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温墨白再睁开眼时已经天色大亮了，一转头就看见了跪在自己床边的十三，一想到他刚刚被折磨了那么久，又一直跪在自己床边，心中一股似焦急似愤怒的情绪涌了上来，用带了些斥责的语气道：
“你做什么！”
只见十三手中捧着一个碗，见温墨白醒来，忙跪正了身子，双手将碗筷乘上，
“属下连累主人昨日劳累，主人昨日便未用晚膳，属下擅自为主人做了这红枣粥，还请主人用过后再责罚属下。”
嗯？红枣粥？温墨白这才注意到了十三手中捧着的那碗橙粉色的米粥，香浓的气息传来，温墨白这才觉得自己是真饿了，心里赞叹了一句十三好贴心啊就伸手接过了那只碗，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待那带着丝丝甜味的米香味咽下了肚，温墨白才觉出不对劲。自己之前想过什么来着？不能叫十三再为自己做饭了！可是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已经……
“手伸出来！”
只见十三下意识地将右手往身后一藏，动作到了一半有生生止住了，犹犹豫豫地将双手伸到了温墨白眼前，却是攥着拳的，头也埋得更低了，不敢看温墨白，也不敢看自己的手。
看到十三这个样子，温墨白趁着起床气就有点想发作，呵，他还知道自己不想看见什么。但随即便想起了自己并没有告诉他，又想到了这人向来都是如此，那一口气马上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碗轻轻放在床头的几案上，捧起十三握着的左手，只是刚一触上，那抬起的手臂就轻轻颤了一下，温墨白刚想说什么，却听十三道：
“主人……能否请您用餐后，再罚属下……”
温墨白的动作顿住了，十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可那周身的气质却是温墨白再熟悉不过的，十三刚来时的那种小心而卑微感觉。
温墨白脑中过了一遍这几日的经历，刚刚那件事自己已经表态了，十三应该不会是因为这个一下子就变回原来那般模样，那便只能是……只能是因为自己这几日处处避着他了……
反应过来的温墨白顿时心里一阵绞痛，自己只是躲闪了两三日，他便又完全变回原先那副模样了……唉，这人怕是又在自己瞎想了吧……
怎么办，好不容易宠出来的人，一不小心又变回原样了……唉，还能怎么办，继续宠着呗……
温墨白轻笑一声，松开了那人的手，复又端起碗来道：
“好好好，我喝，你做的这么好喝的粥我怎么会不喝呢。”
温墨白又尝了一口粥便继续道：
“当然罚还是要罚的，就罚你……”温墨白话说到一半便卡住了，罚什么呢？本来想按着上次的来，直接罚他喂自己喝粥，但他手上此时有伤，给自己做饭就已经让自己足够心疼了，怎么还能雪上加霜的让他端着碗喂自己吃饭呢？
可是别的什么’罚‘，温墨白一时半会又想不出，尴尬的咳了一声，忽然脑子一转，便失笑道：
“咳，你先说说为什么罚你，说对了再罚，说对之前……说对之前你先坐上来歇会。”
一句话便将这个难题踢给了十三，而温墨白自己则是端着碗，嘴里品着那满嘴回香的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本来十三听温墨白让自己自述罪状，只以为是主人对自己不满，要重新强调一下规矩，便未做它想。他还等着主人说的自己说不对的惩罚，听到的确是，说对之前坐上来歇着……？
十三惊讶地抬起头，又撞进那片盈盈的笑意中去，只是这次似乎还多了份狡黠？竟是与几日前无异。
“是……”
十三鬼使神差地没有推据，乖乖起身坐到了床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温墨白，见他一脸柔和地看着自己，只觉得这几日来重新冷回去的心又渐渐化开了。
“我前几日是有些心事，不是不想见你……对不起，我没能顾及到你的感受。”
十三惊讶地抬头，嗫嚅着张了张嘴，那本来想好的请罪的话竟是说不出口了。
主人……竟还能像以前那样待自己的吗……
温墨白看着十三渐渐明白了什么的样子，欣喜地笑笑，半开玩笑地问道：
“说吧，自己错哪了。”
十三看着面带笑意的温墨白，想起了之前的种种，再加上主人刚说的让自己坐上来，主人怕是……又不想罚自己了吧……
十三看向温墨白，谨慎小心地观察这主人的神色，试探的开口，押上了自己全部的期待，用尽了全部的勇气，说出了平生最为大胆的一句话：
“属下……并无错处……”
温墨白听到这句意料之外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嗤嗤地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碗一把将十三搂了过来，
“好，那就不罚……你……陪陪我吧……”
十三在这个久违的怀抱中微微红了脸，用及其细小的声音答道：
“是……”
刚说完，就见温墨白从身后环住自己的双臂端起那碗粥来，舀出一勺递到自己嘴边，
“你也没吃饭吧，来，陪我一起吃。”
“是……”
“对了，这几日你不许给我做饭了。”
“主人？”
“等你手好了之后再做，这几天先吃我做的。没得商量！”
