看那样子似乎正处在艺术的颠峰状态,写完了诗文,从怀中掏出一方小印,在旁边的印泥上按了一下,压在落款处,对着伙计问道:“如何?”

  “好,大人这字果然非同一般,看着就有一种梅花的风骨之气扑面而来。”伙计露出惊奇的神色,眼睛睁得大大的,激动的手脚颤抖。

  贾县令笑着说道:“一般而已,今日本官劳累,写的稍微差了些,比不的往常,看看这诗中写的怎样?”

  “写的也好,好诗,从这诗中,小的看到了梅花争相开放,无数游人驻足观瞧赞叹的画面,大人果然厉害,只用一首诗,就让人……。”

  “哪里开放了?明明是含苞,也没有那么多游人,只有两个人对坐而饮。”贾县令听伙计的话有点不满意了,把脸一沉,打端了伙计后面要说的话。

  伙计连忙又往前凑凑,猛点着头,说道:“小的刚才看差了,大人恕罪,这下小的知道了,写的是梅花枝上落着雪,梅花却是没有开,一个个花骨朵在那里长着,还有两个英雄一般的人,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大碗喝酒,风呼呼地吹来,枝上的雪哗哗地落下,两个人哇哇地……。”

  “什么雪落在枝上?没有雪,也没有那么大的风,一男一女对坐,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贾县令气坏了,瞪着伙计问道。

  伙计把头低了下去,小声地回着“大人,小的不识字,根本就不清楚您写的是什么,不如您给小的念念,小的以后别的忘了也定会记下这字。”

  “原来是不认字,也好,听本官念与你听,这诗是,冬天到来未下雪,梅花含苞不知觉。一男一女相对吟,想看流水却冰河。温酒把盏有遗憾,只是春来冰才化。到了那时再相引,晚梅或许会开花。”贾县令只好自己把诗念了出来。

  “好诗,大人写的果然比常人强,小的不瞒您说,在这酒楼吟诗的人多了,小的已往听不懂,今天大人的诗一念,小的马上就明白了,大人,您,您真的让小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的马上就去找人把字裱起来。”

  伙计身体哆嗦得更厉害了,上前就准备拿起纸,被贾县令给拦住了“不急,等本官走了再做也无妨,本官还有些事情问你。”

  贾县令高兴地又坐回了桌子的前,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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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计再次把酒给倒满,看着贾县令想吃哪个菜,就帮着把菜往前送一送。

  贾县令连着喝了三杯酒,吃过几口菜,这才回头看了眼自己写的字,转过来问伙计“你这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外来的人到此捣乱?本官既然是护着一县,就绝对不能让土桥村这里有坏惹事。”

  贾县令其实是想知道,有没有人给张王两家找麻烦,若是有的话,就去问问,看看那来人后面站着谁,势力大的,可以一同对付。

  贾县令伙计点点头,说道:“大人真神了,知道有人到这边来捣乱,有,确实有,这几天至少来了四次捣乱的人。”

  “恩?真的有人敢来?与本官说说,都是什么样的人。”贾县令把脸一板,气愤地说道。

  “小的这便说,说这几日的第一次,是在大前天,小的在二楼呆着无事可做,就想到一楼那里转转,结果你猜怎么的?那里竟然来了三个人,坐在窗户的旁边,与下面的伙计吵起来了,咱们的伙计没有唤嘴,都是那三个人再说,你猜他们说什么了?”

  伙计一脸紧张的模样,好象遇到了非常难办的事情,贾县令仔细听着,这时不觉的问道:“说什么了?”

  “那家伙,可凶了,他们说凭什么不让他们吃菜,凭什么不让他们吃饭,凭什么不让他们到后面把别人剩的东西带走?后来我们没办法了,就拿了几个别人剩的馒头给他们三个,他们三个这次离开,当时给小的吓坏了,他们……。”

  “这个本官知道了,来了三个要饭的,不是给馒头走了么?那不必说了,说第二次。”

  贾县令对三个要饭的没有丝毫的兴趣,也就是水云间好说话,不然早就打出去了,还给什么馒头?这对他来说没用,指望三个要饭的帮他一起对付张家庄子,做梦去吧,打断了伙计后面要说的话,让其继续说下一个。

  伙计点点头“下一次啊,那就是前天的中午了,小的在二楼守着的时候,上来了几个人,看穿戴都不错,那家伙,当先的一人直接就给了小的六文钱,小的一高兴,专门给他们说了几样招牌菜。

  可等小的把菜端上来的时候,那家伙,您猜怎么了?您一定猜不到,那家伙,那几个人看一眼菜就看一眼小的,看一眼小的就去看一眼菜,把小的给看得不知道小的是小的自己了,还是菜是小的自己,那菜也不知道是菜了,还是……。”

  “拣重要的说。”贾县令皱了下眉头。

  “好,拣重要的说,那就是他们觉得小的害他们,把虫子喂他们吃,那家伙,他们那要吃人的眼神,好象想吃了小的一样,可小的不是菜,小的就是小的,菜就……恩,大人您别生气,小的继续说,习惯了。

  怎么回事儿呢?大人您一定想不到,这道菜是炒韭菜炒海肠,海肠本来就是虫子啊,在海里长大的,还是张家庄子去帮着那边治蝗灾的时候,到那里过去收来的,活着的就养起来,死掉的就晒成干,等吃的时候拿温水一发就行。

  这东西好吃,主家那里说了,吃这个东西对身子好,他们不清楚啊,结果让小的把那一盘炒海肠全吃了,味道才好呢,平时小的可吃不上,一会儿给大人您也上一道如何?”

  伙计不厌其烦地在那里说着,好在把事情说了出来,贾县令的脸色这才变到原先的样子。

  “后来呢?”贾县令主要想的是那几个人有没有和酒楼这边起冲突,冲突到什么程度,家中靠山如何。

  “后来他们就说错怪小的了,还给了小的六文钱,一共给了小的十二文,他们也把饭菜钱结,大人,您真的不想吃一吃那个海肠子?别看长的吓人,吃到嘴里让您下次还想吃,那一盘十两银子。”

  伙计比画着,在那里劝贾县令吃,贾县令听着就难受,虫子啊,谁吃那东西,摆摆手“不必了,给你们省点,说说后两次吧。”

  伙计露出了遗憾的神色,把菜重新摆了摆,说道:“第三次就是昨天了,昨天下午,快到晚上的时候,有个人在一楼吃东西,那人是从集市上过来的,没有那么多的钱,只点了点干豆腐,还有一碗酒。

  结果吃完了就说肚子疼,跑到后面的茅房拉了起来,那跑的次数才多呢,愣是说咱们的干豆腐不好,要去告咱们,可咱们的干豆腐一直都是最好的,不可能出毛病啊。”

  “然后呢?他死了?”贾县令兴奋地问道。

  “没,咱们酒楼有常驻的医生,怎么可能让他死了?医生马上就来了,给他看的病,说他这和咱们的干豆腐没有关系,是他自己先前吃了别的东西,后来就问啊,问他吃什么了,这人啊,自己不想活了。

  他在集市那了买了些小虾,为了省钱,自己用树枝串起来烤着吃了,没烤熟,又喝了不少的凉水,医生给他抓的药,药钱是酒楼出的,多亏他来酒楼吃饭了,不然直接回家,半路上就能拉死他。

  小的跟着医生还去看了看,拉出来的东西啊,那个臭啊,腥臭腥臭的,小的差点没一头栽进去,大人,小的跟您说那拉出来的东西什么样的,您若是从远处看……。”

  “别说了,第四个了。”贾县令也呕了一下,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那个事情。

  伙计听话,不让说就不说,小声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第四个就是今天早上,来两个人,在一楼吃饭,吃完了饭就说菜做的不好,说炒的火候大了。”

  “那火候大了吗?看样子来人挑剔呀?”贾县令又来了兴趣,通常遇到这样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

  “拿炒什么东西了?早饭,豆浆、豆腐脑,还白送了一个酒楼的招牌小吃,锅巴,蒸完了米饭,锅底下剩的煳嘎巴,用高汤蒸出来的,他们就说那个火候大了,早知道不送了,大人,您说这是不是捣乱?最后说那顿饭不要钱了,两个人才高兴地吃完,一点没剩,省了四文钱。”

  伙计一脸不高兴地说着,似乎有些瞧不起那两个人的样子。

  “就这些?没了?”贾县令最后一次也放弃了,为了省四文钱找麻烦的人,能指望他们干什么?

  “没了,大人,您要不要尝尝那个锅巴?可以当零嘴吃,嚼起来嘎吱嘎吱的。”伙计继续推着菜。

  贾县令没心情吃了,白问了这么长时间,摇下头,说道:“不尝了,你下去吧,吃完了本官便到后面找个院子休息。”

  “好的,大人您吃着,小的去把您写的诗裱起来。”伙计还没忘了那字呢,走过去卷好,说了句离开。

  贾县令坐在那里,吃几口菜,喝点酒,越想越不对,方才那个伙计有点太好说话了,换成别的地方没错,但水云间酒楼难道不知道自己与他们的主家不对付?听自己问有没有找麻烦的人,不可能说的那么痛快,一定是说谎了。

  心中暗恨,连个伙计也敢骗人,贾县令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一会儿的工夫吃完,筷子放下,起身便走,等到了一楼的时候,衙役们早已吃完,看样子还喝了点酒,不用说也知道,一文钱也不用花,张家白管一顿饭。

  “大人,您吃完了?后面的院子已经准备好了。”童衙役凑到近前小声地说道。

  “恩,走吧。”贾县令哼了一声,在衙役的领路下走到了后面的院子处,这里早有人把灯笼挂上,看样子确实不错,院子里的雪被清扫出去,干净。

  “大人,您里面请,有人专门伺候。”衙门这时就不准备进去了。

  贾县令点了点头,抬腿正要进去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声招呼“这不是县令大人么?大人,没想到您到了这里。”

  贾县令疑惑地扭头看去,衙役们则是把他给围上了,一副警惕的样子。

  “可认识此人?”贾县令看了看来人,自己不认识,转头问旁边的衙役,衙役们也摇头,表示不知。

  “大人或许不认识小的,可小的却认识大人,大人上任时,那么多百姓迎接,小的就在其中,小的不是三水县中的人,小的是华原县韩家庄子中的人,有要事儿与大人相商。”

  来人自己介绍了起来,见贾县令还在那里疑惑,又说道:“小的那庄子上曾经和张王两家庄子有些不和,是想请大人帮着说和一下,不知大人能不能帮个忙?”

  贾县令一听高兴了,不和啊,不和好,好,说和?一定说和,当下,看了眼身边的衙役,说道:“你们自去歇息,本官与这来人浅谈一番,还不快走。”

  “大人,那您自己可要小心一些了,万一有了差池可不好办。”童衙役关切地说了一句。

  “恩,小心,你们先搜一搜他,还是留下两个人,守在屋外。”贾县令一心想着与这个人好好说一说,连忙催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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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县令心中着急,让衙役快些把人搜好了,片刻不想耽搁,和那人一同进到了院子里面,找到了书房的地方,两个衙役守在门口,他与来人隔出一段距离坐下,问道:“韩家庄子是什么人?”

  “大人,韩家庄子是承议郎韩丰家的庄子啊,我家老爷知道大人在三水县举步为难,特命小的过来与大人说说,若是大人有用得上庄子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还有袁家的人也会与韩家一同进退。

  大人以后有事儿就可以派人来找小的,小的在这边也有一个长租的院子,专门等大人,小的叫韩旺主,只要有人拿了大人您的印信,小的就会送到主家那里。”

  来人说着原委,又自我介绍了一下,说话声非常小,不让门口那两个衙役听到。

  “好,太好了。”韩旺主这下终于是高兴起来,有了两个庄子在后面帮他,他相信可以把张家与王家给弄倒,到时候看谁还敢把衙门中的钱都挪走?

  若是能在弄倒两家的时候,查抄一番,那他们家里的钱财及木耳和孵化小鸡的方子也同样能抓到手中,有了这两样,想不富贵也难,还有那个小罗水的码头,日进斗金的地方。

  想着想着,贾县令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笑了起来,韩旺主在对面也跟着笑,他心中同样有一番打算。

  等着贾县令停下,韩旺主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送到贾县令面前,说道:“大人,知道您到了这里不好过,故此,老爷命小的把这样东西给您,就在您衙门不远处,有个卖瓷器的地方,名为常青,您拿着这个到那里,可换来五千贯钱。”

  贾县令听着来人的话,看着面前的东西,激动地搓了搓手,这可是他到了三水县得到的第一笔外财,一想起这个就有无限的火气升上来,县中那么多的商家,愣是没有一个给他钱的,连接风酒也不管,只是管着他平时的日用。

  这和养牲畜有什么区别?还是这韩家好,刚要说些什么,韩旺主又从怀中拿出来一件东西,放到了方才那件的旁边,说道:

  “大人,这是袁家让小的一同送来的,在常青瓷行的旁边,有一当铺,名为五丰,您拿着这个,到那里可以有八千贯的钱。”

  “好,你们家中的两个买卖,本官一定会照应好,若是有其他的买卖到这里,只要选好了地方,本官也会帮忙。”

  贾县令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手颤抖,把面前的两样东西拿了起来,看看门口的地方,小心地揣到了怀中,这两个东西就是一万三千贯钱啊,若只靠那点俸禄攒着,一辈子也别想弄到这点钱。

  该死的张家庄子,就让自己留下些俸禄,这个仇一定要报,恩,找机会,什么机会呢。

  贾县令想着想着,突然想到还有韩家与袁家,于是问道:“不知你们两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能让张家庄子更进一步?”

  韩旺主笑着点头“大人说的小的明白,有,可不急在现在,您应该用这钱找些自己使唤的人,不能总用着别人吧?小的没猜错的话,今日您和小的见面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有些人的耳朵当中,那些人不可小瞧。”

  “对,找自己的人,哎~!现在做什么事情都要传到人家的耳朵里去,无妨,他们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只要你们那里安排好了,本官就可以帮着你们。”贾县令想起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就觉得有点悲哀,心中的恨意更浓。

  韩旺主站起身来“既如此,小的就先回去了,小的住在这里第六个院子中,大人有事派人来,千万要派放心的。”

  “好,本官记下了,慢走,慢走。”贾县令起身相送,等到了门外,看着站在这里的两个衙役冷哼一声,一直把来人送到院外,这才转身回来,对着两个衙役说道:“此处无事了,你等找地方休息。”

  两个衙役也没说要留下,让贾县令注意一些,双双离去,这书房中只剩下贾县令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把怀中的东西拿出来看了又看,就这两个小东西,值一万三千贯钱。

  看着看着,贾县令又觉得有些不对,两家人为了对付张王两家庄子至于拿出这么多的钱么?他们一定是另有所图,是了,还有那孵化小鸡的方法和种木耳的方法呢。

  这可如何是好,给他们还是不给?听说张家庄子种地种的也好,同样的种子,种下去长出来的东西就不一样,这也是一个方子啊,三个方子,是不是应该分一分?

  自己就要种木耳的了,另两个给他们,恩,就这样做了,到时也要提防着他们一些,只不知他们有什么法子能让张王两家倒下去?

  还有衙门中的人,找几个听话的,那么多的衙役,不信都被张家庄子给收买了,哪怕拿出去两千贯钱也值了,张王两家一垮,还不是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

  贾县令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轻微的鼾声传出,这几天他头一次睡个好觉,头一次没在梦中梦到张家庄子的人把他给赶出三水县,让他灰溜溜地离开。

  贾县令见到韩家人的事情,就像韩旺主说的那样,他们两个刚刚商谈了几句,消息就传回了张家庄子,张小宝和王鹃正在睡觉呢,张管家一直等着两个人起来学习,这才过来禀告。

  “韩永耀看来不是自己想要对付我们,他家中的人也想把我们的好东西占了,还有袁家那边,你说你不在三水县,非要到这里找事情,地利和人和就没有,天时我看也找不到。”

  王鹃在那里磨墨,听到事情后,说道。

  “恩,而且还有一万三千贯的钱财要给贾县令,好大的手笔,既然如此,这钱咱们就留下了,明天一早组织次活动,游玩的,想要钱,做梦吧,有了一点就会想更多,那些个衙役也要安排好了,让他有机会来对付我们。

  哼,也不看看是谁的主场?不知道检查一下那个书房,如果不是怕给酒楼惹来麻烦,直接就把东西拿出来了,睡,睡吧,睡个好觉。”

  张小宝一边把纸铺开,一边在那里嘟囔着,他是习惯了争斗,可他不希望在父亲科举之前耗费更多的精力忙别的事情,京城当中还要有不少的事情安排,唯一能够让他放心的就是,专门给贾县令留了一些借口。

  王鹃把砚台放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拿过本字帖,照着上面的字开始写了起来,同时说道:“是把贾县令给弄走,还是继续制约着他,让他闲着?”

  “先不能弄走,等着韩家和袁出完了招,知道怕了,到时再让他离开,总在这里呆着,三水县的发展速度就会变慢,许多要依靠官府支持的项目不能上马,闹心。”

  张小宝说完了,深吸两口气,平静下心情,也拿起笔来练习书法,暂时不去想别的事情,一心地投入到描字当中。

  翌日,天比前两天晴了不少,甚至能看到白云在那里慢悠悠地晃着,学堂当中又响起了朗朗地读书声,张家庄子的雪全部清理到了田中,让其慢慢地化着。

  水云间所在的那个人工小湖中的水多了起来,还没有结冰,葛家庄子的人也在清理着雪,只把道上的清理一下就行,田中的不用,明年开春化了就不怕干旱。

  贾县令一早起来,被人服侍着梳洗、吃早饭,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小湖上突然响起了一阵的鞭炮声。

  贾县令好奇地推开窗户向那里观瞧,一股冷风先吹进来,让他打了个寒战,呼出口气,稍微适应了这个温度,这才又把目光到了小湖上面。

  只见那里中间的小亭上有几个人,鞭炮还在响着,连接亭子的回廊还没有修好,亭子上积了不少的雪,甚至是那亭子旁边的地方还有光映过来,应该是结冰了,这倒是希奇,别处没有冰那里怎么会有冰呢?

  “伙计,进来,跟本官说说,那里干什么呢?”贾县令想不明白,招呼了一声伙计。

  话音刚落,伙计就闪身进来了,向下看看,对着贾县令说道:“大人,那里的人在钓鱼呢,说是要独钓寒江雪,家中的小公子和小娘子也去了,没办法,怕被冻病可那李公子在,不得不陪着。”

  “好,好句子,独钓寒江雪,在那里钓鱼确实别有一番滋味,李公子?哪个李公子?”贾县令品着这句话,说了两声好,突然又问起那李公子。

  “就是新买了那边人家地的李家庄子的李公子,老爷都怕他呢,李王旬李公子。”伙计用手向下指着回道。

  “啊?是他,哦,好,本官也想到下面去钓,怎么走?”贾县令这下明白是谁了,好机会啊,不能不去看看,同时也想到,刚才还准备吃完了饭走呢,怎么没考虑去李家庄子看看。

  伙计确实为难地说道:“大人,这个外面风冷。”

  贾县令原本以为自己一说完话,伙计马上就去安排了呢,没想到换了这么一句回来,侧个脸看着伙计问道:“别人就不冷了?”

  “大人,我家小公子和小娘子是迫不得已才去的,老爷和夫人也担心呢,万一掉到了水中怎么办?大人,您不同啊,万一你出了什么差池,县中的百姓怎么办?”

  伙计的眼神有些躲避地说道,身子也往后倾了倾,这番动作马上就被贾县令看在眼中,心中想到‘原来是不想让我去见皇侄,哼!越是不让我还越要去,张家庄子算什么?想不让我见我就不见了?’

  “大人,您不赶着回到衙门中了?”伙计在旁边适时地问了一句。

  这下让贾县令心中的想法更加地坚定起来,盯着伙计说道:“你还敢管本官做什么?本官现在命你速速让本官到那亭子上去,不然把你……把你就地杀掉。”

  贾县令想说关到牢里来着,觉得这个似乎吓不住伙计,因此事把伙计给关进去,伙计算是熬到头了,张家还不得好好对待?

  “是,是,小的这就去,大人,咱们得坐船才行,他们别人上去,用的是自己的船,大人,您坐张家的船可行?”伙计被吓的快哭了,在那里小声地说着。

  “行,不行,本官自己下去找船,本官来的时候看到有人打渔了,就找那些人去借。”贾县令刚想答应,又怕张家在船上做手脚,改变了主意,亲自走了下去。

  早上起来他到这边吃饭的时候,那河中就有人打渔,出门一看,还在那里一网网地撒着呢,从这里借来船,可以直接进到湖中,走到岸边的地方,对着打渔的人喊道:“渔夫,过来,本官有事情找你。”

  他身边的几个衙役也跟着喊,那里打渔的人似乎不想过来,犹豫着一点一点往这边靠,贾县令身上的官服还穿着呢,他觉得这样一来,三水县的人没有不怕他的,当然,张王两家除外。

  打渔的人来到了岸边,看着贾县令问道:“你是谁呀?找我做什么?”

  “告诉他,我是谁。”贾县令对着旁边的衙役小声说了一句,衙役马上上前一步,大喊道:“这是本县县令,你们的父母官。”

  “本县县令怎么是我的父母官呢?我不是三水县的,我看这里鱼多,打了鱼正好可以在集市上换东西。”渔夫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看样子脾气够倔的,通常百姓遇到了官,不管是哪的都会害怕。

  “管你是哪个地方的,把船借我们大人一用,这是五文钱,用了还你,快下来。”旁边的衙役用手压着刀柄就冲了过去,一把给这个人拽了下来,塞这人手中五文钱,把船给占住了。

  这人好象非常生气,瞪着贾县令一行人,胸口急速地起伏着,其他人根本不管他,那衙役占住了船,对着贾县令说道:“大人,让小的载您过去吧?小的会撑船。”

  这个衙役说着话就已经拿起了那个手臂出的竹竿子,等着贾县令上船,本来准备上去的贾县令突然又停住了,这个衙役就是昨天守在门外面被他瞪了一眼的那个,他现在谁都不相信,怀中还揣着一万三千多贯的物件呢。

  万一这个衙役故意把我弄下水,然后抢了我身上的东西怎么办?贾县令如是思虑着,他此刻看谁都想要抢他的钱,故此说道:

  “不必,本官亲自撑过去,让你们看看本官的厉害,本官当初也是一把好手。”

  贾县令把竿子给接到手中,跳上船,对着岸上的人还笑了下,用力一撑,船真的让他给撑走了,看那平稳的模样,确实不错。

  等着他把船撑出去一段路后,方才那个打渔的人,也跟着离开,到了水云间旁边的马厩中,找出一匹马来飞身而上,回头看了眼张家庄子的方向,眼睛一红,摸摸身上斜挎着的褡裢,猛的把头转回来,使劲在马屁股上抽两鞭子,一马一人,渐行渐远。

  庄子上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离开的马,小点的抬头问道:“哥,爹什么时候回来?”

  “少则一年,多则两年,从今天开始,咱们的娘和爷爷进内院做事,咱们要好好念书,等爹回来,让爹看看。”大的孩子摸摸弟弟的脑袋,拉着弟弟转身回学堂。

  弟弟乖巧地跟着“哥,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入籍了?”

  “恩,就入在张府,死契,念书也带工钱的那种。”哥哥点点头。

  贾县令不知道刚刚上演了一幕父子离别,还撑着他的竿子往亭子的所在去呢,心中想着一会儿应该怎么说话,别看这皇侄是皇上兄弟的儿子,说句话却非常好用,至少人家爹就在州中当刺史。

  不能说差了,先要问好,也不能刻意离那么近,就在旁边站着,只要皇侄钓到鱼就跟着喊好,声音轻轻地喊,刚才若是不放鞭就更好了,也不知道鱼有没有吓跑。

  心中想着一会儿的应对,贾县令撑得更家卖力气了,这时已经进到了小湖中,再有一小会儿就能挨到亭子,那边停了几只船,从这里能看到有两个小孩子拉着手陪在另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旁边。

  贾县令一见到此番情形有些着急了,他怕皇侄喜欢上两个小孩子,使劲地撑了一下,把竿子收回来,在另外的一面又使劲撑一下。

  这一下刚刚撑下去,贾县令就觉得船的方向有点不对,似乎还歪,第一个想法就是撞到了水中的石头或者是钉下的木桩,刚想补一竿子,把方向正正,船突然就一个翻个,把他给扣了下去。

  贾县令想要游起来,可惜,这时的他再也不是小时穿着水靠时候的了,养的身体没有那么多的力气,身上有穿着那漂亮的官服,上面还扣着条船,就觉得胸中发闷,眼睛不由得睁开,四下里一片混沌,冰冷的水打在眼睛上面,又酸又疼。

  当贾县令最后眼前发黑晕过去之前,终于是看到了水中有模糊的人影向他接近。

  “不好啦,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啊。”在船翻的一刻,张小宝和王鹃同时大声地喊了起来。

  岸上一下子出现了不少人,还有许多人往水里跳,李珣今天是一早上被邀过来钓鱼的,身边自然跟着几个保护的人,刚才他已经看到有一个穿官服的人向这边来,还觉得烦躁呢,他不想和这些官员接触,一个小候爷没事见地方官干什么?

  这也是他只和张小宝与王鹃接触,却不愿意与张父、王父见面的原因,可人不能不救啊,只好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救人,没那本事还自己撑船,看衣服是七品官,哪来的?”

