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_偏执暴君的小太后
笔趣阁 > 偏执暴君的小太后 > 第75章 【75】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75章 【75】

  纵然知道是自己言语不端在先,但被人这般提醒,二皇子心里还是有些不大痛快。

  他司马濯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他来管束自己?

  “三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是在夸她呢。”二皇子低声道:“不过还是多谢三弟提醒了。”

  身侧之人没应声。

  二皇子偏头看了眼,见他不动如山,宛若玉雕,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算了。他收回目光,这茬也轻飘飘揭去。

  皇后到后,念了一段悼词,便跪在前头领哭。

  不多时,又有太监来报,说是申时大哭时,晋宣帝也会过来。

  按照丧仪,停灵前三日,皇室子弟、官眷命妇需得朝夕大哭两场,以表哀思,朝哭设在卯初,夕哭设在申末,未免来回奔波,皇仪殿周围的几处宫殿都被收拾出来,以供歇息。

  申时时分,日头偏西,晋宣帝果然来了。

  一殿的人又齐刷刷行礼,身着衰服的晋宣帝道了免礼,抬手去扶云绾:“皇后可好些了?”

  云绾看向头戴素冠的帝王,触及他眼底的关怀,好不容易才稳定的情绪又有些绷不住,眼圈微红了红,她强压哭腔:“多谢陛下记挂,臣妾无碍。”

  晋宣帝打量她两眼,见她状态尚可,这才松开手:“若有何不适,别硬撑着。”

  云绾轻轻点头:“臣妾省得。”

  一旁的宁妃和德妃见着陛下待皇后的温声细语,心底不由发酸,虽说是新婚燕尔,但陛下打从一进门,满心满眼都落在新皇后身上,一个眼风都不曾给她们这些旧人,实在叫人心寒。

  然而心里虽苦,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众妃嫔都敛了情绪,乖觉退在两侧,看着陛下点香祭拜。

  夕哭开始前,晋宣帝让众人到偏殿歇息一炷香。

  毕竟进杯茶,吃点食,待会儿才有气力大哭。

  跪了一个下午的皇亲国戚们总算能歇口气,扶着腰,揉着膝,由宫人引着,三三两两去偏殿。

  晋宣帝牵着云绾的手,也往偏殿去。

  隔着一扇松鹤瑞景檀木屏风,晋宣帝抬手碰了下云绾哭肿的眼皮,浓眉微皱:“眼睛哭疼了么?”

  云绾有些不好意思:“现在不疼了。”

  那放在眼皮上的手往下,捏了捏她的鼻尖,晋宣帝叹道:“昨晚见你哭成那样,朕才知道小娘子哭起来原来能掉那么多眼泪。”

  云绾更窘,不知所措垂了垂长睫:“让陛下见笑了。”

  “没什么见笑的,这样挺好。”晋宣帝扯了下唇,似笑非笑:“你能真心实意为太后落泪,不枉她疼你一场。”

  说到这,他忽然看着云绾道:“小十六,若是到了朕走的那日,你可会为朕落泪?”

  这话把云绾吓了一跳,作势就要跪下:“陛下千秋万岁……”

  晋宣帝拉住她,神情温和:“不必紧张,朕只是随口一问。”

  云绾哪敢不紧张,伴君如伴虎,何况牵涉生死这等避讳之事。

  她小心翼翼觑着晋宣帝脸色,见他还是一贯温和的神情,那双凤眸凝着她,透着几分鼓励和期待,等着她回答,叫她想避开视线都不成。

  迟疑片刻,她点了点头:“会的。”

  晋宣帝:“嗯?”

  “若陛下……”云绾抿了抿唇,抬眸看他:“臣妾会难过落泪。”

  晋宣帝兴味眯眸:“为何?”