“可……是……属下遵命。”
——————————
温墨白既已放下了那份纠结，之后的几日便不再纠结，肆无忌惮地发泄着自己的一腔柔情，在发现自己厨艺下降之后还专门把十三叫到身边指导自己，顺便旁敲侧击地询问他喜欢的口味，并时不时的以’尝尝味道‘为由，伸手投喂他一些做好的食材。
同时暗自算计着如何把十三要到自己手里。
这日，温墨白端着托盘把饭菜摆到桌子上，看着局促不安坐在桌前的十三轻轻一笑，随手抓了只枣泥卷递到他嘴边，看着他仍旧有些紧张的动作，笑眯眯地放任自己陷入了遐想。
点心基本都带他吃了个遍，发带也已经修补好了，上次那小犬模样的茶宠也买了回来，虽然他一直把那个当成是自己的东西不敢动……
唔……接下来干些什么呢？
一口一口吃着自己做的晚饭的温墨白丝毫没有发现此时的十三，目光有些呆滞出神，动作也很是僵硬，手心早已浸满了细密的汗湿。
温墨白嚼着菜肴，只是觉得，今天这饭菜味道怎么有些怪？自己尝味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但也没做多想，只当做是自己的错觉。
“十三，你以后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干的事么？”
温墨白突然问道，这平常而又普通的一句话却令十三的动作顿了一瞬。
以后……主人问自己以后……还能有以后吗？
自己当然是想待在主人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的瞧着也好……只是十三只道，这以后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
他咽下了口中的饭菜，近乎麻木地回想着三皇子亲口下的命令。
就在今晚，他要亲手刺杀面前这位温和地笑着看向自己，问着自己今后打算的人，然后在这人冰冷的尸体旁一丝不苟地伪装成入室盗窃的样子，再碰到油灯，看着那具尸体被火海吞噬，烧灼……
十三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下自己的感情，心中一遍遍地默念着那些烂熟于心的影卫守则，回想着刑堂中每一件刑具的感觉，尽量不去想着两日和温墨白相处的种种，不去想对方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不去想那举手投足间的关照，不去想和这人有关的一切的一切……方才尽量平静地答道：
“属下……没什么想法。”
“哦？想不想跟我一起出去游山玩水？你武功这么高，有你护着我，能去的地方就多了！等我忙完手头这件事，就想辞官，去画屏山看瀑布，或是去风吟崖看云海……我一个人可去不了那些地方，之前可是憧憬了很久呢……”
十三只觉得心口猛的一痛，所有感官仿佛都麻木了，只剩下了心口这痛。听着温墨白说着这些‘以后’，刚刚勉强平复下去的情绪又整个翻涌了上来。
主人竟是已经……想了这么多了吗？别说了……求求您……别说了……
最后的这几日，温墨白那些曾令他感到欣喜，感到无比温暖的一举一动早已变成了尖刺扎在他这颗刚刚被暖的有了温度的心上。十三想过很多次，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一刻的时候会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可此时此刻却发现，那些情绪强烈到了一定地步，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了空虚，就连那尖锐的刺痛也已经麻木了。
“啊……是…………是。”
温墨白以为自己所说吓到了十三，便笑笑不再提起，只心里计划着把他要过来后一定哄着他陪自己去游山玩水什么的。
想着想着，一股倦意袭来，温墨白看着桌上吃了一半的菜肴竟困的有些睁不开眼。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才这个点就困了……唉，算了，困了就去睡吧……
想着就一把拽起吃的心不在焉的十三，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很是无赖地说道：
“我困死了，陪我睡觉。”然后就想拉着十三上床。
却不料十三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然后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表情很是平静，但那种平静却让温墨白感觉到不太对劲。
温墨白强打起精神，想着十三这是又怎么了，开始细致地观察起他的表情起来。
却不料十三片刻后说道：
“主人先睡吧……属下去外面守夜……”
温墨白一个激灵，嗯？守夜？十三多久没说过这句话了，为何突然间……温墨白感觉自己又清醒了一些，忽然联想起了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困倦，饭菜奇怪的味道，十三今日奇怪的状态……以及昨日三皇子看自己时那冰冷的目光。