  身边的护卫跳下两个去救人,张小宝在旁边说道:“我知道,是县令,三水县新来的县令。”

  “哼!就是万民空巷去接的那个贾山、贾伊衡?上面也知道了,这么得民心的官过来见我,岂不是害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让他来的,丧气。”

  李珣气坏了,这事儿让父亲知道了,少不了挨顿训,可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就觉得张小宝和王鹃有意思,想过来一起玩,平时没有什么人能像张小宝二人那样对待他与他玩的。

  张小宝心中暗笑,嘴上说道:“许是过来看看庄子,县令啊,看看自己治下的地方没错,你的庄子也在三水县。”

  “我才不要他看呢,完了,用不上几天,我爹就会写信过来骂我,弄不好还会让我回去,王府中一点意思也没有。”

  李珣担忧地说道,他恨不能直接让贾县令消失。

  张小宝在旁边劝着“快过年了,不然你也得回去,等着信来了,你在准备两天,正好是过年之前。”

  李珣这次没再抱怨,眼睛盯着水面看,没用上多长时间,贾县令就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头朝下控水,又等了一会儿,那里有人在船上喊道:“公子,活了,暖一暖就能醒。”

  李珣沉着脸看着被捞起来的人,微微点点头,对张小宝和王鹃说道:“我身边人救的,只能送到我那里去看着,改日再来。”

  “好,改日再来,那我和鹃鹃也回去了。”张小宝答应一声,和王鹃跳上自己来时的船,让人划着往回走,其他的人也各自散去,等着要到地方岸边的时候,在船和岸中间的地方露出来一个脑袋。

  把两样东西扔到船上,人又沉了下去,张小宝连忙把东西揣好,左右看看,见没有人盯着,这才放心,水中的人是他派的,就是庄子上水性最好的那个,带着几个猪吹泡在水中换气,又用绳子连着下面的一块大石头不让身体浮上来。

  撞翻了船之后,把县令怀中的东西取出就躲起来,拉着石头在水下走出一段距离,以免被人看见,张小宝的船过来,在定好的地方交东西,他再次沉下去,换个地方上来,那边停着车,医生和熬的红塘姜水、炉子、被褥都备好了,得养上几天才行。

  一到岸上,张小宝与王鹃就匆匆赶回家中,把东西掏出来看,一个是木头的,上面纹理清晰,一个是玉,同样是有着血红色的东西在里面,两个东西都是一半的。

  “多亏是让李珣把人给接走了,不然我们救完了,想要换这两个东西都换不了,纹理与另外的一半合不上,现在就派人取钱吧,越快越好,取了送到小罗水,让人用船直接送到京城,不留在手中。”

  王鹃打量着两个东西对张小宝说道,张小宝想了想“庄子上还有两户人家没有入籍,秋收时过来招的,按照先前那个打渔的人那样,远走高飞,过上一段时间再回来,他的家人直接进到内院。”

  “那好,让他到县城再临时找人帮忙抬东西,中途于船上让宋静功安排人掉包,遇到第一个码头下岸,把钱分开走陆路,到第二个码头分别上船不同的船,再掉包,再分开走陆路,让那些运的人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有多少东西,一路上要不停地换妆。”

  王鹃把怎么躲开别人查询的事情安排好,只要离开了三水县,想要查就不容易了。

  张小宝在旁补充“如果钱财中有布帛,等运到了京城,让人仔细检查,千万不能留下什么记号,安排吧。”

  到处都是水,可还能够呼吸,身边暖暖的,一点不觉得冷,前面是什么?头上长着角,身上穿的是绸缎,笑着走了过来,啊?水龙王,见到水龙王了,哦,让自己跟着他走,这又是什么地方?宫殿?

  里面一个个的箱子是什么?啊,竟然是金银珠宝,哦,让自己带回去,太好了,这么多的钱,往上送送,自己就能升到更到的位置,然后把张家庄子给弄倒了,还有王家庄子,到州中当刺史,小罗水的码头也是自己的了。

  这么沉,一箱箱的抬回去还真不容易,谁,谁抓着自己,别抢我的钱,别抢我的钱。

  “别抢我的钱。”躺在榻子上的贾县令突然睁开眼睛大喊起来。

  “你醒了?我家小候爷吩咐了,等你醒了问你什么地方不舒服?想要吃点什么?”贾县令榻子旁边一个刚刚给他掖被子的人见他醒了,语气淡淡地问道。

  贾县令这才发现,自己躺着,左右看看,迎上询问之人的目光,问道:“我这是在哪?”

  “李家庄子,你落水了,被小候爷派人救了上来,问你哪个地方不舒服,想吃什么?”服侍的人有点不满意贾县令傻乐吧唧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贾县令回想起自己晕过去最后时候的事情,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对着旁边的人点点头,在被子中动了动腿脚,说道:“没事儿,都舒服,就是有点酸,肚子饿,有粥么?给我盛一碗。”

  贾县令说话的时候态度恭敬,这可是小侯爷的人,等着那人答应一声离开后,贾县令突然想起件重要的事情,用手在身上摸了摸,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过来,掀开被子仔细地检查,从里到外,没有一件是自己当初穿的。

  贾县令慌了,衣服呢?里面的两个东西呢?大印让衙役拿着了,不怕丢,可那两个东西一万三千贯啊,哪去了?

  在他急着要找自己东西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刚才那个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放到榻子旁边的小几上,一大碗粥,两样小咸菜,就这些东西。

  贾县令此时却是没有吃的心思了,看着送饭的人,壮着胆子问道:“敢问,我的衣服呢?还有里面的东西。”

  “洗了,你说的是里面的那个小印吧?还有挂在腰间的玉佩,给你收着呢,你要就给你送来,谁稀罕那破东西。”

  服侍的人说了一句,转身又出去了,在贾县令焦急的等待中,一会儿回来,把两样东西放到了贾县令的面前。

  贾县令看着两个丢不丢都无所谓的东西,又问道:“还有呢?半块木头,半块玉,我一直揣在身上。”

  “没,就这两个,小候爷才不会要你东西,给你换衣服的时候小候爷就在旁边,也没有人敢拿你的东西,许是救你出来空水的时候掉了,想要自己找人到那湖里捞去。”

  服侍的人脸色也难看起来,救个人救活了还问东西?难道谁能拿了不成?淹死了看看还有什么东西金贵?活命就不错了。

  贾县令自然也明白人家说的意思,可那是一万三千贯,他相信,没有人会把那两个东西留下来,不知道用途,留了也不值几个钱,何况是小候爷在旁边,难道真的是掉水里了?可怎么捞啊,除非是把水都放掉,然后让人一点点的锨泥土。

  不行,这可不行,张王两家庄子还有小候爷不会同意放水的,对,找韩旺主去,东西没了怕什么,钱财又没有丢,就在那两个地方放着呢,一块木头一块玉,加起来也就百十来贯的钱。

  想到这里,贾县令对着服侍他的人笑了笑,说道:“一时心急,抱歉,抱歉,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了,快吃吧,听说倒你的时候,把肚子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又吐又喷的,你也就是命大,遇到我家小候爷了,不然谁救你?”服侍的人指了指那粥和咸菜说道。

  “是,是,多谢小候爷了,就吃,就吃。”贾县令不敢再说什么,肚子确实也饿了,就着咸菜喝粥,把咸菜与粥都吃掉,这才真正的舒服了,吐东西吐的,从上到下,一条线没有不疼的地方。

  可心中却憋屈,想着若是没有小候爷到那边,自己又怎么可能撑船过去?不过去就不会翻船,东西也就不能丢,张家庄子的人确实不会救自己,或者是晚一些救,到时就说没来得及,还能怎么样?

  想来朝廷也不会说什么,没有人害自己,不对,到了湖中怎么就翻了,哪怕下面有木头桩子也应该是卡在那里,自己当时没乱动,一定是船有毛病,那个打渔的人故意还自己。

  对,就是这样,他看衙役把他给拽到岸上,就在船上做了手脚,故意害得自己差点被淹死。

  贾县令给自己找了个翻船的理由,哪怕他自己也不相信,可自己掉水中了,总有人要承担责任,不然死在小候爷面前是什么意思?只好委屈那个打渔的了。

  如此想着,贾县令心情好了起来,准备回去找韩旺主说说丢东西的事情,却发现,浑身酸软,用不上力气,只能叹息一声重新躺了回去,等明天天亮再走。

  “吃完了,那就与你的手下说一声,他们还等在院子外面,小候爷的宅院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服侍的人也不愿意跟个差点淹死的人生气,提醒了一句。

  “好,麻烦帮着叫进来一个。”贾县令这才想到,还有衙役呢,他们不可能扔下自己回衙门。

  片刻后,童衙役进来了,看见贾县令就哭了“大人啊,您终于醒了,若是一睡不醒,我们可怎么办啊,大人,下次可不能这么冒失了,两个兄弟游过去救大人,差点在水中上不来,那水冰凉冰凉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不是没事儿吗,那个借了我船的渔夫抓到没有?就是他在船上做了手脚。”

  贾县令也不知道童衙役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担心他受连累,劝了一句把渔夫的事情问了出来。

  童衙役一愣,茫然地看着贾县令,说道:“大人,那时兄弟们都在旁边看着,他怎么做的手脚?没人想着他,大人您一落水,咱们就想着把你捞上来,后来又跟到这里,哪里找那个渔夫?他又不是三水县的。”

  “怎么没做手脚,没做手脚本官的船会翻?难道本官故意到小候爷的面前翻给小候爷看?定是那人做的手脚,你们未曾发现罢了。”贾县令一口咬定。

  “是,是,大人说的是,那人做了手脚,大人还记得那人的模样么?小的找人画下来,缉拿他。”童衙役也顺着话说,反正人早就走了,上哪找去?

  贾县令沉吟了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想不起来,当时也没注意看他,似乎穿着粗麻的衣服,裤腿挽了起来,头上还戴了个斗笠,再被水淹了,我更迷糊了,你们难道就没有看清楚?”

  贾县令已经使劲想了,却发现,他想到的是一些渔夫同样的打扮,总不能到处去抓渔夫吧,何况还不是三水县的,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衙役身上。

  衙役更不会说了,童衙役摇了摇头说道:“没看清楚,小的一会儿问问其他的兄弟,小的已经肯定,绝对是那个渔夫做的手脚。”

  “恩,就是这样,你们今晚找地方住吧,明天一早就回。”贾县令要的也是这句话,只要把责任推出去就行了,又吩咐了一句,做出疲劳的样子。

  童衙役点点头“大人,那您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过来,小的告退了。”

  小雪稀落北风卷,快马不快刀打颜。昨日一船随水上,今朝坐卧难寻钱。

  早上起来,贾县令就匆匆赶到了水云间,亲自去找的韩旺主,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先说道:“大人身体可还安康?听闻昨日落水,被小候爷给救了,万幸万幸。”

  “还好,睡了一晚,就是头还有点迷糊,昨天呛到了,今日本官前来是有一事要说。”贾县令打了个哈哈,准备把丢东西的事情说出来,一时又不好开口,这种伸手要钱的感觉与别人给钱的感觉不一样。

  韩旺主马上接道:“大人有话旦讲无妨,可是身子不好,想寻些药材?”

  “非也,非也,乃本官昨日落水之时,身上的两样东西掉了,应是落到了水中,那两样东西正是你前天给本官的,这个,一时不好寻找,故与你说下,以免钱财被人提去。”

  贾县令不好意思直接说,你再给我一个东西吧,我去拿钱,只能找了这么个借口。

  韩旺主听了一笑说道:“大人所言甚是,小这就让人到那边告知一声,大人还请在这边多呆一天,小的先回去取个其他的东西,委屈大人了。”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正好尝尝这里的酒菜,那你就快去吧,我也回了。”贾县令这下放心了,面对着人家的时候总有点磨不开,起身离去。

  韩旺主也不敢耽搁,来的时候家中就交代了,张王两家不是那么简单,除了事情,哪怕是非常小的事情也要关注一下,不然吃亏都不知道怎么吃的。

  昨天县令落水了,今天过来就说把两个东西丢了,是真丢还是假丢?是掉水中了还是被人拣去了,哪怕拣的人并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也得防范一下。

  故此,韩旺主找到了在这边的人手,让人骑快马过去告知一声,快去快回,这边等着呢。

  外面小雪被风吹着,打在脸上就跟刀割的一般,那人带了三匹马,到了地方脸上被风雪给扫出来一道道的口子,马也中途扔了两匹在农户家中,可等到了地方一个更大的消息让这个过来报信的好悬没晕死过去。

  昨天中午,钱就已经被人提了出去,向码头那边走的,至于到了哪里,一概不知。

  来人灌了一口热汤,找个东西把脸包住,又重新换了三匹马向回赶,韩旺主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人也傻了,自己家的五千贯,袁家的八千贯,这钱放到哪都不是个小数目,就这么被人给提走了。

  还不是贾县令提的,至少他是这么说的,说是落水丢失,那是真的丢了,还是他前天晚上就找人回到县城让人给提走了?只有这个才是最合理的,别人拣了也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取钱。

  莫非贾县令嫌钱少,多要一次?真的如此,那也太贪了些,与这样的人合作不知是好是坏。

  韩旺主手中拿着那已经合在一起的两个东西,想了想,一面让人回去把这个事情告诉给家主,一面起身去找贾县令,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贾县令坐在水云间的二楼一间屋子中,此时天已经到了傍晚十分,他在等,等韩旺主给他拿来新的东西好去取钱。

  等了一天,越等越心焦,菜摆在桌子上面,没有吃的意思,只在那里一会儿喝一口酒,喝得迷糊了,也没有见到韩旺主来,正准备过去说点闲话,隐晦地问问的时候,韩旺主终于是过来了。

  韩旺主一见到屋中便看见贾县令在那里喝得熏熏的模样,心中对其的怀疑少了一分,看上去应该是着急那个钱,若是真取了一次,就不该如此着急了。

  “哎~!你来了?事情问的怎么样了?”贾县令听到开门声,望过去见是韩旺主,眼皮耷拉着问了一句,其实就是问补的信物拿回来了没有。

  “大人,您看这个。”韩旺主把那两个合在一起的木头和玉放到了桌子上。

  贾县令还迷糊着呢,一见到那东西,马上高兴起来,用手碰了碰,让合在一起的东西分开,拿起自己应该有的那两个,笑着说道:

  “你家主人果然是信人,把我的又给送了回来,这两半就不用了,留着做底,你们真厉害,我掉在水中,你们也……不,不对呀,这两半怎么也在这里?难道……?”

  贾县令说着说着终于是反应了过来,看着桌子上的另外那两半,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心中,有人拿着自己身上的两半去那里把钱取了。

  “大人猜的没错,这四块是从那县城中的常青与五丰的店铺中取回来的,昨天中午时候就出现在了那里。”韩旺主看着贾县令说道。

  贾县令呆了呆,突然大喊道:“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东西在没有落水之前,一直揣在我身上,昨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还看了,怎么半天时间就到了县城?

  你们不会是怀疑我让人去领的钱,还想管你们再要一份吧?我身边都是衙役,没有旁人了,衙役可能给我做这种事情么?我不要命了,让衙役知道我收了你们的钱,绝对不是我。”

  “大人莫急,大人所言不差,大人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不会把东西交给别人的,小的怀疑,前天晚上小的与大人说话的时候,被门外站着的衙役给头听去了,平常人或许听不到,但大人的衙役以前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岂知当中没有那耳力好的人?”

  韩旺主一听到此言,觉得有道理,何况昨天他带来的人也跟在暗处看着,没有发现哪个衙役离开,更没有见到贾县令见过其他的人,若说见过,也是张家庄子酒楼的人,他不可能与张家好到说这种事情,并把信物送出去。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天门外的衙役听到了,在县令落水的时候,两样东西被人给摸走,快马到县城取了钱。

  韩旺主把后面想的事情说与了贾县令听,贾县令摇摇头“昨天救本官的是小候爷的人,小候爷若是有心,直接要了本官也不敢说什么,直接送给小候爷也不无不可,那一定是其他人水性好,看到两样东西从本官的身上落到水里,游下去捞出来。

  加上衙役偷听到了,张家庄子才派人去县城中把钱拿了,早知如此,本官就不去那亭子了,何苦来哉,去问问昨天都有谁下水了,想来可知。”

  “大人,昨天一百多个人都跳进去了,最后只有小候爷的人把您给捞了起来,难道我们能挨个问?您以为张家庄子会让吗?”韩旺主摇了摇头给介绍昨天的情况。

  见贾县令一脸茫然,又说道:“大人,您昨天要去亭子不是那么简单,谁都知道,钓鱼是不能有那么大的响动,但昨天鞭炮声响了多长的时间?您吃饭的房间正好对着亭子,您说会是这么巧吗?”

  贾县令听着,想着,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昨天自己本来应该要走了,突然就是鞭炮声想起,再想想伙计的样子,似乎一直激着自己过去看看,河上只有一只渔船,怎么就那么巧,停在了那个地方?

  那地方有鱼吗?对呀,那人撒的是旋网,水那么急,不用挂网?天冷鱼都在下面,不用兜网?自己小时候就是渔家出身,谁傻呀撒网在那个地方捕鱼?这是算计好的,一定是算计好的。

  “张忠,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我……。”贾县令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站起来就要向外面冲,嘴里还大喊着。

  韩旺主连忙搂住,腾出一只手来捂贾县令的嘴,不能让他这么喊,让人知道了只能笑话他,同时人家也是七品官,到是问来怎么办?话喊出来,气势上就弱了一筹。

  “大人,别声张,您想让张家的人笑话吗?大人,钱没了不怕,大人您先坐下来。”韩旺主边拦边劝。

  这时门外的伙计进来了,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你退出去吧,没叫你别进来,大人是想找人拼酒,喝多了。”韩旺主还能说什么,让伙计出去,又小声地劝解。

  “大人,您这般做,他们更高兴了,等大人稳一稳,到时一起收拾他们,钱财都是小事儿,别放在心上。”

  贾县令像个孩子一样瘪了瘪嘴,堆坐在椅子上,仰头又和了一杯酒,嘟囔道:“他们太欺负人了,我上任的时候,一文钱也没留给我,常平仓我又不敢动,那里粮食多,换成钱没多少,动一点不够做什么的,动多了就麻烦了。

  县丞、主薄、刀笔吏,还有那些个衙役,就没一个是我的人,出去做溜达溜达也有人跟着,我说关个人,衙役一反对,我就不敢去定案子,我娘想吃点血豆腐,我还得帮人家杀猪。

  到了这里,好不容易有点钱,还没等拿出来呢,就被他们给弄走了,我差点没被淹死,谁才是县令?我这个县令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别人把文书拿来,我给盖个印,兄弟,你说,我这县令当的窝囊不窝囊?你说呀。”

  “窝囊,那咱们……哎,张家庄子难对付啊。”韩旺主听着贾县令醉酒后说的话,心中确实挺同情的。

  谢谢大家的支持,更完了,夏天写冬天的景色,写的我冷了,去买点的东西吃。

  天不阴,两山相印。林中啾啾野禽,管笛音,小村名秦,风吹尽。

  腊月二十二,再有一天是小年,二十个衙役护送着三辆马车,并保护县令大人来到了三水县最远处的一个村庄,秦村,坑了不少朝廷来人的地方。

  贾县令从车中下来,回头心疼地看着两辆拉货的车,那里面装的东西全是他掏钱买的,素油二百斤,白面二十石,大米十石。

  按照三水县程县令留下来的规矩,给各个地方穷苦的人送年货,秦村离县城最远,离别的地方也不近,村子中的一些东西总是要用人一点点弄出去交换,可谓是最穷的地方,第一站便到了这里。

  往后会越走越近,直到县城中的人家送过,估计也就是三十了,唯一和原来不同的是,程县令送的东西由张王两家出,准确地说是张小宝和王鹃仓库中出。

  贾县令会捞钱,那自然是他自己出了,油、白面、大米,这三样东西是先到的,后面还有两辆车拉货的车一会儿才能赶来,那车上装的是布帛和肉菜。

  所有的东西都是贾县令花钱从张家庄子买来的,价钱比平常高了两成,理由很简单,快过年了,什么不涨价?

  把整个县中应该送到的人家送完,需要花出六千贯,张小宝和王鹃基本上赚九成,拿出去三成给庄户,剩下的就是两个人的钱了,相对码头来讲不多,但非常有意义,尤其是庄户们,别看只能得到三成的纯利润,比起已往可是高出两成。

  已往家中养的东西自己去卖,别人来收也会使劲压价,自从主家管着卖东西的事情后,庄户们不用操心,主家的手段会帮他们把价钱抗住。

  明明知道,贾县令也不敢找张家说什么,自从被欺负了一次,他终于是老实了,暂时是这样。

  “六千贯就这样没了。”贾县令看着那些个东西,好象把他的心头肉挖出来一样的难受,嘟囔了一句,跟着衙役向前走去。

  好在山多,从别处吹来的风让山挡住了,并不是那么难以忍耐,此时正中午,早上天没亮出来的,也不知哪个人有闲心,吹着笛子,呜呜作响,平时贾县令喜欢听这种管笛的声音,也叫箫,低沉有韵,今天听到,分外刺耳。

  “驼老头,别让孩子吹了,快过来领东西,县令大人给村子送东西了。”一直跟在县令旁边的童衙役对着那边大声地喊了起来,声音在山中回荡着。

  笛声一停,前面跑出来几十个人,还有的牵着驴,走这种路,没有什么比驴更好用了。

  “头两日听官差说大人会亲自过来送东西,小老儿当时还不信,今天试着让人到这里等,没想到,大人真的亲来了,大人,小老儿代村中的老少谢谢大人了。”

  村正驼老头弓个身子来到贾县令的面前,哆嗦着身子说道。

  贾县令的心在滴血,面上还要露出一副关怀的表情,上前拉着驼老头的手“老伯,我来晚了,快让人把东西运回去,一会儿还有布及肉菜,那菜除了菠菜就是黄瓜,让大家过个好年。”

  说起青菜贾县令就想哭,没有这青菜,他哪里会花出去那么多的钱?还有三水县的穷人,竟然是用今年受灾的情况来定的,基本上就没有不是穷人的,除了那些个有自己庄子的不好意思要这份东西,其他人家可不会客气。

  谁让自己是县令呢,一说给东西,百姓想的就是朝廷的恩德,换成某个人这样给,或许百姓还不会要。

  但百姓真的穷么?天没凉的时候卖凉皮,一直卖着的煎饼果子,小罗水码头修建时招工,现在于码头扛活的人,还有七百多个衙役,除了兄弟两个或者是父子两个的,基本上是一家一个,最少也有六百多家的人不用担心受穷了。

  六千贯,如此花出去了,当了一个来月的官,在县中一文钱没捞到,从别的地方弄点钱,又搭进去将近一半。

  贾县令看着村民高兴地把东西放到驴身上,已经不知道是恨还是无奈了。

  前些日子贾县令被张家庄子给弄去一万三千贯,喝多了抱怨一番,韩家与袁按原来的那些又补上了,不多不少,就当是这些钱没丢过。

  可还没捂热乎呢,这就要过年了,今年张家没有给出东西,想要一文不出,贾县令还真没那个胆子,百姓已经习惯了朝廷到过年时候给的东西,多少其实无所谓,只要有东西送来,百姓就高兴,觉得朝廷还在想着自己。

  结果县丞与主薄拉了一个单子,上面写了人名,住址,还有应该送多少东西,并把这个做成了告示,让百姓都知道,真有百姓感激,到衙门外面跪下磕头的。

  贾县令没办法,找人去问三水县哪个商户愿意出这个钱,确实有动心的,但碍于张王两家的威势不敢应下,推来推去,眼看到时候了,贾县令不得不自己掏钱,想着从街上买一些,数量又太少,等买好了,年也过去了,只能找张家庄子。

  “还剩七千贯,应该没有什么花用了吧?太狠了,一来一去,弄走我一万九千贯。”贾县令望着村民兴高采烈的表情,独自走到一边想心事儿,想着想着就说了出来。

  “大人,您说要拿出一万九千贯给百姓?”旁边像幽灵一样跟着的童衙役听到了,在那里问道。

  “没说,本官什么也没说,去帮忙,站本官旁边偷懒不成?”贾县令吓一跳,这要是一个反应不急,被衙役把话宣扬出去,那边在写个告示,自己上哪找那么多钱?

  那边装的差不多了,一次装不完,还得倒腾两回才行,村正让人赶着驴走,他则来到了贾县令面前,说道:“大人,您真是好官啊,有了这些东西,年不愁了,大人,您得到村子中喝口水,请上驴。”

  贾县令看着那路的险峻,使劲地晃了下脑袋“老伯,我留下两个衙役在这里看着,您还是先走吧,我要去别的地方送东西。”

  “哦,那耽误大人了,大人事务繁忙,小民等先走了。”老头挺好说话,不去就不去,那走路直哆嗦的腿,还要跟着来回跑。

  见大部分的村民离开,贾县令松了口气,看着那路,想着衙役说的远近,去一次就得脱层皮。

  “大人,咱们是不是趁着在个时候去看看近处人家的情形?”童衙役又在贾县令旁边提议。

  贾县令现在最烦的就是童衙役,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摆脱,只能忍着“好,往回走,只要遇到了人家,就去第三家看看。”

  “第三家?好,大人说去就去。”童衙役答应着,扶贾县令上车,同时对旁边的一个衙役使了个眼色,那衙役立即上马离开。

  这下队伍就剩下了十七个衙役,晃悠着向另一个横着的方向行去,走出去半个时辰,才看到一个小村落,这里没有庄子,只是四十多户人家住,周围都是地,还有一些小些的土包上面种了点麻什么的,雪下来也没有完全盖住。

  贾县令在渔家也知道这些事情,那麻应该是等着开春的时候被雪泡差不多了,再放到河水中泡泡,拿出来搓绳子用的,这么弄出来的麻绳,比直接青的时候放到水中泡的结实,织渔网的时候喜欢挑这样的麻。

  村子把头的第一家,在贾县令等人到来的时候,院子中就传出了狗的叫声,等着主人给喊回窝中,才消停。

  贾县令自然不想被狗咬,真的来到了这个村子的第三户人家外面,用刺槐和荆棘围成的院子中,一个女子正双手护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在那里学走步,小孩子努力的把腿抬起来,尝试着落下的时候,终于是一个跟头摔倒了。

  “呵呵呵呵”贾县令看到孩子那笨笨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孩子当初学走路时候的情形,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人您笑什么?”旁边有个衙役问道。

  “没笑什么,觉得小娃子有意思,这娃子看样子比别的娃子能壮一些。”贾县令收起笑容,对着衙役说道。

  “大人,这个娃子比起别的地方或许能壮点,但比张家与王家庄子的那两个小祖宗可差多了,那两个……。”

  “进去问问,看看家中日子过的如何?”贾县令直接打断了这个衙役的话,他最恨的就是那两个庄子了,听别人提起就不舒服。

  衙役马上说道:“大人,这个地方不用问,那里面的娃子是衙役宋阳的儿子,大人你进去就好,里面还有宋阳的父母在,他家有些拮据,几次张家庄子给东西,少给了他家一些,要不然,大人,咱们换一家?”