  “因为陛下是臣妾的君父、郎主……”她稍顿,又补了句:“而且陛下待臣妾也很好。”

  后半句明显低下去,有些小女儿的羞赧。

  晋宣帝低低笑了两声,而后抬手,将云绾拉到怀里,低头亲亲她的额发:“那小十六可记着今日这话。”

  云绾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只暗暗想,自己刚才那样答,陛下应该是满意了吧。

  隔着一段距离,下首众人只能看到屏风后倒着帝后模糊的两个影儿,坐的很近,像是拉着手,又像皇后依偎在皇帝的怀中哀哀哭泣。

  二皇子放下茶盏,感慨出声:“父皇可真是疼爱咱们这位新嫡母。”

  三皇子不语,自顾自饮茶。

  四皇子斜了一眼,瞥见二皇子那黏糊糊的眼神,心底嗤笑,敢情二皇兄老毛病又犯了,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瞧着吧,他迟早死这上头。

  还是年纪最小的五皇子见二皇子没人搭理,接了一嘴:“听说母后昨夜得知噩耗,悲恸万分,哭晕过去两回,父皇关切也正常。”

  这时,一青衣太监端着祝词经过。

  二皇子见状,眼珠一转,上前截了一步,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青衣太监弯腰答道:“回二殿下,这是过会儿夕哭要用的祝告文。”

  二皇子拉长尾音哦了声,伸手拿起那祝词。

  其他几位皇子神色皆是一变,青衣太监也面露惊惶:“二殿下,这是要捧给大殿下的……”

  夕哭需奠帛、献酒、读祝、四拜,若是皇帝不在,便由太子带领,若没有太子,便论嫡长齿序。此番夕哭,晋宣帝命大皇子这个嫡长子代为读祝,可现在二皇子却截了这祝告文。

  青衣太监战战兢兢,环绕四周,盼着有人能出来说句话。

  却见三皇子手执杯盏,一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四皇子似有不满皱起了眉,五皇子则觑着左右兄长,谨慎抿唇不敢言语。

  二皇子漫不经心地翻着那祝告文,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将周遭众人的反应一一记下。

  忽的,四皇子开口:“二皇兄,大皇兄来了。”

  二皇子看去,果见大皇子一瘸一拐地走来,眼底不由划过一抹轻蔑笑意。

  他握着那祝告文上前两步,嘴上一副着急样子:“哎哟皇兄慢些走,急什么呢,这祝告文能飞了不成?”

  待两厢碰面,二皇子又道:“弟弟这不是怕皇兄腿脚不便,特想着给你送去呢。”

  腿脚不便四个字,无意是往大皇子心上扎刀。

  “太监自会送来,何须烦劳二弟。”他脸色不大好看,抬起手,想接过那篇祝告文。

  二皇子却像是没看到他伸手似的,依旧笑着:“瞧皇兄说的,送个祝告文有何劳烦呢?便是叫弟弟替皇兄读祝,弟弟也是乐意至极。”

  这话里的不敬已十分明显,何况他仍旧握着那份祝告文,丝毫没有递给大皇子的意思。

  一旁众人神色悻悻,下意识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怎看不出老二这是在蓄意刁难他?心里的火气也烧了起来,下颌紧紧绷着,双眸盯着二皇子,只恨不得举起拳头狠狠砸向这贱兮兮的皮子。

  然而拳头才捏紧,又被理智给压下――

  老二敢这么张狂,不就是量死了太后去世,云氏势衰么?

  小姨母才进宫,年纪尚小,能否立起来还难说,自己又是个注定与皇位无缘的废人。如今朝堂之上,拥立老二和老四的声音最为响亮……日后自己八成是要在这二人手下讨生活,若是现在的罪了老二……

  踌躇一阵,大皇子压下心底愤懑,挤出个宽和笑脸:“父皇吩咐我读祝,我怎好假手他人?二弟好意,我心领了,还请将祝告文还我吧。”

  最后这句,明显带着几分示弱。

  二皇子心满意足笑了,将祝告文递给大皇子,又意味不明说了句:“皇兄可拿好了,读仔细了。”

  大皇子接过祝告文,皮笑肉不笑嗯了声。

  众人见此间事了,忙将视线投向别处,不敢多看,也不忍再看。

  大皇子握紧手中祝告文,转身刚要走,忽的感到一道大剌剌的目光朝他刺来。

  抬眼一看,是三皇子司马濯。

  他素服衰衣端坐在桌前,手持杯盏,风神高朗,琼林玉树,仿佛身处位置不是华美诡谲的宫闱,而是清风朗月的山林溪涧。

  对上他的目光,司马濯朝他微微一笑。

  大皇子抿唇,却笑不出来。

  对这个三弟,他的情绪一向复杂。

  当年坠马之事,要说是被三弟害的,也不尽然,毕竟三弟也是被奸人设计,才带累了自己。

  且这事之后,三弟就被那和尚带去西域,孤苦伶仃一稚童,背井离乡数十年,其中苦难无须多提。

  可若要说半点不怪三弟,大皇子自认也没那么广阔的胸襟,毕竟残废多年的屈辱与非议,一点点将他的尊严与骄傲磨平、磨灭。

  譬如方才――若他没瘸,何须忍气吞声?