温墨白倒吸了一口气，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脑中飞快的转起来，事态紧急，也来不及再做更多的确认了，直接就向着最坏的可能想去。
是三皇子要对自己动手了……十三没有直接对自己动手，甚至还下了药……说明……说明……温墨白努力甩开昏沉的倦意，说明至少三皇子还不敢公然杀害自己，只想暗地里动手……也就是说……就是说……此刻只要自己被很多人看到，十三便不会对自己下手。
想完立刻一把推开没有防备的十三，在对方反应过来时已然向着行人不断的大街上走去。
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这么做…算是十三把任务搞砸了吧……那自己必须得抓紧了，只能立刻直接把十三要到自己手上了……不然十三不知道会被罚成什么样子……
确是没有起丝毫的怨恨与责备——自己是明知如此，也还是放任自己陷进去的不是吗？
温墨白的身后，十三颓然地跪倒在地上，看着温墨白突然离去的背影，知道这次任务已然失败了，但是真的无可挽回了吗？不知道，但十三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继续思考补救的方法，就这么看着温墨白脚步虚软地渐渐走远，整个身子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想动也动不了。
占据了整个脑海的却不是任务失败的刑罚，而是……
主人还是知道了……主人会怎样想自己呢？会不会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种种，所说的每一句话，那依恋下情不自禁的失态……都是假的呢？都是为了讨好主人，为了博得信任的做戏呢……是自己骗取了主人的一片真心，是自己伤害了主人……
自己……自己曾经得到过主人的那份温暖的不是吗……只是终究，还是被自己就这样亲手丢了出去……
是自己亲手丢掉了主人给的那份暖，那丝蜜啊……
十三的手紧紧地按着胸腔那个疼痛不止的地方，只觉得里面已经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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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
只见十三手中捧着一个碗，见温墨白醒来，忙跪正了身子，双手将碗筷乘上，
“属下连累主人昨日劳累，主人昨日便未用晚膳，属下擅自为主人做了这红枣粥，还请主人用过后再责罚属下。”
嗯？红枣粥？温墨白这才注意到了十三手中捧着的那碗橙粉色的米粥，香浓的气息传来，温墨白这才觉得自己是真饿了，心里赞叹了一句十三好贴心啊就伸手接过了那只碗，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待那带着丝丝甜味的米香味咽下了肚，温墨白才觉出不对劲。自己之前想过什么来着？不能叫十三再为自己做饭了！可是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已经……
“手伸出来！”
只见十三下意识地将右手往身后一藏，动作到了一半有生生止住了，犹犹豫豫地将双手伸到了温墨白眼前，却是攥着拳的，头也埋得更低了，不敢看温墨白，也不敢看自己的手。
看到十三这个样子，温墨白趁着起床气就有点想发作，呵，他还知道自己不想看见什么。但随即便想起了自己并没有告诉他，又想到了这人向来都是如此，那一口气马上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碗轻轻放在床头的几案上，捧起十三握着的左手，只是刚一触上，那抬起的手臂就轻轻颤了一下，温墨白刚想说什么，却听十三道：
“主人……能否请您用餐后，再罚属下……”
温墨白的动作顿住了，十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可那周身的气质却是温墨白再熟悉不过的，十三刚来时的那种小心而卑微感觉。
温墨白脑中过了一遍这几日的经历，刚刚那件事自己已经表态了，十三应该不会是因为这个一下子就变回原来那般模样，那便只能是……只能是因为自己这几日处处避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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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好不容易宠出来的人，一不小心又变回原样了……唉，还能怎么办，继续宠着呗……
温墨白轻笑一声，松开了那人的手，复又端起碗来道：
“好好好，我喝，你做的这么好喝的粥我怎么会不喝呢。”
温墨白又尝了一口粥便继续道：
“当然罚还是要罚的，就罚你……”温墨白话说到一半便卡住了，罚什么呢？本来想按着上次的来，直接罚他喂自己喝粥，但他手上此时有伤，给自己做饭就已经让自己足够心疼了，怎么还能雪上加霜的让他端着碗喂自己吃饭呢？
可是别的什么’罚‘，温墨白一时半会又想不出，尴尬的咳了一声，忽然脑子一转，便失笑道：