  “不必,说是哪家就要到哪一家才行,哦,原来还遇到了衙役的家人,好,随本官进去看看。”贾县令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等听到后面的话,这才心中暗喜,决定下来,迈步往里走去。

  贾县令要往院子中进的时候,里面的那个女子就已经发现了来人,抬起头来一看,把孩子给抱回怀中,对着贾县令说道:“原来是县令大人到此,小女子回去让公婆出来。”

  说话的时候,女子看都没看其他衙役一眼,抱着孩子进去,马上,里面走出来一老头和一老太太,两个人显得很高兴,急步走到院子门口,拉开门对着贾县令说道:“大人,没想到您竟然来了,快里面请。”

  “宋叔,我们今天是……。”

  “哦,你们也来了,屋中坐不下,自己找地方吧。”老头没等童衙役把话说完,就侧着脸扔下句话,等着再面对贾县令的时候,笑容又出现了。

  “让大人笑话了,家中的地方小,也没有什么东西招待,阳儿那孩子不懂事儿,大人可千万要多看着点。”

  贾县令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院子,雪盖在地上,只有脚下的这条路才是用沙子铺的,再看看房子,糊窗户的纸不知道用了多长的日子了,又黄又黑,屋上的瓦也有多块断了,等走进屋中,只在门槛的地方看到了两块砖,其他的地方全是土。

  这房子只有三间,两大一小,大的应该是住人的,小的就是当厨房,一阵烟从那厨房中冒了出来,还伴随着小孩子轻微的咳嗽声。

  “大人,您坐这里。”等进了一个房间后,宋阳的父亲用袖子在土炕的炕沿木头上蹭了蹭,对着贾县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换成平时贾县令是绝对不会坐的,今天心中突然有了想法,马上就走过去坐下,手往席子上一摸,还算暖和,不是那了凉,应该烧火了。

  炕这个东西他现在已经了解了,把上面的席子和泥砖刨开,里面也不算太繁杂,无非是一些泥巴,或者是用砖按照一些顺序给垒出来的,在三水县任何一家都能看到。

  但这屋子中的摆设,还有一家四口人穿的衣服可不是那么好,衙役的生活不是都由张家庄子那边管了么?为什么他家这样?为什么家人对其他的衙役那种态度?

  贾县令观察到了这一点,坐下之后,对着宋阳的父亲问道:“宋大哥,看你这家种似乎有些拮据啊,难道其他衙役家中也是如此?”

  “哎~!不瞒大人,也就十几个如阳儿那边的衙役家中才这样,孩子不懂事,容易得罪人啊。”宋父叹息了一声说道。

  “哦,这可不对,宋……宋阳这个人本官还是知道的,为人老实,做事儿卖力,家中竟然这样,宋大哥,如此下去可不行,我这有些银两,大哥拿去用,让宋阳好好做事儿。”

  贾县令终于是找到机会了,从袖子中的口袋里面拿出了几块碎银子,还有一串四十多文的铜钱,拉过宋父的手给塞了进去。

  他这也是不想吃东西的时候非得是到一些个指定的地方才准备的,身上随时带的银钱有二十两之多,也不嫌沉,这一次便拿出了十二、三两的数目。

  宋父把手中拿着银钱,有些哆嗦地往回还“大人,使不得啊,这钱怎么能拿?大人您快些收回去,家中……。”

  “无妨,宋大哥,你有个好儿子,这点钱算什么,难道别的衙役可以收其他人的财物,本官的反而送不出去了?”

  贾县令当然不会把钱收回来,眼睛一瞪,作不高兴状。

  “大人,您真是好大人啊,大人您放心,等我家那小子回来了,就告诉他,以后多听大人的话,绝不偷懒。”宋父激动地说着,脸涨得通红。

  贾县令见宋阳的父亲把钱收了,这才算放下心,看看这个家,笑着说道:“宋大哥,今日出来,我身上没有带太都的钱财,明日定会想办法,让宋大哥家的日子好过一些。”

  这话就是要告辞了,他怕外面的衙役等得着急了,过来发现了什么就不好了。

  宋父连忙起身相送,等着贾县令出来的时候,跟随的那些个衙役甚至没有进到院子当中,只在外面站着,贾县令心中安稳了一点。

  “大人,是不是应该让人把东西拉到下一家去?大人也正好过去。”童衙役这个时候再次安排起了贾县令的事情。

  “好,到下一家。”贾县令这次没有任何愤怒的样子,非常自然地就答应了下来,有了打算的他,不在乎这几天好好在县中转一转,钱财花了,总要留个名声。

  当一整天的时间过去,贾县令这才拖着疲惫地身体回到了衙门当中,刚一进到衙门,就把脸沉了下来,对着两个守在这里的衙役说道:“宋阳呢?把他给本官叫来,哼!竟然敢做那等事情。”

  两个衙役茫然地离去了一个,另一个凑到贾县令的旁边问道:“大人,宋阳他怎么了?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小的可以保证,宋兄弟平时做事情是最好的,小的家离着他家不远,他家和小的家中一样,没有太多的东西,生活上难了点。”

  贾县令心中一喜,觉得这又找了一个可以拉拢的人,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一样,依旧沉着脸说道:“与你们无关,本官找他来自有道理,太不象话了,哼。”

  扔下了这句话,贾县令向着书房的地方走去,一阵的后怕,他觉得自己身边,现在除了宋阳,似乎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张家庄子的奸细,到时哪个还能拉拢,要问问宋阳才行,从他家中的情形便能看出,张家庄子对他并没有如别人那般的照顾,家中多了个小娃子,按理说,张家庄子应该给些好处才对。

  没用上多长的时间,宋阳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样子是一路跑着回来的,额头上有不少的汗水,耳朵旁边的头发也湿了。

  “大人,您找小的?”宋阳喘息了几下,努力地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问道。

  “恩,回来了?坐,先喝口水。”贾县令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非常和蔼地对着宋阳说道,他自己则是给宋阳倒了一碗水,示意其喝。

  宋阳似乎是因为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的待遇,显得有那么一些紧张,两只手挫在一起,小声地说道:“大人,您有什么事情还是快点跟小的说吧,小的马上就去办。”

  贾县令摆了摆手,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若是说有事情,还真的不是小事儿,我来问你,你家中生活那般,为何不把事情给本官说?难道害怕本官害了你不成?”

  “大人,您去了小的家中?哎呀,大人,小的家中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您到了那里连点茶水也喝不到,你这是……?”宋阳一副懊恼地样子,在那里不好意思地说起来。

  “有水,白开水也好喝,能喝到这么好的衙役家中的水,我也知足了,宋阳啊,这事情就是因你而出,你怎么就不跟我说你家里的事情呢?若是本官知道了,又怎么会让你家中生活的如此拮据?

  来来,这里有一些银钱,你先拿着,方才我已给你父留下了一些,回来时想到,眼看要过年了,那点钱根本就不够做什么的。”

  贾县令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自己书桌上的抽屉给拉了出来,那里面放着两锭十两的银子,贾县令想都没想就把银子取出,放到了桌子上面推到宋阳的面前。

  宋阳愣愣地看着银子,有点担忧地说道:“大人,小的家中的事情,小的也知道,可怎么能让大人跟着操心,大人,没想到您已经给家中留了钱,那这个钱小的是绝对不能要的,等快要三十的时候,小的或许能有些东西带回家去。”

  “指望张家庄子给你?看看其他的衙役,再看看你,那张家庄子分明就是看不上你一家,这事儿本官若是不知道了便罢,既然看到了,自然不能不管,拿着,本官命你拿着,只要以后在衙门中好好做事情,本官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贾县令看到宋阳的模样,非常满意自己拿出银子所产生的作用,又大声地说了一句,把银子硬塞到了宋阳的怀中。

  宋阳用手捂着放银子的地方,感动地说道:“大人,您对小的真好,以后大人有什么事情,小的愿意效死力,这下好了,不用担心过年的时候没有东西了,大人,与小的这般的其实还有一些人。”

  “当真?还有别人家中生活也不好?张家庄子难道没有给你们东西?”贾县令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问道。

  “也有,就是少,别人送一石的粮,到了小的和那些人手中则是变成了一斗也不到,同样是当衙役的,为何他们得的就多?小的家中刚刚有了孩子不长时间,若不是找其他的活计小的不会,小的真不想继续当这个衙役了。”

  宋阳脸上露出了难过的表情,说着说着,头就低了下去,看样子确实是心中不服。

  贾县令要的就是这个,笑了笑,又站起身拍了拍宋阳的肩膀,说道:“宋阳,本官看好你,以后你一定比别人的人强,哦,还有其他人与你家中一样?既然如此,走,跟本官到后面的库房,你说有几个人,本官一人给三十两,你再加十两。

  今天收成差了些,本官决定了,要让你们这些个只知道干活,不被人重视的人过一个好年,需要用多少?”

  “容小的想想,一个、两个……大人,人不算太多,加一起也不过是三十三个人,比起其他的六百多人,实在是少的不能再少了。”宋阳听过贾县令的话,在那里开始算了起来,最后给出了一个数,三十三个人。

  贾县令却不觉得人少,三十三个人,加上宋阳他自己的话,那就是三十四个人,无非是一千多贯钱,只要到时能够让这些人听自己的话,多拿点钱又能如何?总比身边一直有别处的奸细来的好。

  宋阳激动的不知道该迈哪一条腿了,不停地说着“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到了后面放钱的地方,贾县令稍微有些为难,这么多的钱财,不可能让宋阳一个人搬出去发给别人,一个是太沉了些,另一个就是自己要亲手把钱送出去,于是对宋阳说道:

  “你去把那三十三个人找来,记得,来时不要告诉他们是什么事情,也要好好看着那些人,若是哪个与张家的关系好了,就不用叫他来了,你懂吗?”

  “懂,小的懂,小的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长的时间了,大人您放心,小的找来的人一定跟小的说的那样,丝毫不会差,可是大人,您哪来的那么多钱财?万一被人知道了,找您的麻烦怎么办?”

  宋阳这个时候显示出了他机灵的一面,对着贾县令又是保证又是担忧地说着。

  贾县令这下更高兴了,宋阳不知道自己的钱从什么地方来的,那就说明,宋阳没有被张家庄子信任,这样一来,身边终于是可以有能用的人了,至于哪个可靠与否,找些事情试一试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贾县令对着宋阳说道:“钱财的事儿你不用管,只要把人找来就行,放心,等着这个年过了,本官一定让你当上一个小头头,哼,那些人做事儿想骗本官,本官的眼中可不揉沙子。”

  “是,小的知道了,多谢大人信任,小的这就去找人,大人您稍等片刻。”宋阳兴奋地说着,转身跑出了这个院子。

  望着宋阳离去的身影,贾县令并不是那么放心,觉得必须多试探几次才行,不然万一哪一个是张家的人暗中留下来的,那就牵连太多了。

  想着这些,贾县令把该用的银钱拿了出来,为了不让其他的衙役发现了,这次没有拿布帛,只是选了些碎银子和铜钱,如此好携带,不会让别人看出来。

  过了一会儿,宋阳当先回来了,只他一人进到这个地方,对着贾县令说道:“大人,小的没有把人找全,只找到了二十个人,是不是让他们先进来,还是小的帮大人拿东西出去?”

  “不必出去,让他们都进来,本官是用人不疑。”贾县令这次表现的大度了,收买人心这种事情他还是懂的,只不过以前没有机会而已,如今找到了突破口,怎么会舍得平白放弃?

  宋阳定定地看了贾县令一会儿,认真地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等他再一次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二十个让人一看就忠厚的衙役。

  贾县令心中更加有计较了,看样子,张家庄子喜欢那些油滑的人,对这样老实的人就不是那么好,尤其是姓童的衙役,原来是一个混混,只有这样的人张家庄子才会用。

  “大人。”这二十个人在宋阳的带领下,同时行礼问好,声音洪亮。

  “好,好,都是好样的,本官没看错。”贾县令一听那整齐的声音,就高兴了,这可是真正的衙役,不是那乱七八糟的混混。

  “都过来,让本官好好看看,可惜啊,你们这么有本事的人,竟然在衙门中受到了排挤,放心,以后只要有本官在,就觉得不会让你们再担忧家中的事情,来,一个个上前来,本官给你们发过年的钱。”

  贾县令把这二十一个人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此事可行,又说了一番话,把钱放到了面前,对着那些人招呼道。

  “大人,您真的给小的们发钱?大人啊,您这么做,让小的们怎么报答啊。”一个衙役可能是太过激动了一些,看到了地上的钱,听着贾县令的话,竟然哭了出来。

  贾县令就是想要见到这个结果,心中同样激动,面上故意做出平静的样子,严肃地说道:“你们都是衙门中的衙役,本官怎么能不管?一个总想着家中日子不好过的衙役,又如何把事情做好?

  本官乃是三水县县令,让治下百姓过上好日子乃是本官应做之事,何来报答之说?只要你等往后认真做事儿,就是对本官最好的报答了。”

  “大人,小的现在才知道,大人是好官啊,以往听别人说,大人到这里来是做坏事儿的,小的还真的信以为真了,大人,小的对不住您啊,大人您放心,小的以后再也不相信别人说的话,哪个敢再说,小的就让他知道厉害。”

  另外一个衙役这个时候也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哭的,不只是眼睛红,就是脸也红了,看模样非常痛苦。

  贾县令正高兴呢,听到这个衙役的话,连忙说道:“不可,别人怎样说本官不会在意,你们且莫与他人在这个事情上争执,待时日久了,他们自然明白本官的苦心,可记住了?”

  他怕,怕万一那些人真的说了什么,面前的二十一个人过去再辩解一番,把自己送钱的事情给说出去,那这二十一个人很可能离开衙门,自己的身边也会随时跟着人。

  宋阳当先保证道:“大人请放心,小的一定听大人的,大人说如何便如何,哪怕别人说大人坏话,小的也不去惹事儿。”

  有了个带头的,其他衙役也纷纷保证着。

  “对,就该这样,一个一个过来,本官给你们发钱。”贾县令暂时放心了,拿起一些铜钱和碎银子,按照衙役站的地方,一个一个给了下去,每一个接钱的衙役手都在哆嗦着,有的还想说两句话,却是支吾着说不出来,一说就要哭的样子。

  等着钱发完了,看着他们放好,贾县令觉得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的石头,想想应该试探了,说道:

  “明日本官会去县中的临河村那边看看,把一些米面等东西送过去,你们明天先过那边去巡逻,记得,若是遇到了其他的衙役,千万别说漏了,本官总觉得那个童衙役混混出身难成大事。

  宋阳,你明天也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去办,不要当值了,不管别人如何安排,你都要到小罗水码头那里看看,看看有什么船停留,并给本官把上面的货物给记下来。”

  “旦凭大人吩咐。”宋阳在这些衙役中表现的最好,听到了贾县令的话,立即答应着。

  别的衙役也跟着回答,这次就没有方才那么整齐了,让贾县令明白这个不是提前练好的。

  “那便成了,你们下去吧,记得快些回家,让家中的人拿钱置办些过年的东西。”贾县令挥了下手,让这些衙役离开。

  等着衙役走了,贾县令自己一个人在院子中来回踱着,不时地回忆一下刚才那些个衙役的神态,想想哪个是假装的,哪个是真的,结果发现所有的衙役眼圈都红了,有的在说起张家庄子时甚至还咬牙切齿的。

  来回走了足足两刻中,贾县令没发现哪个衙役有问题,可还是不放心,回到了后院,找来媳妇说道:“明天你找两个咱们家自己的下人,到小罗水那边去看看都有什么样的船过来,船上有什么货物,大概多少,记得,要换个衣服,换个发型,也要把脸涂一涂。”

  “老爷,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若是有危险,不如咱们不当这个官了,早早离开这里,妾身一直担心,这里不是咱们能管得住的地方。”贾县令的媳妇一听到他的安排,第一个想的就是有了麻烦,甚至是生命危险。

  “妇道人家懂什么?哪里有危险?还没有人能管得了你夫君我,等着找到机会,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记住了,别出了差错。”

  贾县令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尤其是现在他觉得有了可用的人手,怎么会离开?那样岂不是被当初同样要争着个位置而没争上的人笑话?

  “老爷说的是,老爷是最有本事的,妾身这便去安排,老爷,您也早些休息吧。”贾县令的媳妇马上就知道该怎么说了,顺着意思交代了句,转身轻轻离去。

  贾县令因今天遇到的事情让他高兴,又有了媳妇的顺从,对着还没有走远的媳妇说道:“今晚老爷我到你那你去睡。”

  这章六千字,二合一了,今天少一更,安排后续情节了。

  又是一场雪落下,孩子的游戏不因季节变换而消失,没有太多忧虑的他们总是能够找到让自己开心的事情,至少张王两家庄子的孩子如此。

  当早上第一个推开门,看到外面没过小腿的雪时,孩子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小心地抬起脚,又放下,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脚印。

  冬天暂时没有事情做的庄户也要忙着清雪了,一条条的炊烟在庄子的上空飘散,对其他庄子彰显着张王两家庄子的实力,早饭,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张小宝和王鹃也同样早早起来,两个人不用去学堂,吃了几个肉包子,又喝了碗羊奶,带石榴等人出去找好玩的东西,石榴现在不做面皮了,交给了其他人,这个技术准备在开春的时候教给京城店铺那边。

  木耳和银耳的种植也停了下来,石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在冬天里控制温度,樱桃也停止了孵化家禽,这个时节的小鸡、小鸭会被冻死,放到房子中养,又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小红同样把喂养的事情移交给其他人。

  二牛与虎子两个,在家中闲着,正好一同跟随,七个人浩荡地直向田中而去。

  田中堆积的稻草比别处多,秋天的时候在外面收来不少的稻草,一部分用于烧火,一部分准备直接给按到春天的田地里,今年张小宝和王鹃准备再调整一下种植方面的流程。

  地里原来割完稻子后留下的茬子不会被翻出来,等着把水灌进田中后,就直接抛秧,原来的稻草也按到水中,据张小宝讲,这样可以有一种地膜的效果,把其他的杂草给捂死。

  这个方法可以省不少的力气,稻草中本身就含有稻苗需要的营养,两个人不知道效果如何,决定先拿一部分地试试,另一部分在不放水的时候,先翻更,平整后再放水,其他的还是按照去年那么做。

  到时哪一个效果好就用哪一种,王鹃还单独划出来半亩地,准备和张小宝精心看护,平时勤照看,并把能想到的一些办法应用上,当成试验田,至于能否成功,有待考证。

  按照先人理论,两个人想在田中找到一个雄性不又不能发育的植株,然后挑选更饱满的进行杂交。

  王鹃在雪中趟着的时候想起了这个事情,转头问张小宝“你说杂交水稻能成功吗?我怎么觉得我们的理论有些不完善呢?万一没弄出来,会白忙一年。”

  “白忙一年又怎样?人家可以白忙那么多年,要相信自己,你知道雄性的不育稻子长什么样么?我看所有的稻子都是一个模样的,有点难度啊。”

  张小宝有信心,有决心,就是不知道怎么区分,这才是最难的。

  王鹃把脑袋晃的和拨浪鼓一样,她也没学过这个,偶尔看一眼别人的理论,又不感兴趣,猜测着说道:“不育是不是就是别的稻子都长了,它不长啊?”

  “不长的多了,哪个是公,哪个是母呢?它不像动物,看一眼就知道,实在不行挨个试,咱们人多,发动群众力量,凡是不长的,都弄过来,把咱们先进的理论教给他们来弄,群众的力量才是大的。

  你比如石榴,到了天暖和的时候不是说要继续培育蘑菇么?还是松蘑,只要坚持不懈地做下去,或许能把别的蘑菇给弄出来,就是用锯沫子养的那种,非常便宜的,一元多钱一斤的。”

  张小宝则是准备把信心传给别人,王鹃知道,他这是在推卸责任,不知道到了那时会有多少人被这种理论给弄疯。

  “我觉得你是在幸灾乐祸,石榴是功臣,那木耳可以做为关键的公关工具,贾县令吃的就不错,听说给他的那一斤木耳,他还拿出了一多半送到京城去了,也不晓得是给谁。”

  “恩,有这事儿,给吧,明天再给他送去一斤,让他继续给,给几次以后,木耳咱们就给他断供,看看那个吃习惯的人是否能主动管他要?他没有了,咱们就接手,不怕他们贪,就怕没门路送。”

  张小宝在这个事情上下了不少的工夫,要打造一个庞大的关系网,与王鹃合力造出一个大的家族。

  王鹃点下头,看了眼周围跟着的五个人,又与张小宝说道:“那个贾县令实在是太贪了,教训两次了,还不知道收敛,昨天晚上快马过来传信的人不是说了么,咱们安排的衙役已经按照当初的设想开始被他收买了。”

  “这叫执着,如果他会种地就好了,咱们把杂交水稻的任务交给他,说起种木耳,我突然想到,你说人参这东西怎么种呢?种上百十来亩的,发了,没事就当萝卜吃。”

  张小宝的思维跳跃着,王鹃对这个种人参的事情是想都不敢想“你别打这个主意了,人参的种子长什么样还不知道呢,对呀,现在天冷,正适合进补,到药铺去买点人参,回来给身子弱的人炖鸡吃。

  切成片,一次少放点,野参不比园参,整只炖了嚼容易吃出事儿来,我发现这几天我爷爷身体就不怎么好,一会儿跟我去看看,年轻时累的,回头咱们把酒蒸馏,买活鹿,我要给爷爷泡酒,尤其是鹿血。

  多买几只,开春的时候直接砍茸,要那个鹿茸血,还有什么东西能泡酒?你帮我想想,我可不希望我还没长大就因小毛病失去亲人。”

  踢了踢面前的雪,张小宝也沉思起来,以前只想着把营养给家人供上,现在看来必须弄一些中药进行温补了,尤其是风湿,天冷,以前又不睡炕,干活的时候累了倒下就睡,老了腿脚就跟不上了,也得想办法缓和一下。

  “可惜,我们没有好方子,以前院长爷爷也自己弄了点中药或喝或泡的,不少种药,没记住,好象有什么桑树的根了,叶了,枝了,这个最简单,不清楚效果,花钱在民间收收方子,那今天中午去你家吃饭。”

  “好,吃什么?”王鹃也想回家看看,整天都在张小宝这里,平时看家人,还是人家过来,偶尔与张小宝出来玩也不过是回家转一圈就走。

  王鹃一问,张小宝停下脚步,仰头看天,琢磨了一会儿对身边跟着的人说道:“虎子,你去到别的庄子上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卖黑狗,买一只杀了,中午咱们到鹃鹃家吃够肉。”

  虎子领命去了,张小宝又对樱桃吩咐“把咱们家秋天的时候特意晒的干菜拿出来一些,要阴干的那种,再去泡点黄豆,把香菜什么的都准备好。”

  樱桃也跟着离开,张小宝再安排石榴“我配出来的十三香,有一个纸包上写的浓字的那个,你去拿两包,记得拿些陈皮,先到鹃鹃家,让人用咱们的那个辣豆酱煮着,多放几根葱,记得千万别放酱油。”

  “小公子,我这就去。”石榴知道小公子在这方面的本事,想到中午有好东西吃了,高兴地喊了一声就跑远了。

  “稳点,别摔了。”王鹃看着石榴那活泼的样子在后面喊了一句,见石榴根本就没听见一样,摇摇头“哎~!一点规矩也没有。”

  小红在旁边抿着嘴儿笑,她最喜欢跟在小公子和小娘子旁边了,不像别的人家那样,犯点小错就用鞭子打,只有在外人面前才要守规矩,平时想怎么样都没事儿。

  王鹃以前没就吃过两次狗肉,听人说女的吃狗肉不好,当初吃的时候总觉得味道有点腥,碰了碰张小宝问道:“狗肉是不是腥?”

  “恩,腥,做不好的根本就没法吃,我做的你放心,这个时候就要用上别人不怎么喜欢的孜然了,等中午我给你做两种沾料,一种是酱的,一种是椒盐的,可惜没有辣椒,去哪弄点呢?山辣椒秧子不适合做那个东西。”

  张小宝想到了一个专门配合着狗肉锅的东西,一般在北方地区吃狗肉锅,进饭店的时候都要先问一下。

  “出海就有了,让人问问,到广州那边,现在有没有跑海路的,看看他们是否带回来什么纪念的东西,万一有人去了,并且里面有辣椒呢,你说的是什么东西?非要用辣椒?”

  王鹃听张小宝说起辣椒,有点馋了,以前吃的时候不在乎,甚至不怎么想吃,现在要吃却没有,少了一种东西就少了许多的美味,何况有辣椒对潮湿也能抵抗一些。

  张小宝用手比画了一下“辣鱼,尤其是在有朝鲜人开的饭店里面,吃狗肉进门先问有没有辣鱼,有的话就吃,没有绝对不能吃,不是正宗的朝鲜狗肉馆,我会做那个酱,里面的葱最好吃了,吃辣白菜专门放那个酱,那味道,不说了,少个东西就只能干着急。”

  “你说的我也馋了,走,到那边玩去,盖房子喽。”王鹃被张小宝说的直咽口水,哪怕刚刚吃完饭,还是想吃。

  “恩,等小孩子们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可以让他们玩了。”张小宝让自己不去想吃的,拉着王鹃向前跑去,扑通一声,雪地上出现了两个人形的痕迹。

  今天三更,我调整一下,明天就好了。

  “二牛,把那捆稻草放在这边,垫雪上。”王鹃和张小宝在一旁指挥着二牛和小红做事情。

  就是搬稻草,原本他两个也想跟着帮忙,吓的二牛和小红说什么也不同意,万一那稻垛子砸下来怎么办?

  四个人,两个人动嘴,两个人出力气,正干着呢,出来给清理路上积雪的庄户看到了,连忙过来十几个,当先一个人恭敬地对张小宝说道:“小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帮忙弄。”

  “好,做一个孩子喜欢玩的东西,往下搬稻草,听我和鹃鹃的。”张小宝指着稻垛子说道。

  庄户也不管是什么玩不玩了,小公子和小娘子让干活,直接就干,哪怕是两个小祖宗闲的没事情,让人把稻草拿下来,又堆上去也无所谓。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张小宝和王鹃设计的工程就快了起来,一个时辰之后,整整两亩地上,雪面铺了一层稻草,在上面是两个稻草捆子相互搭在一起与地面形成的一个三角形空间。

  这些三角形的空间一排排的,好象是迷宫一样,无数的岔路口,有的几条路的地方还专门用多些的稻草给弄出来一个屋子,其他的路的一旁,偶尔也有一个用四捆稻草搭成的小空间。

  大人们这下明白了,小公子和小娘子两个人是想在里面钻,这个小的时候也做过,只是没有这么大而已,仅仅是几丈长。

  “好了,等一会儿孩子下学了就可以到这边玩。”张小宝两只手一拍,高兴地说道。

  王鹃在旁边也欣赏着这个杰作,与庄户相互道谢,先从一个入口钻了进去,坐在里面的稻草上,隔着‘墙’对张小宝说道:

  “小宝,是不是还能再加一些好玩的事情?想想我们喜欢什么?”