  短暂对视后,兄弟俩谁也没开口,最后是大皇子偏过脸,拿着祝告文离开了。

  “二皇兄也太欺负人了。”

  五皇子在司马濯面前低声感慨着,他觉着这位刚回来的三皇兄与自己都是母族衰弱、不得势的皇子,下意识将他引为同类,说话也不那么避讳:“大皇兄真可怜……”

  司马濯把玩着小巧的杯盏,薄唇微牵,眼底一片薄凉:“是啊,可怜。”

  可皇宫之中,向来容不下可怜之人。

  申末时分,夕哭开始,傍晚的风吹得白幡猎猎作响。

  “举哀――”

  礼官高声唱喏,皇子公主们依次上前祭奠,大皇子行动不便,四拜之后,小太监上前扶着他起身。

  二皇子在后头瞧着,心里蔑骂着:废物。

  不曾想轮到他上前时,才刚抬起一步,后膝忽的像是挨了一击,痛得他龇牙咧嘴叫了一声,身子也猛地朝前踉跄。

  若不是身旁的小太监扶了一把,整个人怕是要栽倒香台之上,纵然如此,他这边不小的动静也惹来无数目光。

  上首的晋宣帝偏过头,见他这狼狈模样,又想到太监所禀祝告文之争,心头不悦更甚,皱眉呵斥:“灵前失仪,成何体统!”

  天子一怒,可伏尸百万。

  殿内众人心惊胆战,齐刷刷跪下:“陛下息怒。”

  云绾见宁妃、德妃她们都跪了,刚要跪下,晋宣帝抻住她的手,让她站着。

  这边二皇子吓得脸色发白,伏在地上告罪:“父皇息怒,儿臣不是有意的,实是膝上忽然吃痛,一时没站稳,这才惊扰祖母灵堂,儿臣深悔,还请父皇饶恕……”

  “一时没站稳?”晋宣帝面容冷肃:“朕看你是心不在焉,毫无敬意!来人,将二皇子带出去,打二十杖,给他涨涨记性,让他知道何为孝悌。”二十杖!

  这等无妄之灾叫二皇子惊住,一旁的宁妃也傻了眼,张了张唇想替儿子求情,可看晋宣帝那肃容冷酷的模样,顿时把话咽了回去。

  伺候皇帝这么些年,她深知陛下这副神态是决计不会改变心意的,若自己开口只会火上浇油。

  可是就这样叫人将儿子拖出去打?那明日朝廷上得传成怎样?

  宁妃心思转了又转,蓦得想起什么,忙将哀求目光看向云绾:“娘娘……”

  云绾:“……”

  虽然作为皇后嫡母,她这个时候是该出来劝两句,但是刚才二皇子欺负大皇子的事,她在陛下身边听得清清楚楚!

  这混账犊子欺负她的亲外甥,还想叫她求情?那必然不可能。

  云绾默默避开与宁妃对视的目光,有点亏心地自我安慰:没事没事,才第四天当皇后而已,胸襟小点也没关系,以后再当个慈爱大度的嫡母吧。

  就在二皇子即将被侍卫架出去时,一道沉金冷玉般的嗓音在灵堂内响起:“且慢。”

  殿内众人皆是一惊,这个时候谁敢求情?不要命了。

  却见那一向低调寡言的三皇子深深一拜,朝晋宣帝道:“父皇,二皇兄是因祖母薨逝悲恸过度,神思恍惚,这才失仪。且今日是皇祖母停灵初日,魂魄犹在,她老人家一向慈蔼悯幼,若知道父皇因此事在灵前责打二皇兄,定然痛心忧虑。儿臣斗胆,还请父皇看在祖母的份上,宽宥二皇兄,免却杖责之罚。”

  这一番话不疾不徐,说话之人姿态端正,不卑不亢,面色沉静。

  莫说殿内其他人了,就连二皇子自己都想不通,司马濯竟然会帮他求情?

