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平生_爱慕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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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平生

  经验丰富的向导驾车疾驰而来,拿着设备往那边查看了下情况,和俞成蹊说处境实在不太乐观,也不建议这时候在这里找人,到时候人没找到还容易把自己给搭进去。

  和他们争执了许久才终于被允许和向导一起来,大家算着时间都认为车子是正在回来的路上了,如果不是俞成蹊要求,可能再过半个小时才再来找人。导游说房子不至于吹了半个月就会倒塌,没想到还真的成了一片废墟。

  要是再过半个小时,穆因在这里要冻多久呢?

  俞成蹊惨白着脸左右扫视了下,房子几乎是碎裂的,任何可以支撑的梁柱都没了,他小声道:“他就在这里。”

  既然真的发生了倒塌,那事情便棘手了许多,向导要返回去发报告给安全搜救队,俞成蹊拉住他道:“那我在这里等搜救队过来。”

  “你疯了吗?这里那么危险,一个还没救出来,别再搭进去一个。”向导要带他走。

  俞成蹊道:“他还在这里,我怎么能先走……”

  “我先过来探探情况,本来是不让你来的,现在的小伙子一个两个都这么回事。”向导道,“安全还是要注意,到这儿来几乎等于是送命,怎么还来这里取景呢?”

  “应该让搜救队一起来的。”俞成蹊道。

  “这一天除了这儿还有很多危险事故在发生,搜救队每天都忙不过来,尤其要假期了,过来探险的人也多,这关头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啊。”向导解释道,“咱们来的也算及时了,刚才那雪根本开不了车,搜救队也不行。”

  俞成蹊道:“那我们先找找看。”

  向导摆摆手不要和他继续扯了,俞成蹊知道车上有营救设备,拉住他开了个金额不菲的价格,向导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我只是培训过,不算是专业人士。”

  价格直接翻了两倍,抵得上俞成蹊一部电视剧的片酬了,向导果然动容,但还是坚持着观点,道:“不行,别拿生命开玩笑,咱们快点走吧。”

  “那我待在这里,你马上叫人过来。”俞成蹊道,“过来花了两个小时,再过两个小时这里就要天黑了。”

  “天黑了你还待在这儿?今天搜救队要是过不来怎么办?”向导觉得这人疯了,心想明星是不是都在这关头爱耍脾气。

  时间紧迫,向导边说边往车上走。

  “一定要过来。”俞成蹊和他说道。

  “话不能说得那么绝对,天黑不能找人!就算来找人,万一待会又下暴雪了,搜救队也得保障自己安全吧。”向导实话实说道,“白纸黑字签的合同,需要叮嘱的全是反复叮嘱过了,他干嘛死活要过来?出了事给我们添多少麻烦。”

  俞成蹊道:“我没签,随便我干什么,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向导破口大骂道:“为了朋友不要命了?天要黑了,你知道温度是多少吗!”

  俞成蹊心想天黑了才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他要是醒过来了,只要喊一声,我马上就能去陪着他。

  “我知道。”俞成蹊道,“您先去尽力争取让搜救队过来,要是有什么动静,我还能开车回去,这里不是还留着一辆车么。”

  向导劝也劝过了,还是说不动他,继续在这里磨时间没有任何好处,他表示自己会尽力之后,把一些简易设备都留在这里,然后驾车返程。

  俞成蹊望着茫茫的雪地,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心里生出一些绝望来,要是没办法把穆因带回去怎么办?之前知道了穆因的拍摄地点,他便发自内心不想穆因去冒任何一点风险,无奈于毫无立场去劝阻,怎么说都像是越线了。

  得了空便直往这边赶,俞成蹊在飞机上满是期待,又不知道到时候看到了人要如何自然地搭话。

  在这里你高原反应强烈吗?无聊的环境下是怎么度过的?是写歌还是看书,落日是不是很美,有没有想自己?

  他想着,都觉得是老天在捉弄他,他早就知道错了,他在一念之差下错得离谱,为此愿意付出代价。偏离的轨迹慢慢回到最初,将要握住的手却忽的再次错开。

  以往种种都不值得一提,今天的才是最是诛心,报复他曾经那段时日对穆因故意的选择性忽视,报复他的有恃无恐。

  他知道穆因对他而言有多特殊,这一生有幸彼此共同走过那一段回望还觉漫漫的长路,再也没人代替得了他,没人能有他半分的好,在自己心里留有那般重量。

  在这雪地里,他没怪穆因做的事有多冲动,他只是觉得自己来得太迟,倒不觉得荒唐可笑,他触摸的是爱情盲目忘我的本质。

  “阿因,原谅我了就喊我一下吧。”俞成蹊道。

  他不确定到底说了还是没说,风吹得那么响,他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俞成蹊道:“你理理我。”

  临走前穆因在卧室盖着条毛毯沉沉睡着,俞成蹊不敢熟睡,明明只是场短暂的离别,但他却在害怕穆因要走很久很久。

  从墓地出来他便在怕,怕穆因没了什么念想,他本来就是心思细腻善感的人,去那荒凉之地再触景生情,指不定做出些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俞成蹊劝告自己别往这方面想,穆因有粉丝有朋友,不是没有让他牵挂的人,况且他那么艰难的日子都坚韧地熬过来了,甚至事后没对那段灰暗的时间如何抱怨过。第二天看着穆因走,他没去送,看着穆因的背影总有声音在和俞成蹊说,让他留下来。