  张小宝知道,王鹃的意思是我们小的时候愿意干什么事情,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到杂货铺把那收上来的小玩意拿出一些,放到各个通道当中,让他们寻找,找到了就是他们的,今天过小年,让他们高兴一下。”

  “好,再弄点吃的,用油纸包上,一个包一点就行,还有,一会儿让二牛再多弄些稻草捆子,再把我们让人做出来的小铲子什么的拿过来。”王鹃在里面补充着。

  这时前去杀狗的虎子也回来了,张小宝交代了一番哪个部位的肉如何处理,也钻到了草中,感觉一下空间的大小,发现孩子可以在里面擦身过去,这回算是满意了。

  “小宝,快过年了,韩家和袁家会在这之前动手么?上次那个叫韩旺主的,竟然没有跟县令说要用什么方法来算计咱们,早点知道,心中也好有个底,万一在这几天他们动手,咱们该怎么办?”

  王鹃把稻草扒了个缝儿,往外面看着的时候问张小宝。

  “他们敢?真要是在过年前后这几天出招,我让他们后悔生在这个世上,他们不让我过好年,我就让他们过不下去日子。”

  张小宝最烦的事情就是过年有人来找麻烦,这个时候找事儿的人是最缺德的,一年到头了也不想让别人安稳一下。

  王鹃嗯了一声,想想又问道:“贾县令那边过年送点什么?就只送一斤木耳?”

  “就送一斤木耳,不是有人给钱么,我们除了给他钱,别的东西无论怎么送,他都不会感激我们,还让人在今天去看码头,那边已经冻冰了吧?等过了年,就让人开始刨冰。”

  张小宝对这种人性还是非常清楚的,不然也算计不到他,把他给弄到了水中。

  “冻了,早就冻了,比这边早,今年天没有那么冷,就是风大了些,码头那里,你忘了,已经清过几次冰了,能坚持到现在不错了,停吧,清冰坏了好几只船了,昨天晚上下一场雪,今天估计就没有船会过来,怕被冰卡住回不去。”

  王鹃在旁边说着,只要再等两天,游泳池就能往外起冰做冰灯了,还有池塘中的也是如此。

  “恩,忘了,小事儿,没去想,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着怎么算计别人呢,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到咱们这里找麻烦,这些人啊。”张小宝叹了口气。

  王鹃突然笑了一声“现在你觉得烦了,当初你骗别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别人也准备好好过日子呢?张小宝同志,双重标准要不得,谁让咱们现在的日子过的太好了呢,别人想要更好,那就只能从咱们这里弄。

  想要安稳,简单啊,把所有的方子都交出去,把码头卖了,他们就不来找咱们的麻烦了,你想了这么多天了,想好怎么算计别人了吗?我们不能总是被动的防守,我们得主动进攻。”

  “你不是说不让我骗么?这回支持我了?”

  “我是不让你那种专门坑百姓的骗,他们不算,你不要骗好人,坏人还是可以的,都打到家门口了,不让他们知道厉害,对不起你那一肚子的坏水。”

  王鹃直接就给人家定位成坏人了。

  张小宝看着王鹃那种气呼呼的样子,笑了起来,躺到草上,说道:“早就有办法,有几个不能用,杀伤性太大,有违天和,原本过年的时候我给他们准备了节目,后来想想,大度一些吧,恩怨不应该在过年的时候来解决。”

  “恩,也对,他们与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这就是知识积累的力量了,那就看看他们,他们不动手,等到过完年再说,做大事儿,不和他们在此时计较,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

  王鹃在这方面对张小宝最为放心,张小宝那脑袋里面装的基本上全是各种坏点子,人也是坏人,还是职业化的那种,除非是遇到了那些个朝廷中的几个位置高的官员,可能才是有了对手。

  那些几个厉害的官员,似乎生下来就为了相互算计,一个个智商都不低,还懂得隐忍。

  两个人一句一句聊着,不时的还要换个位置,否则在一个地方呆时间长了,稻草暖和,下面的雪会化掉。

  时间不觉中过去,孩子终于是放学了,今天过小年,下午没有课,孩子们原本是要直接回家,却被过去的小红给招呼到了田中。

  孩子们的心思简单,有一点好玩的事情便可以高兴一整天,来到田边的时候,看到那些个用稻草做成的房子,还有通道,大声叫着就冲了过去,小红在旁边跟着喊:

  “别忙,还有事情没说呢,小公子和小娘子也在里面,千万小心,别伤了,今天主家给你们准备了不少小东西,还有吃的,都在那里面放着,自己去找,谁找到了就是谁的,还有这些小铲子小筐,也是给你们玩的。”

  孩子们一听说还有这么多其他的好东西,叫喊声更大了,跑过去先拿一些小铲子之类的东西,这才钻到里面,一共有四个出入口,从外面看着的时候就已经判断不出怎么走了,等钻进去之后,里面黑,外面的光线只能射入一小点,让孩子们更难以判断方向。

  这种神秘感也是孩子们喜欢的,在里面钻的时候,遇到岔路口,看见从别的地方钻来的人,见面就哈哈笑着,或者是吓唬别人一下。

  有的孩子故意躲起来,就想让别人找不到他,里面有好玩的,还有吃的,让他们觉得可以在这里过夜了,甚至以后一直住在里面。

  小丫头两三个凑在一起,拿着那些小桶等东西,找到一个旁边的‘小屋子’,在里面玩过家家,平时玩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专业’的工具,更不可能真的吃什么东西,现在食物有了,‘做饭’之后可以真的吃到嘴里。

  “真好,这个地方留一些日子吧,等着春耕的时候再拆,其实不仅仅是孩子,大人也愿意做这种似乎于捉迷藏的游戏,其实就是一种在未知的地方的神秘感,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去探险了。

  今年我一定要把下面给挖出来条条地道,在里面可以做地窖,还可以在外面人看不见的情况下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小宝,你说咱们挖多深,可以把地道从庄子通到水云间那边?”

  看孩子们玩的高兴,王鹃也来了兴趣,躲到一个岔路口的地方,吓唬了两个孩子,笑过了,对张小宝说起来。

  张小宝回忆着当初那么多的兄弟姐妹,晚上天黑一点的时候捉迷藏的事情,舒心地笑了笑说道:“谁知道要挖多深呢?估计这个工程量不小,那些个皇上死了,修的陵墓应该比较深,问问别人,看看他们怎么挖的,到时候咱们学着挖一挖。

  走,咱们也去跟着玩,过家家,其实不用在这里,咱们来了这边,本身就是过家家,童年啊,尽量让他们有更多快乐的回忆吧。”

  王鹃点点头,当先向前钻去,嘴里还哼哼着曲子,张小宝给作词“池塘边的雪地上,孩子在声声地叫着冬天……。”

  王鹃钻的更快了,似乎想离张小宝远点。

  第一百一十七章过年才好卖鞭炮

  庄子上的孩子不用大人跟在一旁看着,张小宝和王鹃与他们玩了一会儿,准备要回去吃饭了。

  这些孩子拿着工具,还有那二牛弄下来的稻草,又找到了新的乐趣,在外面的雪地上挖个坑,然后铺上稻草,这样就可以连在那些通道上。

  看着他们玩,张小宝与王鹃钻了出来,相视一笑,向着王鹃家走去,小红等人也跟在后面,孩子们等玩累了,自然会回家。

  “等到夏天,我们这里建出了一道道的回廊,还有一条条的小渠,孩子们就有更多好玩的地方了,有一个玩耍的地方,真的很幸福。”张小宝看着那些孩子脸上一直没有变过的笑容,感慨地说道。

  “是呀,其实大人也一样,不然为什么要去旅游,还有一些个私人的会馆,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想有一个玩耍的地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布置,这就是为什么在通道的旁边专门搭了小屋子的原因。”

  王鹃还在兴奋着,她觉得刚才那个时候似乎回到了童年,看看自己的小手,笑着对张小宝说道。

  张小宝点点头“确实,那我们回去也把自己的院子给多弄出几个小点的通道,连在一起,我们没事儿就跟石榴他们捉迷藏。”

  “不,那边就不要修了,应该修到外面,等修回廊的时候,就修点小屋子,给孩子们玩,还可以在那些屋子当中放一些半成品的小制作,加上一些工具,他们自己就会做了,培养他们的兴趣,总不能只让他们学习,学到后来变成一个个书呆子。”

  王鹃想到了更好的点子,在那里描绘着未来的样子。

  张小宝受到启发,也跟着说道:“反正是咱们自己的庄子,到了夏天的时候,不仅仅让孩子们有制作东西的地方,还要专门在一些地方让人看守,摆上烧好的炭,旁边是一些切完的肉及蔬菜。

  多做一些干豆腐,我喜欢吃那个用干豆腐包着葱和其他蔬菜烤的东西,或者直接沾酱吃,孩子自己动手,用竹签子把东西串好了自己烤,别让他们烫了就行,这个其实不必担心,稍微大一点的孩子,都能帮家中做事情了。”

  王鹃本来就饿了,刚才在那稻草里面什么也没吃,听到张小宝提起吃的事情,咽了口口水,催促道:“别说了,快走,我更饿了。”

  一个和东来顺火锅截然不动的平底锅放在了架子上面,下面是炭火,不那么旺,慢慢地温着,锅中的狗肉已经熟了,汤水冒着泡。

  张小宝和王鹃与王鹃的家人围坐在那里,除了这个火锅就没有别的菜了,主要是把影响到狗肉的味道。

  王鹃的家人今天非常高兴,看着两个孩子,不时地给夹点东西,尤其是王鹃的爷爷,听说这顿饭专门给他做的,嘴角一直带着笑,也像个小孩子一样,夹着狗肉一会儿沾点酱,一会儿沾椒盐,不是地还要看看自己的孙女与孙女。

  这个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只等着两个孩子长大,把婚事一办,到时包外孙子,谁也拦不住,两个小家伙好着呢。

  “爷爷,你多吃葱,这个葱小宝用了好几种东西熬的汤焯过了,一点也不辣,对身子好。”王鹃夹了一截葱白,送到了爷爷的碟子里面,这葱是用汤过了一下,软了,而且没有那么辛辣,吃到嘴里提神,对身子也好。

  “好,好,吃,小宝的本事大,以后鹃鹃就享福喽,我再多活几年,看看以后的事情。”王鹃的爷爷笑着夹起葱,放到嘴里,一边吃着一边说。

  “爷爷能活到一百多岁,这几天就我和小宝就给爷爷配药酒,一天早碗各喝一盅。”王鹃感受着家中的温馨,在那里挑好的说,她决定了,先把酒蒸馏,实在不行直接酿,原来觉得酒精没什么用,就一直没做。

  张小宝自然也要在旁边装孩子,乖巧地说着让人开心的话,还不忘了给王鹃夹东西吃,肉吃的比较少,汤喝了许多,还吃了一个大饼子。

  王鹃家中的人看着两个孩子从叫就腻在一起,还会相互照顾,心情更好了,一顿饭竟然吃了一个多时辰,王鹃的爷爷甚至是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狗肉汤泡饭,那味道绝了。

  中午饭就在这种气氛中吃完,张小宝和王鹃也吃多了,拉着手到外面溜达消化食儿。

  “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喜人了,夫君,以后咱们就省心了,有这两个孩子,不用再想办法赚钱了。”王母看着张小宝与王鹃走出去,对旁边的王父说道。

  王父也不得不承认,两个孩子不用别人操心的事实,跟着说道:“是呀,现在他们的钱比我们还多,呵呵,若是我小时候也有这个能耐,那爹和娘也就不用累出这些毛病了。”

  王鹃的爷爷,见儿子有点埋怨他自己的意思,在一旁说道:“累就累些,哪家不是这般,你长大了,又有了鹃鹃,值了,你小的时候我和你娘就怕你长不大,有点小病就吓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过去了,都过去了,我得多活几年,等着鹃鹃和小宝孝顺呢。”

  “爹,那今年过年,鹃鹃和小宝在谁家呢?”张父一想起这个事情就愁,总不能把两个孩子给分开,去年过年是先到这边吃的东西,晚上又回去的。

  “看看鹃鹃和小宝怎么说,他们愿意在哪就在哪,离着近,几步路的事情,又不是见不到。”王鹃的爷爷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把事情推到张小宝和王鹃的身上。

  王鹃和张小宝在外面也说着这个事情呢,不知道怎么过年,两个人都想跟家人在一起,而且晚上还要守夜等一堆的事情。

  “要不然就两家合在一起过年,祭租之后就到一起呆着,正好还能聊聊天,咱们的鞭炮应该抓紧时间做了,今年一定会卖脱销,贾县令不知道眼睛会不会红的跟哈白兔一样。”

  张小宝说着过年的事情,突然想到了贾县令,这过年了,鞭炮卖的绝对不会差,谁家不想好好热闹一下?何况这鞭炮的推销方法说是可以辟邪。

  王鹃也想到了贾县令,相信贾县令家中也同样会放鞭炮,笑着说道:“咱们给他家多送点鞭炮,让他一放就想起咱们,好吧?第一批的鞭炮已经运到了县城,再运就是第二批。”

  衙门当中,贾县令坐在书房当中听着宋阳在那里说着,眼睛微微眯起来,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别的。

  “大人,今天那边没有什么船了,没继续破冰,所以小的一点东西也没记。”宋阳恭敬地站在贾县令的面前。

  贾县令点了下头,他今天早上就出去了,给人送东西,为了看看新收的衙役,没到中午就回来,先要看看宋阳怎么样,是否骗了他,结果那边今天没有船,这下就看不出什么了,下午还得过去,那边还有二十个衙役呢,需要一个个查看才行。

  “还有别的事情么?那里的扛活的人还在不在?”贾县令想了下问道。

  “回大人的话,扛活的已经回家过小年去了,小的到是听说今天的鞭炮卖的不错,就是张家做出来的,应该会给衙门这边送一些,大人这钱可不少啊,不仅仅是咱们三水县的人会买,听说别处的商人也早早过来说好了。

  他们先运到这边的鞭炮,其中大部分都让人用船给载走,最近的两天,可能会从陆路运出去更多,只要更赶在三十晚上之前送到的地方,那就行了,大人,这可全是钱啊。”

  宋阳在那里说着,意思是让贾县令想点办法,把这个钱弄到手,这也是张小宝安排的,不停地刺激着贾县令,并且让旁边的人提醒,让贾县令忍不住动手才知道该怎么应对,未出鞘的剑威胁是最大的,出来了就好办了。

  贾县令原来就生气,这个时候听到张家又会赚更多的钱,终于是忍不住了,站起来说道:“明天随本官到土桥村那里给别的百姓送年货。”

  数,数,数来宝,出了西门往东瞧,冬天的雪,东面的桥,东面的市集人不少,人不少,乱吵吵,喜气洋洋新年到。五更起,不算早,卖货郎儿把担挑。卖年画,卖蒜苗,卖完兜兜卖年糕。

  风正紧,雪还飘,飘、飘、飘到头上飘到脚。飘到林中松柏娇,还有远处马儿叫。马儿叫,马儿叫,马……马来了好多,谁呀这是?快过年了组团往这边来?

  张小宝正给王鹃表演数来宝呢,那边就来了不少的马,还有两辆车,张小宝停下动作,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王鹃同样愣神。

  过了一会儿,王鹃拍拍头上的雪,跺跺脚,对张小宝说道:“可能是他家中没有准备年货,来不及了,到水云间吃,可水云间过年的时候会关的,小宝你说我说的对吗?”

  “我看差不多,要不就是家中没有地方住了,他们到这里是想在集市上租几间房子,一会儿算钱的时候让徐四、二狗给他们便宜些,这么远过来,不容易。”

  张小宝也顺着王鹃的话胡诌,今天腊月二十四了,水云间只剩下十来个家离的远的游子,回不去就在后面的院子找地方住,其他的还哪有人了,集市上热闹,估计再有两天,也没有人来了。

  张小宝和王鹃两个站在小桥的这边,身上穿的厚厚的,两条胳膊想贴到身上都不成,只能在那了张着,就跟企鹅似的,圆冒毛茸茸的,戴在头上,若是由白色换成别的颜色,从远了看,说是两个蘑菇也有人信,就是蘑菇帽的企鹅。

  石榴、樱桃、小红、二牛和虎子就守在旁边,方才看张小宝在那里说的好玩,正想多听听呢,那边就来人了,石榴赶紧蹲下身把两个蘑菇给搂在怀里,对旁边的二牛说道:“去看看。”

  二牛答应一声,正准备跑过去,张小宝开口了“不用去了,撤,估计是奔咱们这里来的,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怪吓人呢。”

  二牛和虎子马上一人接过一个,抱着往回跑,石榴三个断后,那边的人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形,一个老者看着看着笑了起来,对从旁边车上下来的人说道:“那两个最好玩的小家伙就是张王两家的小祖宗。”

  由于还下着雪,只能瞧见那里有两个小孩子被人抱起来跑的样子,这时已经看不见两个孩子了,被抱着的人挡住,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人皱了下眉头,说道:

  “大人,他这家中也不知道规矩,让两个孩子在外面,不说弄辆车,多找些人护着,万一出了差池,死一百次也不够。”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个女人,年岁应该不小,身上的衣服倒是整洁,没有那么花哨,只有脖子上围了一条貂巾。

  老者呵呵一笑,对这人说道:“能出什么差池?听说那两个小家伙精着呢,又懂事又听话,自打过了周岁,就从未哭闹过,不像别家的娃子,总是不知深浅的给看护的下人找麻烦。”

  “大人,若是我们这边的人是坏人,冲过去把两个孩子给绑了,再懂事又有何用?”女子似乎有点不认同老者的话。

  这时不用老者开口,旁边一个护卫就出声说道:“王婶婶,小的们冲不过去,您往那市集中的房子上看,那房子上面有个小点的屋子一样的地方,里面有人,还有猎弓瞄着这边,您再看市集上的人,是不是不少人已经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路旁边了?”

  女子听护卫说话,向那边看看,果然如护卫说的,疑惑道:“这又如何?”

  “王婶婶,小的们若下刚才冲了,就会被他们拦下,从两个孩子被抱起来转身跑的时候,市集中的人就动了,他们都是庄子上的庄户,张王两家的庄户和别处寻常的庄户不同,他们会拼死相护的。”

  护卫又解释道。

  “拼死就行了?就算跑到主家院子中,那也能抓出绑起来,你们这么多人,还冲不过去?”女子接着话说起来。

  “呵呵。”老者笑了笑,说道:“若是那样,孩子出来玩与否也不重要了,走吧,先不过去,到水云间,这些日子身子不舒服,在这里过年了,你呀,才是最不懂规矩的。”

  女子听到老者的话,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应了一声,跟着众人向水云间走去,旁边过来两个丫鬟陪同。

  “小枣,你看那些庄户,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他们怎么会想着做同样的衣服呢?穿在身上,看上去怪整齐的,一下便能分清楚哪个是庄户,哪个是外来的。”

  两个丫鬟中的一个小声地对着旁边的另一个说话,同时用手向那边指了指,被叫小枣的也看到了,好奇地说道:

  “真的呀,确实一样,连小娃子身上穿的也是,看不清楚是什么料的?应该不是粗麻的,不然也不会那种颜色。”

  老者离的不远,听到两个丫鬟说话,心情不一样的他放下了架子,对着两个丫鬟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方才皮护卫说的冲过去不容易的缘由。”

  皮护卫也马上跟着说:“大人说的是,张王两家的主家,专门给庄户做衣服,虽不是名贵的衣料,却也不便宜,今年还专门做了干活时候的衣服,平时穿的衣服,小娃子若是上学堂,要换上另一种比较宽松的衣服。

  还给庄户修房子,过节送米面和肉,加上帮庄户养家畜,还有家禽,一同帮着卖,庄户的日子比起一些小点的富裕人家也不差,有人要动他们主家的小祖宗,庄户岂能不拼命?”

  “啊?对庄户那么好?那院子中的人是不是更好了?大枣,你说他们院子中的人比起我们能差多少?”小枣惊讶地张个小嘴。

  大枣不敢去问老者,只能问旁边的这个皮护卫“皮大哥,你给我们说说他家院子中的事情,平时是不是没事儿就能得几文赏钱?”

  “这个……我也不清楚。”皮护卫摇了下头,看想旁边另一个人,这人不是护卫,好象这个学子一样的打扮,见护卫望过来,开口说道:

  “这个我倒是知晓一些,用了不少日子打听出来的,他们的院子中下人分了几个不同的品级,和别的府上中的下人差不多,所有的下人签的都是死契,平时是有月例的,按星分,多的没打听出来,少的一个月一百文。

  还有几个特别的我知道,就是方才抱着两个小祖宗离开的人,其中一个叫樱桃的,专门负责孵化小鸡什么的,平时只要离开庄子出门做事儿,就有人跟着,头上插的那个簪子,最少七十贯钱。

  还有那个叫石榴的,手上带了两个镯子,加一起没有三百两想都不要想,还有一个在外面做事儿的没回来,叫宋静功,也是个举人,身家没猜出来,在小罗水那边说一不二,想要吃饭,无数个商家会主动请他,想要游玩,无数个才子会跟在身边。”

  “啊?”这下不只是大枣与小枣两个丫鬟惊讶了,刚才那个被人称为王婶婶的也是扭过头去,仔细地打量起小桥那边的地方,似乎要从那里看出些什么。

  “那么多的钱啊,大枣,我们比不上人家啊,三百两的镯子,七十贯的簪子,若是咱们能在张王两家中的院子里面做事儿,凭着咱们懂的事情,那……。”

  “嗯?”小枣的话还没说完,王婶婶就把头转了回来,瞪了她一眼。

  “王婶婶,我瞎说的。”小枣这才反应过来,说了不该说的话。

  “哼!不懂规矩,张王两家庄子也不懂规矩,一个下人,又是簪子又是镯子的,整天想着这些,还能做事儿了吗?戴三百两的镯子,让她干什么活?白养子?”

  王婶婶又开始挑起了这个毛病,她不知道石榴不用做什么太多的活,只要把那木耳与银耳看好了就行,比起库房中存的那些货,两个镯子又算的了什么?

  两个丫鬟不敢再说话了,用羡慕的目光看了小桥那边一眼,连忙又转回来,低下头走路,,小枣走着就看到了自己光秃秃地手腕,再抬头瞧瞧大枣头上那个值五贯钱,以前让她羡慕的簪子,小嘴越撅越高。

  眼看就走到云水间了,那个皮护卫凑到了老者的旁边“大人,您真的准备在这过年?那家中的事情……?”

  “家中的人也让人去接了,我这身子越来越差,在那边过年,迎来送往,忙碌过后,就可能再也不用忙了,到这边图个清闲,过了年,我就准备告老还乡了。”

  老者叹了口气,努力地挺了挺腰,有些无奈地说道。

  皮护卫自然知道老者的身体确实不行了,看看水云间,想到这边的景色好一些,吃食上不比京城中的任何一个大酒楼差,后面又有专门住的院子,也觉得不错,可他突然想到个事情,于是又问道:

  “大人,这过年了,别人回家,谁给大人做东西吃?难不成家中的来人还能用酒楼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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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听到护卫的话,脚下停了一停,接着又走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等着一行人进到了二楼的一间屋子中后,老者这才对着伙计说道:“过年的时候,你们都要回去?”

  伙计以为来人要点菜呢,见来人问的是这个,回道:“回大人您的话,确实要回去,小的就是张家庄子内院的人,到时候院子会放不少的鞭炮,小的还能领赏钱。”

  伙计知道这个老头,上次张管家也是一口一个大人的叫,他也跟着叫,算是整个二楼最为伶俐的伙计,这次回答的比较老实,没有张嘴就说‘那家伙’之类的话。

  “有多少赏钱?让你们水云间的人继续做事情,到时给你双倍的钱?”那个王婶婶傲然地说道,她只想着自己等人在这边过年了,没想到别人过年不仅仅是钱的事情,也可能她是琢磨着自己不能回去过年,那就要在旁人一样。

  伙计露出为难的表情,见众人盯着自己,咬咬说道:“大人,诸位客官,这个不是钱不钱的事情,小的也有家,想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也得……。”

  “问你多少钱。”小枣在那里追问了一句,她其实不是要买人家不回去过年,她就想问问,这个内院出来做事情的伙计有多少钱。

  伙计低了算了算,抬起头来小声说道:“原本小的是不能说的,既然大人要问,小的就说吧,其实没有多少,小的月例之后五十文钱,干了这些日子,加起来也就几百文。”

  小枣听了这个数,和大枣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了舒心的表情,这个钱不多,她们两个一个月八十多文呢,加上打赏的钱,一年到头,攒两三贯还是能攒下的。

  两个人刚放下心,伙计又接着说道:“这是月例,赏钱能比月例多点,小的做事儿还勉强能让主家看上,估计是一百二十贯钱,还有一些其他布和肉等赏赐。”

  “多少?你这水云间一年能赚多少钱?给你一百二十贯?你怎么想的?”王婶婶这下再也没有刚才那么稳重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伙计苦笑了一下,老实地回道:“水云间赚多少钱小的不知道,可小的确实是这个赏钱,或者能更多一些,张管家昨日刚刚与小的说的,等明年夏天,就让小的到别处当掌柜。”

  伙计心中明白,自己能得这么多的钱,全是因为在应对一些要算计庄子的人的时候做的好,说是一百二十贯,其实会更多,主家给赏的时候都是那种只多不少,告诉了钱数就绝对不是那么多。

  大枣和小枣用一双包含了许多含义的眼睛盯着伙计使劲看,想要看看这个伙计是不是与平常人长的不一样,一百二十贯,还有其他的东西,伙计都干什么?就是端个菜,说两句话而已,凭什么这么多?凭什么?