  众人屏息凝气,视线在晋宣帝和三皇子之间流连。

  一时间,灵堂之中静可闻针。

  晋宣帝看着三儿子这张郎艳独绝的脸,眼底闪过一抹恍惚,仿佛看到另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又像看到十年前那个小小稚童,神情倔强地望着他,一双黑瞳睁得大大的,没掉下一滴泪,也没朝他求一句情,跪下朝他磕了三个头,就牵着玄恩和尚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良久,晋宣帝开了口,语气难辨:“濯儿,你确定要替他求情?”

  凤仪宫花厅内,窗明几净,珠帘璀璨。

  这座宫殿空悬十六载,搬进新主后,焕然一新,再次有了人气。

  诸位妃嫔按照位份依次入住,见正主还没出来,先姐姐妹妹虚与委蛇寒暄了一通。

  德妃素来与宁妃不对付,瞥了眼空置的凤椅,扬唇看向宁妃:“往日宁姐姐代掌凤印,诸位姐妹都习惯去你永宁宫聚。没想到隔了这些年,竟还有来凤仪宫请安一日……这会儿见宁姐姐坐在下首,实在怪不适应呢。”

  宁妃捏紧手心的绣帕,皮笑肉不笑:“妹妹还真是少见多怪,这有何不适应的。待会儿在皇后娘娘面前你可别这般,免得叫娘娘觉得咱们这些潜邸旧人浅薄,这个不适应,那个不适应,不知道还当你对她有何不满。”

  德妃一噎,刚想呛回去,宁妃直接扭过脸,端杯喝起茶来。

  这真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把德妃憋个够呛。

  好在没多久,两名宫女打扇而出,另有两宫婢掀开珠帘,一道语调高昂的唱喏在宽敞轩丽的花厅响起――

  “皇后娘娘到。”

  压着尾音,花厅一干妃嫔齐齐起身,屈膝行礼,口中呼道:“臣妾/嫔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福寿连绵,金安万福。”

  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待这声响止住,随之响起的是一道清甜轻软的少女嗓音。

  “诸位免礼,都入座罢。”

  这声音太过年轻,以至于厅内不少妃嫔忍不住悄悄往上打量。

  昨日大典隔着一段远距离,她们也瞧不真切这位新皇后的模样,现下见到了,众女心头诧异,又忍不住感叹宫中岁月催人老,眼前的人鲜嫩明艳,而她们已是昨日黄花,韶华不再。

  在后宫,一张年轻绝美的脸,便是一张强而有力的筹码。

  云绾姿态端庄往凤椅那么一坐,在座妃嫔们心里对新皇后的那份轻视,霎时散了一大半。

  黄毛丫头又如何,她既是云氏女,又有这般容色,何愁陛下不宠,后位不稳?

  至于宁妃德妃这些高位妃嫔,去岁除夕家宴,还见过这位十六娘子。

  印象中是个清秀俏丽的小丫头,不曾想半年功夫,竟出落成得这般殊丽,这般一装扮,哪里还有半分孩子模样。

  宁妃德妃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一片无可奈何的荒芜。

  红颜未老恩先断。

  她们老了,恩也断了,也只能靠子嗣搏下辈子的安稳与荣华,哪能与这年轻的小姑娘比较。

  后妃们打量上方时,云绾也在打量她们。

  与宫墙之外的女人们相比,这群囿于深宫的女人保养得更好,肤白细嫩,锦衣华服,虽难抵岁月痕迹,却依旧不掩姿容风韵。

  按照金嬷嬷所教授,云绾与她们寒暄一番,又微笑道:“本宫虽执凤印,领六宫事,但入宫时日尚短,对后宫情况远不如诸位了解,日后打理后宫,若有何不周之处,还请诸位多担待,若需协助,也要有劳诸位。”

  这话客气有度,又给了诸位年长妃嫔体面,她们自是顺台阶下,连连应着:“旦凭娘娘吩咐。”

  众女小坐半盏茶功夫,便有太监来报:“皇后娘娘,皇子公主们已过安礼门,很快便至凤仪宫。”

  云绾应了声“知道了”,让妃嫔们先行退下,自个儿也施施然起身,由玉簪玉竹扶回后殿。

  上一刻还气定神闲的皇后娘娘,一到后殿,立刻舒了口气,抬手抚着胸口:“可算过了一关。”

  说着,她还转脸问玉簪玉竹:“我刚才表现如何?可有皇后的风范?”

  玉簪玉竹两婢重重点头:“娘娘方才处处得体。”

  云绾又看向金嬷嬷:“嬷嬷?”