“咳，你先说说为什么罚你，说对了再罚，说对之前……说对之前你先坐上来歇会。”
一句话便将这个难题踢给了十三，而温墨白自己则是端着碗，嘴里品着那满嘴回香的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本来十三听温墨白让自己自述罪状，只以为是主人对自己不满，要重新强调一下规矩，便未做它想。他还等着主人说的自己说不对的惩罚，听到的确是，说对之前坐上来歇着……？
十三惊讶地抬起头，又撞进那片盈盈的笑意中去，只是这次似乎还多了份狡黠？竟是与几日前无异。
“是……”
十三鬼使神差地没有推据，乖乖起身坐到了床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温墨白，见他一脸柔和地看着自己，只觉得这几日来重新冷回去的心又渐渐化开了。
“我前几日是有些心事，不是不想见你……对不起，我没能顾及到你的感受。”
十三惊讶地抬头，嗫嚅着张了张嘴，那本来想好的请罪的话竟是说不出口了。
主人……竟还能像以前那样待自己的吗……
温墨白看着十三渐渐明白了什么的样子，欣喜地笑笑，半开玩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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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看着面带笑意的温墨白，想起了之前的种种，再加上主人刚说的让自己坐上来，主人怕是……又不想罚自己了吧……
十三看向温墨白，谨慎小心地观察这主人的神色，试探的开口，押上了自己全部的期待，用尽了全部的勇气，说出了平生最为大胆的一句话：
“属下……并无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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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在这个久违的怀抱中微微红了脸，用及其细小的声音答道：
“是……”
刚说完，就见温墨白从身后环住自己的双臂端起那碗粥来，舀出一勺递到自己嘴边，
“你也没吃饭吧，来，陪我一起吃。”
“是……”
“对了，这几日你不许给我做饭了。”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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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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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墨白既已放下了那份纠结，之后的几日便不再纠结，肆无忌惮地发泄着自己的一腔柔情，在发现自己厨艺下降之后还专门把十三叫到身边指导自己，顺便旁敲侧击地询问他喜欢的口味，并时不时的以’尝尝味道‘为由，伸手投喂他一些做好的食材。
同时暗自算计着如何把十三要到自己手里。
这日，温墨白端着托盘把饭菜摆到桌子上，看着局促不安坐在桌前的十三轻轻一笑，随手抓了只枣泥卷递到他嘴边，看着他仍旧有些紧张的动作，笑眯眯地放任自己陷入了遐想。
点心基本都带他吃了个遍，发带也已经修补好了，上次那小犬模样的茶宠也买了回来，虽然他一直把那个当成是自己的东西不敢动……
唔……接下来干些什么呢？
一口一口吃着自己做的晚饭的温墨白丝毫没有发现此时的十三，目光有些呆滞出神，动作也很是僵硬，手心早已浸满了细密的汗湿。
温墨白嚼着菜肴，只是觉得，今天这饭菜味道怎么有些怪？自己尝味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但也没做多想，只当做是自己的错觉。
“十三，你以后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干的事么？”
温墨白突然问道，这平常而又普通的一句话却令十三的动作顿了一瞬。
以后……主人问自己以后……还能有以后吗？
自己当然是想待在主人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的瞧着也好……只是十三只道，这以后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
他咽下了口中的饭菜，近乎麻木地回想着三皇子亲口下的命令。
就在今晚，他要亲手刺杀面前这位温和地笑着看向自己，问着自己今后打算的人，然后在这人冰冷的尸体旁一丝不苟地伪装成入室盗窃的样子，再碰到油灯，看着那具尸体被火海吞噬，烧灼……