  这时,得到信的张管家匆匆赶了过来,听说是上次来的那个什么大人,他可不敢怠慢了,进到屋中便看到伙计在那里一副老实的模样,其他人的眼睛都看着伙计。

  “大人,您来了?没想到过年前也能看到大人,我这给大人拜个早年。”张管家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只好先说话,同时看着伙计,他觉得这个伙计不应该得罪人,整个水云间最好的伙计啊。

  “不用急着拜年,到时还能见面,你这伙计,说话似乎多有不实啊。”老者笑了下,看着张管家说道。

  张管家愣了一下,暗道自然不实了,伙计那就应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伙计老实了,水云间就完了,可面上他不能这么说,眼睛一瞪,对着伙计喝问道:“张良,你竟敢骗大人?你今年的一百二十贯赏钱没了。”

  “是,张管家,小的认罚。”伙计也机灵,知道张管家就是这么一说,忍着笑,恭敬地回着话,还做出一副难过的模样。

  这时其他人愣了,看看伙计,又看看张管家,一个个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还是那老者开口道:“呵呵,老夫说错了,伙计说了实话,方才就是问他的赏钱,他说一百二十贯,我等不信,既然是从管家口中又说了一次,在座的也就信了。”

  “原来如此,大人,这张良别看着机灵,其实是最老实的那么一个人,问啥说啥,因这个得罪了不少人,二楼清净,人少,才把他安排到二楼,少得罪些人。”

  张管家马上顺着话说,又对伙计说道:“还不谢谢大人给你说情?等中午时候先回家看看你娘,昨天院子派人弄了一个方子。

  你娘也是老寒腿,到五号库房去领东西,给你娘泡一泡,再领根参和一只鸡,切两片,拿回来让倪师傅做了给您家人吃,整天在外面得罪人,也不想着家里。”

  “谢张管家,谢小……小的以后一定好好做事。”伙计自然知道这东西是谁给的,五号库房是小公子和小娘子的,有了药,母亲能好过一些。

  刚才老者等人听到伙计一年的赏钱有一百二十贯,惊讶了一次,这回又惊讶了一次,面前的伙计都干什么了?方才张管家还是一副问罪的样子,转眼就是送药送参,连鸡也给准备好了。

  人参啊,最差的一根也得十多贯钱,看样子是一根都给伙计了,让他切片慢慢吃,王婶婶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疼的一咧嘴,知道不是做梦,看着张管家质问道:

  “你是张家庄子的管家?可以随便给下面的人东西?不用经过家主?也不用问夫人?你这么做是背着家中吧?”

  张管家不知道这个是谁,琢磨着张家的事情怎么做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管我?合计了一下,问道:“大人,这位是……?”

  “哦,这个,这个是与老夫一同来的人,准备今年在这里过年,不回去了,正说着让伙计等人留下来做事儿,你看这个能不能成?”老者瞪了一眼那个王婶婶,对着张管家说道。

  张管家连忙说道:“这个小的也做不了主,等回去问过老爷才知道。”

  “方才给人参的时候你怎么就做得了主?”那王婶婶小声地说了一句,可声音依旧能让周围的人听见,怕老者,没敢抬头。

  张管家见别人也好奇,还有这老头应该在京城中帮了些忙,前几天,有两个京中的官专门让人过来要走了老爷写的东西,皇侄那边还没使力呢,程县令自己的脚跟没站稳,不可能管让两个六品的官过来。

  如此只能说了。

  “大人,小的以前也不能管这种事情,后来家中钱财多了,忙的事情也多了,夫人管着家,小……老爷和老太爷怕夫人太过劳累,就把那五号的库房给了小的一部分权利。

  每次不超过二十贯钱的东西,小的可以自己做主,到时入账,每月清查一次,只要不出差错便成,那人参买来时是十三贯,用猪肉换的,加上一只鸡,鸡是自家养的,几十文钱而已,药是主家吩咐的。

  这加起来还不到十四贯,小的可做主,张良母亲有老寒腿,年轻时给主家做事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张良是他家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老大也是给主家做事的时候把腿弄断了,还在主家做些木工活。

  大人,您说这样的人,主家怎么能不管?老太爷常说,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张家,小的这么做,并未坏了规矩。”

  张管家一番话说出来,众人都沉默了,张良低个头,眼圈红红的,用袖子抹了一下,对着张管家说道:“张管家,小的以后一定努力做事情,不会给主家丢脸,就是死,小的也要护着主家周全。”

  本来是一个主家对下人好,下人感恩的时候,那个王婶婶在旁边又嘀咕了一句“那要是出了差错了呢?”

  “住口,张家出了差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当初你们……哎~!现在看看,张家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上次老夫来的时候便是这个伙计伺候,说话滴水不漏,做事儿稳当,还有那个护苗队的人也不差。

  能把下面的人管成如此模样,主家的能耐可见一般,一个下人都能这样,管家又怎么会差了?出了错,自有人家张家来管,难不成你们把这里当成你们家了?你一个管事的丈着家中还想管别人家管事儿的?”

  老者这时生气了,对着那个王婶婶就教训了起来,那个王婶婶不敢再说,吓的差点就跪下了,大枣和小枣在旁边也吐了吐舌头,一副怕怕的表情,大人发火了,平时出来不摆架子,这下完了,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张管家有些纳闷了,似乎张家和这个说话的老女人家中有什么事情,难道……?

  张管家突然想起来一些东西,却不敢肯定,看样子得回去告诉老爷和夫人,恩,还有小公子与小娘子两个,这些人不会是奔着小公子和小娘子来的吧?

  张管家又说了两句话,留下张良在这边伺候着,匆匆往家赶去,并记下了那个总是要管他的那个女人的长相。

  张小宝和王鹃正陪着张王氏玩跳棋呢,三个人,每人一个颜色,在木头刻出来棋盘上杀得天昏地暗,张王氏自从见到了跳棋后,没用上几天的工夫就已经不比张小宝与王鹃差了,现在这盘还略微占了些上风。

  张小宝盘坐在那里,一手放在腿上,准备随时去拿跳棋,一手托着下巴,眉头皱起来,在那仔细地计算着,王鹃嘴里也小声嘀咕着几步几步的事情,张王氏则是慢悠悠的下,不时地看眼儿子和儿媳妇那可爱的模样。

  等张管家来的时候,张王氏还有五步就走完了,张小宝如果是王鹃不把第六步那个才应该走的提前挪走的话,也可以借着她的棋五步走完,那样王鹃输了。

  王鹃看看张小宝那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伸手去拿那个棋子,张小宝连忙说道:“你应该懂得牺牲自我,掩护队友。”

  “懂,可你不是我的对友啊,现在属于三权分立,我在中间就行了,你慢慢走八步吧,啊。”王鹃还是把那棋子给拿了起来。

  “夫人,您在这里?还有小公子和小娘子?小的今天到那边除了上次见过的那个大人,还遇到了一个人,看上去五十来岁,左边的眼角下面有一个小的疤痕,说话的时候,右边的眼睛每次都会眨上两下,头发盘起来,用一木簪插住,凤朝天的发型,右手总是不觉中摸左手的食指,鼻子……。”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来的这么早?我以为等老爷考中后才能来呢,张管家,你去让人好生伺候,莫要叫老爷知道了,会扰了老爷的读书,记住了吗?”

  张王氏不等张管家说完,就已经知道是谁了,闭着眼睛喘了两口气,又恢复刚才的平静,让张管家不要告诉给张父。

  张管家马上应道:“知道了夫人,不让老爷知道,但纸总是包不住火的,夫人,还有一事,那个大人说是想在这里过年,让咱们水云间酒楼的伙计等人继续在那里做事儿,三十也不能回家,小的不敢应承。”

  “哦,这事儿,水云间中的做事情的人可不只我张王两家,还有葛家的人在其中,他们来了多少人?”张王氏想了想,也觉得不好办,她已经知道那个大人是谁了,可不想马上就过去,最好是拖到科举完了再说。

  “娘,还有几天才过年呢,先不用急,慢慢想,到时就算没有葛家的人,张王两家的人也够了,只是不让他们回家过年,这个有点不好,得好好盘算一下。”

  张小宝这时开口说话了,他并没有问母亲来的人是谁,和家中有什么关系,他刚才看到感觉母亲在这个事情上有些内心的矛盾,就不想提出来。

  王鹃也在一旁点头,同时伸手把张小宝想要弄乱棋盘的手给拦下住。

  “夫人,不如就按小公子说的做,再等几天,哦,他们一共来了五十五个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会过来。”

  张管家原本也是要找小公子说的,现在则省了多跑一趟的工夫。

  张王氏点点头“那就这么做,张管家多操劳了。”

  张管家谦虚了一句,转身去安排,张王氏看着棋盘愣了几秒钟,正要下的时候,张小宝突然说道:“娘,我和鹃鹃累了,就不下了,娘也去休息一下吧。”

  张王氏看了儿子一眼,摸摸儿子的头,说道:“好,小宝和鹃鹃去休息,娘也小睡一会儿,娘有一个好儿子,还有一个好儿媳妇,不操那么多心了,不操了。”

  “恩,不操心,咱家有钱,有地,还有官呢,等爹考上了,看看谁还敢瞧不起咱家,娘,我和鹃鹃回去了。”

  张小宝好像是随意地说了一句,拉着王鹃走出门,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小宝真聪明。”看着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张王氏松了一口气,方才烦忧的感觉,随着儿子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就没有了。

  “小宝,来的人是你家的亲戚吧?你娘不想见他们,是不是曾经欺负过你家?”王鹃跟着张小宝走在路上的时候问道。

  “谁知道呢,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是张王两家庄子的地方,不管他谁来了,都得按照咱们的规矩来做事儿。”

  张小宝不屑地说道,管他谁来呢,张家庄子就是张家庄子,就算是皇上来了总不能硬抢吧。

  王鹃见张小宝涉及到了自己的事情都不着急,她也不着急,把路上的一块小石子给到旁边,又问道:“那你想好让谁留在水云间伺候人了吗?上次不是有两个六品的官过来要你爹的东西了么,应该是那老头出的力。”

  “没想好,不急,还有那么多天呢,有时一个灵感来了,那就有了主意,别总让我一个人想,你也帮我想一下。”张小宝说着话的时候也在盘算,应该怎么弄这个事情。

  那老头有点本事,那么大的岁数了,跑到这里过年,不伺候好了还真不行,伺候的话又安排谁?谁家不过年?

  “有了,小宝,这样,咱们让水云间的人轮换着去,比如三十晚上,就像咱们去年那样,先到我家吃东西,然后再回来,伙计们也可以啊,三十的时候,拜完年的过,没拜年的回来。”

  王鹃给出主意,她觉得这么做不错,也就是这里,换成以前,谁还在乎过年,单位总是有人愿意留下。

  张小宝想了想刚要点头,又停住了“不行,还应该有更好的办法,走,回去慢慢想,我喜欢一边吃东西一边想事情,吃着吃着就想到了。”

  在张小宝想着怎么把这个年过好的时候,贾县令则是想着如何能让张家庄子过不好年,昨天听到了那鞭炮的事情,计算一下可能赚的钱,他终于是沉不住气了。

  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让他收买的那些个衙役中的一部分,与其他衙役合在一起,带着从张家庄子买来的东西,装车向着土桥村而来。

  下午的时候,离着土桥村还有一段路的时候,一阵的鞭炮声响起,贾县令把车帘子挑起来,向那边张望,见是一个小庄子前面,有大人带着小娃子放鞭玩,那鞭炮才叫一个长呢,从树上挂着,来回转了几圈才正好搭拉到地上。

  噼里啪啦地声音,震的耳朵嗡嗡响,车子走出去几十丈远了,那动静还没有停下来。

  “童衙役,跟本官说说,方才那个鞭炮是多少响的?”贾县令等着鞭炮的声音结束了,用手按了按耳朵,干呕了一下,对着外面喊道。

  他没喊宋阳,觉得应该隐藏起来,把收买的人用到关键的地方,平时表现的太过亲近了一些的话,容易让人怀疑。

  童衙役来到车旁边,对着车中恭敬地说道:“大人,小的认为那是两万响的,便宜,买的越多就越便宜,衙门那边今年有三十万响,还有一些能在天上炸开的东西,大人愿意放,可以亲自点火。”

  “啊,便宜,那这么放也是钱啊,一挂鞭怎么也能换来几斗米了吧?”贾县令这次耳朵舒服了些,估算着鞭炮能换多少东西。

  “大人说的是,确实能换不少米,可那家庄子有点闲钱,愿意买来放,总不能不让他们放吧?不放这个,到时也要烧爆竹,一千响的是二十二文钱,一万响的只要一百九十文就可以了,那两万响的估计是三百五六十文左右。”

  童衙役继续说着,还给估算了一下鞭炮的价钱。

  贾县令听了之后心中更加的难受了,默默算着,平常的人家,过年最少也要买一挂一百响的吧?那就是三文钱,县中有多少户人家?这个衙门处有登记的,九千多户,他们张家庄子能赚多少钱呢,一挂一百的赚半文,那就是四贯钱。

  那些买多的呢?还有那些个酒楼,现在已经习惯了放鞭炮,过完年开张的时候,就得放不少,照这么估计,只这个鞭炮就能赚上千贯了,还是在估计张家那鞭炮赚的少的情况下,外面的人也过来买。

  张家庄子的鞭炮是不停地往外运,鞭炮是怎么做的呢?拆开来看,应该是有硫磺和木炭,还有一种应该是硝石,可问题是自己找人做了下,根本就不响,这个方子看来才是最重要的,里面一定有别的东西。

  不成,不能让张家庄子继续赚下去了,要快点想办法,等着明年其他地方的人知道了这个东西,一起过来买,他们岂不是赚的更多,钱啊。

  “童衙役,让人加快速度,这么慢,到了地方还哪有时间去给人送东西?”心中着急,贾县令催促了一下。

  队伍的速度马上就快了起来,童衙役也跟在旁边对车中的贾县令劝着“大人不用着急,不是说今天在这里住一晚上么?明天白天再送去也行。”

  队伍一直来到了土桥村旁边的一个村落当中,这里就是贾县令要送东西的地方,还有一些会送到李家庄子的旁边,那里过苦日子的也有几户。

  贾县令强忍着直接过去找韩旺主的冲动,带着衙役,开始给村落中的穷苦人家送东西,看着那些个得到了东西的百姓下跪磕头,泪流满面的样子,贾县令心情好了一点,哪怕花了高价钱买的张家庄子的东西。

  等着这个村落送完,贾县令不准备马上去李家旁边的村子送了,吩咐衙役一直赶到水云间那里,也不上楼吃饭了,带着四个衙役就进到了韩旺主住的院子当中,这四个衙役,有两个是贾县令收买的,还有两个是他以后要收拾的。

  贾县令刚一进到院子中,韩旺主好象早知道一样地迎了出来,贾县令把那两个没收买的给安排在了大门口,收买的领到了屋子的外面,让两个人守在这里。

  这回贾县令和韩旺主都是小心再小心,甚至是不准备说话了,稍微寒暄了两句,韩旺主就拿出了笔,两个人在纸上写字,旁边还挡着。

  “县令大人,今日怎么过来了?”韩旺主在纸上写到。

  “张家庄子又赚钱了,卖鞭炮,不知如何制作,让人仿制没成功。”贾县令也跟着写到。

  韩旺主点点头,想了想,在纸上写“大人意欲如何?不让其继续卖鞭炮?”

  “不可,只能想其他办法,你们不是已经有了主意了吗?说出来,本官这就去做。”贾县令还不算傻,知道无法阻止人家卖东西,主要是衙役不听他的,他又不可能从别处调兵,除非是张家庄子犯了大事儿,他才敢去找背后的人帮忙。

  韩旺主看到了贾县令写的东西犹豫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写到“时候尚早,过年中,最好不要去做,以免惹来麻烦。”

  贾县令看着纸上的字,脸色不停地变幻着,他也知道,过年的时候找麻烦,一旦出了差错,那事情就闹大了,张家庄子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对待他,虽然不知道张家庄子会用什么办法,可张家庄子的手段一直都不可小看。

  贾县令心中又憋屈了,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动手?还是等一等?汗从额头渗出,贾县令擦了一下,咬咬牙,在纸上写到“不能再等,以免夜长梦多,你们出主意,本官亲自动手。”

  “大人是否再考虑一下?”韩旺主又劝了劝。

  “不必。”贾县令坚持着。

  “那好,明日会有人把详细的事情交与大人,切记不可让第二人看见。”韩旺主见贾县令就准备在过年时动手了,也没有别的办法,这计划还要贾县令帮一下才行,只好这般安排。

  贾县令这回没再继续写,认真地点了点头,或许是最后的时刻马上要到了,他心中有点害怕,更多的则是兴奋,觉得自己终于是有机会把张王两家给压下去了,就算不能一下子让他们倒了,至少也能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利益。

  这一切要看韩袁两个庄子怎么做了。

  贾县令深吸了一口气,把两个人写的纸给拿起来,用火镰给点燃,看着这几张纸变成了灰有用脚使劲踩了踩,才放心,他实在是怕了,万一再这个事情再传到张家庄子那边,还不知道他们怎么对付自己呢。

  心中有了打算,贾县令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头了,与韩旺主又说了两句闲话,起身离开屋子,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衙役,对他们说道:“方才我与韩兄弟说的话,不可对任何人说。”

  两个衙役茫然地看着贾县令,在贾县令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贾县令故意如此,真正有用的事情都用笔写了,说的话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他是准备从现在开始,就让衙役养成习惯。

  “大人慢走。”韩旺主把贾县令送到了院子门口的时候,告别着。

  贾县令的身影不见了之后,韩旺主丝毫不敢耽搁,找来院子中的马,翻身而上,亲自向着韩家庄子的地方跑去。

  贾县令离开了院子,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总是想要到那小桥的地方看看,又觉得有点心虚,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水云间,也不上二楼了,随便找了个一楼靠庄户的位置,把窗户推开些,望着外面还在飘落着的小雪,一动不动。

  “县令大人,您要吃些什么?”贾县令不出声,衙役也不出声,可伙计不能不出声,在一旁小声问道。

  “随便,上点什么都行,这雪啊,下的好啊,再大一些,再大一些。”贾县令有点癫狂的感觉了。

  伙计愣了一下神,马上说道:“好的大人,小的这就去给您准备。”

  等着伙计离开,贾县令看着站在那里的童衙役等人,笑着说道:“坐,今天都陪本官吃一顿,这天啊,要变了。”

  “大人,天一直下雪呢,难道大人看出会晴?”童衙役在一旁困惑不解,问了出来。

  贾县令做出了一副高深的模样,摆了摆手说道:“不是,是会下的更大,三水县的天啊,下也好,晴也好,总归是要变了。”

  贾县令相信韩家庄子和袁家庄子一定会给自己帮个大忙的,那两个庄子丝毫不比张王两家差,而且还要更厉害一些,至少人家的发家就张王两家早,张王两家才起来多长时间,根本就比不上那两家。

  贾县令说完,见旁边的衙役都不出声,于是又说道:“变了天,是不是更好一些?”

  “大人说好就好,下大雪,冬小麦正好可以有足够的水了,又不用担心一直不下,到时候小麦先长了出来。”童衙役在旁边附和着。

  贾县令这时不说话了,用眼睛在几个没有被他收买的衙役身上来回地看着,尤其是童衙役,看的时间更长,每次看到童衙役回看过来的疑惑目光,贾县令就会笑一下。

  菜已经上来了,酒也温得差不多了,可贾县令还是不说话,也不动手吃,直到把这几个衙役看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贾县令这才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对着衙役们说道:

  “吃吧,这酒菜不花钱,要感谢张家庄子,你们更应该感谢,是不是童衙役?”

  “大人说是就是,其实咱们这些衙役更应该感谢的是大人,大人上任了以后,没有把小的们给辞了,让小的们还有俸禄可拿,小的们家中才有好日子过,大人,小的敬您一杯。”

  童衙役知道今天贾县令去见那个韩家的人了,看贾县令如此模样,那一定是有了对付张家庄子的方法,现在就是贾县令高兴的时候,自然要顺着说说,至于最后如何,还有人能斗得过张家庄子吗?那里可是有高人坐镇呢。

  贾县令看着衙役有点紧张的样子,越发的觉得自己这次会成功,端起酒来,说道:“以后的三水县要比现在更好,百姓也不用在挨饿受冻了,今天到的那几户人家,有的房子还漏着呢,一会儿童衙役找两个人,去给修修。”

  童衙役今天也看到了,确实是有的人家房子没有修好,也不是说漏了,就是做饭的时候,烟没有从烟囱出来,而是从房顶上出来的,那泥应该是有了裂缝。

  看看外面的雪,不大,童衙役觉得能修,就对着贾县令说道:“小的马上就去,回来再吃东西,大人您慢用。”

  说完了话,童衙役正准备随便叫两个人过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专门点了贾县令‘收买’的人,加上他一共四个。

  正要走的时候,贾县令忽然说道:“童衙役,这种事我看,其他的衙役做起来更好一些,不如换换人。”

  贾县令说话的时候用手指了几下没被他收买的人,心中暗道,看样子自己收买的人还真的是被排挤,一有了活就得去,张家给的东西还少。

  童衙役自然不会反驳,叫上了贾县令点的人,转身而去,贾县令则是笑了笑,夹了一大块肉,在嘴里使劲地嚼了起来。

  贾县令见韩旺主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张小宝这里,听着来人说的话,两个人竟然用笔写字,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张小宝点了点头,说道:

  “好,果然是等不急了,过年给我找麻烦,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他们,庄子中所有的人加强防备,恩,还有,派人到韩家与袁家的庄子外面监视他们,就这样了,等着他们出招吧。”

  “小宝,不趁着他们还没动手的时候,收拾一下贾县令?先下手为强啊。”王鹃在旁边听着,觉得这个贾县令实在是太不会做人了,非要挑这个时候。

  张小宝微微晃了晃脑袋“现在找他麻烦,就只能弄个大的,直接把他给赶走,可那样一来,三水县的百姓也会跟着过不好年,等等吧,大家都不容易,过年了,就该高兴一些,热闹一些。”

  张小宝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高兴地又说了一句“我知道怎么让伙计们过好这个年了。”

  今天四更,本来准备写五章,耽搁了一下。

  冬,一片雪白;风,翩然走来;冷,不是情怀;谁说无奈,自有花开。

  张家庄子的梅花前几天就已经陆续开放了,只是没有今天开的这么多,张小宝和王鹃一早起来,就把自己给包裹好,一同跑到梅花的树丛边。

  为了能够闻到花香,两个人重点照顾了鼻子,把鼻子遮的最为严实,到了地方,摘下挡在脸前面的缎子布,二人使劲吸着。

  “小宝,你闻到了吗?”王鹃一脸陶醉的样子,闭着眼睛对张小宝问道。

  张小宝也在努力地吸气,用鼻子的那种,过了一会儿,说道:“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先说假的吧。”王鹃依旧是陶醉着。

  张小宝用手暖了暖因方才吸气而冻红的鼻子“好香,让人觉得这种味道,不应该用任何的语言来描述,我闻到了坚强的气息,闻到了让我一声难以忘怀的回忆,闻到了来自那远古的芬芳,闻到了……。”

  “可以说真话了。”王鹃打断了张小宝的抒情。

  “真话是,咱们两个站的地方是上风,夹杂着一些细小雪绒的风从我们背后轻拂而过,让粉白色的梅花婀娜摆动,带来了春的气息,带走了花的花粉,带走了……。”

  “我就说啊,为什么没闻到,原来是站错地方了,不早提醒,跟着我吸鼻子,走,换那边去。”王鹃陶醉的面容一变,拉着张小宝向花丛的另一面走去。

  “还有两天过年,今天腊月二十八,贾县令难道不准备动手了?不会是选在三十吧?”王鹃用手捂着已经闻不出任何味道的鼻子,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张小宝比王鹃更严重一些,已经擤了三次鼻涕了,眼圈发红,也不知道是花粉过敏,还是被冻的,转过头,避开风吹来的方向,说道:“管他呢,我就不信他们敢派人过来又打又杀,走,看看咱们过年时候准备的事情还差多少。”

  王家庄子和小桥中间的一个平坦的地方,也就是集市的旁边,此刻正有不少的庄户忙碌着。

  一块块的木板被立起来,相互插合,形成了一个接一个的简易屋子,这些个简易的屋子最少有两个门,有的甚至是有四个门,一个一个的挨在一起。

  在这些个房间中,摆着桌椅,还有不少人制作的那种用来涮火锅的盆,旁边一个稍微隔出几十步的地方专门放着木炭,这东西张家庄子最多,已经在全县收了不少,让县中的木炭价格上涨出最少三层。

  看似给县中的百姓带来了不便,其实却让许多家中有劳力的百姓得到了一些钱财,砍树烧炭,就可以卖给张家庄子了,准确地说是卖给张小宝。

  当初张小宝和王鹃对此事还商议过,如此作为可能会给贾县令一个攻击的借口,毕竟物价上涨了,这点张小宝和王鹃不在乎,他们是收购上就加了价钱,而且还是那种让这边的衙役帮着到烧炭的人家去收了,省了中间环节。

  主要是两个人觉得这么做,会让树木减少许多,到了后来,这里就没有那么多的植被了,那些个别砍了树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人补种,也不想补种,直接就变成了地,这属于新开的,可以享受到免税的待遇。

  这么多的简易房,就是张小宝解决过年的时候不能回家的一个办法,除了两个主家需要祭主一下外,其他的庄户都不用做这个,他们有的甚至只知道先人从什么地方过来的,而不清楚往上数有谁,口口相传的族谱有一点变动就没了。

  过年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不知道去谁家,无论去哪一家,都会让另一家显得太过冷清,张小宝决定,今年大家一起过,庄户自己家的东西可以自己吃,也可以与别人分着交换着吃。

  除了这些,张小宝从自己的库房中拿出来不少的肉,准备到时切成片,请庄户吃火锅,那么多人凑在一起,自然热闹非常,连带着水云间那边也可以有伙计来回的换。

  “好了,这些房子足够了,加上集市的房子,我们可以一起过年了。”张小宝和王鹃来到这边的时候,有个负责管着工地的人对周围的庄户大声地喊着。

  庄户们放下手中的活计,看着周围的房子,一个个脸上洋溢出高兴的笑容,先前的正月十五就是大家一起过的,那时到处都是火把,还有各种小吃,庄子上还不如现在富裕。

  今年没想到过年主家也准备这么做了,到时可以在三十晚上给主家的家主拜年,比起已往来说要更加的热闹。

  “这下好了吧?离水云间也不远,甚至可以在这边做好的东西给那里送去,放鞭炮的时候就在小桥两边,唯一有点遗憾的地方是不会调配烟花,只能用火yao,炸出来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应该放什么镁粉之类的东西。”

  张小宝看着大家喜气洋洋的表情,也觉得开心,整个就是一个大的家庭,想来不仅仅是大人们高兴,小孩子同样会玩疯的。

  王鹃也在想象着过年时候的景象,这比原来热闹多了,当初都是自家过自家的,放个鞭炮还要跑到外面指定的地方,自己放自己的,没有那么多人会聚在一起吃饭。

  到家中拜年的人拿着贵重的东西,说着虚伪的话,哪里能比上现在,庄户们的笑容可不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些,王鹃欣慰地呼出口气,说道:“是呀,真的不错,那个朝廷来的大人,也就不用担心没有人伺候了,我就纳闷了,你听说过哪个大人不在家过年,跑别人家的酒楼的事情么?”