  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他们都没在明确相爱的关系里相处过一个完整的朝夕。

  雪开始变大,俞成蹊望向远方,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马上太阳便要落山。穆因的车停在这里,车盖上的一层雪还没蒸发掉。

  等等。

  涣散的视线再聚焦一点。

  急促的呼吸再缓慢一点。

  俞成蹊看到了失去色彩的原野中有一抹红色,放眼看去只是指甲盖的大小,几乎要被以为是幻觉,走近时还听到了几声闷闷的咳嗽。

  ·

  极低的温度下,穆因把大半张脸都埋在柔软的围巾里,发着抖碰了下另一边的肩头,然后被袭来的痛感疼了一个激灵。

  在碎石泥土和木块都往他倒来时,他抬起胳膊抱住头遮了一下,他几乎是那一同时失去了知觉,再醒来又冷又渴,在这三角状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外面刮风下雨,漏进来的雪珠子从他的脸庞擦过,他不知道这场风雪是否中断过,耳听风声渐弱,手指搭上散乱的木屑,挣扎了几次要往外面走,但都以失败告终。

  看样子这里迟早要彻底塌掉,他死死咬住嘴唇,然后推到了时不时随着风而摇摇欲坠的房梁,随着声巨响,他用尽全身力气往外面一扑,栽倒在雪地里的同时,身后的屋子轰然倒塌。

  即便雨雪势头好了些,可砸在他脸上犹如千万道利刃,他的手因为刚刚的猛地用力而在打着颤,连车门都打不开了。穆因钻到了车底下,大口喘息着导致喉咙发疼,根本不敢吞咽。

  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蹲了太久,关节都好像锈住,穆因缩进来后顾不上再往里面挪一挪,就在这里活动了下左边的肩头和两个脚腕,酸痛得他紧紧蹙起眉头。这里干燥寒冷,冻得他鼻尖泛红,吸进去的气都让他全身阵痛。

  刚刚逃出来的那一下几乎消耗掉了他所有的体能,然后他在这吞噬一切般的风声里慢慢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都不知道今夕何夕,穆因被浑浊的空气呛得干咳了几下,然后边上突然有了衣服摩擦过地板的声音。

  他都要以为是闹了鬼或者是来了野兽,但喉咙涩得发不出惊呼,然后捏成拳的

  右手被握住,他才痛呼出了声。这是他这大半天来,第一次有什么感觉,有人摘下了自己捂得温暖的手套带到了穆因的手上,把毫无温度的那一双换给了自己。

  穆因的声音哑得可怕,“别动右手,骨折。”

  俞成蹊躺平在他左边,看他还紧攥着掌心,道:“你能松开吗?”

  “不想松开。”穆因舔了舔裂开的嘴角,一股血腥味,他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俞成蹊道,转而又说,“你疯了吗跑来这里!找的是什么东西?回去了不能买?”

  说完,他真担心是他父母遗物或是别的珍贵物件,穆因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听着冰雹重重地敲击着车顶,说道:“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你,都快要疯了,你好歹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一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多难过!”俞成蹊道,“我都开始想真的死在这里那也好,但是潘正明知道了这件事,要他妈怎么写新闻稿,能不能给我实话实说写个殉情,但肯定要写意外事故。”

  穆因的围巾是俞成蹊送的那一条,他震惊地侧过头去看着俞成蹊,俞成蹊被风雪吹得脸颊有了血丝,和穆因道:“我在想搜救队来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事情,不然你前脚去,我后脚就来陪你。”

  “俞成蹊,你被风吹糊涂了?”穆因道。

  “我认真的。”俞成蹊道,“阿因,我刚才以为你丢下我了。”

  “没有。”穆因道。

  他们依偎得很近,越野车的车底不受风雪影响,他们在一起度过这场灾难。

  过了一会,俞成蹊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不要离开我。”

  穆因道:“我知道的。”

  “我真的有点怕你不要我了,可是你难道不爱我吗?”俞成蹊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如果他没有留在这里,穆因真的要在这里独自过夜,他一想便有些后怕。

  他握住穆因的左手手腕,穆因沉默了一会,道:“我像你爱我那样爱你。”

  “那你不该来这里,你要是出了事,我会崩溃的!”俞成蹊道,“你到底是要找什么?”