十三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下自己的感情，心中一遍遍地默念着那些烂熟于心的影卫守则，回想着刑堂中每一件刑具的感觉，尽量不去想着两日和温墨白相处的种种，不去想对方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不去想那举手投足间的关照，不去想和这人有关的一切的一切……方才尽量平静地答道：
“属下……没什么想法。”
“哦？想不想跟我一起出去游山玩水？你武功这么高，有你护着我，能去的地方就多了！等我忙完手头这件事，就想辞官，去画屏山看瀑布，或是去风吟崖看云海……我一个人可去不了那些地方，之前可是憧憬了很久呢……”
十三只觉得心口猛的一痛，所有感官仿佛都麻木了，只剩下了心口这痛。听着温墨白说着这些‘以后’，刚刚勉强平复下去的情绪又整个翻涌了上来。
主人竟是已经……想了这么多了吗？别说了……求求您……别说了……
最后的这几日，温墨白那些曾令他感到欣喜，感到无比温暖的一举一动早已变成了尖刺扎在他这颗刚刚被暖的有了温度的心上。十三想过很多次，本以为自己面对这一刻的时候会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可此时此刻却发现，那些情绪强烈到了一定地步，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了空虚，就连那尖锐的刺痛也已经麻木了。
“啊……是…………是。”
温墨白以为自己所说吓到了十三，便笑笑不再提起，只心里计划着把他要过来后一定哄着他陪自己去游山玩水什么的。
想着想着，一股倦意袭来，温墨白看着桌上吃了一半的菜肴竟困的有些睁不开眼。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才这个点就困了……唉，算了，困了就去睡吧……
想着就一把拽起吃的心不在焉的十三，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很是无赖地说道：
“我困死了，陪我睡觉。”然后就想拉着十三上床。
却不料十三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然后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表情很是平静，但那种平静却让温墨白感觉到不太对劲。
温墨白强打起精神，想着十三这是又怎么了，开始细致地观察起他的表情起来。
却不料十三片刻后说道：
“主人先睡吧……属下去外面守夜……”
温墨白一个激灵，嗯？守夜？十三多久没说过这句话了，为何突然间……温墨白感觉自己又清醒了一些，忽然联想起了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困倦，饭菜奇怪的味道，十三今日奇怪的状态……以及昨日三皇子看自己时那冰冷的目光。
温墨白倒吸了一口气，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脑中飞快的转起来，事态紧急，也来不及再做更多的确认了，直接就向着最坏的可能想去。
是三皇子要对自己动手了……十三没有直接对自己动手，甚至还下了药……说明……说明……温墨白努力甩开昏沉的倦意，说明至少三皇子还不敢公然杀害自己，只想暗地里动手……也就是说……就是说……此刻只要自己被很多人看到，十三便不会对自己下手。
想完立刻一把推开没有防备的十三，在对方反应过来时已然向着行人不断的大街上走去。
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这么做…算是十三把任务搞砸了吧……那自己必须得抓紧了，只能立刻直接把十三要到自己手上了……不然十三不知道会被罚成什么样子……
确是没有起丝毫的怨恨与责备——自己是明知如此，也还是放任自己陷进去的不是吗？
温墨白的身后，十三颓然地跪倒在地上，看着温墨白突然离去的背影，知道这次任务已然失败了，但是真的无可挽回了吗？不知道，但十三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继续思考补救的方法，就这么看着温墨白脚步虚软地渐渐走远，整个身子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想动也动不了。
占据了整个脑海的却不是任务失败的刑罚，而是……
主人还是知道了……主人会怎样想自己呢？会不会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种种，所说的每一句话，那依恋下情不自禁的失态……都是假的呢？都是为了讨好主人，为了博得信任的做戏呢……是自己骗取了主人的一片真心，是自己伤害了主人……
自己……自己曾经得到过主人的那份温暖的不是吗……只是终究，还是被自己就这样亲手丢了出去……
是自己亲手丢掉了主人给的那份暖，那丝蜜啊……
十三的手紧紧地按着胸腔那个疼痛不止的地方，只觉得里面已经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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