  对上皇后娘娘那双期的乌眸,金嬷嬷好笑,心想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语气也不禁放软:“娘娘应对得很好。”

  得到双重肯定,云绾眉开眼笑:“那便好。”

  说着抬手扶住高髻,匆匆往妆台走去:“玉簪,玉竹,我这髻好似有些松了,你们给我簪紧些,待会儿可不能在皇子公主们面前失仪――”

  毕竟,她现在是他们的母后了。

  不过,年纪轻轻,忽然多出一大堆儿子女儿,这种感觉还真是异常的古怪。

  半炷香后,云绾理好衣冠,重新端坐于凤椅之上。

  望着下首那一堆朝她躬身拱手,嘴里念着“母后金安”的皇子公主,她仍旧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晋宣帝共有五子三女,除了五皇子十四岁,三公主十一岁,其余皇子公主皆比云绾年长。

  云绾不动声色握紧凤椅扶手,自我安慰着,便是他们不叫母后,她原就比他们高一个辈。孝安皇后亲生的大皇子和大公主,不是喊了她这么多年的十六姨母嘛。

  “都起来吧。”

  云绾谨记皇后身份,强装镇定地露出个和善笑容,又回想着大伯母王氏对待族中小辈的态度与口吻,温声关怀:“暑热难耐,你们进宫请安辛苦了。快坐下饮些茶水,吃些果子,在我这里不必拘礼。”

  皇子公主们听她这话,面面相觑,眉眼官司走了几个回合,最后还是大皇子出声:“给母…您请安,是儿臣们该做的,不辛苦。”

  云绾知道让大皇子和大公主喊她母后,实在为难,何况她自个儿听着也别扭。

  于是她道:“凇儿,永兴,你们照从前一样,喊我十六姨便是。”

  视线又扫过另外几位皇子公主,她道:“你们也一样,若是觉得喊母后实难开口,便唤我云娘娘或是皇后娘娘,都成。”

  这话一出,底下一干人神色又变了变。

  屏风后观察情况的金嬷嬷却是暗道不好,她是中宫之主,皇嗣一律要唤她一声母后,怎可乱了礼数呢,

  不过她这会儿只得干着急,总不好冲出去纠正皇后。

  前厅内宫人们奉上茶水糕点,皇子公主们依次入座。

  云绾端起茶杯品茗,其实借着杯盖遮掩,不动声色打量下座的“子女们”。

  方才她还有些紧张,只扫了个囫囵,都没仔细看。

  现下视线一点点往下扫过,由左手边的大皇子伊始――

  大皇子司马淞,她是再熟悉不过的,毕竟是云家嫡亲的外孙,生的清秀斯文,是个踏实本分的性子。

  云绾曾听大伯父唏嘘过,若是大皇子腿没瘸,当个守成之君绰绰有余。

  大皇子之后,便是二皇子司马沧。

  今年二十岁,容貌酷似其母宁妃,生得肤白俊逸。

  云绾对二皇子印象算不得太好,长安贵女八卦圈里都知道,二皇子是个贪花好色的浮浪子,不但藏了一院子的莺莺燕燕,还偏好生过孩子的妇人。

  略带鄙薄的视线越过二皇子,云绾继续朝后看去,不曾想打从进殿开始便一直垂首的三皇子忽的抬眼。

  陡然间,两道视线在夏日潮闷的空气里撞个正着。

  那是一双形状好看的桃花眼,眼尾细长且尖锐,高眉骨,眼窝愈发深邃,漆黑的瞳仁宛若点墨,乍一对上满是淡漠。

  意识到她在看他,男人非但不避,反倒眯起了眼。

  云绾很难形容他眯眼的感觉,原本的清冷霎时消散,取而代之是令人胆颤的热度与野性,以及一阵锐利的复杂难辨的……恶意?

  云绾为自己辨出的情绪所惊愕。

  她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会对自己有恶意。

  就在她再想探究那双黑眸时,身着暗紫色斓袍的高大男人已然低下头。

  面如冠玉,眉眼恬淡,仿佛刚才那可怖一瞥只是她的错觉。

  可刚才那个眼神,实在太令人心惊,而且……有点熟悉?

  云绾盯着那姿态恭顺的男人,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无比相似的眼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166341.com。笔趣阁手机版:https://m.166341.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