  “找我的东西。”穆因道,“俞成蹊,你觉不觉得现在跟做梦一样。我想见到的人,我一睁眼他就来到我身边了。”

  “那以后你每天一睁眼都能看到我,好吗?”俞成蹊问。

  穆因道:“我那天做了个梦,梦到你忍着悲伤把我放在了水里,我以为是你要放弃我的预兆。当时你吻了吻我,然后离开了我。”

  “梦都是反的。”俞成蹊认为这梦无厘头。

  “但我的梦,只有这一次是反的。”穆因和他说道,“我总是梦到我一个人背着书包,坐在椅子上看阿姨在给弟弟叠衣服,还梦到过课桌里总是冒出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一次我从梦醒就不相信,可那天早上,我还是没办法真的不在意那场梦,我怕你亲一下,你就走了。”

  俞成蹊道:“你凑过来点,让我亲一下,看我走不走。”

  他说完,穆因真的倾身过去,俞成蹊在他的眼角轻轻啄了下。穆因继续说道:“可是我这几天发现,我一点也不怕。”

  “你现在连死都不怕了。”俞成蹊还是心有余悸。

  “那还是怕的,我没想到早不塌晚不塌,偏偏我走的时候塌。”穆因道,“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过来找,我更加会过来找。”

  “丢的到底是什么?”俞成蹊再问他。

  穆因依旧不肯说,只和俞成蹊说无论如何就想任性这一次。雪下得小了些,俞成蹊拿了车钥匙先出去清了清车窗的雪,再让穆因出来到车上去,取暖开到最大。

  “安全带。”俞成蹊帮穆因系好,尽力不碰到穆因右边的胳膊,问他,“还疼不疼?”

  “没什么感觉。”穆因道。

  他扶着水瓶喂穆因喝了几口,然后照着记忆启程上路,老天眷顾他们,雪居然逐渐停了,不过天色渐暗,俞成蹊不敢有什么马虎。

  穆因和他说话,道:“你还怕吗?”

  “不怕,但我以后还是得看好你。”俞成蹊道,“你太冲动了,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之前都没看出来你那么敢冒险。”

  “我胆子一直很小。”穆因道。

  车一路上停了五六次,轮胎常要陷进去再被人推出来,就他们两个人,很快再度体力不支。此时天完全暗了,车子再次卡在某处没法动。

  俞成蹊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听到穆因在他边上笑了声,脸上一烫。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距离最近城镇大概还有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他是想说抱着或者背着穆因走的,穆因没伤到脚,也识破他的意图,挑着眉示意俞成蹊快点出发。他们两个搀着往前面走,夜间风大,几次差点刮掉穆因的帽子。

  穆因这样也是强撑,他体力跟不上,走到半路已经脚踏在地上软绵绵的,全靠俞成蹊支撑着他。他不想为自己的任性再让俞成蹊付出更多,俞成蹊张开手和穆因说:“让我抱抱你。”

  穆因抱了下,没想到俞成蹊就这么抱着不撒手,然后一条胳膊穿过穆因的腿弯,把他抱了起来。穆因倒在俞成蹊的肩头,道:“放我下来!”

  “不放,让我多抱会。”俞成蹊道,“又没人看,你害羞什么?到了再放你下来。”

  穆因被俞成蹊横抱过,也背过,这样的姿势的确是最不容易伤到他失去知觉的右手的了,他让俞成蹊这么抱了一会,怕俞成蹊累,又要他放自己下来。

  俞成蹊道,“有人说苦了太久的人,吃到一点糖渣就觉得甜得不行,就当是自己认为的最好吃的应当去拥有的糖了。”

  “不是……”穆因否认道。

  “对,但你是不一样的,你的不是错觉,也不是因为糖好吃才靠近我,是出于喜欢我,而且我给的也不是糖渣。”俞成蹊道,“可你知不知道,别人对你好你要怎么面对?”

  穆因摇了摇头,胳膊虚环着俞成蹊。

  俞成蹊道:“要么大声哭,要么大声笑,或者抱我抱得更紧一点。”

  远远有剧组的灯火,穆因哑着嗓子要俞成蹊把他放下来,他虚弱得差点站不稳,头抵着俞成蹊的肩膀,让他摊开右手。

  握死的拳头终于松开,穆因有些痛,不过这不要紧,俞成蹊的掌心出现了一枚戒指,这一切都有了解答。

  俞成蹊一时没说话,穆因也不先开口,直到俞成蹊把戒指拢住,穆因的左手盖在俞成蹊的手上,才说道:“我很喜欢,也很想要,回去以后给我戴上吧。”

  “我可以这就给你戴上吗?”俞成蹊喃喃道。

  “不是说可以等很久?”穆因扯了扯嘴角,但是伤口痒痒的,也便不笑了。

  俞成蹊道:“现在好像等不及了。”

  在漆黑而辽阔的夜空下,一点也没有美感的手电筒摆在边上,唯有头顶满是群星的穹顶有些美感。风声没法掩盖誓言,而岁月也带不走一丝滚烫。山川与河流当了见证人,但本该是这样的。

  该是心意相通,该是永远炽热如初,该是平生的所有出发都有归路可寻,在探爱虚实的迷藏里彼此交出自己。

  手电筒的白色强光和舞台的聚光灯无法相比,可这并不要紧。爱人在昏暗的光线中依旧让自己着迷,眉睫沾了将融的雪,挡不了半分眼底温柔。

  生疏地进行完人间最常见也最浪漫的仪式,俞成蹊问:“我可以吻我的宝贝了吗?”

  穆因踮起脚吻上他,吻得很轻,也很甜。

  一如他们曾在白日和梦里的无数次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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