  “没,从来没听说过,可能书上没写吧?一代代的传下来,历史总是有那么一些偏差,比如我们那里曾经出现的一些事情,早已湮没在历史的潮流当中,除了真正经历过的人,谁有知道某个事情的背后都有什么呢?”

  张小宝一想到这个事情,就有些感怀,寻找事情的真相,是最难的事情。

  “管他呢,反正咱们这边热闹就行,别人的事情别人操心吧,也不知道贾县令现在干什么呢,咱们可没给他送别的东西,只有一斤的木耳和三十万响的鞭炮。”

  王鹃已经对那些东西无所谓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享受这种生活,并且与张小宝把这种生活维持下去,说着突然想到了贾县令,这个县令自从到了三水县,似乎就没有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处处受节制。

  张小宝一想到那个到这里准备赚大钱的县令也觉得好笑,说道:“除了他家中原来的钱财,他现在手头上应该还剩下七千两左右的银钱,过年了,怎么也得给他背后的人送去一些吧?赔死他呀。

  原本还准备他好好做事儿,帮三水县发展一下,等着三水县繁荣了,他的政绩积攒够了,等他升上去的时候,送他一笔钱,我从来不反对有本事,能给百姓做实事的贪官。

  程县令贪,可他贪的都是些小钱,却从来没有强争什么额外的税,也没有通过位置,让衙役们到稍微富裕的百姓家中*,最主要的是他识时务,咱们与他搭上了线后,他总是维护我们,并且通过我们帮着百姓富裕。”

  “是呀是呀,程县令确实不错,知道摆正自己的位置,自从我们给他钱财后,他就不收别人的钱财了,只要我们不举,就不会有人追究他,哪怕走的时候带了三万两个银子,也没有人说他是贪官。

  贾县令不同,没上任呢,就想着赚钱,不说到了县中先为百姓做点什么,更没有过来问问他能做什么,直接就敌对上了,带着把我们弄垮的目的而来,这样的人不收拾他还了得?”

  王鹃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她把自己摆在了强者的位置上,认为新来的县令必须要先保持与张王两家的和睦关系才行,要主动一些来投诚,她觉得有张小宝在,她这么做没错。

  张小宝对王鹃的这种想法也深以为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为什么不去想着寻找合作的人,而是要打压呢,自己这边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了,那房子给修的,东西送的,还有各种的暗示。

  这些事情做了,姓贾的竟然还是不改初衷,就惦记钱,还是要按照他的方法来惦记,学学程县令,要什么没有?钱不缺,东西不少,还给帮着弄政绩,一口气送到了京城当官。

  京官可比地方官好,能在京城当中做个官,那是一种荣耀。

  “哎~!把贾县令给挤兑走后,希望能在县中再找一个人顶上去吧,不能总是从外面调,用起来实在是不顺手。”

  张小宝用手点着自己的脸,在那里幽幽地说道。

  “那你想到挤兑走他的办法了?”王鹃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能把一个县令给弄走,更何况这个县令来的时候,还受到了那么多百姓的欢迎。

  “给他个不完善的政绩,他就走了。”张小宝对王鹃挤了下眼睛说道。

  连续下了几天的小雪,终于是在腊月二十八的下午停了,天上的灰云散去,露出了刺目却没有多少温暖的阳光。

  贾县令终于是把所有能送的东西都送了出去,还让几个收买的衙役帮着送到一些远的地方,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做这个事情了。

  那些个送东西的衙役自然不会说是县令大人给送的,而是对得到东西的百姓说是张家庄子的东西,这么说也没错,确实是张家庄子的,可收到东西的百姓想的是张家给他们送的。

  “来人啊,随本官出去一趟。”坐卧不宁的贾县令穿上一身的便服,还拎着一个包裹,里面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对着守在衙门处的衙役喊道。

  宋阳今天带了两个被收买的衙役等在这里,早已安排好的事情,贾县令从土桥村那边回程的时候,就有人把一封信送到了他的手中,除了他自己,其他衙役没有任何一个知道那信上写的是什么。

  贾县令看完了信,更加的兴奋和紧张了,直到看到信变成了灰烬,又给弄成尘土,他才警惕地看了看车外的衙役。

  今天就是他要动手的时候了,准确地说是明天,他今天要先到一个地方才行,华原县与三水县交界之处,那里有人给他找好了帮手,他昨天在衙门中做了些事情,偷偷做的,连他的家人他都未曾告诉。

  “大人,您要去哪里?”随行的车准备好,宋阳恭敬地问道。

  贾县令并没有告诉宋阳去什么地方,左右看看,对着宋阳问道:“让你安排的事情你安排好了?”

  “大人放心,早已安排妥当,兄弟们都在路上等着,可那几条路,大人究竟要走哪一条?”宋阳回话。

  贾县令高深莫测地笑了下“到时你就知道了,走吧。”

  语毕,贾县令蹬上车,在宋阳三个衙役的护送下出了门,沿着一条小路,向土桥村的位置而去。

  车子走的不快,为了能够多赶一些路,拉车的换成了驴子,这下就不用担心半路上会先把马冻到的情况。

  走出一个时辰之后,贾县令挑开车帘,对着外面的一个衙役吩咐道:“你现在马上赶回去,守在衙门的外面,别人问起本官,就说本官出去看望百姓了。”

  衙役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车再次向前而去,等着又走了半个时辰,贾县令再次吩咐另外一个衙役“你现在也回去,把所有的衙役都召集起来,不仅仅是你们这二十个人,还有别处的,让人用快马给土桥村那边的衙役报信。

  等着人到齐了,差不多也就是半夜了,去小罗水码头那里,把码头给本官围起来,那边出了些事情,到时本官会在那里等你们,以后这三水县的天就不一样了。”

  那个衙役刚要离开,宋阳在旁边劝道:“大人,这里到时就剩下小的与大人了,大人还是先回去,多找些人手才好。”

  “恩?宋阳你要相信三水县是安稳的,不会有人伤害本官,去吧。”贾县令在车中,看向宋阳,别有深意的恩了一声,挥挥手,还是让那个衙役离开了。

  做完这些,贾县令继续让宋阳赶着车前行,这次他催促速度快一些,这次贾县令不时地挑开车帘向外看看,等着到了一个小土坡,旁边两个大树的地方,贾县令又让车停了下来。

  这次他从车中走下,看着一脸不解的宋阳笑着问道:“宋阳,跟本官说,本官可以相信你吗?”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小的对大人忠心耿耿,大人只要吩咐,刀山火海小的也敢闯。”宋阳一脸坚定的神情,拍拍胸脯保证着。

  贾县令脸上的笑容更盛,从怀中拿出来一封信,递给宋阳,对宋阳说道:“既然如此,你马上带着这封信到土桥村,水云间的那个韩家人呆的院子,把信交给他,然后听从他的安排,要快,本官能否在三水县站住脚,就全靠这个了。”

  宋阳接过信,看看周围,又看看贾县令,说道:“大人,不成啊,您让小的去,这里怎么办?”

  “本官自己把车赶回去,不必担心,本官的特意带了东西出来,你看。”贾县令从他的那个大包裹中拿出来一个斗笠,还有一件宽大的粗麻衣服,看上去有些破旧。

  “本官把这衣服穿上,赶着车慢慢往回走,你可要快点过去才行,可惜没有马,你自己看看周围哪个地方有马,先找来用用吧,总比你走着去的强,等你把这个事情办好了,本官绝对不会亏待你,快去。”

  说着话,贾县令把斗笠戴上,把那衣服也穿在外面,做到了赶车的地方,架着车向前走去,还不忘了回头看看宋阳。

  宋阳在原地站了片刻,对着那并没有往回去的车喊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把信送到,大人保重。”

  说完这个,宋阳四下里看看,选了一条没有路的路趟着雪过去了。

  过了几十息的时间,驴车停了下来,贾县令跳下车,看着宋阳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就那么盯着,直到宋阳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这才重新坐回车中,把那包裹打开,斗笠与宽大的衣服收好。

  再从中拿出来一身细麻的衣服,把自己的头发打散,重新换了一个头型,做完这一切,贾县令把车帘挑开,向着宋阳离开的地方看了看,又把头伸出来,向后看看,这才推开车门,接着关上,再推开关上。

  如此重复了五次,冷风不停地灌进车中,贾县令才停下动作等待。

  过了一小会儿,山坡上面出现了四个人影,三个站在那里张望,一个快速地跑过来,到了车门前,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大人,您快下去,这里交给小的了。”这人钻到车中,就对着贾县令说了一句,同时接过贾县令手中的那个斗笠和衣服,麻利地套上了,他的身材和贾县令差不多。

  贾县令点点头,也不说话,直接从车中钻出来,向周围扫了一眼,小跑着上了小土坡,与那三个警戒的人汇合在一起,从另一面下去。

  车中的人也出来,坐到赶车的位置上,依旧向前赶去,车轱辘在雪中留下深深的痕迹,走出去几十丈后,拉车的驴觉得车似乎轻了一些,走的更快了,一阵风扫过,方才那地方雪上有着两个似乎别人给特意弄乱的痕迹。

  贾县令从坡那边下去,马上就上到了另外一辆车中,这里停着三辆一样的车,连拉车的马如果不离近了仔细看也看不清楚,其中一辆车被人赶着向衙门的方向而去,另一辆转过来,先上坡,再跟着先前贾县令自己赶的车离去。

  贾县令乘坐的车则是又等了会儿,上了另外的一条小路,赶车的人似乎有些急,不停地甩着鞭子,三匹马拉着车快速地奔跑。

  离开的宋阳走到了一处农家中,看到这里没有任何可以骑架的牲畜,只好又向另外一个地方跑去,跑到一个房子的旁边,宋阳左右瞧了瞧,没有人,把怀中的信拿出来,打开后仔细看着。

  只见上面写着‘水路不通,来人应从新平县方向绕过,县中衙役已被我支到小罗水,两日后动手,速来。’

  看到这些字,宋阳就是一惊,看情形,贾县令是准备从外面找来人对付小罗水了,想了想,宋阳拿不定主意,知道前面有一个小庄子,里面七十多口人,有马,宋阳揣好信,朝着那里拼命地跑了过去。

  “大人,衙门中的事情您做好了吗?要知道,少了那个事情,明天行动的时候就少了些依仗。”

  贾县令坐着车,赶出去二里路的时候,路边有一等待多时的人钻进车中,对着贾县令说道。

  贾县令知道这个是袁家派来的人,点点头“放心,昨天晚上已经弄好了,让我家那小子带在身上,不会出任何差错,这一次,我看他张家庄子还有何话可说?”

  “如此便好,大人,衙役真的能全部聚集到小罗水那边?然后一起被调动?”这人听到贾县令的话,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又问起衙役的事情。

  贾县令笑了笑说道:“聚集到与否都不重要,就算我没有让他们聚集,也有人会帮着的,然后一起去新平县那边看守,这就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大人厉害,我家老爷只说让大人帮着把衙役调走,却没想到大人竟然想出了个如此让人防不胜防的计策,大人此时成功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人在旁边奉承着。

  贾县令此刻才算是真的放心,把包裹打开,从中拿出自己的官服和官印,一番穿戴之后,对着那人说道:“你们那边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回大人的话,差不多快好了,只是张王两家的庄子上,庄户在那边盖房子,也不知道为何?”这人说着,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贾县令的车一路赶着,到了下午的时候,终于是来到了三水县与华原县交界的地方,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待了。

  贾县令下车,钻进了另外的一辆车中,此时车中已经有人了,来人见到贾县令,马上说道:“贾县令一路辛苦,快随我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到了那边一切就都好办了。”

  贾县令也回道:“韩大夫客气了,这次与你和袁家联合,定能让张家庄子翻不了身,一切都靠韩大夫了。”

  “好说好说,只是到时候,一些东西上面,咱们可要好好商议一番,尤其是孵化小鸡,木耳,还有那种出好的粮食的方子,还请大人到时候以大局为重。”

  韩大夫也不客气了,这个时候先把话挑明,以免到时候出什么差池。

  贾县令自然明白,这三样不管占了哪一样都会发财,尤其是那木耳,想起来他就恨意顿生,既然能种了,非要一次给自己一斤,让自己向上面打点的时候总要考虑先给哪一个,后给哪一个。

  只是这个方子不好弄来,若是三家都知道的话,弄出来更多的木耳,就要有人到其他更远的地方卖了,何况三家的关系并不那么牢靠。

  想到这些,贾县令开口说道:“韩大夫放心,我就是想要出一口气,到时候究竟怎么分,还是慢慢商议的好,但那小罗水的地方,我却是要占大头,毕竟是在三水县,又挨着衙门。”

  “好,到时看看张家庄子是否还有别的东西,说不定有更值钱的呢,哈哈哈哈。”韩大夫也在想着自己的打算,哈哈笑了起来。

  百味阁门口,这些天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四处晃荡的贾未然吃饱喝足,从里面走了出来,自然是不给饭钱的,在伙计的恭送下,骑上马,披了件大氅,又好象是漫无目的的到处逛了起来。

  一副信步由缰的模样,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县城的外面,骑着马依旧是向前走着,不时地用手摸一下胸口的地方,脸上出现了丝笑意。

  看看周围没有人,从怀中拿出来一样东西,仔细地看了看,嘀咕道:“这下我也立功了,到时说不定能弄一个散官当当,张家庄子,欺人太甚,此番让你们知道下厉害,架。”

  随着他喊过一声,方才还慢慢走着的马跑了起来,他则是骑在马上,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跑出去一个半时辰了,马有点受不了,总是趟雪,又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马,这时口鼻中喷着白气,跑的也慢了。

  贾未然看到马的样子,只好翻身而下,领着马往前走,边走边骂“张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给衙役骑的马怎么可能会跑出如此短的路就不行了?本公子想要骑,就送了一匹劣等马。

  等本公子把你们收拾了之后,就天天让你们喂马,哼!等着,三条罪,都放到你们身上,谁也救不了你们,皇侄也不敢出声,哼哼~!”

  贾未然一边不停地骂着张家庄子,一边想着到时候怎么收拾人,一边牵着马趟雪,不时地往前看看,希望能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他的身子可经不起那么远的奔波,走到地方,不累死也冻死了。

  又向前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在贾未然想要重新骑上马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连在一起的摊子,就支在小路的旁边。

  “怎么这样的地方还有摊子呢?”贾未然疑惑地说了句,马上加快了速度,那边随风而来的香气让他知道,至少是有一个做东西吃的,正好可以喝点热汤,暖和暖和身子。

  等到了近前才发现,这不是什么卖东西的摊子,是一些人在这里休息,支起摊子是为了挡风,这些人从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是哪里的人,乱七八糟的什么样的都有,还有几辆车,十几匹马。

  略微数了下,一共二十二个人,正在那里吃喝着,香味不断地飘到鼻子当中,让人忍不住要流口水,从这些人的东西和装扮上看,应该是一些行商的人。

  是了,三水县现在富裕了,不少的人会把货物贩卖到此地,从这些人的身上可以看出,是一些从别的地方过来的人,也不知道为何要在过年的时候出来,难不成是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

  贾未然如是想着,觉得没有什么危险,又想吃东西,又看上了人家的马,牵着自己的马走了过去。

  “你们是行商之人?”贾未然见对方相继抬头看过来,只好先开口了。

  “恩,公子一人走在这里,还骑着如此劣马,难道公子遇到了什么难处?”那些人中,一个坐在正中见,被其他人围住的对着贾未然说道。

  贾未然摇了摇头“非也,我是不会看马,随便骑了一匹出来,马不行了就只能牵着,又饿又累,不知你们这些东西可否卖我一些,我多给你们一些钱。”

  说着话,贾未然从袖子当中拿除了一串有一百来文的铜钱,托在手中。

  看到他这副模样,那些人突然笑了起来,还是方才说话的人对他说道:“这位公子,一点吃食,何必用钱来买?坐下吃就是了,来,尝尝这个肉,肥的流油啊。”

  旁边一个人从锅中捞出来带着一点瘦肉的肥肉片子,又拿个碗,装在里面,舀了一勺子汤,半匙子的蒜酱,撒上些香菜和葱花,连着筷子递到了贾未然的面前。

  贾未然不喜欢吃肥肉,他家中又不像别人百姓那样,见不到多少油水,愿意吃油大的,可看着人家这么热情,也不好拒绝,只要强忍着肚子中的难受,接过东西。

  先闻了一下,味道确实不错,也不知道汤是怎么熬出来的,小心地夹起这块足有一斤中的大肥肉,轻轻地咬了一口,贾未然的眼睛一亮,点点头:“好吃,肥而不腻,香啊,还有这汤,喝上一口暖和,让人忍不住要再喝几口。”

  “那是自然,我们这些人在外面可是很劳累的,不多吃点油大的东西不行,吃多了油腻,只好多琢磨着让肥肉好吃,公子既然喜欢吃,那便多吃一些,来,公子,坐在这里。”

  那人听到贾未然夸肉好吃,越发地高兴,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坐垫,对着贾未然邀请到。

  贾未然发现那个地方是风最小的,也不客气,心里想着,大不了到时候多给些钱,故此往那边走去,刚走出两步,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就向后倒去,还没等倒下,两边的两个人就一前一后把他给抱住了。

  “公子小心,这边做饭,东西多,不小心就能踢上。”扶住贾未然的两个人中的一个给贾未然拍了拍方才扶的时候弄皱的衣服,说道。

  贾未然这才发现,脚下多了根棍子,方才没看到啊,看来真的是不能大意了,这下摔了,也得疼上会儿,身上的衣服也会弄脏,做饭的地方,生火把雪给弄化了。

  动了动腰,觉得没什么事儿,贾未然笑着说道:“多亏了这位大哥,不然的话,我这人衣服可就穿不出去了。”

  “无妨,公子快坐在这里,尝尝这个用蛋炒出来的饭,放的可是素油,里面还有些肉丝呢。”

  先前说话的人把贾未然给拉坐在自己的旁边,递过来一碗饭,还有两样小咸菜,同时旁边一人盛了碗汤,也给送到了贾未然面前,吃着炒饭就咸菜,还有汤,那味道绝了。

  贾未然拿起筷子就往最里扒拉,边吃边说:“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看样子你们也真的会享福,行商都能像你们这样,哪还有什么苦可吃?”

  “公子这话就差了,在这边可以,等着去了远处,比如那巴蜀之地,无论怎么吃好的都没用,路不好走啊,公子觉得好吃,一会儿走的时候用竹筒装上一些,放到怀中,又能暖身子,又能在想吃的时候吃上一口。”

  旁边的一个人跟贾未然说着行商之人的难处,同时还真拿了一个竹筒出来,往里面装那肉和汤。

  “好,这个我就拿着了,还要赶不少的路,一会儿走的时候给你们钱。”贾未然听到这人说怀中的时候,用手在胸口上蹭了一下,发现东西还在,这才放心,见人家这么好,想要给钱。

  “公子说的哪里话?要什么钱,能在一起吃顿饭,这就是有缘了,公子切莫再提钱的事情。”那人有点不高兴地说道。

  贾未然指了指自己的马,又指了下他们的马,说道:“不是吃东西的钱,我想从你们手中买一匹马,我这匹就留给你们了,这马总要给钱才对,还请诸位答应这个要求。”

  “买马呀?这个……其实我们的马也不多,哎呀。”那人这回犹豫了,似乎不想卖。

  做在贾未然旁边的人却说道:“老五,公子也不容易,卖一匹吧,万一公子因没有马而冻坏了,我等不是白请他吃了一顿么?”

  那个老五想了下,对贾未然点点头“也好,这一匹马与你那换,你得补上五贯钱。”

  商队离开了,贾未然也换了匹新马,他不可能随身带着那么重的铜钱,只好用一些碎银子来抵,这匹马可比刚才那匹好多了,一溜小跑着,速度一点都不慢。

  身上暖和了,贾未然又开始骂起了张家庄子,并幻想着自己的未来会如何。

  张家庄子这边,房子盖好了,众人开始准备三十晚上的吃食,庄户们都把自己家能拿出来的东西告诉给专门负责记录的人,原本张小宝是准备他们家中每户拿一点东西,放在桌子上吃就行了。

  没想到庄户们并不同意这个分配的方法,他们又不是没有钱,今年的收入是往常的许多倍,加上张王两家主家的本事,以后也会更好。

  不仅仅是这些,他们除了收入多了,花消还少了,衣服主家给做的,为了统一,一年好几身,平时干活的时候,最累的一段日子,也是主家给做好东西吃,加上孩子同样在学堂能吃上三顿。

  这进不出的,没有花消的情况下,他们的闲钱更多了,故此他们准备多拿点东西出来,不能总是盯着主家来吃,一个个把自己家中可以拿出来的东西报上,到时候再让人决定每家拿多少,拿什么,大家拿的东西尽量是一样价钱的。

  张王两家的主家还从外面买来二十只羊,两头不能干活的牛,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杀掉过年涮着吃,除了这些,还有新的碗筷什么的,这些钱都是张小宝出的,谁让他最有钱呢。

  青菜也准备上了,先到后面那个种菜的地方,选好,到时候现摘就行,还有各种的调料和酱料,包括一些滋补用的药材,也放在一边等着用。

  最后一个就是面了,还有各种肉馅,张小宝准备包两种饺子,一种是猪肉大葱馅的,另外一种是三鲜馅的,换来的大虾仁,还有一些河中的鲜虾,都可以做,虾仁的和鸡蛋一起用韭菜包,鲜虾的放蒜苗。

  这些肉馅要先剁出来,好等着到时候包,不少的女子专门负责这个,旁边烧着炭火,砧板上摆好肉,这些人就像比赛一样,邦邦邦地剁起来。

  小娃子们知道了今年过年会在一起,一个个高兴地跑着跳着,相互追逐着,不时地传来欢笑声。

  张小宝和王鹃也跟在一旁,看着大人在那里炸东西,这些东西有的是只有面加点糖,有的里面放上了各种的斗馅。

  庄户们在那一边干活,一边聊着庄子上的事情,有那年岁大的就坐在旁边,拉过来几个小娃子给他们讲以前过年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张小宝和王鹃也爱听,凑到一起,蹲在那里。

  “我年轻那个时候啊,刚刚到张家庄子,那时还是张家的老太爷当家主,日子过了与现在比不了,当时过年,哪家敢这么吃啊?一顿年夜饭吃完,过了年就不用活了,等着饿死。”

  一个老头在那里眯着眼睛,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说给小娃子们听,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愁容。

  “万年爷爷,是不是说,以前的老太爷跟本不行啊?”一个小娃子想法简单,听到这个就问道。

  “别瞎说。”娃子口中的万年爷爷拍了娃子脑门一下,看了眼张小宝和王鹃,见两个小祖宗没有丝毫的不满意,这才放心,不然让老太爷听去了,该难过了。

  又接着说道:“没有老太爷,哪来的老爷?这就是老太爷的本事,那时不像你们,可以天天到学堂念书,对付着将将不饿死就算好的了,每到收获后的产量低了,张家的老太爷就少收一些,有那一百户的食邑,让我们庄子上没有饿死的。

  你看看你们现在,享福呢,有书可以念,一天庄子上管三顿好吃喝,可得好好学,等大了给主家多出些力。

  说到哪了?吃食,以前吃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哪比得上现在?想吃肉隔上几天就能吃一顿,要米有米,要面有面,还有新衣服穿,等明年,就能顿顿吃肉了。”

  老头说到这里,坐的时间长了,又些累,揉了揉腰,就准备回去了,小娃子正听的高兴呢,见万年爷爷要走,马上有两个机灵的来到了万年爷爷的后面,动起手来给捶背,当中的一个说道:“万年爷爷,您别走,我们给你捶背。”

  这捶背根本没有什么用,老头却是笑着点头“好,继续说,说说这吃的东西,看到那些个牛羊了没有?三十的时候要留好肚子,不然吃不下,还有那些个饺子,猪蹄,以前想都不敢想。

  哪个不信的话就到其他的庄子上看,或是平常的人家中,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些东西吃?过年能用白面和着别的面包点饺子就不错了,哪敢这么放肉,只有一些葱,其他的全是肉啊,还有那虾仁。”

  “我知道的,万年爷爷,别的庄户还有那些个其他平常的人家,在集市上遇到我们两个庄子上的人,都羡慕呢,说话和以前都不一样,我知道以前过年吃什么,吃菜饺子,里面就有那么一丁点的肉。”

  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在那里跟着说道,同时想起了自己在学堂中吃的东西,有奶、有蛋、有饼子,还有肉,就算是菜包子里面也会放不少的油,咬在嘴里那油顺着嘴叫往下趟。

  想着这些,孩子把目光放到了同样跟着高兴的张小宝和王鹃的身上,说道:“小公子,小娘子,你们放心,我们长大了就保护你们,你们也能像现在的老爷那样对我们好吗?”

  “好,好,比这还好,到时我家就有更多的钱了,你们家也一样。”张小宝最里答应着。

  王鹃在一旁笑,这些东西全是张小宝的,庄子上的孩子真可爱,什么话都敢问。

  那个万年爷爷也是欢喜地看着张王两家的小祖宗,他不知道这些全是两个小祖宗弄出来,可他知道,原来的日子没有这么好,自从张王两家的小祖宗出生,一周岁的时候,庄子似乎突然就变了个样子。

  所有的人不再担心明天能不能吃上饭,也不怕没有衣服遮体,日子越来越好过了,这些都是两个小祖宗带来的福分,一定是这样。

  “还有啊,你们看看现在我们的房子,明年就换成新的了,到时……。”万年爷爷继续讲着,孩子们也跟着听,周围有房子遮挡,还有炭火,在外面也丝毫不觉得冷。

  张小宝和王鹃看着这个万年爷爷总是不时地揉揉腰,相互望了眼,用唇语交流上了。

  “小宝,你看万年爷爷是腰椎间突出还是腰肌劳损?不如想办法帮着缓解一下,这样庄子上的人就能舒服些了。”

  王鹃不希望这些好象家人一样的庄户太难受,向张小宝问道。

  “我哪里知道,看样子是应该腰肌劳损,不知道属于哪一种,这个我从来没得过,应该弄个蒸汽的地方,然后用中药再泡,拿酒来慢慢的揉,我就会两种手法,以前受了伤,去让人按的时候,聊天他们教的,有时我自己也按一按。”

  张小宝可不会看病,只能用平时一些听来的,和学到的东西试一下,可他总不能去给老头按吧,他还有不少的事情。

  王鹃也知道张小宝的情况,说道:“可以教给别人,还有我们家的医生会针灸,以后我们要培养一些专门治疗各种病症的人,按摩、拔罐、刮痧等等,培养人才,把张王两家庄子变成一个综合的地方。

  到那时,只要遇到了事情,马上就可以有人顶上,过了年,你写点策划方面的内容,我给孩子们天天军训,等着他们大了,我们就有人可用了,别告诉我你不会策划。”

  “会,你都说了,国际诈骗犯,不会策划怎么诈骗?我想的是,不只是孩子要学,大人也要跟着学,不忙的时候,就让大人也学一学。

  人人识字,就能多看书,知道里面的意思,也算一种经验的积累,再学会写字,有了好的经验记下来,何必用口传这种容易失传的方法来继承呢。”

  张小宝也顺着往下想,他知道,在以前的时候,认识字可能不算什么,大家都会,可现在这里,却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的,比如有些家中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钱买笔墨纸砚等东西?学东西也不可能一文钱不出,老师吃什么?

  王鹃同样理解知识的重要性,它在于传承,不少民间的好方子,就因为不认识字,不会写,口口相传,到最后就湮没在历史当中,没有人会记得。

  “好,我也同意,反正也不用他们出钱,跟着学就行了,等他们渐渐地对主家更加信任的时候,我就给他们讲物理和化学,不用你,我知道你不会,你帮我找各种的实验用品就行。”

  “恩,我确实不会,没有受过正统教育,现在才知道,那种教育确实不一般,十二年的义务教育啊,比九年的更厉害,属于社会整体的成长。”张小宝不得不承认,教育对国民素质的提高作用。

  风吹院外寒,炭燃屋中暖。帘浮锦绣色,笔挂书香颜。

  一间修饰得典雅的屋子当中,红红的炭火把所有的寒冷挡在了外面,闻着淡淡的熏香,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贾县令坐在垫子上,面前有一小几,茶水与点心不可或缺,还有几种不知道怎么保存下来的水果,看上去诱人,吃起来味道如何,那便难以知晓了。

  在贾县令的旁边同样有两个小几,几后各坐一人,还有一个带着扶手的椅子的上半部分放在他们的身后。

  三个人坐好,一时也不说话,似乎都在等待着别人先开口,茶水喝了一壶了,最后还是贾县令忍不住了,当先说道:“给张家庄子治罪已成定局,不知韩大夫与袁议郎觉得该如何分一下张家的东西?”

  贾县令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了,他一会儿要好好睡一觉,明天才能走精神赶路,从这里出发,大概中午的时候就能到地方。

  韩家的家主,同样是有一个散官在身的韩大夫看了眼袁家的家住,说道:“袁议郎这次出了甚多,还有由袁议郎先说吧。”

  袁议郎见两个人都不准备先说,想了想,只好开口了“张家庄子中若是没有别的东西,那就有一些钱财,他们在小罗水那边赚了不少,这些钱财我们三家一同分了,分三份,一样多,二位以为怎么样?”

  “好,我同意,那庄子中确实有不少的钱财,明日贾县令动手一定要快,先把罪给落下来,到时谁来都晚了,毕竟我们准备的已经够充分了。”韩大夫觉得这点钱财无所谓,再多也就是几万贯而已,真正有用的是方子。

  贾县令有点不愿意,他掉水中后,一万三千贯的钱被张家给拿走了,他还花大价钱买了张家的六千贯的东西白送给百姓了,怎么说也应该是把这一万九千贯刨除才对,可想想自己真这么说了,后面的利益两家就一定会死咬着不放,只好说道:

  “我也赞成,他们在小罗水那边应该也有一个放钱的地方,到时,那边也像他们的庄子一样,袁议郎说说其他的,还有庄户呢,两个庄子的庄户,他们主家一完,庄户就要换主家了。”

  贾县令的话说完,那二人都沉默了,他们想到了一起,准备接收这部分庄户,那样会多不少的劳力,可又怕庄户还想着主家,会给他们惹来麻烦。

  最主要的是要了这些庄户,就得在其他方面给贾县令让步,这是两个人都不想的,找来麻烦的庄户,还失去了一部分利益,怎么算都不合适。

  韩大夫不急,贾县令问的是袁议郎,自然要由袁议郎来先说。

  袁议郎心中暗骂了一句,说道:“这些个庄户毕竟是三水县的百姓,就是要了他们,也还得在当地做事情,我与韩大夫都不适合要,不如贾县令自己留下吧,我们分那些个库房中的东西还有牲畜及家禽。”

  贾县令没想到推出去的时候又推了回来,想想也对,三水县的百姓在没有受到任何灾害的时候,不可能离开这里,真离开了,自己这个父母官就要被上面的人找去了。

  但是,两个庄子八百多个人,能比得上库房中的东西么?那库房中一定有不少的银耳和木耳,只在些就应该有上万贯了吧?甚至是更多也说不定,加上三万多只家禽,还有一群的牛羊马匹。

  全算上,自己似乎有些吃亏,对,还有那么多的粮食呢,不行,绝对不能答应,那百姓最后也不可能归自己,庄子或许朝廷又会分给其他的人。

  “不妥,庄户不会归我,暂且放在一边吧,我们三个应该平分庄子中的所有东西,袁议郎说说方子的事情吧,我准备要小罗水的码头,现在知道的是三个方子,孵化小鸡的,增产粮食的,种木耳的。”

  贾县令把庄户的事情给搁置了,开始说方子,袁议郎摇摇头“不是三个,还有做凉皮的,弄素油的,辣酱的,调料的,原本还有个冬天种青菜的方子,被他们给献上去了,哎呀,对呀,他们还献了个方子。

  那方子可以说是利国利民,看样子要多费些周折了,不如把文县令也叫上,毕竟这次要用他的衙役,原本是说给他钱,现在看来只给钱也不行,再给他个方子,再给张家庄子多定个罪,说他们侵扰华原百姓。

  正好把韩大夫家庄子上的稻草烧了的事情拿出来,我家那个牛吃了拉稀的事情就不行了,愿者上钩,讲不出理,又找不到卖料的人。”

  “对,我看此事可成,文县令得个方子,能帮我等扛住不少来自上面的压力。”韩大夫同意了袁议郎的办法。

  贾县令这时才反应过来,张家庄子确实有不少的方子,那钱财应该重新估计了,说不定还有没拿出来的方子,对呀,还有。

  “还有,还有两个呢,一个是那做鞭炮的方子,另外一个是做爆米花的那个,糖的方子就算了,已经给了周西虎,这么多的方子,弄不好,还有新方子,现在说好了,到时又有了新方子还是不好分。”

  听到贾县令的话,袁议郎与韩大夫都愣了,仔细想想确实是如此,多亏了自己等人动手早,否则再给他们两三年时间,他们还不飞到天上去啊?

  “张王两家庄子主院的人我要了。”袁议郎与韩大夫同时说道。

  两个人相互看了眼,又同时笑了,都清楚对方想的是什么,方子不是平白出来的,一定是有人想才有,那只要抓了人,以后或许会有更多的方子,每一个都是只下金蛋的母鸡。

  两个人说完,笑完又后悔了,果然,贾县令也不是傻子,以前是一直想着报复,现在听到二人的话,同样清楚了人的重要。

  三个人说到这里,又说不下去了,东西可以分,方子也能分,可人怎么分,从这些情形上看,应该是一个人弄出来的方子,就算把所有的方子都给别人,自己有了这样一个人的话,那也赚了。

  袁议郎越想越觉得为难,只能说道:“这个事情也先放放吧,等着文县令来了,到时再说,华原县不像你三水县,竟然弄出了七百多个衙役,只有三百,还有一些是临时找来的。

  张王两家庄子上不少的庄户,动手一定要快,先把主家给抓了,庄户们就不敢冲,不然就容易把事情给弄大了,死上几百人,我等就摘不出去,还要贾县令用了个计把人给调走了。

  等着张王两家的人被抓,那七百多的衙役也就老实了,他们总不能跑到我华原县的牢中找人吧?那和造反没什么不同了。”

  “华原县牢中?怎么能关到华原县呢,要关也是关到三水县?你华原县的衙门没有道理来三水县抓人吧?”

  贾县令惦记着想出那么多方子的人,说什么也不能把人送到别人的地方,到时候谁能保证这些人不先问出来哪个人?

  袁议郎自然知道贾县令想的是什么,喝了口已经有点凉的茶水,说道:“那贾县令的意思是说,关到三水县衙门的牢房当中?让哪个衙役去看守?你连宋阳都信不过,说是他一定会串通张家,这才给他的信,若是没串通,那衙役们都会在小罗水那里。”

  袁议郎问的话,贾县令确实不好回答,他在整个三水县除了能相信自己的家人,其他的人一个都不信,哪怕宋阳一直是那么恭敬和听话,他正是做了两手准备。

  韩大夫这时插话说道:“不如这样,等抓住了人,咱们三个还有文县令一同向京城押送,让庄子中的人,还有贾公子来做剩下的事情,三水县的衙役们没有了主心骨,自然就好摆弄了,等他们听话,咱们或者是真的把人送到京城,或者是再回来,如此可好?”

  “好,就按韩大夫说的办法来做。”袁议郎同意了。

  贾县令有点担心,如果三水县有了事情,他应该先向州里报啊,不能直接押送京城,琢磨了一下,咬咬牙说道:

  “好,我也同意这么做,可我到时候要让人往州中送一个折子,这边先动身,到时州中追究起来也好有个话儿说。”

  那两个人见他答应了,同时松了口气,他们就怕贾县令中途退出去,那他们就没有理由过去了。

  事情安排好了,三个人也不再继续喝茶,到了另外一个厅中,让下人送来酒菜,准备好好吃喝一次。

  贾县令此时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怕他不能及时地赶来,或者是出了什么差池,只好让袁议郎派人去迎一下,这也是为了给儿子一个功劳,不然的话没有借口。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张小宝与王鹃觉得困了,要回去休息一下,正在这时,三匹快马从外面赶了过来,直接就奔着张家主家而去。

  张小宝和王鹃看到那马跑的速度及身上的印记,同时一惊,竟然是急报八百里,连忙往家中跑去。

  两个人刚进了院子,张管家就把衙役过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真是给脸不要脸了,好,这回我不用主动去撵人了,安排,马上安排。”张小宝听了事情,气坏了,决定要一次解决贾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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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朦胧,灯笼映水中。照出亭台几点红,冬季星空。

  水云间,从二楼的窗户向下看去,那人造湖泊中的水并没有冰,前几日过来的老者,家人也到了此处,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希奇,后见白天有人在湖面上用炭火盆来烤,稍有成冰的之处,便会被人给捞起来。

  此时几盏灯笼被人给挂在小船之上,放到湖中照亮,衬托着那独立在湖中间的亭子,与冬天的星空相映,朦胧而梦幻。

  一六、七岁的小女孩儿,头上扎两个犄角辫,小手扒在窗户上,垫脚向下望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充满了好奇之色。

  “爷爷,您看,您看,下面还有灯笼呢,真美。”小女孩儿腾出一只手,把胳膊伸的直直地指向下面扭头对老者兴奋地说道。

  老者早已知晓那下面的景色,可还是站起身来,走到小女孩的后面,朝着孙女指的地方看了看,摸摸孙女的头,说道:“看到了,看到了,觉得好,以后就常看。”

  “爹,您真的要告老?”听到老者说的话,坐在桌子旁边的一男子问道。

  “炕儿啊,不是我想告老,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留在那位置上误国误民,不如就找一处景色好的地方,闲下来赏赏风月。”老者说话的时候也有些无奈,见孙女一脸不解地抬头看向自己,又对孙女说道:

  “以前还不知道找什么地方,现在明白了,就在水云间这里,看看景色,再尝尝美味,以后你就可以整天看了,想来他们也不能管我要太多的钱,王家的丫头,你说是不是?”

  后面的话是对那个旁人口中的王婶婶说的,那王婶婶还没说什么,旁边跟着伺候的大枣和小枣就一同点着头,小枣嘴快“大人说的是,以后大人在这里,一文钱也不用出,那张家的还敢不听?”

  “呵呵,小丫头,你若是这般说,可千万不要让张家的人听到了,不然一定会把你们给赶走,今日的张家可非同已往,等明日,老夫让你们见见那个孩子,过了年你们回去也好有话说。”

  老者丝毫不认为张家的家主现在还会像以前那样怕事儿,张家这两年做的事情,若非是家主有本事,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王婶婶却是不觉得张家有什么了不起,在旁边说道:“大人,就算他张家现在比以前强了点,有了个七品的散官,也入不得旁人的眼,只待那明年进京,还不是要歇驻于王家?不然谁去帮他办那诗酒之会?”

  老者看着王家这次派来的管事之人,也就是那个王婶婶,一抹失望之色出现在眼中,摇摇头说道:“你若是依旧这么想,明天还是不要去看孩子了,看看张王两家庄子现在搭理的样子,岂是寻常之人可办到的?”

  王婶婶不敢顶撞老者,只能小声地嘀咕“只个庄子罢了,难不成还有大本事的?区区百十个庄户,便登天了?”

  老者听到这声音,却不想多说,转头对着儿子说道:“炕儿,明日你也去看看,今天方来,还不知道张王两家庄子的样子,学学你那堂兄,躲在小罗水,要把码头上的事情给学会。”

  “爹,孩儿知道了,张王两家庄子要是和别的地方不同,那背后的人也定非常人。”那人马上站起身,恭谨地说着。

  见儿子如此懂事,老者终于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重新坐下来,看着桌子上面那还咕嘟着的火锅,用筷子夹起一卷羊肉片,在其中涮了涮,又沾沾碟子中的酱,吃到嘴里,待咽下去,说道:

  “这般吃法,还真是与别的地方不一样,羊肉入口即化,肉香中还带着别的香味,膻味也闻不到了,想来用不上太多的日子,这种吃法就能传开。”

  “老爷说的是,妾身这牙掉了几颗,原本还以为吃这肉不容易,哪知道放到嘴里,稍微嚼上几下,就可以下肚了,水云间的厨子也不一般。”桌子上一老太太也同样涮了一片,在那里夸赞着。

  那个老者的儿子马上就又涮了两片,送到了老太太的碟子中,说道:“娘,您愿意吃就多吃些,还有这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您也尝尝。”

  说着话,他又给老太太夹了一块红烧肉,红彤彤的样子,吃到嘴里又没有红塘的味道,是用白糖炒的糖色,肉也是专门挑的五花三层肉,过水的时候特意放的山查汁。

  老太太看看儿子,又看看孙女,再瞧瞧一屋子热闹的样子,高兴地呵呵笑起来,对着老者说道:“老爷,听说这三水县新来的县令,似乎与张王两家有些摩擦,不如老爷从中劝劝,万一那县令使出什么手段,害了张王两家可就不好了。”

  老太太这时有点担心张王两家,毕竟那贾山贾伊衡身为一个县令,还是有些能耐的。

  她说着话的时候,眼睛看向了那个王家管事的人身上,意思不言而喻,那王婶婶也知道老太太为什么看她,但她却装着不知道,到是小枣和大枣在一旁听了着急,相互使着眼色,又不敢随便说出来什么保谁的话。

  老者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先不用急,这过年了,哪有不开眼的人在此时给别人找麻烦?等着过完年,州中先举一试,那张忠就有了举人的身份,离着京城近,今年就去参加春闱。

  几个月只要张王两家庄子无事,凭借京城中给他找到的人,但凡他能显出些本事,庄子这边就无忧了。”

  “爹说的对,这里离京城近,得了乡贡的身份,马上就能赶到京城,而不像那远地,今年得了身份,或许明年也未必能赶到,路上再出些事情,那便更麻烦了,只是这乡贡的名次也不能太低,爹爹不如帮着想个法子。”

  炕儿这是也跟着附和,他打的主意就是,自己这边帮了张家的人,到时候父亲真的愿意在这里居住,张家必定会好生照看。

  老者却是笑着说道:“炕儿啊,这等事情可用不上为父了,你看看这墙上挂的字画,就能想到张家为了供出个人来使了多大的力气,解试之前,张忠的名字必定会传的周边尽知。

  冬天里种菜的方子交上去,以后这寒地之民,冬皆可多些吃食,张家又不要任何的官赏,定然是图名了。”

  炕儿这下知道了,原来人家庄子早有打算,既然水云间酒楼上挂了张忠的字画,小罗水那边想来也不会差,硬生生往上推,哪怕张忠的才华差了一些,也比那求门不得的才子厉害。

  “哼!还就不信那张忠能得个解试第一的名头,一州一个第一,多少个州呢,又有多少个头几年的第一一同到京城?当春闱是那般的寻常么?”

  那个王婶婶又小声地嘀咕起来,她似乎非常看不上张忠,也就是张小宝的父亲,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总要冷嘲热讽一番,但对桌子上的菜可没有不吃的意思,哪怕一边吃一边挑毛病。

  大枣与小枣在旁边插不上话,两个人只能自己小声说着。

  “大枣,明日就能看到小公子了,你说小公子长的什么样?会不会像张忠那样傻傻的?遇到点大的场面就吓得说不出话来?”

  小枣仔细地想着张忠的样子,要把张小宝与张忠的形象给重合起来,对旁边的大枣问着。

  大枣似乎没有小枣那么好的想象力,猜不出张小宝究竟长什么模样,摆摆头,说道:“哪里知道啊,王家的小娘子应该很好玩吧?听说两个人从睁开眼睛遇到,就非缠着在一起,分开便哭,一直住在张家。

  我要是从小有这样一个人就好了,一起玩,一起长大,有人欺负我他就帮我出头,我给他洗衣服做饭,然后……然后……。”

  说着说着,大枣就说不出来了,声音也越来越低,脖子也红了。

  小枣在旁边听到大枣的话,也愣了愣神,眼睛看着外面的夜色,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对着大枣笑道:“大枣,你是不是想和府中的二奎一起长大?我就知道你想什么呢。”

  “瞎说什么?我说的是那个王家的小娘子,二奎那个呆样儿,我才看不上呢,他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来没有想过他.

  你不知道,上个月,他和府中的人出去做事情,结果回来想要抓鱼,那河已经冻冰了,他竟然掉下去了,你说他呆不呆?还有十月的时候,他自己……。”

  大枣否认小枣的话,说是不关心某人,嘴里开始把某人做的事情如数家珍般地说了出来,听的小枣又愣愣出神了。

  夜,总是会发生许多的事情,张家主家,张小宝的院子中,王鹃在那边托着下巴发呆,张小宝瞪着眼睛,用手在脸上不停地点着,两个人今天都不想睡觉了。

  就在时间流逝的时候,院子中的下人匆匆来到了门外,对着守在那里的石榴和樱桃说道:“快去告诉小公子和小娘子,那个李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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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宝正想着怎么一下子就把贾县令给收拾掉的时候,石榴就过来告诉他李珣来了。

  “他怎么来了?他不过年了?”张小宝纳闷了,皇侄过年为什么不在家中呆着?跑到这里,那家中怎么办?难道是偷跑出来的?

  这下张小宝可不敢像以前那么随便对付了,万一皇侄偷跑出来,到这边,自己庄子就会有麻烦,拉着王鹃就迎了出去。

  等着在自己的院子中见到李珣背个手在那里看星星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确定了,真的是来了。

  “李公子,你怎么来了?你不在家中呆着,跑到这里,不是给我们家惹麻烦么?”张小宝走近观瞧,想看看李珣是被打了还是挨训了。

  王鹃也知道事情重大,在一旁点头,等着李珣给个合理的解释。

  李珣笑着看向张小宝和王鹃,说道:“好,好地方,方才我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那边有许多的房子,从一个房子可以轻易地进到另一个房子,有门框而没有门,这个有意思,我看那里还摆着不少的桌子,莫非是准备找许多人一起吃饭?”

  李珣没有回答张小宝的问题,而是评价起那边的用来过年的地方。

  “对呀,过年和庄户在一起,热闹,你怎么来的?你不回家啦?”张小宝说了一下那边的功用,又追问了一句。

  李珣借着院子中的灯光,打量了一下院子,说道:“回了,回州府了,父亲要回京城过年,说带着我,可我不想回去,那边的人不好玩,就跟父亲说要与民同乐,没想到父亲竟然答应了,我就过来和你们同乐了。”

  “我家也是官,没人跟你一同来?就你自己一个人?”张小宝朝李珣身后看了看,除了他这个院子中负责保护的家丁,没见其他人。

  “在大门外被我给赶到水云间去了,或许就几个守在那里,让他们守着吧,我是李王旬,不用开正门迎接,随便推个小门这就进来了,你们还能害我不成?”李珣胆子倒是不小,自己就敢进来。

  张小宝摇摇头“怎么能害你呢,晚上你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在水云间那里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来岂不是更好?”

  “长夜漫漫睡不着,找你们说说话,李成也在这边呢,整天不知道学什么了,哎~!也不去找我说说,看你们两个出来的时间,还有身上穿的衣服,你们也没睡?”

  李珣找了一个好理由,又打量了一下张小宝和王鹃,笑着说道。

  张小宝没有马上说话,在那里想事情,王鹃在旁边拉了他一下,这才惊醒,看向李珣的目光与刚才就不同了,一边往里让,一边说道:“恩,没睡呢,有个好玩的事情,正想着怎么玩。”

  李珣跟着往里进,听到张小宝说有好玩的事情,来了兴趣,连忙问道:“什么事情那么好玩?给我说说。”

  “不急,明天白天就知道了,你这次来带了多少人手?或许咱家能用一下。”张小宝期待地问道,原本他想说‘我能用一下’,觉得这样可能会暴露自己。

  李珣伸出两个手指头“不多,这次随便过来的,只带了二百人,你家要干什么?是不是还想多修的房子?好啊,明年我也在我那庄子上这么干,今年来不及了。

  不如这样,三十的时候我把庄户也叫来,在你们这边,大家挤一挤,你让人与你家人商量,看看他们同意不?”

  李珣终于是找到好玩的事情了,在那里兴奋地说起来,张小宝和王鹃又惊讶又高兴。

  王鹃用唇语对张小宝说道:“太好了,又多了二百人。”

  “恩,是好,不仅仅是二百人的问题,还有别的呢。”张小宝回道,又对着李珣说“同意,一定同意,小红,去我娘那里,看看我娘睡了没有,睡了就到那边的书房找我爹,说李公子带人来一同过年。”

  “好的小公子,我这就去。”小红答应一声,小跑着离开,刚跑到院子外面,就遇到了张父和张王氏派过来询问的人,李珣到来,他们不可能不过问。

  听着小红把事情说完,张王氏想了片刻,说道:“夫君,我们就不过去了,让小宝和鹃鹃陪着说话吧,小红一会儿过去,就说张家庄子这边会准备好一应事物。”

  李珣与张小宝闲聊了两句,小红便回来把事情说了。

  “怎么皇侄好让你们来准备东西,明天我把庄户叫来,一起盖房子,该出多少,我出多少。”李珣不打算白吃白玩,还想着出点力。

  张小宝想的不是这个事情,他想到了另外一个情况,对着李珣说道:“也好,那明天就把你那庄户都找来,我这边的木板多,盖的快,还有其他的东西也要准备了。

  不如这样,明天白天咱们就在旁边看着,看看他们哪个地方做的不好,你也帮着说说,这次水云间那里三十的时候也不关,可以来回的走动,那里来了个官,想要过年,不回去了,我和鹃鹃也不知道该上哪家,只能这么办了。”

  “好,就这么干,他们那些人回京城,难受去吧,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让的,烦死了,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哈哈哈哈~!”李珣说着大笑起来。

  张小宝也跟着笑,王鹃在一旁补充道:“还有呢,田中有不少稻草做的东西,下了场小雪,没被压倒,到时可以在那里来回钻着玩,叫上庄子中的孩子,在里面捉迷藏。”

  “什么样的?什么样的?来时天黑,没有看到,还有那么好玩的地方?”李珣这次回家确实被训了一顿,跑出来正好散心,听到还有玩的东西,更加高兴了。

  “有,李公子还是早点休息,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张小宝看到事情差不多了,就劝着李珣去睡觉,这时当然不能会水云间了,把院子中最好的客房稍微收拾一下,让李珣去住。

  李珣也不想着聊天了,答应下来,被张小宝和王鹃给送到客房,躺在那里想着明天好玩的事情。

  送完了李珣,张小宝和王鹃回到自己的屋子,同时躺到了炕上,相互看了眼,笑了起来。

  “这下好了,原本要想把贾县令给弄下去还要费一番力气,现在就不用了,当初想着把那个老头给拉进来,这次他不死,我就去死,明天给李珣换身庄子上小孩子同样的衣服,我们也换。”

  张小宝此时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他不怕贾县令过来,他是担心不能一下子把人给收拾了,如今就不用愁这个事情了。

  王鹃在那边躺着也说道:“这就是好人有好报,他真以为把宋阳给支开,我们就不知道他的行踪了,那车是咱们给制作的,他住的房子也是咱们给修的,费那么大力气,再让他给跑了,对不起我们花的钱。”

  张小宝躺了一会儿,翻身起来,又坐到了书桌的旁边,在那里想事情,王鹃撑起身子问道:“还干什么呢?今天不学了,早点睡,好应付明天的事情。”

  “想想,再想想,细节决定成败,我得安排好了,这次不仅仅要把贾县令收拾掉,连带着韩家与袁家也别想跑,好多的散官,哎~!历史遗留原因。”

  张小宝又开始用手点着自己的脸了,想要准备一个万全的办法,同时还得有备用方案,一次把事情解决了,不留后患。

  王鹃看到张小宝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准备下狠手了,把被拉过来,盖住半个身子,说道:“那你先想吧,想完了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谋一下,躺会儿,记得叫我。”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张小宝才把事情考虑清楚,钻到被窝当中,与王鹃嘀咕了起来。

  腊月二十九,一大早的,张小宝和王鹃刚刚起来梳洗完毕,还未等吃饭,李珣就找了过来,他也没吃饭呢,正好一起吃。

  匆匆吃过,就叫着张小宝和王鹃出去,到了院子外面,有两个他带来的护卫还站在那里。

  “快,把李成给我叫来,让他到庄子上让能干活的人来这边。”李珣对着一个护卫吩咐了一声,催着张小宝两个人向那田中走去,要看看用稻草做的通道和小屋子。

  因下雪,这边的稻草上面都覆盖上了一层,只能看到田中多出来一个个的包,确实发现不了稻草。

  三个人来到了一个出入口的地方,张小宝和王鹃把那挡着的稻草给推开,一个洞口就出现在了眼前。

  张小宝先钻进去一段,感受了一下里面的空气,发现没有问题,对着外面喊道:“进来吧,先看看,一会儿到那边去看人盖房子。”

  李珣就等着张小宝这句话呢,听到了马上就钻了进去,感觉与外面果然不一样,挺有意思的,对着里面看不到影子的张小宝喊道:“你们家的木板够吗?我庄子上还有一些。”

  “够,种菜用的准备了不少,好了,出去吧,待会儿再来。”张小宝从另外一个出入口中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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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着李珣、张小宝、王鹃三个人到了那边盖木板房子的地方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忙碌了。

  张小宝说是让李珣在旁边指点,其实李珣什么都不明白,只能看别人干活,不一会儿的工夫,李家庄子的人赶了过来,基本上是全出来了,男女老少的,能干活的马上就来帮着干,不能干活的在一旁看。

  由于李珣学着张王两家庄子的样子那样对待自己的庄子,庄户们现在一个个俱是红光满面,身上穿着统一的衣服,比起张王两家的庄户丝毫不差。

  赶集的时候,不少的人见过面,这时一同做事情,也能有话说,小孩子们的排外性要强一些,张王两家的小娃子与李家的小娃子相互看着的时候,眼中总是带着一种敌视。

  人一多,干活的速度就快,一间间的房子被架起来,小孩子们在已经盖好的房子中来回地跑着,一会儿从这个门露下头,一会又从另一个门探出脑袋,不时的,张王两家的孩子还要和李家的产生点小摩擦。

  李珣看着干活的速度还是有点不满意,还有些东西没准备好呢,明天中午的时候就有一顿饭要在这边吃,然后就闲着等待夜晚的降临,照着个速度下来,似乎有点勉强。

  正打算让自己手下的二百护卫过去帮忙的时候,从小桥那边过来了一片的骑兵,看那气势非同一般,二百个护卫紧张了起来,等着离近能看清楚了才发现,这些骑在马上的人竟然都穿着衙役的衣服。

  “这是做什么?衙役都跑到此地了?”李珣知道三水县的衙役和别处的有点差别,用钱堆起来的,人数众多,整个三水县,不管多远,最少一个时辰就有一个衙役巡逻过去,让县中不会出一点事情。

  没有哪个人敢在三水县使坏,可今天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难道也是要一同过年?

  张小宝见到这些衙役来了,更加地放心,对着李珣说道:“昨天晚上不是和你说有好玩的事情么,今天你就能看到了,这里是六百个衙役,剩下的依旧在县中巡逻,有了鞭炮,容易走水,不得不防。”

  说着话的工夫,同样在这里等待的张管家就迎了上去,衙役打头的是陈东和宋阳两个人,赵主薄与张县丞也跟着过来了。

  “张管家,一切顺利。”陈东在马上抱拳说道。

  “好,多谢诸位,待此次事了,张王两家必定重谢。”张管家也不担心了,有这么多的衙役在,不怕别人过来找麻烦。

  宋阳翻身下马,面色似乎有点不怎么好,脸上还有冻疮,对着张管家说道:“张管家,不必客气,我们知道,家中能过的好,全是张王两家帮着,这点事情没什么,谁要动张王两家,就是想断我们的活路。”

  “来人啊,把獾油拿来,宋衙役为了追踪,把脸都给冻伤了。”张管家对着旁边跟着的人说道,这人马上就把手上的一个非常小的罐子送到了张管家手中。

  张管家接过,又塞到了宋阳的手里面,说道:“宋阳,你们放心,以后只要有张家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们饿到,擦擦这个油。”

  宋阳点点头,没说什么,哪怕他知道这一小罐的獾油就得十几贯钱。

  “小宝,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看着张管家在那边安排人进到搭建好的房子中取暖吃东西,李珣对站在身边的张小宝问道。

  张小宝这时也不想隐瞒了“是有点小事情,新来的贾县令知道吧?他总是想要夺取我家的东西,包括那些个赚钱的方子,他来的目的就是在三水县大捞一次。

  我爹已经想办法警告过他一次了,还给了不少的好处,衙门中的账上一文钱都没有,就怕他给弄走了。

  可他见没有钱了,就打起了我家的主意,小罗水的码头,还有我家这边,县中的衙役护着我家,他没有办法动手,这你知道吧?”

  “知道,衙役就跟你家养的一样,若不是你家给三水县的百姓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还往上献东西,我爹都要想想怎么办了,你家实在是太邪呼了一些,买个破山就能变码头,种个地就能卖种子。

  随便拿出个东西都能赚钱,眼红的人会少了?怎么,那个贾县令一计不成,难道又生一计?准备对你家动手了?”

  李珣听到张小宝说有人打他家的主意的时候,脸微微红了下,他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接触多了,发现张王两家没有什么野心,还会做人,把原来并不怎么好的三水县给弄的繁华了许多。

  遇到别人过来找麻烦,都是先退一步,实在不行了才反击,当然,这个反击的力度有点大,不动则已,动如雷霆,一次次打跑了来犯的人,正因为这样,父亲才告诉自己不可随便动这个庄子。

  让自己想办法拉拢,尽量找到那个背后指点的人,可惜,李成派出去了,整天和那个可能是高人的人做游戏,这么些日子下来,脑袋好用了,人也更伶俐,却只是在算学和一些平常的小事情上学到了东西。

  这不对呀,应该学到的是那种运筹帷幄,决胜于千力之外,算无遗策的本事。

  就因为这个,自己不听地接触,尤其是张小宝和王鹃两个小孩子,那个聪明啊,一定是高人在对李成的时候没有尽全力,把本事专门教给张小宝和王鹃才对。

  正如此,父亲那边才任由张王两家庄子做的这些个事情,只希望自己与张家庄子的人多接触,最后从高人那里学点有用的东西。

  自己最容易接触的是谁?当然是张小宝和王鹃了,那野外生存的事情不管最后如何,确实是让自己更坚毅了一些,也懂得了许多的事情,在父亲看来,这就是高人通过张小宝和王鹃的口在教导自己呢。

  过年能回到土桥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李珣在想着心事的时候,张小宝和王鹃那里也在对话,用唇语。

  “树大招风啊,小宝。”王鹃感叹了一句。

  “树小就不招风了,可总会有人踩,除非你不在这个社会上,只要还在,那就要与人接触,想要不发生冲突是不可能的,平常的百姓真的就那么安稳?”

  张小宝想的更透彻一些,发展起来是会被人算计,可不发展一样要忍气吞声,忍气吞声是面对平常人,被算计是另一个层面的人,他宁肯用大量的精力与那些人周旋,也不想与平常的人忍气吞声,至少平常的人他现在不用担心了。

  王鹃也明白这个道理,别说是这里,就是当初,有些人杀了人也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尤其是杀的平常百姓,生命在一些人的眼中,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也对,那我们以后要好好和这个皇侄还有他爹相处了,可以送些钱财,那李隆基不会反对吧?”

  “不会,绝对不会,他看的是这些个兄弟和兄弟家中人有多少军队,和什么官员接触,至于钱财,他巴不得让他的这些个兄弟们多贪一些,只要不过多的接触政治,便什么事情也没有。”

  张小宝对这方面把握的不错,通常的人都会如此想。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李珣那边想完了,对着张小宝说道:“跟我说说,这次的贾山准备怎么做,我帮你,上次就就害的我被父亲训了,怎不淹死他。”

  “他想让外州外县的人来抓我们,我们这边封地是四千亩,我家和王家和起来就划了四千亩,可那山上是六千亩,剩下的两千亩我们没占,贾县令偷偷把我们送上去的文书给照着重写了一份,把地的大小给改了。

  让他的儿子带在身上,到了三水县和华原县交界的地方,他自己也去了,把跟随他的衙役全给支开,好在我们给他做的车,在车下面有暗格,那里面藏了两个人,后来宋阳找来马又返会去,在那两个人指点下,追着过去了,才知道贾县令与韩家庄子和袁家庄子的人接触。

  这次可能会来不少的人,他特意写了一封假的信,并且临离开前还让衙役到小罗水那边集合,无论哪一个,都会把衙役调走,我家这边除了庄户就没有人了。

  昨天晚上,宋衙役连夜赶过来告诉,又连夜回去,现在衙役分出六百人都到了这边,我爹怕他们直接冲过来,把我们和王家的人给抓走。”

  张小宝把事情的原委说给李珣听,开始的时候李珣还不觉得如何,以为贾县令用的是小计策,可等到张小宝说,贾县令竟然勾结外州外县的人,要到本州本县来抓人,脸色登时就变了。

  “好大的胆子,他哪里是抓你们,分明是欺负我和我爹呢,好,好啊,怪不得你问我带多少人,放心,本候就是一人不带,他又能如何?想造反了?小宝,我帮你家,让他捞钱,看看能不能保住命。”

  李珣沉着脸,忿忿地说道。

  张小宝等的就是这句话,见李珣气得不轻,安慰道:“李公子不必生气,与这种人不值得,程县令那人也有些贪,却是记得百姓,我们家也愿意给一些钱财。

  三水县的百姓好了,繁荣了,码头的地方就能多赚钱,我家也就有更多的钱,把钱拿出一部分改善百姓的生活,那就越发的繁荣,这叫良性循环。

  可他贾山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我爹原来准备看看他怎么样,若是好的话,对百姓好,那就给他些钱,再想办法给他弄点政绩,让他升上去。

  你都猜不到他是怎么做的,没上任之前,就跑到码头那里去算一年能赚多少钱,被县丞发现识破,第二天就上任了,那么多的百姓去迎接,就等着他好好对待,结果他在那边一会儿惦记下常平仓,一会儿又管韩家和袁要点钱。

  恩,要了两次,一次一万三千贯,这不过年了么,人家程县令过年的时候会给百姓送东西,他还等着上面的封赏,毕竟是万民空巷去迎,他不敢不送,从我家买了些东西,花了点钱。

  这下他就不愿意了,刚刚要来的钱没了点,忍不住开始打我家的主意,原本我爹就知道的,以为他怎么不得过完年消停两天再动手?哪知道这眼看三十了,他想在这时动手,哎呀,实在难办。”

  张小宝把一些涉及到他家赚钱的事情给弱化了,把贾县令的作为给强化了,换成个大人这么说,李珣或许会想一想,可话从张小宝嘴里说出来的,那就不会是假的了。

  李珣被张小宝劝了一下,不仅仅没有消气,反而是更加的生气了,在那里攥着拳头说道:“该死的贾山,实在是太贪得无厌了,这一次的一些县令是叔亲点的,他怎么敢如此做?”

  “可能他并不会今天过来,万一是故意的呢,不过我们还是防备一下的好。”张小宝这时又给贾山说好话,他越这么说,李珣就越生气。

  “他不来我就找他去,问问他,在三水县究竟都做了什么,那些钱财哪里来的,两万六千贯啊,比本候爷还有钱,我还想着和别人做点买卖赚钱呢,他就直接要了,你别劝我了,此事已定。”

  李珣越想越憋气,见张小宝要开口,在那里摆摆手不让张小宝说了,张小宝自然乐得自在,这下好了,不用自己费劲下圈套了,省事儿啊。

  “先不说他了,看看那边还缺什么,哎呀,你吃饭是不是得用银子做的筷子?据说可以看看有没有毒。”张小宝说起了别的。

  “什么银子,竹子的,咱们还一起做买卖赚钱呢,你家指望着我帮你们遇到事情顶着,能毒害我?除非是活腻味了,先拿根黄瓜给我沾酱尝尝,我庄子上的黄瓜还没下来呢。”

  被张小宝一打岔,李珣终于是不再想那个事情了,却记在心中。

  三水县与华原县交界的地方,文县令、贾县令、韩大夫和袁议郎四个人,站在那里,身后是三百个人,有的穿着衙役的衣服,有的则是穿着别的,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棍棒刀之类的东西。

  四个人还在等,等贾县令的儿子贾未然到来,昨天就出来了,不知道为何,现在还没有到。

  “贾大人,那未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如先不等他了,否则中午之前就无法赶到地方。”韩大夫焦虑地说道,他怕三水县的衙役发现了什么,到时候真的赶到了张家庄子,与衙役遇到,就无法动手了。

  “应该不会出事儿,许是昨天找了个地方借宿,睡过头了,再等等。”贾县令现在比任何人都着急,那是他儿子,真的出事儿了,可怎么办?

  其他三个人见他如此说,也不好就走了,只能耐着性子等,眼看就有人等不及的时候,贾未然骑着马终于是赶到了,只不过脸色不怎么好看,未等别人问,就说道:

  “爹,昨天孩儿过来的时候先是马不行了,他们给孩儿的马根本就不能跑远路,后来遇到个商队,吃了点东西,又买了匹马,也不知道哪个东西吃差了,一路上不时要停下,后来找个人家住下,现在还浑身无力呢。”

  “你,你吃个东西也能吃差了,先不管那些,东西带来了吗?”贾县令见儿子过来了,虽说身子有些不好,可只要没出什么大事儿就行,他现在担心的是儿子身上的东西。

  “带来了,爹,给您。”贾未然见父亲没有责骂,从怀中把一个信封掏了出来,要递过去。

  贾县令使了个眼色“你拿着,千万别弄丢了,你费了这么大的劲把东西取来,记你一功。”

  “好。”贾未然想起来了,这个得到时候自己拿出来,然后给张王两家定罪,他就可以有一份功劳了。

  人一到齐,大队的人马朝着张家庄子的方向行去,一路之上,那跟来的三百人俱都兴奋着,他们早就私下里商量好了,等着到那边的时候,看到好东西就揣到怀中,想来文县令不会在乎那点玩意,真遇到值钱的,那就算是赚到了。

  文县令等人也同样期待着,队伍行进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许多,做完这一次,他们就可以享福了。

  走出去一段路,众人觉得累了,这才看看地方,贾未然已经把这边都打听清楚了,看看天,说道:“再走上半个时辰,在午时之前,咱们就能到了,好东西等着你们去拿呢。”

  经他这一说,原本还有几十个不是衙役的想要休息的人也决定不休息了,早点到地方,早点拿东西,在这种激励之下,队伍的速度竟然又快了一些。

  张家庄子这里,衙役已经分出去一些人去警戒了,其他的全藏了起来,藏人的地方就是那些个稻草垛子,衙役们有力气,平时当混混的时候需要打架,当了衙役也要锻炼,不一会儿的工夫,一个个的小草垛子就弄好了。

  衙役们分出一半藏在其中,还有一百李珣带来的人也是如此,剩下的人也好办,有木头板子,他们就把板子给立起来,连在一起,躲在板子后面,反正这边也在盖房子,不会让人怀疑。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看那边是否有人过来,今天不过来就等明天,李珣决定一直等到十五,他有这个时间和耐心,又不用他躲,他可以跟着张小宝和王鹃玩,拉拢关系。

  巳时四刻,还没等到别人来的时候,那个在水云间中的老者带着一些人先过来了,从水云间过小桥,看到这边盖房子,老者走在最前面,边走边看,等到了地方,突然看到了李珣。

  登时就是一愣,他不知道这个皇侄过年为何不回去,跑到了这里,李珣也看到了老者,连忙上前几步,问候道:“尚书大人怎么来了?您不在京城过年?”

  “小候爷不是也到了这里了么,是不是跑出来的?王爷该怪罪了。”老者看着李珣的模样,想到的就是这孩子自己偷跑的,这下可给张家庄子找麻烦了。

  “我爹知道我过来,大人您不会真打算在这里过年吧?”李珣有底气,就不怕被父亲训。

  老者微微点了下头,说道:“是呀,今年就准备在这里过年了,不想回京城,人多,我着身子撑不住了,这边冬天的水也不结冰,还有不次于京城大酒楼的饭菜,景色也好,养养,你怎么想着到这了?还有,现在这里做什么呢?”

  “哦,那尚书大人可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爷爷还指望着您呢,我这里有个庄子,过年了,与民同乐,正好张家和王家也是如此打算的,在这边盖几个房子,到时候三十一同守夜,一同吃喝,热闹。

  尚书大人是准备在水云间那里呆着?不如到这边吧,听张家的人说,正是因为大人在这里,好方便伙计能够来回地在过年时给家人拜年,才专门选了这个地方,不然主家也能装下。”

  李珣给老者解释着,老者看看这里施工情况,觉得非常满意,这张家人实在是太会做事儿了,不仅仅是让自己可以在水云间过年时有人伺候,也让那些个伺候的人知道主家没有不管他们。

  回头看看水云间,老者想了想说道:“还是在水云间吧,家中人太多,到这边要打扰别人,等着三十那个烧爆竹,哦,放鞭炮的时候,我们再出来看看。”

  “那也好,大人,一会儿您别急着走,您的护卫也躲到那木板的后面,有好玩的事情。”李珣正好看到了那边警戒的衙役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面红色的小旗,使劲地挥舞着,知道要等的人来了,连忙让尚书把人藏起来。

  老者不知道什么事情,可还是起了童心,让护卫躲起来,他认为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他,护卫们转到了板子后面的时候吓了一跳,好多的人啊,几百人有衙役,有小候爷的护卫,恩,这下倒是安稳了。

  等着老者的人躲起来之后,李珣想到张小宝说的主意,马上就跟着张小宝、王鹃、还有那些个三个庄子上的孩子,跑到了稻草做成的通道中玩耍,不时地露出个头来与别人捉迷藏。

  贾县令等人现在已经能够看到张家庄子了,此时他们再也无法保持原来的稳重,开始跑了起来,准备先把张家的人抓住,可等他们到了张家主院的时候,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大门开着。

  “不好,他们可能跑了,快追。”文县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事情,招呼一声人,朝小桥的地方跑去,他们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正好要先经过张家庄子。

  这些人也不耽搁,又往下追,追到了王家主院的时候,发现这里也是如此,这下他们心里没底儿了,只好继续追,等着又追出了一段距离,远远地看到许多人在那边盖房子,还有小娃子在田中玩耍,终于是放心了。

  “看来他们是在做什么事情?分出五十个人去捉那些小娃子,说不定张王两家的小祖宗就在那里,其他人跟我冲啊。”

  文县令有马,大喊一声,慢慢催动着马,让其他人把他围着向那边冲去。

  刚才不知道什么事情的老者这下明白了,看着那冲来的人身上穿着衙役的衣服,还有两个穿着县令的衣服,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些人要造反,被李珣提前知道了,专门埋伏下来。

  看到这个情形,他只好往后退去,旁边就是那个木板遮住的护卫和衙役。

  贾县令这边的人不清楚情况,只想快点把人给抓住,最先到地方的是那五十个抓小孩子的人,五十个人冲过去,见到小孩子就踢一脚,或者是用手拎着往一堆儿扔。

  他们刚刚动手,周围其他那些个草垛子中就飞出了一片弩箭,这可不是衙役的,衙役没有配备这种东西,全是李珣的护卫,原本还没想用弩,只是准备一下,没成想,这些人过来动手,那自然不能客气了。

  五十个人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当场就被射到三十来个人,剩下的人一时被吓住了,看看周围那几百人,一动不敢动,李珣的护卫又马上冲过来,先是一顿打,接着才绑起来。

  这边的叫喊声一响起,文县令等人觉得不对了,转过头一看,只见三四百人在那里围着,心中同时一紧,尤其是手上拿着弩的人,更让他们害怕了。

  “不好,快撤。”文县令见此情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跑,边喊边拉缰绳。

  这时那些个木板同时落了下来,后面的人见到那田中已经用弩了,担心小候爷,也不客气,直接用弩射,一阵弩箭射过去,抽出刀跟着就冲,衙役们愣了,当初说好了是吓唬一次,这怎么就动上手了。

  衙役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者看到他带来的护卫望过来,手向那边一指“冲,如有反抗,格杀无论。”

  文县令当场就被射下马去,那弩箭没有射到他的要害,躺在地上大声喊道:“别动手,自己人,我是华原县县令。”

  他带来的衙役和凑数的也懵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先是弩射,后又冲过来,看那些人穿的衣服就知道不妙了,还有用的刀和那种陷阵一样的目光与动作,这种人不是他们可抵抗的。

  当先就有人扔掉武器四下里乱跑,田地那边的衙役和护卫也围了过来,把后路与边路堵死了,正面是一帮李珣的护卫,剩下的另一面是其余的三百衙役,但凡有人手中拿着武器,或者是有人想要逃跑,马上就被砍翻。

  从田地那边围过来的李珣护卫已经把弩箭又上到了弩上,准备又一轮的攒射。

  “停手,华原县的人把武器都扔了。”文县令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发现扔下武器的人就不会被杀,大声喊着。

  他带来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扔到武器,站在那里,一脸的惊恐。

  贾县令点子好,竟然没被箭射到,望着周围的人,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着被人给按倒绑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张永诚,你竟然下此毒手,私养军队,击杀朝廷官员,你等着抄家灭族吧。”

  刚喊完这句,脑袋就被人踢了一脚,贾县令还以为这些人是张永诚养的人呢,又恐惧又恨,扭头看是谁踢的,正好看到了那边走过来的一个老者,突然愣了,试探地问道:“你,你是尚书大人?”

  “恩,你就是贾山了,皇上亲点县令的时候我见过你,你试图谋杀李珣,如今被抓,还有何可说?”老者沉着脸问道。

  “谋杀李珣?李珣是谁啊?李珣?啊,小候爷,大人,我冤枉啊,我没做这事情。”贾县令知道这周围的护卫是哪来的了,小候爷李珣的护卫,一边喊着冤枉,一边想着,他怎么来这了,过年不回家?

  “哼,冤枉,那本候爷身上的印记是谁留下的?”这时李珣也走了过来,身边跟着张小宝和王鹃,他自己指着身上那个三寸来长的小鞋印质问道。

  贾县令看看李珣身上的鞋印,懵了,傻傻地说道:“那鞋印也太小了,不是我踹的。”

  “哼,还敢狡辩,踹我的那个人就是你们一起的,脚长的小。”李珣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对着贾县令说道,这鞋印是张小宝踹的,方才跟李珣商量一下,就用这个计策,别管脚大脚小,反正是挨踹了,在那些人踹小孩子的时候挨的。

  贾县令一下子就明白,小候爷这是想让自己一家都死啊,自己哪里得罪他了?难道是拿了韩袁两家的钱没给他送去?

  不行,我不能死。

  “大人,尚书大人,救命啊,我不知道小候爷在这里,我是来抓案犯的,抓张家的人,您可得给下官做主啊。”贾县令哭着哀求老者。

  老者看看李珣身上的脚印,在听到贾县令的话,心中也明白了,这是贾县令想要一下子给张家庄子解决了,他决定帮张家庄子,正要给加罪的时候,张管家站了出来,指着贾县令说道:

  “你瞎说,你抓人为什么不用三水县的衙役?你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你身位三水县的县令,难道要用别的地方的人抓三水的官员不成?”

  “尚书大人,我有证据,让我把证据拿出来您就知道了。”贾县令就怕别人不管他要证据,直接把他个杀了,到时没有人会帮他说话,听到了张管家的话,心中骂着张管家傻,嘴里喊着。

  “这个……。”尚书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同时也有点埋怨张管家,站出来干什么?

  “大人,既然他说有证据,那就让他拿出来好了。”张管家一点都不着急。

  “也罢,拿出来吧。”尚书见张管家这么说,只好说道。

  “快,快,我儿,把你带来的东西拿出来,让他们看看。”贾县令连忙招呼儿子。

  贾未然腿上被射了一箭,正疼呢,听到父亲的话,不敢怠慢,马上从怀中把那信那出来,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说道:“他们只有封赏四千亩,大人您看看,现在竟然圈了六千亩。”

  贾未然说着话往前递,尚书接过来看看,突然冷哼一声,把那纸团成个团扔了回去“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圈了多少,明明就是四千亩,你并非衙门中人,却身怀衙门中的东西,你该当何罪。”

  不等贾未然去拣,贾县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别人的脚下爬过去,把纸拿起来展开看,一看之下,就觉得脑袋里面嗡的一声,眼睛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那根本就是原来衙门中的他替换掉的文书,怎么出现在了这里,不对呀,儿子拿的明明是自己写的假文书啊。

  李珣这时站了出来“贾山,你还有什么话说?陷害同僚,私引外州兵过州过县意图杀人,在被发现的时候,还想着杀掉本候爷灭口,来人啊,押下去,还有这些人,送到京城当中。

  我在给叔叔写一封信,在我大唐境内,我竟然差点被杀,身受重伤,岂有此理,说不定哪个县令一高兴,引外族之兵过来攻打京城呢,贾山,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证据啊?”

  “小候爷,饶命啊,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没有了,是,是我陷害同僚,我认罪,小候爷开恩呀,我就是贪恋张家庄子的钱财,我没想着杀小候爷,我都招了。”

  贾县令知道,这罪按在他说的两个上面,无非就是一个罢官,或者是杀他一人,若是照着李珣那么说,家中所有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当真如此?”李珣问道。

  “当真。”贾县令回着。

  “来人,写下来,让他画押,贾大人,快去找人保你吧,本候爷过年不想这么杀人,说不定你还能留下一条命。”李珣其实不敢说有人要杀他,叔叔那边一定会把自己给找回去的,他可不想回去,何况灭人一门,实在是太残忍了一些。

  至于他找谁,那就不管了,反正官是别想当了,能留条命就不错,三水县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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